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的女主只是表象啦表象,大家不要被騙了~! (4)
消停一點,不料她卻将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反而變本加厲了起來。頭先依舊是下的媚藥,只是從雞鴨家禽之屬升級到了野兔、野貓、野狗等靈活些的動物。再後來,甚至一些稀有珍貴的動物不知怎的也被夜桐抓來了做實驗,如白狐、金絲猴、梅花鹿、靈貓、鴛鴦等都開始頻繁出現于衆人眼中,只不過藥量不大,僅起到促進繁衍的作用而已,細究起來,對動物反而有利無害。
一時間,山上從早到晚充斥着動物們狂躁的叫聲,甚是……熱鬧。
而這罪魁禍首卻悠閑自得地在玄笑天的庇護之下安然度過半個月,終于将所有的催情藥方試完,取了其中幾種最好用的,飛鴿傳書傳回了逐月宮去。
“這下你可滿意了?”玄荒冷冷地看着悠然品茶的夜桐,語氣淡漠。這些天衆弟子紛紛向他訴苦,說無論是午間還是夜間,總能聽到怪叫聲,擾亂心智,難以入眠,阻礙習武,苦不堪言,能否讓夜桐師姐住手。(之所以稱夜桐一聲師姐,乃是因為她是玄笑天大弟子玄荒的門徒,而他們,卻只能勉強稱上孟楓琉與葉葵的弟子罷了。論輩分,是要叫聲師姐的。)
他聞言,卻總是苦笑着搖搖頭,甚是無奈。因有玄笑天護着,他對她是打不得罵不得趕不得,最終放棄了阻止,只要在他能接受的範圍內,他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然而這下,終于可以清靜了。
夜桐笑得燦爛,纖長濃密的睫毛随着她眨眼撲閃撲閃地,十分好看。她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回答道:“滿意什麽啊師父,學海無涯苦作舟嘛。徒兒怎麽會因為這一點點成就而自我滿足呢?”這看似自謙的話,卻能讓人冷汗直冒——這是還要繼續的意思?!
聞言,玄荒眼神瞬間變得犀利,渾身散發出淩冽的氣息,刀鋒般冰冷的目光掃過夜桐笑嘻嘻的臉,一字一句地說:“夜桐,不要得寸進尺。”
夜桐一怔,第一次見他如此冷漠無情的樣子,似乎也有點驚訝了。其實這要是讓別人看到了必定會更驚訝,要讓一向溫文爾雅,驚為天人的雲荒公子如此動怒,也真算得上是一種本事了。
突然,本來該是受到驚吓的夜桐卻掩嘴輕輕地笑了,神色間若有所思。
玄荒不由皺眉,莫非她還真以為他說着好玩的?她真以為他拿她無可奈何麽?
“師父,若是我就是得寸進尺了,你要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胡作非為
她突然這麽問道,半開玩笑半認真,看不出她真正想法。
他亦是神情肅穆,一陣冽如冰刀的殺氣自他周身呼嘯而出:“你以為我會拿一個門派與你來開玩笑?你當真以為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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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敢。”夜桐不為所懼,反而輕輕地打斷了他的話,緩緩斂起了笑容,杏眸裏的秋水平靜無波,神色凜然,“然我并無分毫害你、害你玄衣門之想法。若違此言,甘願被天打雷劈,萬箭穿心,永世不得超生!”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對玄荒說話。既無慵懶妖嬈之色,又無故作溫順之态。眉眼裏是肅然,是認真,不見半分虛假。是以玄荒也微微愣了神,不料她會在此刻發如此毒誓。
可他依然不能僅憑這一句話便打消對她的警戒,二人皆沉默了半晌,他淡淡開口:“可你卻另有所圖。”語氣是肯定無比。
望着他溫雅如玉的臉龐和那猶如碧波深潭的眸子,她對他的聰明倒是不感到驚訝,嫣然一笑:“不錯,我是另有所圖,并且非學不可。然而絕對與害人之事無關!”
玄荒凝視了她片刻,漆黑如墨的眼睛投射出銳利的光芒,仿佛要把夜桐看穿。終于,他斂了斂神,面部也變得柔和起來。他似是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輕嘆一聲道:“罷了,我且信你一回吧。”
“那……學毒之事……”她一喜,滿懷期待地問道。
“此事……日後再議。”
不是吧?!……
夜桐立刻苦着一副臉,甚是怨念。她都已經這麽開誠布公地向他坦白了,他竟然還告訴她“日後再議”?怕這“日後”是要到猴年馬月去了吧!
顯然是不滿這個回答,夜桐撅着嘴看着他離去的絕美背影,心裏憤憤地下定了決心:看來還是得加一劑猛藥才好!
其實玄荒一剎那也有些動搖,想去相信這個不同尋常的徒弟,想去相信玄笑天看人的眼光,想去相信她所發的毒誓與眼裏的真誠。然而,他卻不能因一己判斷拿這個玄衣門甚至整個武林作為賭注。因此最終狠狠心還是改口了,沒有答應她的苦苦哀求。
不過,夜桐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武功卓絕的逐月宮主跑到這與世無争的天山上,裝失憶跟他學醫也就罷了,如今卻煞費苦心地想要學毒。學毒不是為了害人是為何?然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莫非是自保麽?可她似乎一點也沒有被追殺的危機感。
當初上山受的重傷顯然也不是裝的,分明是被追殺或者強闖天山的機關陣法而受傷。可她絕口不提,他估計是問也問不出來。
可對于一個這樣疑點重重的女子,無論是慧眼識人的爹還是知其身份的風素,他都看得出他們是十分信任她的。而自己……若是真讨厭她、戒備她,也就不會甘願收她為徒了且百般容忍了。
玄荒輕輕地搖搖頭。這個年僅十六的女子,果真如世人所說,迷霧重重,絕不簡單。
不過,玄荒到底還是太低估夜桐的膽大妄為和破壞力了。自從媚藥的試驗大功告成之後,她并沒有如他所計劃的那樣随他老老實實學習針灸之術,而是經常自己一個人悶在那個小木屋裏搗鼓半天。她不知從哪弄來了一些較為常見的盆景,卻讓它們一夜之後枯萎殆盡,原本高至膝蓋的花花草草竟然凋謝得只剩下拳頭大小,且剩餘部分就像焦幹燃盡的柴火,仿佛風一吹就要散開了一樣。
看來夜桐真是心醉毒術了。不過也罷,幾盆盆景,由她鬧騰吧。不擾了弟子清靜就好。玄荒無奈之下,如是想着。
然而他卻發現自己的縱容只能使夜桐得寸進尺。不久之後,那小木屋周圍多了無數口吐白沫七竅流血的動物,只是這回沒有了珍稀動物而已。
他本想給那些動物配出解藥,不料有的動物連中的什麽毒都無法分辨。想來夜桐是在亂配毒藥,再拿這些無辜的生靈來試藥吧。不過一般毒藥也是需要精心研制方能劇毒無比,如此歪打正着配出的毒藥竟也有這般強烈的毒性,該說她是運氣極好的。
不過,其實她毒害小動物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了。他咬咬牙,硬是忍住沒有去理會她。她這般大動作就是為了引他妥協,教她毒藥,又吃準自己不會輕易趕她走。若是去阻止,豈不又得讨論那個頭疼的問題?
如此這般忍了七日,當玄荒再次途徑小木屋時,卻聽到一人恐懼萬分的呼救和哭喊聲,分明就是從小木屋傳來的。
“夜、夜桐師姐……不要,不要拿我做實驗了……求你了,放過我吧……嗚嗚……我上有老下有小,經不起這般折騰……大師兄!救命啊!!!……掌門!救命,救命!!!……師姐,我能不能不吃……嗚嗚……”
“哎呀,怕什麽嘛,我又不會吃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解藥的!……幹嘛啦,什麽表情,你不相信我?”
“不、不是……我只是,只是……”這段日子誰不知道夜桐師姐的毒藥制得亂七八糟,有時連大師兄都解不了,何況她自己!他才不想一顆藥丸下去就再也無法重見天日了呢!
“你不願意試也罷,”她聞言失望地嘆了一口氣,“那我就只能把你以前做的那些好事都禀報給……”
“不要啊!師姐……師姐,求你,求你放過我吧……”要是他以前那些丢臉的事情被揭穿了,還怎麽在這玄衣門裏待下去!就算大師兄、掌門不趕他走,他都得無地自容得去撞牆了……
他面如死灰,不答應便身敗名裂,答應便很可能再無重見天日之時……在這個名節比性命還重要的江湖之中,身敗名裂的他還有什麽活路麽……
他目光死寂,艱難地開口:“我,我答……”
“應”自還沒出口,門就被踢了開來。一個月牙白的身影堪堪立于門前,修長挺拔的身姿,美若冠玉的臉龐,還有那句宛若天籁的話,都讓被綁在木椅上無法動彈的他,覺得如臨神祗救世!
“孽徒,你給我住手!”他呵斥一聲,果然令夜桐拿起藥丸準備往那弟子嘴裏塞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師父,你來啦!我……”夜桐眨眨眼,似乎一點也沒有被抓到現行的尴尬、害怕。
“先将他放了。”他語氣冷淡。
“哦……”她乖乖應了一聲,很是順從地解開了束縛那弟子的繩子。他充滿感激地望了玄荒一眼,然後兩腿發軟地向外溜去……天哪,太可怕了!死裏逃生!大師兄,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玄荒見他離開後,轉頭望向一臉悠然夜桐,面色十分不悅,聲音低沉:“為師說過什麽,你可記得?”不準傷害玄衣門弟子分毫。
“那我又說過什麽,師父可記得?”夜桐竟一點也不害怕,挑眉反問。雖然她是一直稱呼他師父的,卻全然不是徒弟對師父該有的态度。不過玄荒也習慣了,畢竟他可沒忘記她的本性,以及她是誰。
他無奈地輕嘆一聲。他怎會不記得她的毒誓,那日她的認真誠懇依然歷歷在目,他卻為此苦惱良久,又怎能忘記。
“你是故意逼為師答應你。”
“師父不是早也知道麽,可你還是出現了。”夜桐飛快地眨了眨眼,那狡黠得意的眼神令玄荒哭笑不得。
不知為何,他此刻卻突然有點不忍再次拒絕。
爹曾經交代過,夜桐的要求,只要不是傷害玄衣門的,無論什麽盡量滿足。可他卻遲遲不答應,不是不想相信她,實在是因為理智讓他謹慎。且爹守口如瓶,根本未對他解釋為何如此信任、寵愛夜桐,甚至有時,他覺得爹是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了,比對他這個名副其實的兒子還親。
“要為師答應你也不是不成,”思索片刻,他作出一步退讓,“不過,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告訴我你的目的。”
夜桐眼簾微垂,語氣幽幽:“師父,別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唯獨這個不行。”這個要求在她預料之中,也是她最不想聽到的。
“是如此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可告人?呵呵,師父你言重了。并非不可告人,而是……時機未到。”并且後患無窮。不到萬不得已,她是絕不會說的。“但是師父,我可以再次向你保證,我并無半分害人之心!”
雖然後果是否能在她的掌控之內,就不得而知了。
玄荒看着她确實似有難言之隐,墨眸閃動,思索良久。
“唉……罷了罷了。”他最終作出決定,苦笑着擺擺手,“為師真是敗給你了。你不深造醫術也罷,胡作非為也到此為止了。三日後,開始與我學毒吧。”
卸下了心頭一塊大石,他也輕松不少。笑意不經意自然流露,卻看呆了對面的某人。
“師父,你……笑得好美……”
作者有話要說:
☆、上山采藥
只見玄荒依舊眉目如畫,往日裏深邃如潭的雙眸此刻燦若星辰,嘴角不再是一絲淺淺的卻疏離的笑,而是笑意裏略帶無奈,無奈中又略帶寵溺。這笑容猶如夜空中的皎月,優雅柔和,滿是柔情,仿佛是溫美如玉的月靜靜地照耀大地,令人如癡如醉……
夜桐看得呆了,一時忘了眨眼。但不由自主脫口而出的贊揚,卻令玄荒瞬間便收起了這幅美若谪仙的畫。
本以為又是夜桐往日裏的故意戲弄,不料她那出神的表情卻不似作假。
他心裏不自覺地猛然一跳,卻又立刻平複下來。面上不動聲色,然後掩嘴輕輕地假咳了兩聲,不大自然地別過臉去。
夜桐這才回過神來,悵然若失,仿佛還在回味着方才絕美的一幕。
本以為她也該不太自在的,可她竟然又擡起頭來,望着玄荒俊美的臉,再次揚起妖嬈嬌媚的笑,杏眼如淌春水,生怕他沒聽到一般,大大方方地又贊揚了一句:“師父,我說你剛才笑得好美!”
“……”
玄荒半晌不回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臉上卻悄悄染上了一絲可疑的紅暈。
他背過身去,淡淡說道:“為師平日裏都是這麽笑的。”然後也不理夜桐的反應,徑自走了出去。
夜桐卻在他身後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杏眸紅唇,盡是明媚笑意。
而這一幕,豈不也是一幅美不勝收的風景畫麽?
三日後,師父沒有食言,果然開始認真負責地教起她來。有了醫學底子,毒術也就好學多了。更何況夜桐天資過人,聰穎非凡,一點即通。教起她來便如順水推舟一般,絲毫不費力。
日子就這麽悠然惬意地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夜桐已在這玄衣門內待了一年。除了偶爾暗地裏惡作劇一下弟子們或者故意調戲一下師父以外,大部分時候都是安安分分規規矩矩,對外保持着良好的大家閨秀形象。間或有些弟子練武不慎受傷,她也都幫着醫治。再加上她美豔動人的容顏以及溫柔親切的性格,在門中也十分吃得開,頗受歡迎。
随着每日的刻苦學習,醫學藥理與制毒解毒她都已經掌握了個七七八八,雖然不說是江湖頂尖,也在一流之內,但畢竟還是缺乏諸多經驗,難以獨當一面。而在這方面要跟玄荒比,那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而玄荒自從決心相信她後,對她似乎也溫和了不少,不再像之前一般時刻戒備。
“今日你随為師到山中采藥,也好去真正分辨一下山中藥材。”玄荒随手抛給她一個竹籃和一把采藥用的鐮刀,夜桐穩當當地接住,了然一笑道:“明白,紙上得來終覺淺,我也在這藥房裏呆得要發黴了呢!”
玄荒目帶贊賞地微微點頭,拿上自己的竹筐與鐮刀,帶着夜桐向深山中走去。
這天山上最不缺的就是藥材,而珍貴藥材更是多得令人驚嘆。玄荒一身舉世無雙的醫毒手法,也多多少少有這天山的功勞。
大多較為常見的藥草生長在明處,草淺樹稀,陽光充沛,人跡較多處,因此也容易發現和采摘。而珍貴的藥草則多長在深山,土壤肥沃,雨露滋養,樹蔭庇護,難以發現,危險也多。更有生長在懸崖峭壁、山頂石峰者,如千年靈芝,天山雪蓮,可遇而不可求,且極難采摘,則是無價之寶了。
正所謂“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于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夜桐不禁想起上次跟葉葵、孟楓琉他們一起上山來,竟讓她一口吃掉了一支千年人參果。雖然那焚身之苦也不好受,不過還是十分幸運的。而這回,是否還有上回那樣的運氣呢?心裏難免有些期待。
玄荒見她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興奮雀躍,愣是給她潑了碗冷水:“你吃的人參果千年才長成一顆,整個天山上挖遍了也就寥寥數個。你還是專心尋藥草吧。”
夜桐聞言,撇了撇嘴,低聲反駁:“想想還不行嘛,說不定真有呢……诶,師父,你看那是什麽?”
順着她纖長的食指望去,只見茂密的雜草叢裏,有幾顆似草非草的東西夾雜其中,顏色與周邊草不同,色澤竟是罕見的橘黃。走近撥開雜草一看,見那幹枯了的蟲身,夜桐驚呼一聲:“師父,莫非這是冬蟲夏草?!”
玄荒只看一眼,便搖搖頭,微微一笑:“非也。你仔細瞧,這子座數個一起從寄生蛹體的頭部長出,蟲體橘黃帶微紅。而冬蟲夏草則乃單個蟲體自成一株,若是上等,則色澤金黃,次等,則蟲體棕黃。因此,這并非冬蟲夏草,而是蛹蟲草。”
夜桐哀嘆一聲,失望不已,原以為運氣真那麽好,又碰上了傳說中的名貴藥材冬蟲夏草,不料竟是個冒牌貨!害她白高興了一番。
她撇撇嘴,斜睨了它一眼,轉身就走。
“且慢!”玄荒出聲止住她的腳步,她疑惑地回過頭,卻見他有些好笑的表情,“為師何時說過它不值錢了?雖這蛹蟲草不及冬蟲夏草珍貴,但它卻是冬蟲夏草最佳替代品。若是加以提取煉制,依然可以起到緩解疲勞,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功效。因此也是上乘的藥材。”
夜桐的眼睛又亮了起來:“那……”
玄荒微笑着點頭:“嗯,采了回去吧。”于是她手腳麻利地砍下蛹蟲草,放進了竹籃裏。
兩人繼續向山林深處行走。此時已值正午,烈日當空,雖然高大的樹木為他們擋住了不少陽光,卻也不免感到有些皮膚發熱。
走了一上午,也采到了不少藥草。兩人的竹筐裏皆滿了大半。而夜桐除了極個別醫書上沒有的藥草外,其他也都能識得了。于是玄荒輕輕用寬大的袖口輕輕擦了擦汗,對夜桐溫聲說:“此處有平坦的石頭,你我稍作休息,吃些解渴充饑的野果吧。”
即便是擦把汗也如此優雅。夜桐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點頭應是。
玄荒甩甩袖子,拭去了石上的灰塵,摘了幾個紅色不知名的小野果,坐了下來。野果酸酸甜甜的,頗為解渴。而夜桐卻明顯精力旺盛,不願安分,只顧東張西望,尋找好藥草。
他看着她莽莽撞撞,蹦蹦跳跳的背影,略有些擔憂地出聲制止:“莫要走太遠了。這林子裏毒物、猛獸甚多,你要小心些!”
“沒事的,師父放心!”夜桐頭也不回地喊道,專注地尋找草藥。她看似莽撞,實則謹慎得很,這林中的危險她還是清楚的,只不過她膽大心細,若是真有什麽,她也不怕。實在不行,還有師父呢。
玄荒知她性格向來如此,也無可奈何。只是盯着她的背影,也替她留心着周圍,盼着不要節外生枝就好。
突然,夜桐靈敏的耳朵聽到了一陣不同尋常的響動,很輕微的“沙沙”聲,伴随着怪異的“呼呼”聲……似乎是從背後傳來,卻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
☆、山中遇危
夜桐心中猛地一驚,迅速回頭,卻發現離師父僅不到一丈遠的草叢微動,聲音便是從那兒發出來的,雖然動靜極小,但以她靈敏的耳朵依然察覺到了。這是……蛇在逼近!!!
而師父卻望着她這邊,似乎沒有聽到這不同尋常的響動。夜桐心中警鈴大響,暗道不妙,本想飛身過去,又怕反而驚動了蛇。一般蛇是不具有攻擊性的,若是驚擾了它,有的會逃跑,有的卻會突然攻擊人。最好的辦法是靜靜地等待蛇經過。
然而,這不同尋常的“呼呼”聲,卻讓夜桐有種十分不祥的預感。若沒猜錯,這應該是……眼鏡蛇!眯起眼睛望去,隐隐可見那黑褐色的粗壯的蛇身以及扁頸豎頭,分明是毒性極強且會主動咬人的眼鏡王蛇!
前後思量不過剎那,夜桐已足尖點地,如閃電一般躍起,直奔玄荒而去,大喊:“師父小心!”而此時玄荒不用她提醒也驟然驚覺不妙,立刻準備飛身跳開。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眼鏡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玄荒發動攻擊,本就豎起的頭迅速拔高伸長,猛地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朝他咬下去!而玄荒迅速地側身一躲,想要避過這來勢兇猛的蛇口,卻依然被那兩顆毒牙刺入了皮膚!
生命攸關,他迅速伸手将蛇甩了出去。那蛇目露兇光,不甘就此放過獵物,在空中的頭迅速一轉,再次以難以估計的速度向玄荒咬去!可人的身形卻不如蛇靈活,咬到哪裏都極其容易致命。
眼看玄荒就要再次被眼睛王蛇襲擊,情急之下,堪堪趕到的夜桐不假思索地淩空一掌劈去!只見那巨大的眼鏡蛇竟被這淩厲的掌風擊退了數十尺,然後竟生生地在空中斷成了七節!最終鮮血淋漓的蛇肉塊紛紛掉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夜桐來不及松口氣,連忙趕到玄荒身旁,檢查他的傷口。
“師父,你怎樣?”她急切地問。
“暫時無事……”雖極力抑制,卻不難聽出玄荒的氣息不穩。
夜桐大眼一掃,立刻就發現他的衣襟處滲出了淡淡血色。此時也顧不了那麽多,伸手迅速封住他身上幾處穴位,防止毒素蔓延,然後讓他半躺在石頭上,扯開他的衣襟。
只見那優美白皙的鎖骨上,赫然冒着兩個細小的黑洞,正緩緩地滲出有毒的黑紅色血液!且傷口周圍紅腫正在緩緩閉合,等完全閉合後就無力回天了!
心頭一顫,來不及多想,夜桐先服下一粒解毒藥丸,将嘴貼上他的鎖骨,努力地吸了起來。
玄荒本還想出聲阻止,卻在那柔軟的唇瓣貼上他鎖骨處的肌膚時,張開的嘴,最終卻沒能說出一個字,只剩滿眼的擔憂……
夜桐冰涼的唇覆在因中毒而紅腫的傷口處,那火燒般的灼熱瞬間得到了緩解。她一聲不吭,用力地吮吸有毒的血液,然後再擡頭将毒血吐到一邊,再低下頭去繼續吸,并且用手在傷口周圍用力擠壓,以使毒血盡快排出……
她知道,眼睛王蛇的毒液是劇毒無比,所幸玄荒被咬得不深,若是被它緊緊咬住不放,那被咬之人除非有神仙相救,否則必死無疑了。而玄荒現在的情況卻也不容忽視,他們身上并未帶專門抵禦眼鏡王蛇之毒的藥,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将毒血盡可能地放出,再下山進行療養。若是出了差錯,就憑這咬到的位置,近心近腦,那玄荒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了。
即便是她這樣吸,若是不慎咽下半滴毒血,也是十分危險的。
她就這麽反反複複不厭其煩地吸了吐,吐了吸,神情凝重而認真。每當她的唇貼上他的鎖骨時,他就覺得很滿足,而她的唇離開之時,他卻感到有些失落……
如此被抛上雲端然後狠狠跌落,再被抛上雲端……這樣不斷重複的落差感,竟讓多年來總是沉靜淡然的他,一時也失了魂魄,神情變得恍惚,頭也有些發暈,看不太清眼前的景物,甚至連呼吸,也開始變得艱難起來……
“……師父,師父!”
聽到這平日裏慵懶散漫此刻卻急切異常的呼聲,玄荒一度混沌的腦海,瞬間清醒了過來。他原本正要阖上的雙眼,立刻睜開,而眼前美豔不凡的容顏,卻讓他心頭一怔。
見他終于緩過來,夜桐松了口氣,關切地問道:“師父,你現在感覺如何?”
“只是頭有些疼,氣血有些不暢罷了……”他頓了頓,休息了片刻,才接着說,“并無大礙。”
中了這眼鏡蛇毒,無需半個時辰便會頭腦發暈,呼吸困難,四肢麻痹,最終窒息而死。而多虧夜桐搶救及時,吸了一炷香時間的毒,才使這蛇毒沒有蔓延開來,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
看見眼前這姑娘滿頭大汗,目光焦急,他突然莫名地有種想替她擦去額上的汗的沖動,可手卻不怎麽聽話,軟而無力,費盡力氣都只能擡起一點點。而這個小舉動,并沒有引起夜桐的注意。
也該慶幸他的手被蛇毒麻痹了一點,才沒讓他做出那麽不可理喻的舉動。玄荒如是想着。
雖然他說并無大礙,夜桐卻觀察到他面色蒼白,氣虛無力,身體僵硬。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使他立直上身,她則盤腿坐于他身後。
“師父,配合我一下。”
說罷,她便氣運丹田,集內力于掌心,一手擊于他後胸處,一手由後背向上推拿。
感到一股暖流緩緩注入體內,游動于全身骨節筋脈之中,仿佛泡在溫泉裏一般舒适。頓時身上血脈暢通了不少,麻痹感也退去了很多。于是他配合她的施力,運功排毒。終于,一口深紅的毒血噴了出來,體內的殘留毒素總算是清除了。
她掏出一塊絹絲手帕,輕柔地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跡。玄荒卻勉強地擺了擺手,搖頭道:“為師自己來。”
夜桐聞言,手頓了頓,眼神忽明忽暗,猶如夜空中的星。她勾起一抹邪笑,按住了他想要奪手帕的手,不理會他錯愕的眼神,愣是一點點地給他擦幹淨了。然後小心翼翼地将他大開的衣襟合攏,遮住了那紅腫未退卻精美如玉的鎖骨。
“你……”他美目微睜,還沒來的及消化她難得的溫柔體貼,卻被她扶了起來,走到一個草地較為稀疏的地方,讓他躺下。
“師父,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再休息片刻,便下山吧。”
見她語氣平常,不帶半分異常,似乎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玄荒不得不也收攏心神,淡淡應了一聲:“嗯。”
他阖上眼,卻難以平靜心中波瀾……
半個時辰後,夜桐問他是否能走了,他說能,但站起來依然四肢無力,像是柔軟的棉花,在這雜草叢生路面崎岖的山裏,走了幾步就像是要倒了。顯然是這蛇毒的後勁。
眼見日落西山,紅霞滿天飛舞,夜色已經悄然來臨。可照他這麽走下去,幾個時辰都回不去了。而且夜裏還不知會遇到什麽兇險的猛獸。
“師父,冒犯了!”
夜桐不由分說,将他的手臂架到自己肩膀上,一手摟住他的腰,使出淩波微步。起起落落之間,便到了離玄衣門不遠的地方。她摟着他穩穩落下,然後趁無人注意,帶着他回到了藥房,給他的傷口上藥包紮,并熬了一碗清毒湯藥,給他喝下。
待他喝完,夜桐收拾了一下,準備回自己房間。這整個救治過程她做得無比自然,仿佛就是大夫對待病人一樣平常。
玄荒終于松了一口氣,不知為何,他竟有些不敢直視自己朝夕相處的徒弟了。而那句“謝謝”,居然也沒能找到機會說出口。總覺得,說出來會很……奇怪。或許是礙于師尊吧。
可夜桐剛走出幾步,卻又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身走了回來,目光微閃,此刻的表情卻是有些詭異。
“師父,憑你的武功,不至于那麽晚才察覺到那條眼鏡王蛇,可你為何……?”
作者有話要說: O(∩_∩)O謝謝小羽毛的BUG指出~
☆、情如決堤
玄荒蒼白的臉上略有些不自然,他含糊答道:“當時……為師在看周圍的景色,一時大意而已。”
“哦……原來在師父眼裏,我的背影竟如風景一般美麗到能讓師父走神麽?呵呵,徒兒真是受寵若驚吶……”
聽到這意味深長的語氣,他心髒一跳,擡頭望去,看見夜桐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那似笑非笑的嘴角,以及杏眼裏流露出的戲谑,無一不在告訴他——她是明知故問!
滿意地看到了自家師父尴尬躲閃的神色,夜桐心情大好,不等他反駁,笑意盈盈:“那,師父便好生休息吧。這幾日我自己制作毒藥就好了。”說罷,便消失在了門外。
玄荒頗有些無奈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明明只是因為擔心她才看着她,結果被她曲解至此。不過自己為何不說實話,他又什麽時候開始被這徒弟牽着鼻子走了?
他緩緩地用手覆在心髒處,微微皺眉,或許是因為這蛇毒的緣故麽?總覺得自從被咬之後,這心髒跳動得……有些異常地快……
夜桐前腳剛進房門,風素後腳就跟了進來,語氣激動,無比焦急:“你跟大師兄沒事吧?剛剛聽說大師兄被毒蛇咬了,你們……”
“風素,”夜桐淡淡地打斷他,看到他那俊俏的娃娃臉上皺起一個“川”字,神情嚴肅得與長相十分不搭,不禁覺得有點好笑,“你看我這像有事的樣子?”
風素愣了愣,眼前的夜桐雖然神情微倦,卻慵懶沉靜,身上衣裙也只是沾了些泥土,并未看出有什麽異常。
“太好了,你們沒事!”風素原本皺起的眉終于散開,露出放心的笑容。
“我們?我可沒說師父沒事……況且,師父被蛇咬了你來我這裏做什麽?”她優雅地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俊臉一紅,不知所措地撓了撓頭,支支吾吾地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聽到消息就跑來了……對哦,我應該先去看看大師兄的!”神色又轉為擔憂。
看着他慌張又慚愧的模樣,夜桐笑出了聲:“且慢。師父無礙,已躺下休息了。不過,你消息到是靈通。”
生怕她誤會自己暗中監視,他急忙解釋道:“這天山上的花草樹木鳥獸蟲魚都跟我親近,不是我刻意探聽,而是出了什麽事它們會第一時間告訴我……所以……”
“你想多了,我沒有別的意思。”
“哦,那就好……”
風素放下了心,原本跑過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