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報仇命垂危
她從他手中接過蓮蓬,一把拉他上岸,輕輕撥開蓮蓬,播了顆蓮子下來,剔除蓮心,體貼的塞入他嘴中。
他只覺得,味道竟是如此甘甜。
只是奈何,如此良辰美景,美人在側,他卻是個和尚。
四個黃衣僧人悄無聲息的降落在二人身後,眼前的這一黑一白兩個年輕人,毫無所覺,眼中只有彼此的場景。
四名僧人都是一驚,法王愛上了個男人的傳言果然是真的!
“法王,請跟我們回聖宮!”
家裏其他人聞聲趕到此處時,桑央已經走到四位僧人身邊,對着他們點點頭,向衆人施了一禮就腳尖輕點離開了這裏。
手指上依然還有他唇角的溫度,可是現在卻獨留她和這堆蓮蓬,說不出的寂寥,你為了不讓他們牽連到我,竟是連一句再見也沒有說。
只是她不知道,不是他不說,他永遠不想跟她說永別這兩個字,沒有看她是因為他怕他看了一眼,就沒有離開的決心,而至她于萬劫不複之地。
今酒慈一句話也沒有說,将腳邊的蓮蓬全部拾起來,走到朱嬉侯夫婦身邊,如同往常一般乖巧:“爹娘,桑……女兒采了好多蓮子,我們明天早上可以吃銀耳蓮子羹啦。”
俗話說,小悲戚戚,大悲默默,看着她強顏歡笑的樣子,朱嬉侯實在于心不忍:“孩子,想哭就哭出來吧。”
作勢将她摟入懷中,但是她依舊沒有哭,反而安慰起其他人,說他們還會再次相見的,不會有事的:“我們不是說好一年後一起去找寶藏的嘛,一定還會再見的。”
其他人也不好再提起她的傷心事,接過她手上的蓮蓬,相繼離開了。
手上蓮蓬被抽走的一刻,方才決得心中說不出的失落感,不知道是怎麽回到房間裏的,明天是明月的婚禮,她要好好休息,好去幫她慶祝婚禮。
迷迷糊糊的睡醒,什麽東西濕濕的?睜開眼睛一看,枕頭已經濕了一半,苦笑着搖頭,你不在我身邊,我連在人前哭都做不到了。
嘆了口氣,看來是睡不着了,利落的起床,拿起斧子便來到了屋外。
Advertisement
銀斧在風中潇灑的起舞,她在洩憤,好像把體力花光了她就不用再想着他的事情了。
忽然,橙色長劍刺入,劍與斧相會,兩人從沒有戰鬥過,這次卻用盡了全力。
直到一聲,“噹,”長劍被震飛出去,而手握銀斧的她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去移動斧子分毫。
“有沒有舒服一點?”兩人沒有理會斧子和長劍,虛弱的癱軟在地,這是他第一次跟她比武,也是最後一次;這是他第一次能有與她單獨相處的機會,也是最後一次。
“恩。”
直到,看到她漸漸舒展的雙眉,他終于松了一口氣,發洩出來總是好的。提起全身力氣走到她身邊,将她攬入懷中,這是他第一次抱她,也是最後一次。我們兩個同時認識你,一般思念你,為什麽你的心裏從來都沒有我。
花園盡頭,一個鵝黃色身影若隐若現,她不知在這裏多久了,也許在他的世界裏她始終都只是一個看客。他的心裏會一直留有某個人的痕跡,即便那個人從來就不曾愛過他。
她是你身上永遠抹不去的傷疤,而我卻希望成為你手中之劍,陪你一起仗劍天涯。我不會放棄,你不愛我又有何妨。
抹去眼角的淚水,轉身離去。我知道,你心裏也是有我的,這樣就夠了。
※※※
第二天清早,方潇潇已經前往第一當鋪尋找梁明月了,今酒慈和閻秋也來到了聽海閣。
命靈兒幫她看守好藏在花叢中的斧子,而她自己則若無其事的出去迎客。
今酒慈本以為一天會在茫茫碌碌與完全不認識之人的交涉中度過,卻沒想到,遇到了一個人,一個陌生的熟人,閻羅王。
她原本剛剛将一對賓客帶入會客廳,經過花園,想去外面接新的客人。如果是以前,她頂着這副賣相出去迎客,人家肯定會嫌棄她,而如今卻因為老君山一役讓越來越多的人想要認識她,對她的迎接也充滿了善意,更有甚者想要幫她說親。
此時花園中沒有一人,肩膀卻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本能的轉身,來人并沒有叫她今酒少俠,而是直呼:“閻婉玉。”
驚訝是正常反應,雖然很快就恢複過來依然沒有逃過他的雙眼。他是除了桑央以外第一個認出她真面目之人。那次在侯府她也未曾告知他姓名,想不到他竟聰慧如斯。
不知道為什麽,子冥今天給她的感覺與那天在朱嬉侯府完全不一樣,就好像,就好像白清風,沒錯跟白清風的氣質好像。只不過他是連表面上裝都懶的裝,板着一張臉,極度陰沉,好像誰欠了他錢似的。
現在想想,那日定是由于朱熹嬉侯的關系,他才對他們這些人禮遇有加,而今他不需要顧慮什麽也就懶得讨好別人。
“你認錯人了。”今酒慈回給他一個面無表情,這是他的僞裝嗎,不巧,這個也是她擅長的。
“哦,是嘛?”閻羅王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如果你不是他的女兒,我必讓你成為我的女人。就算你是他的女兒,你也依舊會是我一個人的。
※※※
入夜,賓客們吃飽喝足,卻還不忘惦記着鬧洞房,今酒慈趁着四下無人,拿起斧子,帶着靈兒,一躍上了樓頂,輕輕跳躍。
今天是聽海閣大喜的日子,聽海閣與皇宮交好,想來皇宮今天也會一起慶祝,放松戒備,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家都沒有發現一個手拿銀斧的黑衣少年悄悄的潛入了皇宮。
方嘯天剛與朱嬉侯聊過兒女的婚事就被三清道長叫到了花園,同來的還有玄空和靈寂。
其他三人都為此感到很疑惑,就算有事也該過了今天再說啊。
“你們看!”萬花叢中有一處像是被重物壓塌的痕跡,而那痕跡的樣式正是一把斧子,試問當今世上除了那黑衣少年還有誰拿着明晃晃的斧子做武器呢?
“莫非……”莫非她想要在今天行刺,糟了,今天雖是皇宮守衛最松的時候,卻是皇上身邊暗衛最多之時。
幾人互換了下眼色,剛準備要離開,便被一人叫住,發現是子冥以後,他們四個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扛起他就走,解釋什麽的等有空了再說吧。
那幾個武林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在慌忙間無人注意到子冥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只一味的前行。
按着昨天從聽海閣那問到的消息,她知道皇上今天應該是在永壽宮,于是一入宮門就照着地圖,直奔永壽宮。
很輕松的避開衛兵,躲開宮女太監,悄悄的潛入了宮殿。她沒有注意到,在她潛入永壽宮的同時,有二十雙眼睛齊刷刷的鎖定了她。
皇帝原來都是和百曉生一樣奢華浪費的嗎?好好的房子不住人,居然放着如此之多的宣紙在空中搖曳,許是今日風大,她是一副畫也沒有看清楚,只看到似是什麽美人翩翩起舞,心中暗罵:真是不好,荒淫無度,果然該殺。
勁風襲面,一把銀色巨斧就這麽來到了他的面前,他并沒有驚慌,因為他知道,該是暗衛們行動的時候了。
身後有銀針襲來,她不得不扭身,将斧子放在另一只手上,放棄了立刻殺死這個傳說中的少爺,已經年過半百的皇上,他們的景帝。
專心應付不斷向她射來的銀針,針針直戳要害,而她手裏拿着斧子平時威風凜凜此刻卻行動不便。此時又加入了一個善使雙锏的黑衣人,一個手執銀鞭的黑衣人。今酒慈将将能應付這三人的攻擊,要是還來幾個人她就吃不消了,就算是她輕功再好也抵不過十幾個人圍攻。
漸漸的周圍的敵人越來越多,用什麽武器的都有,今酒慈暗叫不妙,一手揮舞着斧子,一手已經探入袖中去拿那些瓶瓶罐罐。
于是就出現了她扔一瓶過去死一個,扔一瓶過去死兩個的場景。她為當初為什麽不多配幾瓶毒藥而感到後悔,要是當時配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只幹掉了五人,就又被十五個人同時圍住,一個閃身不急,身體上就劃開了一個小口子。
口子越來越多,黑色的衣袍都染成了暗紅色,空氣中彌漫着血腥之氣,而那個少爺至始至終都沒有動手的打算,顯然他對這些暗衛是很有信心的。
一陣劇痛從後背傳來,她無力的向前倒去,那一劍刺的極深,她從沒有受過這麽重的傷,怕是今天再也無法戰鬥了。
執劍人見她倒地,迅速拔出刺入她後背之劍,她驚懼的看着身前,一直未曾動手的景帝,此刻正拿長劍對準她的頭骨,随時都有可能落下。
罷了,罷了,娘親是我無能,不能幫你報仇,桑央,我們來世再見。
劍尖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噹。”癱軟在地上的今酒慈看着眼前的白衣僧人,僅用一顆石子就打飛了景帝手中之劍,真好,能在死前看你一眼,只是你這樣又是何必,我情願你從不知曉我過的不好。
白衣僧人,同時射出十六顆石子,定住了在場所有人的穴道,将地上的人兒攬入懷中,仔細探查她的脈象:“小慈,不要睡,快醒醒。”
“少爺!”三清道長四人帶着子冥趕到時發現,這裏的戰争已經結束,五個屍體躺在裏面,還有一個倒在血泊中的黑衣少年被白衣僧人緊緊摟在懷裏,不斷向她輸入元氣。
“桑央,你大可,不必為我如此,能在死前見你最後一面,已是無憾。”
桑央并沒有理會她說的話,一邊幫她輸入真氣,一邊塞了粒白色藥丸在她嘴裏,正是那曾經在老君山給她吃過的藥。
他向來與世無争,奈何這些人觸碰了他唯一的痛。不顧衆人驚詫的視線,撕開她後背上的衣服,将那白色藥丸揉碎,仔細塗抹在她的傷口上。他不便在這裏幫她把身體的其他地方一一檢查一遍,只得又将自己的僧衣覆蓋在她背上。做完這所有,才将視線停留在門口的五人身上。
“怎麽,你們幾個也想與我們為敵。”他本不該殺人,可如果她出了什麽事,他想他會讓在場的這些人都為她償命。
“法王。”四個黃衣僧人,趕到皇宮,拜見他們的神,法王原本很配合的與他們一起回去,誰知今天中午突然之間就朝盛京奔去。他們這些人也算是聖宮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了,卻怎麽追都追不上他。現在再看這裏的情景,随即了然,法王怕是真的愛上了那男子,堕入紅塵。
景帝驚詫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僧人,他竟然是那個二十二歲的法王,那這黑衣少年又是誰。是誰,值得他不顧一切的千裏尋來以凡人之軀替他擋下這俗世間的一切恩怨,這一刻他甚至相信,若是有人再敢動那黑衣少年一根汗毛,這少年法王定會讓他永堕閻羅。
作者有話要說: 2014年10月5日修改的最後一章,明天繼續加油努力的改文吶。
老是讓女主受傷是不是不太好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