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命裏終需有
幾人打眼看着他的招牌,人家都是什麽盲人蔔卦,他倒是毫不含糊,平津帆上赫然寫着七個大字,“蔔卦眼神就是好”。
閻秋差點一口血噴出來,這人要不要這麽不要臉啊,哪有人如此直白的誇自己的,通常這樣說的人,要不就是本事很高,要不就是臉皮很厚。
“五十兩一卦,算不對不要錢,算對了再給錢。”小道士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會蔔卦的。你們見過蔔卦的長的滿身橫肉嗎?沒見過。你們見過蔔卦的只有十七、八歲嗎?沒見過。你們見過蔔卦的明明沒人找他算命,還偏偏定價五十兩嗎?沒見過。好了現在你們見到了,就是這個自稱蔔卦眼神一級棒的黃半仙。
“施主,是不是從來沒有人找你蔔過卦?”桑央無奈的嘆了口氣,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诶?小和尚你也會蔔卦嗎?你怎麽知道的啊?”算命先生一臉激動,今天真是遇到知音人啦,還真的有人肯停下腳步來聽他說話。而且這四個人和師父說的一模一樣,師父真是厲害,連這個都算到了。
“小弟弟,你還是早點回去吃飯吧,沒人會找你算的。”方潇潇好心的勸着他,真的不想跟他廢話什麽。
“我算的時候不收錢等算準了才收錢,這樣都沒人找我算嗎?莫非你們幾個是怕我算的太準,怕了?”恩,不錯,這些就是師父要找的人,就按師父說的做,師父說的肯定沒錯。
閻秋和方潇潇終于忍不下去了,互看一眼,把心一橫:“算就算,誰怕誰!”
“好!”那黃半仙馬上應承下來,随後毛筆在紙上刷刷的寫着。
四人面面相持,哈?算命難道不需要問,是測字啊還是看八字啊,這什麽都不問,管都不管他們幾個,一個人在哪裏下筆如飛,這樣真的好嗎?
“給。”
閻秋接過他給自己的詩,看見那人又低下頭寫第二張紙,于是忍不住拿在手裏細細品味。
“哦對了,自己的只能自己看。”
閻秋點點頭,上面竟然只有幾個字,赫然寫到: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哈?他這話的意思是讓他好好珍惜方潇潇嗎?是啊,他現在已經明白了呀。
“小兄弟,這張紙上的字會随着時間不斷變化的哦。”黃半仙一副老氣橫秋的口氣,完全不像是他看上去那樣的年紀應該說出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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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秋差點跳起來,什麽!他叫自己小兄弟,難怪他剛才寫了那麽久,結果卻只有這麽幾個字原來是可以變化的啊。好吧,原諒他了,小兄弟就小兄弟吧。
此時方潇潇也看到了她的卦辭:寶劍鋒從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叫她不要放棄,堅持到底嗎?
桑央的詩句卻是:雙龍戲珠樂逍遙,一龍終為一龍薨。
驚得差點将手中的紙丢掉,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說兩個中必死一個嗎?那就讓他去承擔吧。
他滿心期望自己能為她承擔一切,可誰知今酒慈手裏同樣是那句話。在心中苦笑,看來命中注定啊,既然如此那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好的珍惜每一天吧。後面還有句子是嗎,她會期待下一句句子出現的那一刻。
桑央拍了拍今酒慈的手,“沒事的。”他一直盯着那個男子看,那人在每張紙上都是畫了些亂七八糟的符,想來這紙上的字會因人的不同而變,即便是別人拿了你的,也看不到你的卦文,真是妙啊。
今酒慈笑笑,并沒有放心上,既然注定要來,又何必徒增煩惱。“走吧。”
直至幾人走遠,那黃半仙才收起了挂攤,師傅要交給小和尚的東西他已經交到人家手裏可以圓滿的回去複命了。
※※※
幾個人來到聽海閣,被眼前雕梁畫棟的景色給吸引住了,所謂聽海閣,其實是因為它一面正對着大街,一面則朝向大海。四人想了想百曉生平時的奢華就對這裏的金碧輝煌不感到奇怪了,就算是全部貼上了喜字,挂上了紅燈籠,也依然掩蓋不了喜字下的真金白銀。心中暗自感嘆,也不知道那藏寶圖到了他手上是好是壞。
“少爺的貴客到。”四人才走到門口,還沒有跟守衛打招呼,守衛就已經認出了他們來,開什麽玩笑也不看看他們家是做什麽的,要是連這點眼色都沒有那還怎麽跟蹤別人啊。
等在門口的小斯,将四人領進府,直接帶到臨海居。
“少爺和少夫人就在裏面,四位直接進去便可。”小斯說完,也不看衆人一眼就徑直走開了。
推門而入,就聽到從上面傳來梁明月暴跳如雷的聲音:“痛死了,痛死了,輕一點,輕一點!”
梁明月瞪着在那裏不停折騰自己又是讓她帶鳳冠又是幫她開臉的喜娘,怪怪,她明天才成親好不好,為什麽今天就要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她不是要痛苦死,被折騰兩天兩夜?不要啊。
“啊喲,喜娘你輕一點,沒聽到她喊痛嗎?”這個時候的百曉生,完全沒有了初見梁明月時的嚣張氣焰,變成了疼愛夫人的好好先生,這也難怪城裏的大家閨秀擠破了頭都想嫁進聽海閣,以前是聽聞百曉生人品不好送給她們,她們都不要,現在後悔啦,寧願做小,可惜如今是連做小的機會也沒有了。
“這裏還挺熱鬧的嘛。”四人出現在那一雙碧人面前。
梁明月看到那四個人簡直哭的心都有了,可是她不能哭,哭了就花妝了,哭了就要重新抹臉了。習俗這個東西果然害死人。
“你們幾個終于來了。”百曉生現在是自由人,跑上前,一人拍了一下,真是不夠義氣,讓他們慢慢來不要急,還真的只是提前一天到。
其他四個人也知道自己理虧,但是現在他們幾個沒空管這些,他們比較感興趣的是,“喂,百曉生,你是怎麽搞定你老爸爹的,就這麽急的把明月娶了?”要知道你們兩個認識才多久啊。
“這有什麽難的,聽海閣向來對少閣主的情感之事不加幹涉,想娶多少個都是我的事。”他黃金扇這麽一打,一副玉樹臨風誰都愛他,家裏他說了算的樣子。
梁明月當然不服氣,也不管自己臉上還有人在操刀:“明月流星火。”紫色的火焰瞬間從指間冒出,她巧笑倩兮,“百曉生,你想娶多少個啊?”
百曉生感覺背脊一寒,忙轉身,原諒錯誤:“娘子先不要生氣嘛,相公這不是随便說說的嘛,快把火收起來收起來。”
“随便說說,老娘可不是随便聽聽!”
喜娘實在看不下去了,堂堂聽海閣少閣主居然這麽怕老婆,這新娘子也太不像話了,真不知道少閣主是看中她什麽,雖然心裏不喜歡可臉上卻還要依舊挂着笑:“啊喲,新娘子啊,今天和明天你可要開開心心的不能動氣,動氣就不吉利了。”
梁明月聽了喜娘的話乖乖的收起了火焰,不是她不收而是看到喜娘手上又拿起了給她開臉的工具,成,她溫柔點還不行嘛。
“對了,潇潇,明天你跟在明月身邊照顧她吧,小慈我就不勉強她了。”他如今收購了第一當鋪,安排明天明月從那裏出發,畢竟明月以前是那裏的店主,他當初可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付了很多錢才買到的第一當鋪,當然要好好利用咯。
今酒慈想了想,她确實還是不要出現的好,她還是以醜樣子一直這樣下去比較保險,不過她也可以幫忙啊:“不如,我擡轎子吧。”
“噗。”在喝茶的幾人誰都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不,不用了,聽海閣還沒有窮到要你當轎夫,明天你和閻秋幫少爺我擋酒吧。”
擋酒?百曉生愣了愣,為什麽他有一種錯覺今酒慈是一杯倒,而且他好像見過呢,算了,以防萬一還是不要了,“罷了,罷了,就閻秋一個人來,小慈還是好好吃飯吧。”
今酒慈默默在一邊傷心,怎麽她也覺得自己什麽都不能幹,她想了想好像她除了能當保镖和給來賓下毒外,好像真的什麽都不能做。
“沒事的,桑央不是也什麽都不能做嘛,你不是一個人。”
是,她不是一個人,還是桑央好你們幾個都是壞蛋。
※※※
雪鳶盤旋在四個黃袍僧人身邊,“啊,啊”的叫了一通,四個黃袍僧人對視一眼,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終于,找到了。
四個多月前,法王進入墓修狀态,每年都有兩個月時間與世隔絕,辟谷,修禪,在此期間,外人不得打擾,而當他們兩個月後去找他出來的時候,才發現人已經不見。
此時卻聽聞江湖上出來一個叫桑央的絕世高僧,直覺告訴他們那人就是法王,于是乎,四位守衛僧一起出動目的就是在小剩教還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将法王找回了來。若是此事被小剩教覺察,勢必引起軒然大波。
還好如今他們已經找到人了,終于可以松一口氣,終于可以向佛祖交代了。
※※※
入夜,朱嬉侯府,荷花池邊。
今酒慈和桑央背靠着背坐在河堤上,沒有點燈,只是就着明月與星光照耀着人世間的溫暖。
“桑央,你出來這麽久了,是時候回去了。”因為今天那一卦,她才更擔心他的安危,切不可為了在我身邊停留而不顧自己的危險。
“等你忙完,我們一起走,去三生宮也是順道。”他也知道他該走了,只是他怎麽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去完成任務呢,那裏實在太危險。
清風拂過荷花池,傳來一陣陣的荷花香,耳邊是青蛙“呱呱呱”的叫聲,這就是夏日獨有的魅力吧。
兩人久久的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坐着感受着彼此的溫暖,“小慈,再讓我抱抱你好嗎?”他不知道,下次再有機會和她這樣坐着又是什麽時候,因着那一句簽語,才更加的害怕失去,不想離開。
今酒慈轉身撲入他懷中,莫名的一陣傷感,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衫,如果此生注定不能與你攜手,那我只能期盼來生,期盼來生你還能在那菩提樹下等我。
相擁着不知過了多久,今酒慈突然鑽出頭來,牽着桑央就往荷花池裏跑,在池邊坐下,沒有絲毫顧忌的脫了鞋襪:“桑央,聽說蓮子味甘,是難得一見的佳品,我從來沒吃過,不如我們采了來吃吃?”
“別動,你不會游泳,我下去給你采。”桑央一邊将今酒慈按回草地,一邊沒有遲疑的脫了外衫,噗通一聲跳入了水中,其實他也沒有吃過呢,聖宮外面幾乎常年冰雪,連荷花都是第一次看到。
今酒慈,雙腳浸入水中,踢打着水花,指手畫腳的,命令池裏的他往這裏往那裏,直到他捧着滿滿一大捧蓮子游到她面前,她才滿意,她想象當中他們未來的日子應該就如今天這般,只是不知這一天會不會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