第56章
就這樣平淡地過了一個周末, 關澤稍稍休息了一下, 沒怎麽考慮過明天課程,也沒想到過蕭緒。周一到了學校,盧教授簡單提了提蕭緒,依然是對那人贊不絕口。
關澤心裏默默地想, 盡管當年莫名其妙被劈腿, 當時的關澤也沒有太過怨恨, 甚至回到京城後第一次和蕭緒見面的時候, 關澤還想保留一份當年美好的記憶。只是後來,蕭緒像是神經病一樣糾纏不休,關澤又親耳聽到周荻說起他們的過去, 關于過去的美好記憶終于土崩瓦解,關澤總算是敢于正視自己眼瞎這個問題,将蕭緒本來的面目拼湊了起來。
不過這也是不重要的事情, 關澤早已不關心蕭緒這個人究竟如何,他只希望蕭緒這次是真的有心想要為慈善奉獻一份力量。
又幾天,蕭緒發短信問關澤,需不需要他幫忙買進口的兔糧, 關澤假裝沒看見,直接删除。而後他又發消息, 這次問的是關于明天課程的問題, 關澤回了,多的話一句不肯說。
當晚,關澤下班回了家, 正在做蛋撻的時候,接到了盧教授的電話,又是關于明天課程的事。
因為蓉城的資助學生做了一些調整,蓉城課程點的自願教師已經将新的資料發了過來,盧教授讓關澤核實,關澤自然是提前做好了才回的家。
不過盧教授說,蕭緒剛好在京大附近辦事,想親自過來拿新的名單資料。
關澤有點無語,本想問問能不能發電子檔,但在話音出口前,關澤就忍住了。他知道盧教授的性格,既然盧教授已經開口了,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于是關澤說:“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和蕭總聯系的。”
“那就好。”盧教授沉默了片刻,又說,“關澤,那天和蕭總見面之後,我就想說了,蕭總對你倒是有幾分欣賞的,今天也提出想要和你再次見面詳談。但你的态度,不太好。我知道也知道你以後是有意留校任教的,因此沒有在人際交往方面下功夫,這可以理解,校園環境的确是要相對封閉和純淨。不過,我多嘴一句,人是社會動物,你或多或少要有一些和人相處的技巧。在你能承受的範圍內稍微适應一下社會規則,你會輕松很多。這些不是在教育你,而是在建議,你能聽就聽。”
盧教授說得很有道理,只是他不知道內情,關澤暫時也無法與他解釋,只好說:“抱歉盧教授,我會注意的。”
“嗯,那就盡快和蕭總聯系吧。在這個項目上,不管多小的事情蕭總都親力親為,看來他是很重視,所以你也別耽誤事。”
關澤應了聲,将蛋撻給丢在一邊,拿着資料,給蕭緒發信息。
蕭緒定下的見面地點就在京大附中旁邊的老樹咖啡廳。
如果到這個時候,關澤還不清楚蕭緒的意圖,那才真是傻了。因為老樹咖啡廳是附中小情侶熱愛的約會地,當年關澤和蕭緒的約會也有很多次是從這裏開始的。
蕭緒刻意想讓關澤想起過去,但踏進店門的那一刻,關澤想起的是第一次在這裏給周荻講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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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周荻毫不介意地吃了他吃過的食物,讓他緊張得兵荒馬亂。
想到這裏,關澤居然忍不住偷笑,而後他迅速清了清腦子,找了大廳的一個非常顯眼的位置坐下。他已經做好了打算,這裏這麽多人,就算一會兒蕭緒想胡說什麽,也丢不起這個臉。
略等了幾分鐘,蕭緒便出現在了咖啡廳的門口,關澤站起來,保持禮貌,微微欠身,道:“蕭總。”
蕭緒腳步一頓,驚訝地看着關澤。
關澤對他改了稱呼。
關澤才不管蕭緒究竟是心碎還是震驚,扯着嘴角僵硬地假笑,說:“蕭總請坐,資料我已經帶來了。”
盧教授要求關澤有禮貌,于是關澤就表演了一個“禮貌”,但因為演技實在拙劣,根本沒藏住眼裏的冷漠。
蕭緒原本很好的心情瞬間就蒙了灰,只不過在人來人往的咖啡廳,他不會失了他的風度,因而他很快恢複了鎮定,坐在關澤的對面。
關澤沒有問他想要喝什麽,而是直接将資料放在了桌上,道:“蕭總,這是改動後的資助學生名單,我和盧教授都核實過,沒有問題,您覺得還有不妥的地方,指出來就是。”
蕭緒怫然不悅,語調低沉地說:“這種小事,你們決定就好,不用特別對我說。阿澤,除了這個項目,你就沒有別的話可以對我說了?”
關澤道:“蕭總約我出來,不就是為了項目?”
“你能不能不叫我蕭總?”蕭緒一拍桌面,怒道,“你什麽時候學會這樣陰陽怪氣地說話了?”
周遭不少人紛紛側目,蕭緒立刻又收斂了情緒,他向來相當注意個人形象,衆目睽睽之下,他絕不會失态。
關澤等他氣息平順才将資料推到他的面前,淡淡地說:“蕭總要的資料就在這裏,您貴人事忙,我也不好多打擾,我先走了,蕭總請便。”
而後關澤站起來,再次對蕭緒躬身,将禮貌表演到了最後。
蕭緒氣得面部肌肉不停地抽搐,他看着關澤那張波瀾不驚的臉,第一次覺自己自己的行為很滑稽,就像是一個小醜。
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現在的他,比四年前的他有了更多的選擇權,他即将有能力完成當年的承諾了,可關澤為什麽不能理解他?關澤為什麽不能等着他?
這些問題他無法問出口,而且即便是問了關澤也不會給他答案,于是他只能自己在心裏得出了答案。
因為他沒變,關澤變了,關澤變得和所有的俗人一樣,看不起他,嘲笑他。
可他從前是迫不得已,如果他生下來就和周荻一樣好命,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最後一絲理智壓抑了蕭緒的憤怒,他沒有做出過激的行為,但心裏已經是惡意滿滿。他壓低了聲音,語氣之中的怨毒就清楚地透了出來。
“阿澤,你為什麽要這樣?你這樣傷害我,應該考慮好後果。如果我不高興,放棄投資怎麽辦?你們這麽久的努力,就再次白費了。讓盧教授的心血砸在你的手裏,你覺得合适嗎?”
關澤閉了閉眼,而後微微搖頭,說:“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我只能表示很遺憾。做公益本來就需要不懷目的、不求回報,但凡是有太多索求的,即便是能開始,也無法堅持進行。如果蕭總真的是有所求所圖,那麽就算您今天不後悔,早晚也會後悔的。盧教授對我說過,盡人事聽天命,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全部努力,如果最後還是失敗了,那也并不是砸在我的手上的。蕭總,我的确是不太聰明,但這一點是非,我還是能分辨。我不多說了,告辭。”
關澤依然不願意說“再見”,走得毫不猶豫,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往蕭緒的身上掃去,他和來得時候一樣淡然,相比于他,蕭緒的咬牙切齒簡直像是個歇斯底裏的神經病。
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不能接受關澤對他改了稱呼,不能接受關澤對他說不聞不問,不能接受他用了四年時間都沒有忘記的人,居然先一步把他從心裏剔了出去。
這一切他都不能接受!
他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五分鐘,連動也沒有動一下,最後,心底的憤怒終于是壓倒了所有的理智,他站了起來,臉色陰沉地朝着關澤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從老樹咖啡廳到家,步行需要十五分鐘,關澤計算了一下,現在走回家烤蛋撻,等周荻回來,洗了澡差不多剛好就可以吃。
至于今天和蕭緒見面的事情,關澤還是不打算瞞着周荻,他應該不會太生氣的,但也會有些不爽吧?所以要趕緊做好蛋撻哄他高興。
想着想着,也就走到了小區不遠處的一條小路,這一段路的路燈基本都損壞了,有些昏暗,關澤便拿出手機打算用來照明。
他剛把手機給拿出來,一個熊抱就從他的背後沖擊而來,關澤被撞得身體一晃,手機“啪”地一聲落地,屏幕瞬間摔得四分五裂。
關澤被吓了一大跳,還以為是搶劫,腦子裏正在醞釀對策的時候,抱住他的人就開了口,幾乎是咆哮出聲:“阿澤!你為什麽變成這樣了!你別走,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是蕭緒!
他真的瘋了!
關澤記起了他身上的煙味,首先是鼻子不舒服,而後潔癖發作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扔進了化糞池,關澤簡直要炸了。
太髒了!
關澤無法忍耐,突然爆發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道,他擡起手肘狠狠地往後一撞,對方吃痛松手,關澤又迅速轉過身拽着對方的大拇指用力往反方向掰。蕭緒瞬間臉色煞白,慘叫着彎下了腿,順着關澤掰手指的方向扭動身軀。但驚怒之下的關澤根本沒過腦子,繼續條件反射地攻擊,一腳踹到了蕭緒的裆部。
蕭緒連叫喚都沒能再叫喚一聲,冷汗爬滿了臉。
關澤也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彎腰撿起手機撒腿就跑,一口氣跑出一千米都不帶喘氣兒的,因為他很清楚,不怕他估計會有很大的麻煩。
上次在酒吧那件事情給關澤的刺激不小,從那時候他才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廢柴身體素質是個非常嚴肅的問題,于是在那之後,關澤特意在網上買了教程,學了幾招防身術。
關澤知道拼力量自己肯定不行,因此學的都是女子防身,這些防身術普遍技巧性強而且可以四兩撥千斤地化解危險。關澤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練得特別勤奮,連周荻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但這些簡單的防身術也需要大量訓練才能實際有效,關澤對自己沒有抱太大希望。今天純粹是因為自己反應迅速并且蕭緒對他毫無防備,才讓他有了可乘之機。但凡蕭緒緩過來了,制服他還不是瞬間的事。
不跑留着等蕭緒發瘋嗎?
關澤迅速做出判斷,一口氣跑回了家。
作者有話要說:
兔子急了也咬人,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該,哈哈哈哈哈。
渣男這次要做助一個大攻,嘿嘿嘿。
對了那個,關澤哥哥和小可愛第一次講題的咖啡廳是不是叫老樹咖啡廳?我記不得了_(:з」∠)_麻煩錯了的話幫我指正一下,摸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