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被留宿
章夏目不斜視地看向坐在上首的兩個人,一個是原主從前的宗主, 一個是她現在的頂頭上司, 有的選嗎?
“在下沒有意見, 但聽李宗主安排。”
當晚, 章夏被安排在宗主府別院, 偌大的府邸中除了李閑智與李清茗外,就只有幾個巡邏和灑掃的弟子在這裏, 顯得空曠寂靜。
亥時,多數人都已進入夢鄉,章夏卻正襟危坐的抱劍站在窗前,直到熟悉的身影出現, 她才打開門坐了下來。
“清茗, 我就猜你今晚會來,果然讓我猜對了。”
李清茗聞言一愣,而後蹙眉:“或許不止你一個人會這樣想?”她本能的想到了父親, 或許是身為子女的直覺,讓她忍不住心懷忐忑起來。
“應該不會, 這府內只有李宗主的修為高過我們,他老人家應該不會這麽無聊來窺探我吧。”章夏想起李閑智, 隐約覺得自己忽視了什麽,片刻她搖了搖頭否定, 應當不至于此。
五十米外的院牆下,李閑智輕哼一聲,他确實沒有窺探章夏, 而是一直密切關注着李清茗,見女兒深夜出門,他一路尾随才來到了這裏。
幸好金丹期的神識僅可覆蓋方圓十餘米,而他身為元嬰期的神識則能覆蓋近百米。猛地,李閑智回頭看向茫茫黑夜,片刻後緊繃的身體又放松下來。
如今大陸僅有一人修為突破了元嬰期,陸雲宗的那位宗主應當不會來此才是,方才那絲靈氣波動或許是風吧。
幾米外的林冠刃,哪怕是知曉元嬰期的大能感知不到自己,他還是因為李閑智的那一回頭緊張地屏住了呼吸。而後見并沒有被發現,才進入牆內,停在了窗外。
此時因為有李閑智在院外,他不敢放出靈識去看房內情形,便只能聽裏面的聲音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李清茗來尋章夏了,也不知她們兩個避開衆人夜會于此,會不會說些對所查之事有用的東西。
房內,兩人全然不知外面的風起雲湧,章夏看着一臉沉思的李清茗,她嘆了嘆起,還是無法把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除了師父駱天機與師兄周元姜外,或許沒有人會相信這麽驚世駭俗的理由吧,倒不如裝下糊塗。
“我知道那你肯定有很多不解之處,事實上我與你一樣,被林唐打落懸崖醒來後就忘掉了大部分事情,只記得自己曾是天劍宗弟子,而天劍宗大師兄要殺我,所以才隐姓埋名去了任務公會,不過是尋個立身之所罷了。至于在任務公會初次與你相見,便是我記憶中第一次見你,後來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李清茗擡眸,面前的人雙眼透着認真與赤誠,應當不是在騙自己,她點了點頭:“原來林唐師兄幾次三番追殺于你竟是因為我,幸好你沒事,可是……。”可是依然有那麽多弟子因為她枉送了性命。
章夏瞬間便懂了這言語間的未盡之意,她心中微刺,握住了李清茗的雙手:“清茗你聽我說,他們是因你而死,卻也不是因你而死,這世間的惡從來不講道理的,所有的惡行都源自人心中的惡念,倘你不是李宗主的獨女,你以為那些弟子就能逃過此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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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只是恰好是宗主之女而已,若你知曉林唐的惡行,你一定會去阻止對不對,這就夠了,你也是受害者,該受到譴責的是林唐。不是你,再者說我們已經毀了林唐和林志的內丹,也算是替那些弟子們讨了一些公道,逝者已逝,我們總要往前看。”
章夏說完閉了閉眼睛,這一瞬間她想了很多,那些弟子何其無辜,而他們也不過是恰好……恰好拜入天劍宗,恰好認識了李清茗……。
若天劍宗本就不存在,而是什麽別的宗門,林唐便不會作惡了嗎?心存惡念的人會變因此變良善嗎,不會。
她想再安慰一些話,免得李清茗有了心結,可心中的悲痛又讓人說不出話來,為什麽恰好是他們?原主也曾是個明媚的女子啊,只不過是有了心慕之人,勇敢講出來而已,卻因此喪了命,這世間事啊,總有千千萬萬種恰好……。
手掌心傳來的溫熱,似是帶了一股無形的力量,默默安慰着人心。李清茗緩緩抽回手,垂首沒有言語。
裏面的人因為沉重的話題沉默着,而外面的人心裏卻沒那麽平靜了。他們聽到了什麽?她們毀了林唐與林志的內丹!
這她們兩人一個是金丹期中期一個是金丹期後期,與金丹後期的林志和金丹中期的林唐修為不相上下,卻神不知鬼不覺的毀了那兩人的內丹,這實力恐怕要在修為之上。
李閑智幾乎是瞬間就撥開繁雜的真相,找到了他最在乎的,這個夏姑娘乃天劍宗弟子章夏,雖然二弟下落不明,但女兒的修為在李究之上,暫代執法長老之位沒有任何問題。林唐那不肖徒死不足惜,而章夏的天賦應不遜于林唐,更何況她還拿着青霜劍,與女兒……。
不行不行,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若是兩個女子,天劍宗豈不是就和陸雲宗一樣了,最後要把宗門拱手于李氏之外的血脈。
李閑智在這裏糾結該怎麽決定,另一邊的林冠刃卻立時就做出了選擇,林志乃他們藥宗長老,雖與林唐勾結在外面為非作歹,但也不應如此送命。待他明日便禀告父親,來擒這兩人給藥宗一個交代,孰是孰非都應該有個決斷。
可幾息之後,他的決定又被自己推翻了,因為房內又響起了交談聲。
“不過,我們毀了他們的內丹後,藥宗的那位林宗主就到了,按理說應該沒有人能在他手下取林志的性命才對,他既然把林唐帶走又送到天劍宗,沒道理不管林志的死活。”
章夏緩了緩神,心裏隐隐冒出了一個想法,但是可能嗎?那位林宗主會殺了林志然後抛屍于藥宗外嗎?這樣一來除了讓門內弟子人心惶惶之外,又使得執事堂來追查林唐之事,對藥宗來說有什麽好處呢?
李清茗握了握衣袖,冷靜地道:“林唐是藥宗的二公子,潛伏我天劍宗多年,所圖應該不是我,而是天劍宗的宗主之位。”
“所以那位林宗主絕不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他應當是着急兒子的傷勢,沒有管林志,卻不想他走後,有人趁機取了林志的性命,此人要麽與林志與藥宗有仇,要麽就是知曉他們的計劃,有意引得執事堂來查,可那時還沒有成立執事堂啊?”
章夏說完又覺得不合乎情理,難道說那人早就料到了三大宗門會成立執事堂,驀地,她抿了抿唇,心裏一陣發寒,那幕後之人如此大費周章,所圖又是什麽呢?
“若此人的目的就是成了執事堂呢,執事堂夾在三大宗門之間又能做什麽呢?”李清茗低眉沉思,若是她的話,促成執事堂後會做什麽呢?下一瞬,章夏給出了答案。
“要麽他本人入了執事堂,要麽他安排人入了執事堂,但不管是哪種可能,這入了執事堂的人肯定會借執事堂做些什麽,比如可以名正言順的出入別的宗門。”
章夏揉了揉額頭,只覺得腦細胞不夠用了,原諒她在現代活得簡單,又不喜歡看宮鬥劇,遇到這些陰謀陽謀的事,實在是能力有限。
李清茗見她破費神思的樣子,猶豫幾息,沒有再說什麽:“早點歇息吧,總歸想不明白的,便等明天再想吧。”
說罷便離開了此處回了自己房間,而章夏也沒有鑽牛角尖,她想着就算自己腦力有限,那位林少宗主林冠刃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說不定會帶他們查到什麽。
殊不知窗外的林冠刃早已被她們的話驚在了原地,那林唐竟然是藥宗的二公子!他那體弱多病、避世不出的二弟!而父親也參與其中,謀劃天劍宗的宗主之位。
怎麽可能呢,父親一直教他為人君子要坦蕩清正,不得與蠅營狗茍的鼠輩為伍,修道之人更要心懷天下,長存善念,父親如明月那般的人,怎麽可能會與二弟做這些事呢?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當然一起被驚到的還有李閑智,他想的就比較簡單了,這藥宗竟然如此無恥可恨,敢算計他天劍宗,而自己竟然被林唐蒙騙了這麽多年,他心裏燃起熊熊怒火,甚至被氣得連胡子都抖了抖。
此時他心裏除了憤怒之外,還有慶幸,幸好女兒沒有與那鼠輩結契,不然他一世英名就毀了,清茗也是,既然知道林唐的真面目,為何不與他這個做父親的說呢,害得他被蒙蔽了那麽久,差點釀成大錯。
李閑智咬了咬牙,甩袖離去,按住了自己想闖進去的心思,罷了,既然人已經在眼皮子底下了,有些事也就不着急弄清楚了,該來的總會來的,只是不知那個女人知道了她的好女兒竟把青霜劍給了一個女子,會使何種心情。
作者有話要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同學們,多年不見了呀,新文《落榜秀才》已開,兩篇輪流更,酒已倒好,在下先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