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秘委托雨城風雲
師徒二人連夜趕路前往奉天已有了一段時間,此時天剛剛亮,周清遠正好瞧見了一名拉客的馬車夫,便立刻攜着徒兒落地,松開了摟着他腰間的手,上前幾步。
周清遠道:“老伯,從這裏到奉天,大約要幾枚銅板?”
“哎,仙人您請。仙人坐車,不要錢!”車夫老伯明顯是看到了周清遠落地的姿态,連忙道。
周清遠計謀得逞,暗暗發笑,可面上卻依舊淡定,僞裝成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可是您以此為生,我又怎麽好意思耽誤您養家糊口呢?”
老伯立即擺擺手,笑道:“哎,不打緊!大清早本來就沒啥人的,我這也是去城裏拉客!順路帶帶仙人你咧。”
周清遠微微一笑,也不繼續強求,只得抱住楊逢疏飛到車裏。“叨擾了,老人家!這是我座下的徒弟,也麻煩您了。”
楊逢疏乖乖點頭,揚唇露出了個天使一般的笑容:“麻煩您了。”
可楊逢疏此時心裏卻在暗暗腹诽,心道:“分明師父一個銅板都沒帶,窮得只能以變賣家當為生,卻還要裝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一開始就把如意算盤打好了,真是狡猾……”
雖然是這麽想,但楊逢疏心裏卻是美滋滋的,此計可謂是一箭三雕,三人都開心,何樂而不為?
“沒事,徒弟也是一表人才啊!仙人果然都是這般仙,名不虛傳啊。”
于是,在老伯似是誇獎的感嘆下,馬車起駕了。
老伯在車外駕馬,師徒二人則在車內小憩。
楊逢疏将頭枕在周清遠的大腿上面,指尖玩弄着周清遠散下來的發絲,周清遠則剝着一顆紅色的果實,将果肉喂進楊逢疏嘴裏,眼裏一片滿足。
楊逢疏吞下一片果肉,問道:“師父,什麽事這麽開心啊?”
周清遠揚眉笑道:“為師此計如何?”
楊逢疏瞧着周清遠那得意的模樣,心情不禁也明媚了起來,便立即翻身坐起,嘻嘻笑道:“師父當然最是厲害!此計妙哉,一石三鳥,可謂神技。”拍完馬屁,楊逢疏想了想,又立即躺了回去。
周清遠笑了笑,又給他喂了一口果肉,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少拍我馬屁了。你啊……”
楊逢疏便嘻嘻笑了起來,吃果肉時連着周清遠的手指一同收進口中。周清遠抽出手指,笑罵一聲‘調皮’,并未放在心上。
楊逢疏便在周清遠的腿上滾了好幾下,少年心性盡顯。不過一會,便有些困了,于是楊逢疏便閉上了眼打盹。
周清遠眺望着窗外的山水,有些恍惚,心道:“小的時候我家鄉的風景也是這般夢幻,細細想來,我這些計策都是從現代學來的小聰明罷了。這些年來盡力讓自己成為一名古代人,叫我好忘記前世的是是非非……沒想到已經過了這麽多年,我還是難以舍下。”
嘆了一聲,周清遠低頭看向楊逢疏的睡顏,心裏的陰霾少了些許。手掌心輕輕摸着他柔軟的頭發,心道:“這些年來逢疏在我身邊變化了不少,開朗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般的小心翼翼,只是卻活得像是小大人一樣。”
周清遠搖了搖頭,想不通便不再想,他也閉上了眼,靜靜聆聽自然的歌唱。不知不覺中,便睡着了。
這時,楊逢疏似是早有預料一般睜開了雙眼,坐了起來,從腰間取出玉笛,吹響。
“不揚,讓師父睡得更久些吧。”
說完,楊逢疏便翻身跳出馬車,消失在了風中。而車夫好像聞所未聞一般,安然駛向了目的地。
臨走前,楊逢疏停在車門前,向後稍稍回頭,溫聲說道:“師父,請您原諒徒兒不肖。”
……
等周清遠再睡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楊逢疏将周清遠枕在了自己的腿上,只不過一個午睡的功夫,師徒二人的位置便換了換。
周清遠撐着有些疲憊的身體坐了起來,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可此時卻顧不及這些。
周清遠心下大驚,轉頭問道:“逢疏,我睡多久了?”
楊逢疏迷茫道:“師父何時睡着的?從徒兒醒來到現在,師父睡了有半個時辰了。”
一個小時!周清遠心下駭然,毫無設防的狀況下忽然睡着,這還是這幾年來頭一次,除了剛穿到這個世界的那段時間之外,周清遠就沒有犯過這樣低級的錯誤。
是發生了什麽,有人加害?周清遠第一個冒出的念頭就是這個,可四處看看,又什麽都正常,沒有一點異常的樣子。
想了想,周清遠問道:“逢疏,還有多久到達奉天?”
楊逢疏拉開門簾,看向外界,片刻之後收回手,說道:“快了。”
周清遠點了點頭,并未多言,拍了拍旁邊的位置。楊逢疏得到示意之後,便立即跑到周清遠身旁,就着大腿躺下。
周清遠無奈地笑了笑,又把他給拎起來,放在一旁,無視了徒弟頓時委屈了的神色,說道:“乖一點。頭發亂了,為師幫你重束一遍。”
楊逢疏道:“師父你還不是沒束,我不束。”
周清遠敲了一下楊逢疏的腦袋,楊逢疏刻意抱頭哎呀了一聲,直接倒在了長椅上面。可憐道:“逢疏痛痛,要師父親親才能起來……”
周清遠直接無視了他,掀開簾帳打量了一會車外的景色,随後,轉頭對着車外的馬夫說道:“老人家,謝謝您的車!我和我徒兒先走一步了。”
說完,周清遠便拎起楊逢疏,二人飛了出去,片刻之後才險險落地。周清遠環顧四周,确定了位置之後,才繼續向奉天前進。
周清遠淡淡道:“起來,跟上。”
楊逢疏立刻從地上跳起來,踩着一片又一片的草,跟在了後頭。疑惑問道:“師父,我們為什麽不直接坐那老人家的車入城?”
周清遠道:“魔物對靈力的感知很敏感,我們當然不能跟他一起進去。在進奉天之前,我們應當先去個地方。”
楊逢疏點了點頭,跟在後頭,攤開那張黃皮紙看了一陣,‘咦’了一聲,奇怪道:“師父,你怎麽知道這是魔物而不是邪物?上面寫着是邪祟呀。”
周清遠當然不能告訴他這是因為為師看過劇本,他只能佯裝正經,教育道:“看事物不要光看表面,這懸賞書上說遭受襲擊的什麽人都有,就連大早上舉辦的喜宴,這所謂邪祟也照樣出現。而邪物又哪有暴露在太陽光下的本領?這分明是魔物作案,恐怕,還是個魔修。”
楊逢疏恍然大悟狀,卻也沒有繼續話題,反而是問道:“師父,接下來我們要去幹什麽?”
周清遠道:“吃飯。”
楊逢疏:“……”
片刻之後。
周清遠停在了一件客棧前,跟店小二要了一壺酒一壺茶,幾粒花生米,又點了好幾盤昂貴的名菜,便與楊逢疏在此落座了。
楊逢疏正郁悶着,見狀,附在了周清遠的耳旁,輕聲說道:“師父,我可沒錢了。”
周清遠神情一派悠然自在,緩緩道:“剛才你師叔送靈信給我,是說來此等候他們,他們也快到了。我也沒錢,自然就要他們請客。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自然要好好宰他們一頓。”
楊逢疏愣了一會,無奈說道:“師父這坑人的技術,還真是了得……”這話,也不知是在誇人還是在損人。
頓了頓,楊逢疏又道:“師叔來幹什麽,難不成他們也收到了黃皮紙?”
周清遠給他們二人倒了兩杯茶,淺嘗一口,說道:“不大可能,只是因為我傳信給他們,邀他們來相助而已。而你白師叔最擅長隐匿氣息,馮師叔最可靠且武力最高超,有他們在,我們不怕。”
楊逢疏喝了一口茶,皺着眉一副不滿的樣子。又抓了幾粒花生,發洩般一一咬碎,想了想,又拍起了馬屁。說道:“有師父在,我就不怕。”
周清遠呵呵笑了起來,這時,一道輕浮至極的聲音傳入了二人耳中。
“小師侄真是好甜的嘴呀。是吧,小師弟。”
說話的人,自然是流光君白定。
白定手執琉璃寶扇,好像是從畫裏而來一般翩翩,其走姿優雅卻也輕浮,正如其人。
在他身後,冷着一張臉,氣場十足的男人,正是寒光君馮雲歌。以他為中心方圓十裏,所有人都恨不得退避三舍,小孩一見他便想嚎啕大哭,卻又忍着不敢出聲。
“小師弟,久等。”說完,馮雲歌便将佩劍放在了桌上,就着椅子坐了下來,白定也随之落座。
“無礙。”周清遠起身,給二人的杯裏倒了兩杯酒,複而又坐下,目光轉向楊逢疏示意。
楊逢疏得令,将黃皮紙取出,在桌上攤平。
周清遠指着紙上的一角,問道:“兩位師兄,看看這張畫像,有沒有什麽發現?”雖然是問兩人,但是周清遠的目光卻是看着馮雲歌的。
只見馮雲歌微微蹙眉,沉默片刻之後,厲聲道:“年前從朔方黃氏脫離後從而消失不見的方任盛!我早些年還見過他,前途光明的一名劍修,如今怎麽落魄成這副鬼模樣!黃氏向來斬草除根,此事定有蹊跷。”
見馮雲歌動怒,周清遠立即安慰,心裏卻暗暗有了些猜測。“大師兄息怒,這件事要徹查還需要進城一探究竟。方任盛恐怕已經堕入魔道,成為了魔修,為了不讓我們的靈力被他所發現,還需要二師兄你的幫忙。”
白定心下了然,見馮雲歌又落了座,這才解了禁制,好讓小二上菜。方才也是虧了這禁制,才沒讓其他的居民受驚。
白定夾起了一塊肉,悠悠說道:“沒問題。不過,直接讓我們成為那個,方什麽的目标不是更好嗎?”
“是方任盛。”周清遠糾正道。頓了頓,他說。“在這之前,我們還需要調查一些東西,當然不能讓他發現了。”
白定一聽,便不再多問了,吃下一塊肉,又喝了一口酒,起身搭讪老板娘去了。
馮雲歌看了他背影一眼,顯然是當作了常态,接着轉頭看向周清遠,問道:“查什麽?”
周清遠笑了笑,手指指向紙上的一行字,說道:“方任盛,為什麽要挖走心髒。”
馮雲歌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小師弟,你當真是變了。”
周清遠朝他笑了笑,并未反駁,芯子都換了,還能不變嗎?想了想,周清遠随口問道:“假若知道了真相,抓到了他,大師兄你會怎麽做?”
周清遠的這一句話,讓馮雲歌愣了好一陣子,好像是陷入了很深的回憶當中去。可只不過一會,他便回過了神,答道:“救他……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