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查去向
都說山中無歲月,修道之人更是超脫五行之外, 可在這寂寂寒冬裏, 李閑智卻覺得周身都平白生出了寒意, 而自己也好像老了。
女兒還靜靜地跪在原處, 他了一會, 張了張口:“我來問你,鄭宜月此人你可認識?”
李清茗擡頭, 稍作思索想起來一個曾與她一同出任務的師妹:“認識。”
“那你可知她為何被逐出宗門?”
“不知。”
“高碩此人你可認識?”
“認識。”
“你可知他為何被逐出宗門?”
“不知。”
“章夏你可認識?”
章夏?前面幾個都略有印象是天劍宗弟子,雖然不知他們為何都被逐出宗門了,但後面這個和之前的弟子們有什麽關聯?
她微微蹙眉,猶豫了幾息, 雖然不知父親為何忽然問到章夏的名字, 但還是如實回答了:“認識。”
李閑智發問時,一直盯着女兒的神情,前面的回話都不似作僞, 但到了這最後一個,她明顯猶豫了, 看神情還有幾分為難之意。
他想起弟子們的回報,不動聲色的摸了摸胡子:“那你可知她被逐去凡界山苦修是為何。”
李清茗愣了愣, 臉上不由得露出些許錯愕之意,明明是很簡單的問題, 可為什麽她聽不懂了:“不知。”
李閑智眯了眯眼睛,女兒臉上的神情明顯又有些不對,是因為這個名喚章夏的藥師:“她自稱心慕于你, 你二叔應是為了防止此人擾你清修,才把她逐去凡界山苦修兩年,如今也不知有沒有悔改。如今我天劍宗正值多事之秋,不若先令她回來,此事就由你來辦吧,這次回來就不要走了,替你二叔看着執法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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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章夏是天劍宗弟子嗎?被逐去凡界山?因為心慕她?李清茗心緒不寧地答應下來,然後又目送父親離去,她自己卻還跪在地上,理不清方才所聽到的內容。
章夏:下品靈根,築基期藥師,行事張揚,因性格乖張,素無交好之人,後擾人清修被發往凡界山。
李清茗看着執法堂的記事簿,呆滞了一會,然後嘗試着将兩者聯系起來,發現完全無法代入,所以此章夏非彼章夏,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吧。
時過亥時,四下寂靜,她拿出傳訊玉牌,此玉牌乃宗門所發,外面也能買得到,為了方便聯系,修道之人一般都會把它與自己的本命玉牌綁定。
而宗門若想聯系門下弟子,只需放出一點點靈力,便能傳訊與所持這兩個玉牌之人,這樣一來不僅防止了被冒用,還能确定所持玉牌之人是否安好,畢竟身死道亡,本命玉牌也會跟着一起毀掉,而傳訊玉牌自然就無法聯系了。
她按照名單上的弟子名錄,一個個聯系下去,都沒有任何感應,說明這些被逐出宗門的弟子都沒有活下來,而最後這個……。
李清茗頓了頓,引出靈力,片刻之後玉牌亮了,這說明彼玉牌的主人還活着。手中的玉牌愈握愈緊,她不知為何緊張的站了起來。
“清茗,這麽晚了還沒睡嗎?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清茗?”玉牌那一端傳來熟悉的聲音,似乎是感受到了這邊不同尋常的沉默,那一端的聲音陡然變得焦急起來。
“我無事,你……你睡下了嗎?”李清茗咬了咬唇,輕輕坐回去,然後緩緩鎮定下來。
“還沒有,明天還要去你們那拜訪李宗主,他有問你宗門弟子的事嗎?清茗應該不知道那些人的去向吧,你也不要自責,雖然他們多少是因為你才被林唐暗害,但你并不知情呀,若是清茗知道一定會阻止的對不對?”依舊是熟悉的語調,小心的在安慰着別人,卻不知這份安慰背後是否純粹出于關心。
李清茗握了下玉牌,放輕呼吸,看向緊閉的窗戶,語氣随意地道:“無礙,你早就知道對嗎?你……你是否是我天劍宗弟子?為何……為何曾心慕于我,現在卻……卻……。”
現在卻不肯表露心跡了,既然是天劍宗弟子,一開始又為何假裝不識,後來又為何對我……。
她問不出口,這份感情本就不穩固、不明朗,如今又添了那麽多的不确定,她已然沒了勇氣卻問出這一切的答案。
這下換到對面沉默了。
執事堂,章夏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她怎麽就忘了,那份名單上還有自己的名字,雖然她蒙着面,又改變靈根成了劍修,且修為已達金丹中期,還自稱姓夏,可李清茗知道她本名的啊,這樣一來,豈不是畫蛇添足,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這個時候,她又想起原主被逐出宗門的原因,雖然林唐內丹已毀,連聽命于他的林志也死了,但誰也不能确定這背後有沒有林子桑的手筆,萬一一切都是藥宗那位元嬰期的宗主所為,在找到真相之前,她這條小命依舊不安全。
“我應該是天劍宗弟子,那時被林唐打下山崖,醒來就忘掉了一些東西,初見你時确實不識,後來才慢慢想起一些,再往後你就知道了,在水落石出之前,我不敢回天劍宗,眼下就更不能了,所以……。”
所以你幫我隐瞞下去好嗎?章夏知道李清茗會明白她的意思,如今連李究這個金丹中期都失蹤了,她同為金丹中期,必然也不是幕後人的對手,所以為了安全着想,也為了方便查明事情真相,現在還不到暴lu身份的時候。
“好,我明白了,天色晚了,早點歇息吧。”靈力收回,收起玉牌,李清茗默默地站起來,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看向無邊的夜幕。
其實她還想問章夏:是不是當初那顆青元果改變了你的靈根?是不是真的曾心慕于我,如今又可曾改變心意,那天晚上的河水中,你又夾雜了幾分真心與本意?
所有的話到了嘴邊卻都沒有問出口,那麽便也都沒有了答案,只得從何處來便回何處去,深深壓在心底。
翌日,天劍宗執法堂內。
上首一左一右坐着李閑智與林冠刃,章夏與周長将以及現屬執事堂的弟子坐在下首兩側,而李清茗則站在大廳正中央。
林冠刃又打量了幾眼這個據說為了躲避與師兄結契,假死離開宗門,在任務公會做事的宗主之女,傳言此女子美貌過人,性格冷清,現下看來本人與傳言無異。
他與李閑智又相互恭維幾句,然後步入正題:“想來李宗主已經告知少宗主今日請你來所謂何事,前因後果我也就不一一贅述了,不知你可否聯系到那些幸存弟子的去向?”
李清茗抿了抿唇,目光飄了一下,控制住自己沒有看向旁邊的人,一路以來,這藥宗的少宗主都顯得格外敏銳,她擔心哪怕是一個眼神也會引起他的懷疑。
“執法堂記事簿所記載的弟子名錄我昨夜逐一聯系過,全部沒有回應。”
“哦?如此一來倒難辦了,我等奉李藤大長老之命來調查此事,對令宗多有叨擾,只是事情還沒查清楚之前,恐怕還要打擾貴宗一些時日,還望李宗主見諒。”
林冠刃确實很敏銳,他沒有看漏李清茗那一瞬間的猶豫,以及旁邊這位李宗主時不時看向左方下首第二個位置的視線,那個位置坐着的是任務公會的夏姑娘,也就是身列名錄之一的章夏。
李閑智反複确認自己沒有看錯,這位執事堂來的蒙面女劍修手裏拿着的就是青霜劍,他隐晦地看了眼站在大廳的女兒,眼裏閃過疑惑與痛惜。
“李宗主?不知貴宗是否方便我等小住幾日,也好早早找到李長老給您一個交代”林冠刃見李閑智沒有搭話,表情凝重的似是陷入了某種回憶,嘴角細微地勾了勾,他好心的提醒了一下。
既然天劍宗态度模糊,一瞞再瞞,那他也無需再退讓,扯着李藤這個大長老的旗幟,說起話來都有底氣了許多,想來行事也會更方便些。
此刻,他對沒有坐上那個大長老之位感到無比慶幸,若是換成自己來坐,應該就不會有這麽大的情面了。
李閑智猛不丁得被叫了一聲,忙回過神來,聽到林冠刃的話眼裏隐隐閃過幾絲不滿,這黃口小兒愈發的沒有分寸了,若是讓任務公會的人在天劍宗指手畫腳,他這個宗主的顏面往哪擱?
倏地,他偏頭,視線在章夏與李清茗之間走了一圈,話語間多了些親近:“賢侄言之有理,只是本宗所剩空房都在女劍修的住所,實在是多有不便,我看執事堂剛好也有女劍修随同而來,不如就讓這位小友留下,賢侄意下如何?”
林冠刃聞言瞳孔縮了縮,正欲反駁幾句,又想起什麽,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本命法器,他點頭附和:“我正有此意,竟然和李宗主想到一塊去了,若是夏姑娘沒有意見,便聽從貴宗的安排吧。”
一時間,廳內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個人身上,其中不乏打量、猜疑、擔憂,各種眼神交織,卻因為隔了一層看不透的面具,只能盯着那露在外面的眼睛和嘴巴兩個部位探究着。
作者有話要說:錯字已改~
感謝:yuan小天同學、甘羅同學、漢牢同學、野有蔓草同學、一拳超人同學、以及在企鵝號聯系我修改錯字的慕白和布頭同學。
感謝你們這段時間辛勤找錯字,對你們的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要知道我每次都是身在此山中,難以發現錯字,抱抱感動到淚目!!
感謝以下大佬的支持,七月已經開心的原地轉圈了哈,好夢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