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的女主只是表象啦表象,大家不要被騙了~! (12)
在六月飛雪已經找到,那這事或許得提前了。
六月飛雪嘴唇微動,問道:“那你……不怕?”
夜桐挑眉,杏眸含笑,唇角勾起一抹自信張揚:“怕?呵,我從沒怕過任何人,任何事。”
只有師父是她唯一的弱點。
她怕任何可能會威脅到他安危的事物,怕他喜歡上別的女子,怕他們……最終不能白頭偕老,雙宿雙飛。
六月飛雪薄唇輕啓,似乎想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
他似乎知道流雲為何對她家宮主死心塌地,為何将她視之甚重了。
堅強,果敢,武藝高強,聰慧沉穩,大膽無畏,重情重義。
流雲離開,她不僅沒有派人追殺,甚至還為救她潛入玄衣門學醫學毒,而且不願連累玄荒。
天底下哪來這麽好的主子。
也難怪流雲,随他離開那日,淚流滿面,之後絕食七日,以贖罪,示永忠。
“所以,你學毒是為了研制出解藥救人?”玄荒放下手中醫書,望着夜桐對他眨巴眨巴的水靈杏眼,驀地覺得有些頭痛。
夜桐有些心虛地笑笑,點了點頭。
“唉……你何必這麽大費周章。”玄荒輕嘆一聲,按了按太陽穴。他實在有點無法理解她的思維方式了。
若是救人,直接坦白并将藥方交予他即可,何必繞那麽多彎子,還故意讓他疑心、生氣。
夜桐并不急于解釋,只是微微一笑,凝眸直視他雙眼,柔聲問道:“師父,可還記得你初次問我目的時,我是如何回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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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記得。”他思索片刻後垂眸,掩下眸中微微羞窘。
他當初問起時,她斜倚床闌,淺笑着悠悠答道,師父,人家的目的啊,就是你呀。
那時,他只當她在惡意調戲他,雖氣惱卻也沒往心裏去。如今他們已經在一起,回憶起來,卻覺着有些奇妙,又恍若隔世。
夜桐忽然起身将臉湊到他面前,眸光蕩漾,聲音很輕很輕:“那話可不是騙你的。”
他被她的動作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她此話深意,便反射性地向後一退。而夜桐卻笑眯眯地順勢将他壓倒在了床上,杏眸春水,笑意盈盈。
玄荒微紅着臉別過眼去,用手想要将她推開,有些底氣不足:“你這是做甚……”
“咦……師父你終于開竅了?”夜桐先是驚訝地挑眉,随即勾起嘴角,眼神幽深莫測。
“……什麽?”
當他看見自己原本要推開她的雙手正好觸在了她的胸前時,終于明白過來她所言何意了。
腦袋轟地一聲炸了開來,連耳垂都染上了透明的粉色,他觸電一般地将手縮回,不知所措了起來,根本不敢看她。也忘了追究方才她那句“那話可不是騙你的”究竟是指的什麽了。
夜桐笑得很開心。她不得不承認最喜歡見他這副模樣。平日裏淡然如晨風,沉靜如黑夜的人,此刻白皙的面龐上浮現晚霞般美麗柔和的色彩,為他出塵的氣質添染了一絲楚楚風情,令她怦然心動。
而這是只對自己才會展現的不為人知的模樣。
她順着心中所想,緩緩低頭,吻了上去……
然而好事多磨。就在他們兩唇相接的那一剎那,房門“吱呀”一聲被推了開來。六月飛雪緩步而入,卻似乎聞到了這房間裏不同尋常的氣息。
這回,玄荒是立刻清醒了,果斷地将欲/求不滿,一臉怨念的夜桐推開了去,迅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不大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敢問閣下有何要事?”
六月飛雪雖然眼不能視,卻也是過來人,對這點暧昧氛圍還是比較敏感的。他聲音清冷,神色淡漠,卻略一點頭以表歉意:“打擾了。”
夜桐原本是憤憤地怒視着破壞她好事的這人,然而看見聽了這話的玄荒露出窘迫羞澀的表情後,反倒心情好了起來。
這冰雕,似乎比想象的要知趣一丁點诶。
若是能将流雲救醒,嗯……就罰她詳細敘述一下他們是怎麽相愛的吧。嘿嘿,這一定非常有趣。
她起身給兩人泡了一盞西湖龍井,随即坐下,靜聽他們談話。
六月飛雪表面依然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攥緊的手卻洩露了他內心的緊張,問道:“你能否救流雲?”
玄荒垂眸,沉聲道:“不敢保證。還請詳細告知。”這天底下的毒他都略知一二,卻無法妄言任何一種毒他都可解。就連他師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藥仙莫青山都無法這般誇下海口。
六月飛雪微微抿唇,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爾後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她是在我被人盯上,與人打鬥之時為救我而中毒的。當時我沒能發覺,回家後卻見她忽然發作,面色慘白,呼吸困難。片刻後便渾身冰冷,沒了溫度,氣若游絲。若不是她心髒還未停止跳動,我都以為她已經……半個時辰只內,她便再無意識,體溫跟冰塊一樣。情急之下,我便以玄冰吊命之術,将她放進了冰窖中。随後便找到那群人的老巢,他們卻說這毒無藥可解,我便将他們殺光了。”
夜桐與玄荒面面相觑,皆是有些驚訝——他竟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
玄荒聽了他的敘述,眉頭微鎖,墨眸深深,心中有了一些眉目,轉而問道:“能否将症狀敘述得更詳細些?任何細節都可。”
而夜桐聞言,亦是眼睛一亮。若是師父真有辦法,那便不必那麽勞神費心了。
雖然以前也不是沒想過要問,然而她既不知道毒名又并不清楚流雲的症狀,說也說不清。況且,她進玄衣門一半的原因确實是純粹地想跟玄荒待在一起,便不想過早地挑明這一層目的,也不想太麻煩他。本想盡己所能将藥方給制出來,誰料這藥方竟這麽刁鑽古怪。而之後便因各種各樣的事而沒有了說的時機。
不過若是玄荒能直接将毒藥解了,那她有一半的力氣也算是白費了。那這藥方,便成了一張有害無利的廢紙。
“她毒發應該是中毒一個時辰之後。渾身僵硬冰冷,無法說話也不得動彈,并且昏迷時眼睛還是睜着的,呼吸極其微弱難以察覺,仿若活屍。”六月飛雪銀灰色的瞳孔似乎更加空洞飄渺,聲音冰冷,細聽卻隐隐顫抖。
那日的光景,回憶起來,于他而言就是一場噩夢。
玄荒腦海中一道白光閃過,眉頭驟然舒展開來,驚道:“莫非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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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更12.8晚上7:00.
☆、溫柔似水
玄荒腦海中一道白光閃過,眉頭驟然舒展開來,驚道:“莫非這是……!”
說罷,不待二人反應過來,他急匆匆地向屋外走去,片刻後又拿了一張微微泛黃的藥方回來,展于桌上,仔細看着。
“師父,如何?”夜桐見他神情專注,卻并不見他着急,便知他定是有了眉目。
六月飛雪端坐椅上,抿唇不語,靜靜等待玄荒的答案。
玄荒微微皺眉,神情嚴肅:“若我沒猜錯,流雲中的毒是‘煞神散’。此毒可令人心神俱散,體寒若冰,動而不能,呼吸微弱,中毒時并無反應,一時辰內忽然發作,兩個時辰內血液凝固,窒息斃命。中毒之人痛苦至極,卻意識清醒,而肉體無法将痛苦發洩出來,旁人只知其渾身冰冷僵硬無法動彈,并以為其昏迷。屬于一種極端折磨人的毒藥。”
“可有解藥?”夜桐亦凝眸正色問道。
玄荒輕輕點了點頭,緩聲道:“解藥可制。然,這世間或許也只有我一人能解。”
六月飛雪知道有解藥,展眉松拳,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這該是他最明顯的面部表情了罷,夜桐不由想道。
“師父,此話怎講?”不是傳聞這藥無人能解,本身也沒有解藥的麽。
玄荒輕嘆一聲:“我師父在世時,曾有一次告訴我,他自己研究時制出來的毒藥藥方誤傳了一份出世,且他當時并沒研制解藥。五年前他最後一次見我時給了我一大堆方子,其中便有他後來專門為此研制出的解藥。他怕藥方現世害人,便同我說,若是知道有人中了此毒,便去解了,以彌補他無心之過。”
“後來我便研究過這藥方,印象比較深刻。但以為不會有派上用處之時,不料……”
他又将藥方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收入懷中。對夜桐微微一笑,面如冠玉,和煦如風:“無需擔憂,流雲有救。待我将解藥制出,我們便出發罷。”
夜桐望進他平靜而柔和的眼眸裏,猶如沉靜安寧的夜空,心中一動,也顧不上六月飛雪還在場,便撲進他懷中輕輕摟住他的腰,笑眯眯的,又似撒嬌一般:“師父,有你真好。”
“咳……你,你放開……為師。”雖然六月飛雪看不見,可畢竟有外人在,玄荒臉皮子薄,哪裏經得起她這般膩歪,頓時便臉紅了起來。
六月飛雪起身,似乎對他們的秀恩愛無動于衷,卻生平第一次作了個揖,一字一頓道:“多謝。”随即便轉身出了門。
夜桐挑眉,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轉而對玄荒道:“師父,礙事之人走了,咱繼續不?”
“繼續什麽,光天化日之下,你還嫌沒丢夠臉麽。”玄荒聲音淡淡,似乎有些惱羞成怒,刻意別過臉去不想理她。
夜桐嬉笑着咬上了他的下巴,伸出舌頭舔了舔,含含糊糊道:“這有……什麽的。反正他又……看不見……嗯,好吃。”
玄荒只覺得下颌一陣濕濡,頓時臉上熱氣直冒,又羞又惱,沒好氣地瞪着這個正在他臉上作祟的人。
她真是……太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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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潔素雅的房間裏,粉色的紗帳随風輕輕晃動,床上女子靜美的臉龐,透過紗帳若隐若現。
片刻後,長睫輕顫,眼皮微動,她緩緩地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便是無比熟悉的屋內陳設。
她難道……還沒死?
迷茫地眨了眨水眸,理智還沒有立刻恢複,只覺得大腦一片混沌。
“流雲,流雲!你醒了,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她終于看見眼前人焦急的面龐,和那她最憐惜的銀灰色瞳孔。
“飛……雪?”她原本婉轉柔和的聲音,因長年未說話而顯得僵硬沙啞,卻不掩她的驚喜與興奮之情。
随即便被緊緊摟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雖然散發着清寒冷意,卻令她無比懷念,無比溫暖。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活過來了。還能在人間與六月飛雪相見,而不是在陰曹地府。這一認知令她瞬間熱淚盈盈,将頭深深地埋在他的懷裏……
“咳……”夜桐見他們遲遲沒有分開的意思,輕輕咳了咳,以提醒這裏還有兩個人的存在。
流雲一驚,這個聲音……
她擡頭望去,只見一襲黑衣金邊流紋裙的夜桐,正杏眸含笑地看着他們,冰肌玉骨,人面桃花,芳菲妩媚,情致兩饒,比她最後一次見她時更美上了幾分。
“宮、宮主!”片刻的愣神後,她激動得淚流滿面,從床上起身,掙紮着向夜桐走去,卻因兩腿無力,瞬間軟倒在地。
卻落入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
夜桐摟着她的腰,輕輕将她扶回床上,讓她靠着枕頭,還順手輕柔地拭去了她的淚水,淺淺一笑:“好久不見。”
而這一舉動卻讓流雲的淚水驟然決堤,不減反增。夜桐無奈笑笑,破有耐心地等她恢複冷靜,神情溫柔似水。
“宮主……流雲,流雲……私自逃出,背離逐月宮,該當死罪!還請宮主責罰!”她哭得梨花帶雨,淚珠簌簌而下,聲音顫抖着,想要給夜桐下跪。
夜桐伸手将她按在了床上,似笑非笑:“那本宮主特意來救你豈非多此一舉?”
流雲與她在一起多年,也深知她的性子,不喜虛言,凡她心中已有定論之事,說得越多,反會使她更加反感。
而夜桐這麽說,也就代表了原諒。多說無益。
她哽咽半晌,終是咬了咬嘴唇,給她磕了個頭,道:“謝……宮主。”
夜桐笑笑:“比起謝我,你還是謝他罷。”
流雲順着夜桐的視線望去,白衣勝雪,溫雅出塵的谪仙似的男子。他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眉目如畫,白璧無暇,清逸雅致得不似人間之人。
“多謝雲荒公子救命之恩!”到底是逐月宮原副宮主,夜桐的最得力的心腹,識人能力自然不會差。
玄荒淡淡一笑,目光溫和清遠,聲音溫潤如玉:“流雲姑娘不必多禮。”
流雲的眼神充滿了感激。當時被劇毒折磨得幾乎死去的痛苦依然深深地刻在她身體裏,她知道自己必定活不過一個時辰,能将她救活的,也必定是像雲荒公子這般傳奇的人物了。
此生,真的無以為報。
“宮主……我……”
夜桐見她那般自責愧疚,似乎恨不得以死謝罪,又感激得不知所措的神情,無奈地癟癟嘴,嚴肅道:“流雲,若要報恩,我逐月宮今後有任何需要你的時候,你都要全力以赴。”
流雲一聽,驚喜地擡頭,溫柔水靈的大眼裏滿是堅定:“是!”
“這樣,你便能好受些了?”夜桐嘴角的弧度猶如月牙般完美,含俏含妖。
一抹紅霞飛上流雲嬌美的臉龐:“謝宮主體諒。”
“好了,跟我無須這麽見外。”夜桐握住她還是十分冰涼的手,溫柔笑笑,“這件事就一筆勾銷了,你不被召回時也不是我下屬,就依以前那般以姐妹相稱吧。”
“……好!”流雲欣喜得眼睛彎成了月牙,感受着來自夜桐的溫度。
她想,有一個這麽體貼寬容的主上,還有一個那麽愛她的男子,她這輩子真是太幸福了……若是死也無憾。
六月飛雪此時再次對二人抱拳言謝:“多謝相救。”夜桐仿佛看見他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揚了揚。那千年不變的冰山臉,竟浮現出一絲暖意。
流雲果然是幸福的。
“飛雪,你是如何與宮主相遇的?”流雲将臉轉向六月飛雪,好奇地問道。況且能将雲荒公子請出山,也并非易事。
夜桐與玄荒聞言,相視一笑,卻見六月飛雪身體微微僵硬,神色略顯尴尬,半晌不語。
“我……”
“所以,你跟宮主打起來了?還傷了她?!”流雲秀眉緊皺,語調上揚,柔美的臉上因生氣而微微發紅。
六月飛雪抿唇不語,只是靜靜地坐在她身邊,想要拉她的手,卻被她一手撥開。
流雲覺得自己真是一點面對宮主的臉都沒了。因私奔而背棄逐月宮不辭而別不說,自己的男人竟還跟宮主大打出手,而且還傷了她!
這種事,即便宮主原諒了,她也無法原諒。
六月飛雪銀灰色的眸子似乎又黯淡了些,卻一句話也不願辯解,默默承受着流雲的怒氣。
夜桐似笑非笑地看着流雲對六月飛雪的冷淡,心裏卻是早就料到了她這般反應。說實話,跟她打起來一事她倒是真不在意。只是差點傷了玄荒這事,她還是略有點心有餘悸的。
“流雲,勿要過責。他已經同我道過歉了。”夜桐想起那日六月飛雪的道歉,忽然覺得應該是這個意思。
她笑笑,将玄荒給流雲熬好的湯藥拿來,一口口地喂給她喝。
流雲此時卻恨不得鑽個地洞。自己的所作所為和宮主對她的态度一對比起來,簡直讓她無地自容。
“怎麽,我喂的藥,不喝?”夜桐挑眉,佯裝惱怒,“莫非你還嫌棄我不成?”
流雲慌忙搖搖頭,紅着臉道:“我喝……”然後在夜桐半戲谑半寵溺的眼神下将湯藥盡數喝了下去。
宮主說過,一筆勾銷,那便是一筆勾銷了。再在意下去也只會顯得矯情,惹她不悅。
說實話,宮主待她,雖然大部分時候還是溫柔的,可若是生氣起來,比變天還吓人。
流雲與六月飛雪再次言謝後,夜桐和玄荒便起身往外走。
天色已晚,夜幕輕籠,柔美的夕陽已隐匿于山下,只剩一抹淡淡霞光。
夜桐走到門口,卻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回頭望去,墨發在空中甩出一個優雅的弧度:“流雲,今晚你同我睡吧。”
流雲驚訝地眨了眨眼,卻看不清她神色,不知她是否在開玩笑。
“嗯,都聽宮主的。不過……為何?”
夜桐以不懷好意的眼神掃了掃流雲和六月飛雪,笑得開懷:“你的情史——還沒說與我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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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愛……唉,反正馬上要完結了……
☆、同床共枕
“你的情史——還沒說與我聽呢。” 夜桐以不懷好意的眼神掃了掃流雲和六月飛雪,笑得開懷。
流雲聞言,驀地被熱氣蒸紅了臉,雙眼含羞,求助般地望向六月飛雪。
這、這種事……怎麽好意思說……
六月飛雪木然地點了點頭,對流雲道:“但說無妨。”
流雲又羞又惱地瞪了這個大冰雕一眼,這人知不知羞,他們兩人之間分明是他主動,她都不好意思說了,他竟然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
好吧雖然他一直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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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流雲先在床上躺了下來,呆呆地望着帳頂,又覺得這白日裏的一切好似做夢一般,幸福得不似真實世界。
她依稀記得自己中毒之後,被飛雪以玄冰吊命之前那段生不如死的時間。分明一點點地感受到了身體內血液的凝結,呼吸越來越不通順,整個人如同被埋入了冬天凍結的深湖裏一般,僵硬得無法動彈。
好痛苦。
啊……自己就要這麽死了。
第一次看見了心愛的男子臉上焦急如焚的神色,卻倍覺心疼。甚至感覺比自己身上的疼痛更甚。
只想奮力掙紮着觸摸他的臉,拭去他驚慌中落下的淚水,卻無論如何也擡不起手來。他甚至都以為自己死了。
那時的她,唯一留下的念頭便是,若有來生,她一定……
“流雲,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不知何時,夜桐已然爬上了她的軟榻,鑽進了暖和的被窩裏,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可是那眼神分明就将她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宮主,你來了。”流雲小臉微紅,溫柔笑笑,将二人的被子更加向上拉了一點。
不料夜桐卻将手伸到她柔軟的腰際,不留情地撓了起來,邪笑:“還叫宮主?”
“哈哈哈……唔……呵呵……我,我錯了……桐兒。”流雲笑得氣都喘不過來,她最怕癢了……以前就是,每次她要阻止夜桐或者有所分歧時,夜桐總是用這招來降服她,她除了求饒一點辦法都沒有。
夜桐見她老老實實改口,這才松了手,由撓她癢癢改為輕輕環住她的腰。
兩人臉對臉地側身躺着,都在對方眼裏看見了懷念之光。
是啊,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一起親密地睡過了。就連不見面,也有好久了。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流雲是夜桐之師,之友,也是一個無可替代的存在。突然之間分離了,還真不習慣。
尤其是夜桐,宮裏最得力的心腹離開,除了難過惆悵以外,也給她添了不少多餘的大大小小的麻煩。
不過,能這麽做,估計也是最後一次了呢。
她們都心知肚明。
“流雲,你跟六月飛雪如何相識的,快快從實招來。”夜桐其實一直奇怪得很,流雲除了待在宮主,就是在外執行任務,哪有時間和機會給她談情說愛呢。
流雲支支吾吾半天,又是害羞又帶着點自責,要她把“偷腥”的過程說出口,真的不會被打麽……
“你再不說我就……”感覺到腰上的某只爪子又變成了攻擊狀态,流雲連忙喊道:“別別別,我說我說……”
夜桐收回爪子輕笑:“嗯,這還差不多。”
“就是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在一棵樹下,撞見了昏迷的他。他一頭銀發,渾身銀白色,大片大片的血跡在他身上十分醒目。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地就留在了他身邊,給他簡單地止住了血,包紮了傷口。”
“理智告訴我不該随便救人,插手這種事,何況他看起來也不尋常,但當時就是……頭腦發熱了。之後本想立刻離開,卻發現他醒了過來。我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不料他竟跟了上來,一言不發,而且怎麽甩也甩不掉。”
“眼見他傷口再度裂開,我便停下步伐,問他到底想幹什麽,他卻問我名字——自然我是沒告訴他的。結果他竟一直跟到了逐月宮。”
“回宮後回想起他的身份,便覺得他極有可能是六月飛雪,感到背脊發涼,一陣後怕。可後來每次出去執行任務,離開逐月宮不久他就能找到我,跟牛皮糖一樣,總是若隐若現地跟在我身邊……而且,還有幾次危險的任務,我都是被他救了的。”
“所以後來我也随便他了。直到他提出要我跟他走……我……”流雲說到這,不自覺地攥緊了被褥。
夜桐不在意地笑笑:“然後你內心糾結掙紮了很久,最終還是随他走了?”
“唔……嗯。”
“……這聽起來倒像是個仙鶴報恩般浪漫的故事呢。”夜桐勾起嘴角,只是這被牽連了的人卻是她。
“你、你就別取笑我了……”流雲的臉紅得如同紅彤彤的夕陽,将臉往枕頭裏埋了埋。
“對了,宮……桐兒,你……和雲荒公子,成了師徒?”聽他們說起的時候,她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夜桐想起這件事,不由得浮現出笑意:“沒錯。不過,現在似乎不止是師徒了。”
“你……你的意思是說?”流雲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嗯,如你所想。原本也是有借救你一事去接近他之意。”
“原來雲荒公子便是當初你提起過的那個人……”流雲想起夜桐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恍然大悟,若是雲荒公子那般清雅俊逸,人中龍鳳之人,也算配得起她無雙絕世的逐月宮主。
流雲忽然想起什麽,皺了皺眉,投以擔憂的眼光,“那,今後你打算怎麽辦?”
夜桐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猶豫神色,卻瞬間淹沒于平靜之中,她淡淡道:“走一步算一步,目前計劃沒有取消的打算。所以,若是日後需要你相助,必定兇多吉少。不過你已找到歸屬,還願意跟随我麽?”
她平靜的語氣中,卻帶着少見的嚴肅。
而流雲的回答亦是如想象般的堅定:“自然,流雲是受玉伯伯收養長大,此次擅自出宮已是背信棄義,怎可能再次離棄。”
“我爹……唉。雖然不知道他跑哪兒逍遙去了,不過此事不可走漏風聲,否則他定會阻止。你也要嚴守口風,包括六月飛雪,不到時候不可說。”
“是!”
夜桐微微一笑,神色柔和,眼中帶着淺淺的倦意,低聲道:“嗯,睡吧……”
她伸手将流雲摟得更緊,長睫輕顫,緩緩合上眼。
流雲在深幽的夜色中,睜着眼凝視着夜桐,雪膚花貌,靜若處子,不似平時那般妖媚。
若是夜桐能放下心中之事,便無需增添這麽多煩惱了。十六七歲,而沒有妙齡少女該有的歡樂活潑與含苞待放的嬌羞,卻如此冷靜成熟,魅惑深沉。
桐兒,其實,我所願也同玉伯伯一樣,只求你幸福安好。
只可惜,我沒有阻止你的能力。
東方吐白,曉露未幹。晨風吹彎袅袅炊煙,千山初醒,在一片朦胧的晨霧中若隐若現。
流雲被清脆雞鳴所擾,半醒半夢之間,下意識地伸手一摸,卻覺得身旁被褥微涼,昨夜溫暖恍若黃粱一夢,消散殆盡。
宮主……已經走了許久了。
眼眶頓時又濕潤了起來。
六月飛雪跨步而入,一言不發,只是将她摟入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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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麽不辭而別,流雲她……”馬車內,玄荒望着對面慵懶地斜身而躺的夜桐,略有些擔憂地問道。
夜桐微微垂眸,似乎輕笑一聲:“離別太麻煩。懶得應付她的眼淚。”
玄荒見她眼裏晦暗不明,卻是透着些些淡淡的傷感。輕嘆一聲,語氣溫和寵溺:“你啊……”
他朝她伸手,伸到半空中,似乎又覺不妥,硬生生地将手收回。
夜桐瞧見他這幅模樣,心下好笑,他竟還是如此放不開麽,安慰人還要顧着害羞。她果斷伸手拉住他,順勢往他懷裏一倒,然後将頭枕在了他膝上,杏眸含笑。
玄荒見自己心思被識破,不免微微臉紅,輕咳一聲,手卻不由自主地撫上了她柔順的發絲。
修長白皙的手溫暖而輕柔,帶着因常年配藥而染上的藥香,以及年少時練武所留下的剝繭,一點點地撫慰着她的心。
夜桐瞅了瞅他溫潤如玉的臉龐,心滿意足地笑了笑,閉上眼感受他的撫摸。
玄荒亦是淡淡笑笑,回憶起這一切,仿佛都來得太突然,也不真實。
就在玄荒以為這一溫情時刻會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卻聽到她輕柔的聲音響起。
“師父,我……要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本期榜單最後一更,下次更新随榜~~
感覺沒多少人看了ORZ。。。默默頂鍋蓋爬走……
☆、離別愁雲
“師父,我……要走了。”
低柔輕緩的聲音裏,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卻又堅決無比,猶如磐石落地,生生地砸進了玄荒心中,激起千層浪花。
他似乎感到一陣陣窒息。
玄荒不是那般大驚小怪或暴躁的性子,聽到這句話後,沉默了半晌,俊眉不自覺地皺起,收起了嘴角那抹溫柔的微笑,淡淡問道:“為何。”
“同你回山一趟之後,我要趕回逐月宮,處理些事情。”
他撫摸她發絲的手不知何時已然停下:“那你,還回否?”
夜桐悠悠睜眼,靜靜地凝視着玄荒如月般清淡的雙眸,輕聲道:“大概是……不回了。”更确切地說,是大概回不了了。
玄荒面色一如既往地淡然,即便聽見了這句話,也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只有那收緊的拳顯示了他心中突如其來的煩悶。
“我一直不曾追問你任何事,事到如今,你仍不願對我說,是麽。”他甚至輕輕勾起嘴角,笑得雲淡風輕。
她卻從他深邃的眸裏瞧見一絲淺淺的自嘲。
夜桐垂眸,緘口不言。向來伶牙俐齒的她,在這件事上,卻沒有任何話可以辯解。是她自私妄為,不顧後果,卻要連累他一起承擔這份痛苦。
玄荒見她半晌不答話,手指微動,覆上了她的臉頰,輕輕摩挲着,苦笑一聲:“既然如此,何必……招惹我。”
他雖不知道她究竟有什麽難言之隐,卻一直等着她完全信任他,讓他與她共同承受她心中所有的負擔。
誰知,等到最後,竟等到的是這樣的離別。
方才那甜蜜的溫存,就在她出聲的那一剎那,猶如瓷碗墜地,支離破碎。
夜桐聞言,長睫微顫,片刻後,低聲問道:“你……後悔麽。”後悔被她招惹,後悔喜歡上她,後悔……這所有兩人曾共同經歷的一切。
玄荒微微抿唇,不再看她,望向窗外柔美晨曦,似有兩只青鳥從遠處青山上比翼飛過。
“若是就這樣分別,我……後悔。”
她的心頭猶如被什麽利刃深深紮了進去,這一次,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明槍暗箭刺入身體都要疼痛刺骨。
痛得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是她做錯了麽。
是她做錯了吧。
過了良久,她才顫抖着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極力使自己顯得不那麽動搖:“師父,對不起。”
她從他膝蓋上起來,兀自坐回了對面的座位。
玄荒自始至終再未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眺望着遠方,就連呼吸,似乎也帶着一絲不可察覺的淡漠。
所以,他也沒有看見夜桐眼角流下來的那滴淚水,冰冷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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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你們回來……呃,怎麽臉色如此差?”風素原本歡喜地迎了上去,卻在看見夜桐和大師兄略顯蒼白的臉色後,吓了一跳,擔憂地問道。
玄荒輕輕搖頭:“無礙。”
夜桐在風素問出那句話的一瞬間,便将所有情緒隐藏了起來,一如往常妖媚灑脫,對風素笑笑:“只是旅途勞累罷了,不必擔心。”
“我先回房休息,你們自便。”玄荒似乎一刻也不願與她多待,便只留給二人一個清淡的背影,邁步離去。
風素望着他的身影微微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