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的女主只是表象啦表象,大家不要被騙了~! (11)
趁夜将它偷走了。他雖然氣得不行,追了出來,卻念在我是他好友之女的份上,并沒真的對我怎樣。事後我也賠禮道歉了,他也知道我是不得已而為之,便沒追究我的責任,随便我了。”
玄荒不由得挑眉:“那不是唐門秘方麽,怎會輕易外傳?”
她輕嘆一聲,無奈地垂下眼睑:“因為那藥方其實……”
“大師兄,六月飛雪攻入天山了!”風素滿臉驚慌失措,跌跌撞撞地跑進來。玄荒立刻起身,皺眉問道:“衆弟子如何?”
風素氣喘籲籲,白皙的臉頰上因急促跑來而泛着淡紅:“都避開了正面沖突,但還是有幾個受了點傷,其餘沒事。”
“那便好。”玄荒松了口氣。
夜桐露出一抹妖嬈笑意,眸中泛冷:“我這就去會會他。”
“且慢。”玄荒伸手阻止道,“你先別出去,我先看看情況。畢竟他也沒有藥方就在你手上的确鑿證據,若能說服得了他,便盡量不戰。”
畢竟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玄荒也十分擔心夜桐的安危。即便知道六月飛雪絕非什麽說說就能行得通的人,但還是想盡力一試。
夜桐也知道他是為她着想,莞爾點頭:“那便依師父的。只是萬萬不可勉強,一旦情況不對,我立刻出手。”
“好。”
只是,若是師父說得動六月飛雪就好了。若真打起來,師父武藝估計不敵六月飛雪。那時,她還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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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荒遠遠便看見大堂內立着一男子的背影,身姿挺拔,立如青松。銀發飄散,長至腳踝。他一動不動地伫立着,渾身散發着冰冷寒意,就連玄荒都能感到似有凜冽寒風吹過,果真如傳聞一般。
察覺到身後有人,六月飛雪緩緩轉過身去。
玄荒這才看清他的樣貌。如刀削的臉龐棱角分明,精致的五官猶如雕刻,面色白得幾乎透明,就連雙唇也像覆上了一層薄冰,毫無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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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異常的是那一雙銀灰色的瞳孔,空洞無光,仿佛隔了一層淡淡的霧,空濛中泛着冰冷,陰沉空寂。似乎在看着天地萬物,卻又像穿透了一切,什麽都沒在看。
在他這樣的眼神的注視下,能從腳底泛起清冷寒意,甚至會被凍得起起雞疙瘩。
同是四大禁域的六月飛雪和雲荒公子正好相反,玄荒白衣溫雅,給人一種出塵谪仙,神聖不可侵之感;而六月飛雪銀衣飄逸,卻渾身散發着冷意和生人勿近的氣息。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玄荒也着實訝異了一剎那,然而瞬間便恢複了正常。
“六月飛雪,你為何擅闖我玄衣門,傷我門中弟子。”玄荒向來淡漠的聲音此刻更顯冰冷,他腰間別有一青瓷寶劍,似有靈氣,蓄勢待發。
“來者何人。”他聲音低沉,冷得掉渣,在場的人都絲毫不懷疑若是放一碗水在他嘴邊,立馬就能凍成冰塊。
玄荒淡淡回答:“吾名玄荒。這玄衣門不是你能闖之地,還請速回,我等便不追究。”
“玄荒……”六月飛雪僵硬地重複了一遍,表情仿佛是冰凍住了一般,在冷漠以外找不出任何感情來,“不認識。我要藥方。”
隐于簾後的夜桐無語地抽了抽嘴角。不認識她家師父?這六月飛雪又不是常年住在深山老林,說不定就連住在深山老林的人都聽說過玄荒的鼎鼎大名,而這個同為四大禁域之一的人竟然說不知道?
她忽然覺得,這人要麽是缺根筋,要麽是裝傻。很顯然,缺根筋的可能性比較大。
玄荒倒是沒什麽別的反應,只雲淡風輕地說了一聲:“我這裏沒有你要的藥方,請回。”
六月飛雪依舊一動不動。銀色的長發在風中輕輕飛舞,給他整個人添了一絲生氣。否則乍一看,都會以為是一尊雕像。
“藥方給我。”他似乎十分肯定藥方就在這裏,也并不多說什麽,話音剛落,人便忽然直直朝玄荒射去,出招快得驚人。
“如此,便恕我不客氣了。”
玄荒淡淡垂眸,廣袖一拂,握住劍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劍身。剎那間銀光閃閃,鋒利堅硬的劍身散發着逼人的劍氣,擋住了六月飛雪迅猛的一擊。
令人驚訝的是六月飛雪并未攜帶任何武器,僅僅用手便能與劍相擊而毫發無損。足以見其功力之高。
玄荒雖并不畏懼,卻也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一招便知,這個人,十分棘手。
然而戰況不容多想,玄荒踮腳一躍,持劍刺去,劍氣溫和中夾着淩厲,一招白蛇吐芯亦絲毫不輸氣勢地朝六月飛雪胸腹使出!強大的劍氣令簾帳無風而動,幾乎要露出夜桐的裙角來。
她隐匿着氣息堪堪朝後一躲,暗道:啧啧。師父的真本事果然不賴嘛。這些年即便沒有練功也比從前大為精進了。只是可惜沒能繼續修煉,否則六月飛雪絕不會是他的對手。
六月飛雪亦沒有絲毫慌亂,甚至依舊紋絲不動,直到劍尖離他只有三寸遠時才不慌不忙地閃動身形,堪堪躲過玄荒那一擊。而玄荒的劍氣也沒有傷到他分毫。
玄荒眉角微動,卻見劍尖上已結上了一層薄薄的霜——就在剛剛朝他刺去的那一剎那。
他心下一驚,六月飛雪寒功竟已練到這個地步了麽?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運功集于指尖,宛若蛟龍一般騰空而起,猶似谪仙淩空禦風而行。劍劃破空氣的呼嘯聲尖銳刺耳,散發着淩冽的殺氣!
而六月飛雪依舊面無表情,冷若冰霜。他這回不躲不閃,周身卻緩緩聚起銀白色淡光,仿佛将空氣中的水霧都吸到身旁一般,雖薄而自成屏障,仿若蠶繭。
在淡光将他完全環繞起來的那一刻,剎那間,蠶繭驟然破碎,卻變為一把把鋒利的冰刃往四周呼嘯而去!
“大師兄!”風素從外面趕來,正好看見這驚悚的一幕,瞪大了眼睛,吓得驚叫出聲。
“風素!”玄荒怎麽也沒想到來了這麽一出,暗道不妙,風素所站位置正好在這密密麻麻的冰刃的射程之內,若是躲不開,定是渾身鮮血,難以救治。
而風素一點武功都不懂,毫無疑問,若不救他,必死無疑。
原本可以勉強擋住這漫天冰刃的玄荒,情急之下迅速轉身朝風素撲去,将他擋在身後,企圖以身相救。
畢竟他會武功,還能以內力抵抗之。若是幸運,并不會造成太大傷害。
然而冰刃的速度卻比他的速度更快,玄荒還來不及運功,眼睜睜地看着冰刃襲至二人身前……
作者有話要說: 新角色出場~!
突然覺得應該在文案裏加個美男多多,任君挑選……
P.S.最近在狠努力狠努力地存稿!下次更新看榜單啦~
☆、夜色無痕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色的人影幾乎一瞬間便從簾後閃到了二人跟前,只輕輕一甩長袖,便将漫天冰刃的攻勢輕易化解。
衣袖落下,一張風華絕代的容顏豔麗奪目,般般入畫。
屋外陽光明媚,斜射入屋,灑在衆人身上,仿佛将寒意驅散。玄荒從夜桐身後能看見她如玉雕琢的側臉,挂着淺淺笑意。
這一場打鬥,忽然在此刻靜止了下來。
夜桐淡然自若,微笑着對身後兩人說道:“師父,風素,你們先到一邊休息吧。”
玄荒見她如此淡定,便未多言,領着風素到了一個安全之處,靜觀其變。
“是你。”六月飛雪的眼神依然空洞,銀灰色的瞳孔漠然麻木,沒有一絲神采,眉間卻似乎有了一絲松動。
他終于找到這個女人了。
夜桐伸出纖長的玉手指了指自己,挑眉道:“是我?什麽是我?”
“藥方。”六月飛雪頓了頓,接着道,“你偷的。”
“為何這般肯定?”夜桐饒有興趣地觀察着這個萬年冰山面癱臉,要從這副面孔上找出一絲表情變化一定十分有趣。
“聲音。”他依然言簡意赅,不肯多說一個字。
“呵……原來如此。”夜桐莞爾一笑。
憶起他們兩人相遇的一年多前那一晚,她确實曾經開口跟他說過話。那時她趁黑摸進了藥方所在的密室,在拿到藥方往外跑的那一剎那,突然一只手飛速地抓了過來。
她皺眉一躲,起初還以為是唐紹棋,不料交了幾次手後發現他的掌風都帶着凜冽的寒氣,與唐紹棋所練的毒功完全不同。
她使着輕功竭力向前飛,雖沒被他追上,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完全甩掉這個人。跑出大老遠,這人依然像牛皮糖一樣緊追不放,她惱怒道:“你好煩啊。”
那人卻根本不理會她的話,只是隔了半晌,自顧自地說道:“藥方給我。”
“做夢。”夜桐嗤笑一聲,随手往身後甩了幾枚毒針。趁着轉身的這個空檔,她看清了他頭發的顏色,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銀色的光輝,仿若誤入人間的仙人,只是那眸子裏的空濛與漠然卻沒有仙人的靈氣。
她微微挑眉:“莫非閣下是六月飛雪?”
那人并不否認,只是緊緊跟随着她的身影,冷冷道:“藥方。”
夜桐覺得跟他交談甚是無趣,一點幽默細胞也沒有,遠不如葉江陵那妖孽來得讨喜。正想着法子想擺脫他,唐紹棋便追了上來,扯着中年人豪邁的大嗓門沖她大吼道:“那藥方乃不祥之物,你快交還與我!”
“嘿嘿,我偏不。”
她嬌笑着與他二人周旋了一陣,竄進了一處離天山不遠的茂密樹林子裏。這可是她向來最拿手的戰場。
她隐匿起息,以鬼魅一般的速度繞來繞去,不消片刻,便将那二人甩在了身後,再也沒有追上來。
然而在與六月飛雪交戰的過程中,被他那一招冰蠶破繭傷到了背部,雖然不是特別嚴重,卻也有些疼痛。
不過這也是她現在能預測到他的招式,及時救下了玄荒、風素的原因。
正巧那時在天山附近,她便趁着天還未亮,強闖天山陣法,受了些傷。再加上她身上本就有傷,便恰到好處地暈了過去。
她知道玄荒一定會将她救起。
她期待着睜眼見到他的那一刻。
因為,她盼着這一刻盼了整整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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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桐憶起這一年來的一切,不由得有些唏噓。她真的是日子過得太安穩,以致于都要忘記以前自己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了。
有點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果然待在師父身邊,有種很安心的感覺,太安心以致于都要忘本了。
難怪葉江陵說她變了。
“藥方。”六月飛雪冷漠地再度重複。
夜桐笑得妖孽,墨發飛揚,整個人顯得張揚肆意,不僅不擔憂對方的實力,竟還有心思嘲笑他:“一年前你就只會說這兩個字,一年後你竟然還在說。你這個大冰雕!”
話音未落,杏眸含笑,右腳腳尖随意點地而起,整個人猶如黑色的蝴蝶一般輕盈,無聲無息。
與此同時,六月飛雪躍身騰空,渾身散發出冰冷刺骨的寒意,殺氣騰騰,卻不帶戾氣,只是讓人渾身發冷,仿佛要結成人形冰柱。
他一掌拍出,掌風淩厲,直擊夜桐胸腹而去。然而明明覺得就要觸到她胸前時,卻感覺她忽然憑空消失了一般,沒了氣息。
一掌揮空。六月飛雪身形微微一滞,似乎不解地動了動眉角。
他的眼睛并不驚慌失措地到處尋找她的蹤影,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卻渾身警惕。他屏住呼吸,仔細地感覺着夜桐的氣息。
右前方……似乎有一陣不同尋常的微風吹過……
在那裏!
他右指輕輕一彈,一股以真氣凝聚的氣流便化作利刃,沖着那個方向精急速而精确地飛去,甚至連玄荒都沒有看清他如何出的手。
卻只聽見了牆柱倒塌的聲音。
這女人……速度竟如此之快麽。六月飛雪的唇角微抿,原本便冷漠的臉龐散發着更為凜冽的氣息。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細小的破風之聲,他輕輕一拂袖,便将兩根淬毒的銀針掃落在地,心中對此十分不以為意。
“呵呵呵……”忽然一陣柔媚的低笑聲從耳邊傳來,可他竟無法判斷這笑聲來自哪個方向。因為似乎從他的周身四面八方,都有着她的聲音,似乎每一個地方,都是音源。
孟楓琉和葉葵也趕到了大堂內,卻驚訝地發現只有六月飛雪一個人呆愣而僵硬地立在正中央,卻明顯精神緊繃,仿佛在警惕着什麽的樣子。
葉葵奇怪不已,正準備叫喚,卻被孟楓琉輕輕攔住,只聽他道:“且慢,師妹,你仔細看。”
葉葵聞言,眯着眼凝視了半天,驚訝地發現似乎六月飛雪周身晃動着一個若隐若現的黑影,仿若鬼魅一般,無影無痕。
她莫不是大白天的看見黑無常了?
然而她既沒有往孟楓琉身後躲,也沒有吓得渾身發抖,只是緩緩伸手……用力掐住了孟楓琉的臉蛋,疼得他直呲牙咧嘴直跳腳,可憐兮兮地問她:“你又欺負我作甚?!”
“原來不是夢啊……”葉葵有些發怔,喃喃道。
孟楓琉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拜托,犯傻也挑個時機吧!
此時,六月飛雪似乎失去了耐心,不再與那黑影僵持,忽然發力運功,以他為中心,方圓十丈內刮起了猛烈旋風,吹得人幾乎窒息,胸腔劇震!
他灰眸空洞,一頭銀發在風中淩亂地飛舞着,仿若遺世而獨立的無情人,散發着強烈而冰冷的光芒!
在場之人,仿佛在這奪人性命的飓風中,看見了漫天飛舞的雪花……
所幸,其他人都離六月飛雪距離尚遠,不至于造成什麽太大傷害。然而夜桐……卻是唯一一個近在咫尺的人,在這樣極具攻擊力的殺招之下,難免遭殃。
即便是武功二流之人,也早在這飓風中被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了。看來六月飛雪果真如傳聞一般,殺起人來毫不留情,果斷利落。
絲絲鮮血從夜桐嘴角溢出,氣息剎那間紊亂。就在這一瞬,六月飛雪一掌揮了過來,掌心寒氣已凝成薄霜……
她怎麽不知道他還有這招?
夜桐柳眉緊皺,忍住胸腔內猶如火灼般的疼痛,迅速側身堪堪躲過他的一擊!
好險!哎呀,是不是稍微玩過火了點呢。
玄荒靜視良久,原本因擔憂而微微皺起的俊眉,緩緩舒展開來。然他的神色卻愈發深沉,眸中深光幽幽。
夜桐……莫非是……
六月飛雪卻顯然沒什麽好心情來“玩”。這已是無數次掌力揮空,每次拍出去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這種事還是初次。以往無論是誰,在他手下也熬不過三掌。
而且他再次失去了她的氣息,無法捕捉。
所以饒是六月飛雪這座千年冰雕也流露出了一絲不耐與焦急之色——雖然很淡很淡。
當他周身的飓風終于逐漸平息之時,卻聽到那個女聲從他的正前方傳來,帶着莫名的悠然笑意:“原來,閣下是看不見啊。啧啧,真可惜了這麽美的眼睛。”
夜桐就定定地站在了他身前,距離很近卻沒有一絲警惕,放松得幾乎就像是在見陳年舊友,敘敘家常——若忽視她手中架在他脖子上的短劍,以及她嘴角還未擦幹的血跡的話。
是的,她就站在那裏。可他之前卻連她一絲氣息都察覺不到,猶如鬼魅一般無影無痕。
他終于微微挑了挑眉角。銀灰色的瞳孔依舊黯淡無光。
這江湖上,能達到這般境界的,只有一個人。
“夜色無痕。”他一字一頓地說,聲音冷得毫無溫度。
作者有話要說: 夜桐:“本姑娘的武力值就是這麽爆表,不服來挑~~”
作者:“我要改設定!!!”
P.S.明晚7點繼續更新~
☆、無情之情
江湖上,夜色無痕之恐怖,六月飛雪之無情,逐月宮主之詭秘,雲荒公子之神聖,并稱為四大禁域。此乃衆所周知之事。然,夜色無痕之所以能名列四大禁域之首的原因,卻鮮有人知。
知情者言,夜色無痕之所以得此稱號,實乃其尤擅隐匿氣息,無聲無息,且殺人只選在夜間。其黑衣與夜色融為一體,殺人前習慣陰森恐吓,出手時身手過□□速,無人能看清其身影,所及之處一絲痕跡都不留下,被害者卻在一瞬間屍首分離,其死法慘不忍睹,令人作嘔。
夜色無痕殺人次數雖少,卻一殺一批。若是被其盯上,便無人能夠逃脫,必将懷着驚恐與後悔的神情回到陰曹地府。
因此,江湖人士談之變色,生怕哪天自己便被盯上。不過也有人不相信其存在的,認為這是聳人聽聞。
只有那個最初說親眼目睹了夜色無痕殺人場面時的人才知,他絕非胡編亂造,那突然間莫名其妙地就肢體亂飛,一群人瞬間倒地的場景,将深深刻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只是,又有誰人能料,逐月宮主與夜色無痕,竟會是同一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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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飛雪斬釘截鐵地指出夜桐的真實身份,冷聲道:“夜色無痕。”
除了玄荒方才早有預料,只是幾不可見地輕嘆一口氣外,風素、孟楓琉、葉葵聞言均是一驚,不敢置信。
風素曾經也好奇過,主動查了查夜色無痕的真實身份,卻無論如何都查不出來,仿佛這人憑空降世,又憑空消失了一般,半點蛛絲馬跡也不曾留下。
夜桐逐月宮主的身份已經夠讓他吃驚了,原來連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恐怖殺手夜色無痕也是夜桐麽?!
她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他們不知道的秘密?
原來他們在一起的這一年多,他什麽都不曾看透過。
風素呆愣愣地望着場中那個婷婷而立的黑色倩影,只覺得近在咫尺,遠在天邊。
而玄荒又何嘗不是如此。然他只是依然淡淡微笑,眉眼清潤溫和。細看,才會發現那一絲無奈的澀意。
明明已經确認關系,卻從來沒有走進過她的內心。那裏于他而言,依然猶如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只是,他不想逼她,既已決定相信,他便會耐心等待,直到她将一切坦白為止。
然而,肩負得太多而把秘密都藏在心中的她,過于早熟的她,何時能稍微依賴一下他呢。她……還是自己唯一的徒兒啊。
夜桐自然不知道他們那邊人的心思正千回百轉着,面對六月飛雪的質問,她悠然一笑,并不否認,只是以一種嘆惋的語氣自顧自地繼續着她的話題:“你眼睛為何看不見呢?”
“……”六月飛雪意料之中地依舊一言不發,無神的雙眼似乎透過夜桐在看遙遠的遠方。
夜桐無趣地撇撇嘴,以這個人冰冷的性子,自然是不會回話的。
“那,我便換個問題……你為何如此想要藥方?莫非……是想治你眼睛?”
玄荒一直靜觀着他們的對峙,此時同樣略感疑惑地挑了挑眉。六月飛雪雖然冷若冰霜,出手利落,絲毫不顧及他人,然從他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強烈的欲望。雖然他冰冷無情,卻也無欲無求。何況他即便看不見,也完全不影響他什麽,看起來并非那種會大費周章只因貪圖這藥方之人。
他雖冷漠如冰如雪,卻也如冰雪般純淨。
就在夜桐以為他不會開口了時,他卻薄唇微動,沉聲道:“與你何幹。”
夜桐勾了勾嘴角,聲音柔媚如夜風:“你若實話實說,我便将藥方給你。”她看似随意地将短劍放下,不再貼着他的脖子。
然而六月飛雪卻突然間身形一晃,原本站得筆直的身姿搖搖曳曳了幾步,便軟倒在地,甚至連支撐身體的力量都沒有了。嘴角溢出的鮮紅血跡以及皺緊的俊眉顯示着他巨大的痛苦。
夜桐輕輕擦去之前一直在自己嘴角的血跡,仿佛沒事人一樣站在他跟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個不似人間物的男子,眸中笑意清淺。
她受了傷,怎可能不加倍奉還?睚眦必報可是她的個性。
一旁的玄荒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大概知道她是做了什麽手腳了。
估計是夜桐是覺得硬碰硬必有損傷,于是使了個暗招。然她在起初她鬼魅一般圍着六月飛雪轉圈之時,便灑下了無色無味的“腐心粉”,即便是六月飛雪那樣的高手亦無法察覺。然而腐心粉發作需要過段時間,她便故意拖延到毒藥發作。
中了腐心粉之人,十二時辰內心髒被一點點侵蝕溶解,化為血水。乃是毒藥中較狠辣的一種,然并非無藥可解,只是解藥昂貴難制。
玄荒曾經告訴過她配方,亦警告過她不要随意用,不料她竟學以致用在六月飛雪身上。
夜桐淡淡地看着六月飛雪痛苦地蜷縮在地,似嘆惋又似嘲諷地柔聲道:“為了一個破藥方來得罪我,你也是一時糊塗吶……”
最不該的是差點傷了她師父。
而且這樣一來,她便無法繼續在玄衣門待下去了。若是只使出作為逐月宮主的實力的她,是無法輕易打贏他的,即便贏了估計也是兩敗俱傷。對付六月飛雪這樣數一數二的高手,何況他因看不見而聽覺異常靈敏,她非完全隐匿氣息而不能贏。然而這一招使出,她的身份也就暴露無遺了。
不過,也是時候該走了。
六月飛雪蜷縮成一團,銀發淩亂。因劇烈的疼痛,他并沒聽清夜桐說了什麽,只覺得心口周圍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仿佛要将他的心燒成灰燼。他的面部第一次有了除冷漠以外的表情,眉頭緊皺,嘴角鮮血源源不斷地流出……
那銀灰色瞳孔仿佛流露出了痛苦之色,眼神猶如搖曳的燭光,在風中殘留。
莫非……他要命喪于此了麽。
他真的救不了她了麽?
他明知,那樣的溫暖,本不該屬于他。是他連累了她。
然而……或許……就這樣一起去了,也好。
一滴溫熱的清淚順着他的眼角滑下,那無神的銀灰眸子裏浮現出水潤的光澤。他仿佛看見了從未看見過的那個女子溫暖的笑臉。
他微微張嘴,低聲喚道:“流……雲……”
夜桐一驚,美目一睜,抓住他的衣領,語氣急切:“你說什麽?!”
然而,六月飛雪似乎已經陷入昏迷狀态,沒有半點反應。
“喂,你醒醒……”夜桐拍了拍他的臉,發現拍不醒他後,擡頭望向雲荒,眼神裏的求助意味十分明顯。
“師父……”她略有些焦急地喚道。
玄荒早在六月飛雪倒地之時已走至她身旁,此時他神色溫和,淡然如風,溫柔而深邃的眼神裏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溫聲道:“不必擔心。”
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他輕輕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一股暖意從指間沿上心頭,仿佛涓涓熱流,令她緩緩綻開一抹明媚的微笑。
啊,越來越舍不得離開他了,怎麽辦。
所幸玄荒還有現成的解藥,只去了趟藥房便拿來回來,讓六月飛雪服下。而六月飛雪不愧是內功深厚,恢複神速,只消兩個時辰便醒了過來。
“流……雲?”他醒來,還未弄清自己身在何處,一張口,便又是念的這個名字。
只是神情依舊漠然。
“真不知她到底看上你這冰山面癱臉的哪一點了。”
耳邊傳來那個柔媚妖嬈的女聲,令他瞬間清醒,不悅地動了動眉梢。
“藥……”他話音未落,便被夜桐不耐地打斷,“別跟本宮主提藥方,老是藥方藥方藥方的煩不煩。”
“……”六月飛雪緘口不言。他并不知道這女子為何救了他,然而若想活命,還是不惹她為好。
夜桐此刻确實沒什麽好口氣。事實上,在他昏迷的這兩個時辰內,她真的很想把他千刀萬剮了。
這可是把她的原副宮主拐跑甚至不辭而別的人。
為免誤會,她再次向他确認道:“你說的流雲,可是指逐月宮先前的副宮主流雲?”
“……你,認識?”他似乎有些壓訝異。
夜桐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語氣不善地道:“哼,豈止認識。她還是與我同床共枕多年的關系。”
“……”六月飛雪默然,難得地抽了抽嘴角。
“本宮主叫夜桐,是你家流雲原來的主人。你拐跑她的這筆賬,我以後肯定要跟你算,你給我記好了。”一提起這件事,她依然有些氣惱。
自己究竟比不上這種冰山木頭的哪一點了?竟讓她視如姐妹的流雲離她而去。
“你是……逐月宮主?”六月飛雪微微揚了揚眉。
他記得流雲曾經對他說過,無論發生任何事,都絕不能與逐月宮的人作對。尤其是逐月宮主,若是遇上她有任何麻煩,定要相助。
原本流雲願意跟他私奔已經是苦苦掙紮許久才做出的決定,心懷深深的愧疚。然而,他卻與逐月宮主大戰一場……
若是流雲還醒着,知道了肯定要氣得半個月不理他……不,可能是一個月……唔,也可能一年……
“對……不住。”他沉默半晌,忽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話。
無論原因如何,他都不該對她出手的。他沒能遵守跟流雲的約定。
夜桐以為他是指他拐跑流雲的那件事,冷哼一聲,并不領情:“這可不是道歉就有用的。人我不會要回來,但是你可欠我個大人情,以後會有要你還的時候。”
“……嗯。”她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不過他也并不想解釋。
夜桐伸出手指,略有些煩躁地卷着自己的發梢,擡眸問道:“所以,你想要藥方是為了救流雲?”
談及流雲,六月飛雪的神色終于終于不再那麽漠然,竟流露出點點柔和與擔憂來,沉聲應道:“沒錯。”
她扶額嘆道:“唉,真是一場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就是一場烏龍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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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多磨
六月飛雪不解地望向夜桐,發出一個單音節:“嗯?”
夜桐攤手解釋道:“其實我目的與你相同。”
流雲當初離開時,只給她留了一張字條,甚至連去向都告訴她了。只是沒說她跟誰走了,也沒過多解釋,告訴夜桐若她需要,她便萬死不辭。她不是喜歡給自己找理由找說辭的性子。而夜桐也了解她,便并未為難,然而說不生氣也是不可能的。便幹脆懶得追究,讓她就那麽走了。
所以夜桐并不知道六月飛雪就是流雲托付終身的對象,也沒往這方面想過。後來聽到流雲中毒的消息也是宮人偶然帶回給她的。
當時宮人帶回的消息是,流雲中了一種無藥可解的奇毒,原本一年內便會喪命,卻被人以玄冰吊命,能延三年。三年內若找不到解藥,必死無疑。
氣歸氣。人,她還是要盡力救。畢竟是多年相依為命的姐妹,也是她最得力的忠心下屬。
不過現在想想,她早該料到那人就是六月飛雪了。能以玄冰吊命者,江湖上并不多。
“你,也要救她?”六月飛雪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攥緊。
也就是說,流雲……還有希望?
然而夜桐卻苦笑道:“可惜這藥方……目前還救不了她。否則我早就把解藥送過去了。”
“何意?”
“這藥方我試過多次,按上面所寫配出來的藥,次次劇毒無比,連我師父都解不了。無論植物動物,都能瞬間斃命。最重要的是,藥方上的成分并未寫明用量,如何配藥如何救人?”
六月飛雪聞言,身體僵硬,原本就空洞的眼神似乎更絕望了。
本以為找到了藥方便能救她了……如今,連藥方都無能為力了麽。
“你師父……”能當夜桐師父的人必定非常人,或許她師父能有辦法。
夜桐微微一笑:“我師父便是之前與你交手過的玄荒,人稱醫毒雙絕的雲荒公子。與你我同為四大禁域之一。”
“四大禁域?”似乎有點耳熟。
對面的夜桐見他漠然不解的樣子,心中無語嘆道:唉,這人果然是對什麽都漠不關心。
除了流雲。
或許将流雲托付給他也并非錯誤,只是他千不該萬不該,連累了流雲身中奇毒,命在旦夕。
她輕輕搖頭:“四大禁域這不重要……但,我并不想輕易将這藥方給我師父看。”
“為何?”六月飛雪俊眉緊蹙,不懂她不求助玄荒的理由。
“唐門掌門唐紹棋曾經告訴過我,藥方乃不祥之物,為上上任掌門唐修莫所留。唐門曾經有過許多見過藥方的人都沒能幸免于難,不是死于追殺,便是死于試藥。幾十年來無人成功。因此便将其鎖在了門中禁地裏,望其永不見天日。”
況且,藥方上清清楚楚地寫着:“得此藥方者,十有九死,慎持。”
因此,如果可以自己研究出這藥方的話,她并不想将他卷進來。
更況,三年,這才過了一年半。她一點也不急。再怎麽說流雲也是背棄了她的,可得讓他們吃吃苦頭。
本想着到時候實在沒法了再求助師父,不過既然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