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哼唱:“Mama,謝謝你款待~”程淵不喜不怒,湊近了盯住他的臉陳述事實:“這正是你想要的。”
“……”
不得了,居然反被他将軍。
焦躁感攀上鄭義心頭,他指尖微微用力握住方向盤的兩側,把頭扭回來盯住前方老舊面包車的車牌。否則他或許會不顧交通秩序奪門而出跑到街頭吸煙。
“不用勉強。”鄭義就沒這麽恨過自己嘴笨,他現在的話在程淵聽上去或許可信度無限趨近于零,“你不用為了我,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勉強自己。”
車廂內的氣氛和音響中迪士尼歌劇般的合唱全數割裂。精靈低語似的樂聲難得沒有讓鄭義感到放松。
前方綠燈亮起,落滿灰的面包車晃晃悠悠往前開出一段路又停下。鄭義轉動眼珠看到程淵靠在副駕駛眼睛閉着裝睡,他猶豫片刻最終沒叫醒他。
他其實更希望眼前的人做個好夢,放下過去。
有時候,人重新開始需要契機。
小區裏沒多少停車位,鄭義在路口搖醒副駕駛上的人想叫他先上樓。程淵趴着車窗,看路燈下熱鬧的夜市冷笑,“開進去。我家有車庫。”
可能有哪裏不太對,但畢竟是對方先提議。鄭義不太和別人客氣,從善如流跟随程淵指揮繞大路把車停了。
人的悲歡并不想通,遠處的回收站附近的人們舉杯痛飲,胡椒孜然的香氣遠遠飄散到他們鼻尖下。二樓的老太還在放京劇,隐約是啥彩球單打平貴男。嗓亮,詞慢,愈發意難平。鄭義用胳膊肘推推程淵,問他:“吃烤串不?”程淵沒答應,笑笑拉他回樓上。
還未進房門只在樓梯口鄭義便聽到王奇和潘華的對話。
大致是潘華盯他弟弟吃藥。鄭義沒留心,擡手要敲門。程淵按住他的手攔住他,沖他搖頭。潘華盯着王奇喝下一杯水,假意出門。程淵飛快地拉着鄭義往樓道的陰影裏躲。果然潘華很快折返,王奇正捂着嘴彎腰幹嘔。
“把手拿開。”
鄭義聽到潘華命令他弟弟。即使只能看到潘華的後腦勺,他也能猜出潘華不會有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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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王奇是什麽人?他面對潘華的斥責反而握緊拳頭。
兄弟倆對視有十秒,王奇終究定力不夠往後挪了一點。
正是這一點讓潘華抓住了破綻。他跨步向前強勢地扳過王奇的小細胳膊,再度發號施令:“張開手。”
“……”王奇對此無比剛抗拒,卻在最後攤開手掌。裏面躺着一顆浸在口水中的奶白色藥丸。
許是和血親鬥智鬥勇叫潘華心力交瘁,他扶着額頭無奈嘆息。手指可以撫平眉間的褶皺,心靈間的隔閡沒那麽容易消失。
“吃了它。別讓我說第三次。”
從根本上來說,他們是親人。潘華看上去毫不意外王奇的反抗,他輕柔的撫上麻煩鬼的臉頰,指尖畫過颚頸慢慢下移左側鎖骨驟然施力掐他韌經。因經脈被壓迫的劇痛,王奇幾乎下意識尖叫。
二樓京劇的鑼鼓點已然聽不清,京胡的調門随着劇中情緒的轉變愈發高亢。
三樓潘華看準了時機夾着那粒藥推入王奇喉嚨深處靠水順下去,王奇的掙紮只是讓他嗆了個正着。他這會兒扶着牆盡可能的低俯身形又是咳嗽又是吐水。眼角都帶着水花,也不知是眼淚還是別的。
與之相對應的是他側方神色嚴峻的潘華。
都這時候了,他還裝的那麽板正。
看到這一幕,鄭義心想王奇回頭要感謝他的劉海,給他擋下最後的尊嚴。
看着不争氣的弟弟靠在牆上喘息,潘華居高臨下伸出手哄他,“好了,和我回去。”王奇低頭順從的搭上他的手,任由他牽着。潘華滿意的點頭,繼續說教:“你別和他們混在一起。颠倒了主次。”
不知哪句話又激怒了不學好的纨绔,他忽就發瘋打開潘華,指着門外大罵:“滾出去!你他娘的從我的房子裏滾出去!”
他突然暴起抓着潘華衣襟往樓梯上推,還不忘扯起嗓子叫喊:“反天了!殺人犯的兒子說被害者家屬是瘋子?我變成這個樣子究竟是誰的錯你心裏沒點數嗎?你如果有心,摸着它告訴我,你欠多少人一個道歉?然郦姐看你這樣會開心嗎?”
有時候确實很神奇,王奇看上去癫狂問出的問題卻都能直戳潘華的心。
潘華,家室極好的人,給自己堂弟揪着領子扔到街上吹風。
鄭義扒在窗口看到潘華獨自在樓下點煙,剛要和程淵感慨家家都有難念的經被觀察的對象卻似乎有所察覺。路燈的光打在他身上,潘華挑起眼皮斜往上觀瞧。鄭義飛快的縮回腦袋,心有餘悸大力拍程淵,“靠,要我是王奇我也瘋。”
看樣子程淵不太喜歡發表什麽觀點,他沒同意鄭義的說辭。也沒否認。他只是暫時回避,給王奇足夠的時間收拾好自己。
“現在,我們可以去買烤串了。”
等程淵提着燒烤敲門,給他們開門的還是白天那個活潑開朗的自來熟。
見程淵沒有戳破,鄭義自然小心謹慎生怕說漏嘴。
他們簡短的交待了在名字怪異的甜品店後廚中的見聞,王奇對蚵仔煎的存在非常感興趣。
他原話是這樣的:“別說,他欠扁的腔調是有點像王可。我發誓除了潘華,沒有人會比他更欠揍。”
“呦。是什麽讓你想暴揍自己的暗戀對象?”程淵面對王奇似乎嘴會比平時碎一點,鄭義沒想到他居然主動八卦別人的感情。
說者不知有意無意,聽者着實上心了。短暫的沉默後王奇堅決否認,“前,暗戀對象。”王奇話鋒一轉,向喝水似的宣布,“我交男朋友了。就在剛才。”
“什麽玩意?”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正在洗藍莓的鄭義脫口而出心中的疑問。王奇斜他一眼,看在藍莓的份上沒多諷刺:“網上的。我玩妖號。說我角色捏臉像他前女友。”
投向王奇的視線多了幾分複雜的含義,盯得王奇不得不補充,“我按我姐臉捏的五官。”
這就說不清到底是誰套路誰了。
不知道為什麽,鄭義有信心要是對方在說謊,這小子能鬧個魚死網破。
“準備一下,待會我開個房。明天我找時間把蚵仔煎頭發送去化驗。”王奇掏出手機不知道要幹嘛。程淵見怪不怪,由着他鬧騰,順帶還問要不要把電腦桌和凳子理出來。王奇拒絕這個提議,并表示還是躺床上比較順手。
即使內心再怎麽催眠自己這是藝術生的正常交流模式,鄭義還是覺得裏面有貓膩。
他猶豫再三,心一橫提出要求:“帶我一個。”
相信他,他只是想在關鍵時刻挽回失控的事态。
不了解鄭義的為人,王奇不會這樣想。他從頭到腳打量着鄭義好像之前沒見過他這個人然後扭頭叫程淵,“他行不行啊?”
被點名的程淵在鋪衣櫃,頭都沒擡直接潑涼水,“拉倒吧,你自己也沒多少斤兩。不要再嫌棄別人了,好嗎?”
十分鐘後,王奇和鄭義并排并靠在床頭。
手機屏幕顯示出絕地求生的過場動畫。
當然,程淵縮在他的衣櫃裏。
不知為什麽,鄭義感覺自己被騙了。
“就這?”
“你以為呢?”王奇不把程淵的“不要把食物帶上床”警告當回事,排位時手裏不忘拿藍莓往自己嘴裏送,說話都有點軟,“放機靈點。待會我裝王可,你和程淵配合我套話。懂?”
“我以為。”鄭義語塞,他糾結半天,憋出一句,“我以為你倆通宵畫人體。”
“拉倒吧,真人我要畫吐了。還是石膏帥。”
令人窒息的是程淵居然點頭,認同了王奇的說辭:“确實。只有紙片人懂人心。”
面具
三個人黑燈瞎火也不開燈,就亮着屏幕打游戲。
倒不是給自己找理由,鄭義之前沒接觸過這一類手游有時候連平底鍋都不會用,前兩把忘了打開降落傘,他落地成盒也是常有的事。他邊上王奇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玩游戲意識有的,就是坑隊友。程淵還好。王奇前姐夫有時候會給他一槍爆頭。那家夥還捏着嗓子裝女人,柔柔弱弱開麥說句:“不好意思,人家沒看清啦~”對方發來一串省略號也不好計較。
到頭來是滿身繃帶的程淵活到最後帶大家吃雞。
二十三點三十四分左右,和他們一起打游戲的仁兄要下線睡覺。王奇軟磨硬泡要來他電話。
他網上裝女人真的有一套。拿到電話他就撥過去,第一次還沒打通,第二次王奇開了免提。程淵不知從哪裏摸出錄音筆,往床上扔。畫家準頭好的很,要不是鄭義手快他腦門要遭殃。
“喂,您好。這裏是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