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站在出租屋門口的時候, 關澤的氣息已經亂得不成樣子了, 腦子也亂七八糟。
關澤沒有立即進門,本想考慮一下今天的事情要怎麽對周荻說,可突然發現屋裏沒有動靜,臉貓眼也沒有透出一點光來。
難道周荻還沒有回家?
但往常這個時間, 他應該就回來了。
關澤感覺不對, 立刻拿出鑰匙開門。屋裏果然黑漆漆的一片, 周荻沒有回來。
“周荻?”關澤還是嘗試喊了一聲, 沒有得到回應,又拿出屏幕碎裂的手機檢查,可還是沒有看到周荻的短信和電話。
考慮到有可能是還在上課, 關澤便壓着打電話的沖動等了一會兒,只是他沒辦法靜心等着,咬着手指甲在屋裏來回踱步, 又又過了十分鐘,他依然沒有等到周荻回家或者周荻的電話。
今天怎麽會這麽多事?
關澤心裏越發焦躁不安,他嘗試給周荻撥電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把手機摔壞了, 撥了幾次都沒有撥通。
是什麽樣的狀況,會讓周荻在這個時間還不回來?關澤胡亂想了一陣, 猛然間身體一頓。
是不是周荻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蕭緒!
關澤一下就急了, 再也沒辦法待在家裏幹等着,他想也沒想就抓起鑰匙奪門而出。
上一次蕭緒和周荻碰面,蕭緒就給了周荻一巴掌, 那事對關澤來說是記憶猶新,他一想起來心就一抽一抽地疼。如果這一次他們真的再遇到了,蕭緒還會對周荻做什麽?
我太蠢了,剛才根本就不應該逃走的!關澤咬着牙在心裏罵自己,如果剛才自己不逃走,說不定就會遇到周荻,這樣就算真的是他們起了沖突,自己在的話,至少還可以幫上周荻一點忙。
如果這次周荻又受傷,關澤真的是沒辦法原諒自己了。
被踢了那一腳之後大概有一分鐘的時間,蕭緒的腦裏都是一片空白,他半跪下來雙手支撐着地面,感覺到一陣一陣要命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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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這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痛,這簡直是一種打擊男性尊嚴的攻擊方式,蕭緒活了二十多年,還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
而且這個人還是關澤!
震驚和憤怒簡直要把蕭緒給逼瘋,他氣急敗壞地大吼了一聲,一拳砸在地上。
突然,一雙運動鞋出現在了蕭緒的眼前,蕭緒一怔,慢慢擡起頭往上看,模糊地看到了一個人影,因為這裏光線實在是昏暗,他只能看到那個人的輪廓。
很高,很挺拔,是個年輕的男人,雖然看不清面容,但渾身那種冷冽的氣息卻不停地擴散。
蕭緒仍然處于頭腦混亂的狀态,他就保持着這副半跪的姿态看着那人,直到那人的開口,聲音瞬間就将蕭緒的思緒拉回。
“哥。”
蕭緒渾身一抖,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想掩飾自己狼狽的狀态,想和平時一樣在周荻的面前拿腔作調,但他真的站起來直視周荻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今天的周荻,也變了,和從前完全不一樣。
不知道什麽時候,周荻長得居然比他還要高了,寬闊的肩膀和結實的手臂看起來非常有力量,那張從前看起來總是天真的臉,此刻卻籠着一層冰霜,頗有些詭異。
這一切究竟是怎麽了?!一切都變了,變得如此危險而不可掌控,而蕭緒對這一切的變化毫無辦法,他怒不可遏,吼道:“你幹什麽!”
面對他的怒吼,周荻顯得相當淡定,他微微擡着下巴看周荻,輕聲說:“你來這裏做什麽?”
蕭緒冷笑一聲,說:“那你來這裏做什麽?”
“這個你管不着。”周荻看着他,語帶嘲諷地說,“你還要丢人現眼多少次才夠?稍微有一點自尊心不好嗎?”
蕭緒臉色巨變,一把抓住周荻的衣領,吼得青筋暴起:“你再說一次!”
“我再說一萬次都是這樣。哥,你自己真的感覺不到你的樣子有多難看嗎?路邊搖尾乞憐的野狗看上去都比你有姿态,要是你……”
“你他媽閉嘴!”蕭緒失控地怒吼,伴随着吼聲,他的拳頭便朝着周荻的臉砸了過來,周荻根本不躲,只是輕描淡地抓住了蕭緒的手腕,看上去好像是沒有用什麽力氣,但蕭緒驚訝地發現,在周荻的桎梏下,他的手根本都沒辦法動彈。
周荻斜睨蕭緒,眼中的輕蔑毫不掩飾。
“哥,我們還沒有好好打過一場吧?我覺得現在我們都沒必要裝下去,今天是一個非常适合撕破臉的日子。”
周荻甩開蕭緒的手腕,退了一步,蕭緒則晃悠了一下才站穩。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周荻,像是眼眶都要裂開了。
今天的夾克外套略微緊身,周荻就将它給脫了下來随手往地上一丢。
蕭緒這才看到,周荻的胸口帶着一條鏈子,鏈子的下方挂着一把非常普通的鑰匙,可周荻卻将那鑰匙看得很重,小心地摘下來鄭重地放進書包,又把書包給放到了一邊。
而後,周荻才開始活動手腕。
蕭緒定了定神,冷冷地說:“我也早就看你不順眼了,既然是你自己提出來的,到時候你就別哭着回家告狀。”
周荻嘴角彎了彎,接着說:“好啊。”
話音剛落,蕭緒又撲了過來,拳頭依然是對着周荻的臉,周荻還是不躲,和剛才一樣擡手就輕松地抓住了蕭緒的手腕。只是這一次,周荻沒有留情,他用了一種可怕的力道拉扯蕭緒的腕關節,要命的刺痛讓蕭緒忍不住驚叫。但這還不是盡頭,周荻突然松開手,一腳踹在了蕭緒的胸口。
那種像是五髒六腑都要裂開的痛讓蕭緒短暫地失去了意識,等他回過神來得時候,他發現他已經狼狽不堪地倒在了地上,疼得好像要吐血了。
“我這個人,是很記仇的,這一腳還給你了。”周荻慢慢走近,懶懶地說,“剩下的,我們接着慢慢來算。”
接着,周荻蹲了下來,抓起蕭緒的衣領,一拳頭砸在了他那張假惺惺的臉上。
所有的風度翩翩溫文爾雅都從蕭緒的臉的臉上消失殆盡,可周荻并不滿意,另外一拳又砸了上來,接着是一拳再一拳,密集的拳頭不停地落在蕭緒的臉上,最開始他還能呻吟出聲,試圖反抗,可在絕對的力量壓制之下,他漸漸連手都擡不起來,他的五官都被砸的變了形,滿臉都是血,像是屠宰場瀕臨死亡的家畜,只能從喉嚨裏發出含糊的叫聲。
可周荻并沒有留情,拳頭依然沒有停下。
血腥味傳到周荻的鼻腔,讓他有些興奮,甚至一度産生了一種幹脆掐死這個人的沖動。
但這個沖動倒是很淡,和上一次在酒吧的狀況完全不同,周荻現在非常清醒,他清醒地能夠控制自己的出拳力道,在他達到目的之後,他随時都可以停下來。
而他只有一個目的,将蕭緒這條癞皮狗打得再也不敢出現。
周荻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落下了多少拳,直到他感覺自己的指關節酸痛,他才終于住手。蕭緒已經成了一灘爛泥,糊着滿臉的血,躺在地上小幅度地抽搐。
丢下像是死狗一樣的蕭緒,周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看着黑漆漆的天,痛快地輕笑。
或許是那詭異的笑聲讓蕭緒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努力掀開被血糊住的眼皮,盯着周荻含糊地低聲怪叫,周荻看也沒看他,而是優哉游哉地說:“你以為結束了?其實這只是開始。不,不是還要打你,別發抖,別害怕。要打你很容易,可我要的不僅僅是這樣,我說了,我很記仇,被偷走的東西,我都會拿回來。你最好記清楚,我的東西和我的人,你永遠不能碰。”
後面的話,蕭緒根本聽不清,耳朵裏同樣在冒血,他的意識也漸漸模糊。可即便是聽不清,也不妨礙他對眼前這個人的恐懼,他在發抖,是他控制不住的那種顫抖。
正在此時,周荻的手機響了起來,不用看也知道來電人是關澤,周荻嘴角勾了勾,拿着手機準備按接通,可手指懸在屏幕上兩秒,周荻靈光一閃,在片刻間改變了主意。
他定定地看着屏幕顯示的“關澤哥哥”那四個字,腦海裏全是那個人溫柔的模樣。
“你啊……”周荻目光如水,繼續看着那四個字,緩緩自語道,“也是時候讓你看清楚自己的心了。”
說完這話,手機鈴聲戛然而止,但很快又再次響了起來。周荻依然沒有管它,只是将丢在地上的外套撿起來,胡亂往蕭緒的臉上一抹,外套被抹得全是血,他又随手丢在了地上。
而後,周荻把鑰匙從書包裏拿出來認真地挂在了脖子上,而後将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蕭緒給架了起來往大路走。
很快就攔到了一輛出租車,出租車司機看清這兩人的狀況時,滿臉都是拒絕,周荻摸出蕭緒的錢夾,随手抽了一沓百元鈔遞給出租車司機,微笑着說:“沒事的,摔了一跤,不用擔心,去最近的醫院。”
出租車看着那一沓錢,一咬牙應了聲,趕緊下來幫着把這滿臉血的人扶上車。
一分鐘後,出租車絕塵而去。
直到出租車開走好一會兒,跑得要斷氣的關澤才回到了剛才他踢了蕭緒一腳的地方。此時這裏早已人去樓空,關澤一個人也沒有看到,就看到地上黑漆漆的一團,關澤打開電筒走近,頓時傻了。
這是周荻的外套,上面全是血。
關澤瞬間全身發涼,心底一片茫然,他雙腳就先失去了骨頭,軟綿綿地支撐不住身體,瞬間讓他跌坐在地。而後茫然感漸漸褪去,驚恐感姍姍來遲,關澤好像害怕得連骨髓都在刺痛,卻又不得已強迫自己用冰涼的雙手撿起了地上的那件外套。
怎麽會有血?周荻怎麽了?他受傷了嗎?嚴重嗎?他現在在哪裏?
一連串的問題闖進了關澤的腦海,想到周荻可能的遭遇,關澤的五髒六腑像是被一把刀給絞得亂七八糟的,除了疼,沒有別的感覺,他知道自己要冷靜,因此用極強的意志力撐着不讓自己失控,努力找回理智。
然而,在找回理智的第一個瞬間,關澤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然後不合時宜地問了自己這樣一個問題——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居然已經……這樣喜歡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小劇場
關澤哥哥:渣男好可怕踢你裆就跑嘤嘤嘤。
小可愛:天天裝乖巧今天終于可以活動活動筋骨了,哥別怕我帶你去醫院。
渣男:不帶這樣欺負人的!不和你們兩個玩了!
開心,終于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