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的女主只是表象啦表象,大家不要被騙了~! (3)
血等,見夜桐都能對答如流,不曾思考分毫,玄荒不由得贊賞地點點頭,帶了一點淡淡的笑意:“嗯,不錯。你天資秉異,又刻苦鑽研,若用于正途,假以時日,必是一代名醫。”
夜桐仿佛未曾聽到話外音,微微颔首,溫柔笑道:“師父過獎了。徒兒如今能學有小成,都是多虧了師父教導有方。”
玄荒擡眼看去,見夜桐眼底雖然有妝粉遮掩,卻仍透着淡淡的青黑色,那原本水波蕩漾的眸子,也染上了幾條血絲。
若不是他已知她的真性情與身份,早就為有了一個如此刻苦又聰慧的徒弟而歡喜了。可現在越是見她乖巧,越是有所懷疑。
“你既已将醫書皆爛熟于心,則這醫書再背也無用了。你且休息兩日,随後與為師學習針灸之術吧。”
夜桐聞言,目光一閃而過一絲猶豫,然而僅是一瞬間,便滿面欣喜地應道:“是,師父!”
玄荒見她依然掩飾得如此完美,收起了唇角一向挂着的淺淡笑容,無聲凝視着夜桐的眼眸。收起溫柔神色的他,此刻顯得略為冷漠,空氣之中無形地生出了一股壓迫感。
“……師父,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半晌,夜桐被看得不自在了,忍不住開口問道。
玄荒聞言,收回思考目光,忽然問道:“你究竟有何企圖?”
夜桐一愣,似是有些跟不上這驟變鋒利的話題,無辜地眨了眨眼:“師父,此話又是從何說起?”
“你雖瞞得過他人,卻瞞不過我。你隐藏你的本性,無非是想取得他人信任。可事到如今,你再這麽做也徒勞無功。”他淡淡地說,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夜桐半晌無言,望着師父的大眼漸漸地蒙起一層霧氣,纖長如黑扇的睫毛低垂,仿佛眸子裏的水光一眨就要溢出了眼眶,那模樣我見猶憐。她低聲回答,卻掩不住聲音裏的委屈:“師父……原來,你竟是這樣想我的。我,我只是想好好随師父學醫,不辜負師父悉心教導,可……可師父卻一直警戒我,覺得我別有用心……”
她聲音越來越小,伴随着喉嚨裏發出的嗚咽聲,雙手緊緊攥着膝上的衣裙,纖弱的身體細微地顫抖。就像一只受傷的小獸,急需人安撫。
玄荒面不改色,眼睛微微眯起,聲音依然溫和,卻帶上了幾分淩厲:“在我面前做戲大可不必。”
夜桐的身子微微一怔,随即顫抖得更厲害了,像是在隐忍着什麽。喉嚨裏的嗚咽聲變得有些奇怪。仔細一聽,卻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了。
終于,啜泣聲演變為笑聲,夜桐再也忍不住地捂着肚子大笑了起來,哪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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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師父……哈哈哈……”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水靈靈的杏眼此刻充滿了靈氣,彎彎的像是皎潔的月牙。
玄荒臉色又黑了黑,看着她笑得要抽風的樣子,不說話。笑了好半天,才聽見他輕嘆一聲,似是有點無奈的口吻,說:“笑夠了沒有?”
夜桐飛快地眨了眨眼,努力地收回笑聲,可是輕快愉悅的語氣依然掩飾不了她的笑意:“嗯嗯,笑夠了,笑夠了!”
見師父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夜桐這才停止胡鬧,恢複了往日似笑非笑,慵懶魅惑的神态。她慢悠悠地說:“原以為師父會看在我如此乖巧又刻苦的份上,會打消對我的戒備之心,不料師父卻是對逐月宮主的我記憶尤深。看來這樣的我,才更得師父芳心呢……”
玄荒微微擡了擡眼皮,他就知道逼她顯露本性是一個讓他頭疼的選擇。
“師父,徒兒這麽做呀,只是為了讓你知道我學醫的決心嘛。”夜桐緩緩站起身,輕移蓮步地移至坐在木椅上的玄荒身後,修長如玉的雙手輕輕地給他拂去了肉眼不可見的灰塵,然後搭在了他的雙肩上。
玄荒眉頭微皺,正準備打掉她不安分的小手,不料那看似柔若無骨的手卻在他肩上按摩了起來,力度拿捏得很準,輕輕重重之間,都準确無誤地按在了舒緩筋骨的穴位上。不過按摩了幾下,便有一種氣脈暢通之感。若是再按一會兒,只怕是幾日的疲勞都可消除了。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溫柔鄉。
“你所謂的學醫的決心,不過是為了滿足你宮裏那不齒之事罷了。”玄荒雖未立即打開她的手,卻也沒有被這溫柔鄉所迷惑。他溫潤如玉,白淨無瑕的臉龐上,不見一絲異色。反倒是那深邃如墨的瞳孔裏,映出的都是如水的明淨。
“師父,那只是一部分原因。”身後的女子一貫悠緩的語氣裏難得地帶上了一絲嚴肅,她的手頓了一頓,又繼續給他按摩。其實她倒是對玄荒此刻不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而感到驚訝,不過轉念一想,或許着實舒服是一個原因,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他潛意識裏覺得徒弟給師父按摩并無不可吧。
“師父,徒兒确實有個不情之請。”夜桐語氣裏似乎有一絲躊躇,“自從那日二師叔和葉葵姐上山中毒之後,我便想着醫毒本為一體,光了解醫術卻不了解毒性,不能應對一切急時之需。早聞師父醫毒雙絕,因此,想請師父在教徒兒醫術的同時,也能将毒術傳授與我。”
說完,夜桐手上動作不停,卻安靜地等待玄荒的答複。而玄荒并未急于回答,端坐在木椅上穩如泰山。
這一刻,空氣都凝滞了,昏暗的藥房裏只透進了幾縷夕陽的餘晖。在那若隐若現的光暈下,可見細微的塵埃在空中緩慢浮動。寂靜如斯。
夜桐不由得心下一跳。倒不是因為有多緊張或期待玄荒的回答,而是因為這兩人獨處的安谧精美的氛圍,一時讓她有些如臨夢境了。
不知過了多久,又或許其實只是一小會,玄荒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嘆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他擡手輕輕撥開夜桐的手,站了起來,轉身面對她,正色道:“為師不會答應你的。”
夜桐睜大了杏眼,臉上寫滿受傷失望之色:“師父……你還是不相信我。”
玄荒眼神淡淡,不予反駁。
教她醫術就罷了,本還想着将她改邪歸正。而這人稱詭秘的逐月宮主,本身武藝就不容小觑了,再教她毒術,憑她的聰慧,恐怕這武林要大亂了。
再者,她想學毒的目的,怕是沒有那麽簡單。
夜桐見他毫不動搖,再次感到無比挫敗。扮乖裝可憐對于眼前這油鹽不進的木頭人一點用都沒有。媚術也不起作用。
人太聰明了就是不好。她無可奈何地嘟起嬌豔的唇,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那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教我嘛?!”
玄荒背過身去,不再看她,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走去,空氣中飄來他堅定不移的一句話:“無論如何,也不教。”
夜桐撇嘴,朝他遠去的背影兀自念道:“你不教,我就自己學!”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信任
夜桐見學毒的目的最終還是沒有達成,氣惱了一小陣子。
想來都是因為風素,好端端的非要落下山崖,害得她不得不出手相救,卻被師父發現身份。若不是當時露陷,她倒是有自信可以多裝一陣子大家閨秀,騙得師父信任,讓他開始教她醫毒,至少入個門再被揭穿也好。
可如今事已至此,再氣惱也無濟于事。不過事實上,她自打身份暴露之後,就沒對此事抱有多少希望了。這兩個月的安分也不過是最後的嘗試罷了,而且她玩心也重,覺得這樣比較有趣。況且,師父又不像風素那笨的,又怎可能真的相信她了。
她坐在床上,暗自思索接下來的對策。
這時,輕輕的敲門聲将夜桐的思緒打斷。她斂去了妖嬈,化作一潭碧波清水。
她拉開門,卻不得不感嘆了一句說曹操曹操到。風素的出現,即便是單純柔和如他,也依然激起了夜桐好不容易才壓制住的埋怨之意。
不過她總不至于明面着遷怒于他。
“風素,你來啦。進來坐吧。”她溫柔地笑,嗓音如清澈和緩的溪流淌過風素的心間。
“我……嗯。”他本想說些什麽,卻僅僅張了張嘴,沒了下文,爾後腼腆一笑,拘謹地應了下來。
風素也許久沒有見到她了。這次還是鼓起勇氣才來的。自兩個月多前那次他得知了她逐月宮主的身份又被她“親昵”的舉動弄得七暈八素之後,總覺得對夜桐的感覺複雜了許多,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所以一直都避免接觸,即便偶爾碰面,也只是尴尬一笑,落荒而逃。
因有與自然對話的能力,所以他這兒能收集的情報是很全的。可即便是這樣,也除了知道她逐月宮主的身份外,并不知道其他。所以對于這個逐月宮主的詭秘,他是最清楚不過了。但眼前的這個與他一般大的姑娘,卻無論如何也讓他無法相信她就是那所謂使旁門左道的逐月宮主。而且,她是那麽地美麗,那麽地善良……否則也不會冒着被發現的危險出手相救了。
可是,又總感覺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後,跟之前那個一起陪他看螢火蟲的溫柔和美、不染凡塵的她,有些不一樣了。最初那個她,他自然是很喜歡的,很想與之親近,交好。可後來的她,卻讓他琢磨不透,甚至有些……害怕。
于是他每次想起夜桐,都要糾結好半天。終于下定決心,要找她問個清楚。再這麽下去,他就要被自己給糾結壞了。
夜桐仿佛沒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神色,拉着他坐在椅子上,給他泡茶。
這是她從玄笑天那兒伸手要來的人參花茶,是玄衣門弟子從這天山上采摘回來的,新鮮而珍貴,合着杭白菊、枸杞一起沖泡,不僅有清涼明目,提神補腎的作用,且氣味清香微澀,澀中又帶甘醇。初入口并不覺好喝,可細細品味,卻能發現其中滋味妙不可言,悠遠無窮。
人參四年始能開花,一棵人參一年只有一朵花,一般六十斤人參一年只能收獲一兩參花,且取之不易,可見其珍貴程度了。當初她正好習得人參花的藥性,就硬是軟磨硬泡要玄老頭分了她一半。當時那老頭氣呼呼又無可奈何的心痛表情,她到現在可是記憶猶新呢!
夜桐手法熟練地泡着茶,想到玄笑天,明媚的眸子裏不禁染上一絲笑意。
風素看她那微微上揚的唇角,明眸皓齒,瓊姿花貌,這才知道什麽叫人面桃花春風笑。不禁有些愣神。
“來,趁熱喝吧。小心燙。”她将茶遞了過去,風素小心翼翼地接下,然後擡起頭,看見她含笑望着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不說話又更尴尬,便連忙支支吾吾地找話題:“那,那個,聽說你最近刻苦學醫,每日熬到深夜裏,我擔心你身體,便給你帶了幾株安神草,若是你能用得上就好了。”
夜桐接過安神草,又嗅了嗅,果然一股安寧的藥草香沁入脾肺。她問:“這是夜交藤?”風素點點頭。
這夜交藤她是知道的,可養心安神,通絡祛風,美顏,他也真算是有心了。于是她朝他微微一笑:“謝謝,近日我正巧睡眠不足,總是失眠,身子疲乏得很。你可真是雪中送炭了。”
風素一聽這話,又擔憂了起來:“為何會失眠呢?”
夜桐輕嘆一口氣,秀美的柳葉眉微微皺起:“實不相瞞,最近确實有一事使我憂愁。”
風素是個善良單純的人,一聽她有煩心事,便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若有什麽我可以幫得上忙的,盡管說!你對我還有救命之恩呢!”
夜桐微笑,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說:“嗯,多謝。想必孟師叔和葉葵姐中毒的事情你也知曉了,自那以後,我就覺得僅僅是學醫還無法應萬變。畢竟這江湖險惡,我的身份你也是曉得的……”她頓了頓,語氣轉為凝重,“這些日子我日夜苦學醫,就是為了能讓師父能明白我的用心。可他還是拒絕了我向他學毒的請求。看來,師父還是對我心存戒備……”說到最後,不難聽出她語氣裏的失落之情。
風素也皺起眉頭,思索着:“大師兄性子雖然溫和,但他向來不會與人過于親近。對你心存戒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實上,你是他的第一個徒弟,他願意将醫術傳授于你已經是令人驚訝了。只是這玄衣門內,除了大師兄外,沒有其他人懂醫毒的。即便有,也只是點皮毛罷了,你學了也無多大用處。”
“唉,看來,恐怕我這毒是學不成了。”見最後一絲希望落空,夜桐是真正失望無比。莫非她真的只能自學成才了?
風素見她如此失落,自己又幫不上忙,也有些着急。他說:“要不,我幫你去跟大師兄說說情吧。或許他只是一時沒想通呢!你別難過。若實在不行,這山上有一處小藥房,裏面也有許多書籍與藥方,你在那兒研究就是。”
看他這麽慌慌張張地安慰自己,夜桐心裏好笑,覺得這人真是太單純太好騙了。也就天山這種封閉的地方能将他保護得如此純淨吧。否則早就身首異處了。
她突然湊了過去,鼻尖幾乎貼着他的鼻尖,輕浮地挑起他的下巴,揚起一抹妖嬈的笑,居高臨下地望着他:“風素,你就這麽相信我?可別忘了我是誰。”
風素起初受到了驚吓,瞪大了眼睛,像一只受驚的兔子。當他聽到夜桐的問話以後,愣了愣神,神色裏顯露出困惑。随後,他閉了閉眼,又睜了開來,眼中困惑已然不見,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雪白的牙齒亮得有些晃眼。他語氣堅定:“我相信你。”
這回該換夜桐愣神了。他這是哪裏來的自信?她又什麽時候被如此相信過?
“我感覺不到你的惡意。而且,師父看人向來準,我也相信師父。最重要的是,那晚你毫不猶豫地跳下來救了我。若是別有企圖的人,絕對不會冒着生命危險和身份暴露的風險來救我的。”
夜桐望着他,半晌無言。兩人的姿勢也就一直保持着極度的暧昧。眼看着風素的臉越來越紅,兩頰飛快地染上了那天邊的紅霞,夜桐似乎終于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離開了他。
她背過身去,收拾了茶碗,語氣平靜得仿佛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時候不早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好。你,你也早點休息吧!”風素羞澀得像一陣風一樣地跑出去,再一次地落荒而逃。耳邊卻輕輕地飄來一句話:“風素,謝謝你。”然後消散于空氣中。
已離開夜桐房間三丈遠的風素,心髒猛地一跳,似乎臉更紅了……
他決定回去洗個冷水澡。
而在房間裏的夜桐,也露出了一抹饒有興味的笑容。
這娃娃臉,似乎沒有想象的那麽笨吶……
作者有話要說:
☆、雞飛狗跳
這一日,溫暖的陽光穿梭于微隙的氣息,初夏的微熱将天山上的芬芳泥土香散了出來,随着那涼爽的山風,送至人們鼻間。若是坐在樹蔭底下,陽光透過樹葉在身上灑下斑駁碎影,鋪個涼席,兩三人坐在上面飲一壺可口酸甜的冰鎮梅汁,吃幾塊甜而不膩的爽口糕點,聊些閑話,累了就眯上眼睛小憩片刻,可真是絕佳的享受。
也有一些玄衣門女弟子休息時确實是這麽做的,而那些男弟子則只能遠遠望着這幅初夏美景了。這可不是大老爺們做的事。
玄衣門弟子每日都要訓練,但訓練中間有休息時間,且因每個人學的功夫不一樣,葉葵、孟楓琉等玄笑天的直系弟子還要因材施教,所以訓練形式并非十分嚴格。玄荒作為代替整日不見人影的玄笑天掌管整個玄衣門的大師兄,也不是每日都來巡視。而玄笑天來的次數則屈指可數了。
此時,正值弟子們的休息時間。葉葵與孟楓琉倆人又在拌嘴,吵得不可開交,原因則是一個弟子究竟是持劍的潛能大還是提刀的潛能大。那個弟子被夾在中間,似乎也不覺尴尬,反正以一種看戲人的心态旁觀這每日都會發生的拌嘴。
玄荒今日在書房也待得有些乏了,他放下手中書卷,揉了揉太陽穴,便出來走走,也順便看看衆弟子情況如何。
原本葉葵正與孟楓琉拌嘴沒顧上其他,但她餘光瞟見玄荒遠遠走來,還是瞬間就住了口。
他今日一身雪白長衫,墨發如煙,用一根碧色玉簪簡單束起,在太陽下折射出微光粼粼。面如冠玉,細膩白皙。英眉似劍,鼻若懸膽,不薄不厚的紅唇上揚着一絲淺淺的弧度,額前的斜劉海與臉側垂下未紮的發絲随風飄揚,仿若天上仙人立于世間。深邃的黑眸含着夏日裏還未融化的春雪,柔和,溫暖,明亮,又夾雜着絲絲難以察覺的清寒。
他溫文爾雅,飄逸非凡,俊美無雙。身影颀長挺拔似黛青色的遠山,遮于層層疊疊的樹影下,随着他朝這邊走來的步伐,若隐若現。
只讓人想起一句話:“彼其之子,美無度。”
葉葵雖然這些年在時常見到這樣一幅仙人漫步圖,仍然每次都會忍不住驚嘆,失神。玄衣門中很多弟子們也同樣,為其儒雅俊美所折服。
“今日訓練情況如何?”他的聲音宛若天籁,溫潤如玉,悠遠綿長。
這時,葉葵才反應過來大師兄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不自然地幹笑了幾聲。孟楓琉見她這樣,知道她魂又被勾沒了,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回答道:“一切如常。”
“嗯,辛苦了。”玄荒淡淡掃視了一眼周圍,見他們正在休息,也不多留,準備離開。
然而,一陣不和諧的怪聲卻打破了此刻衆人休憩的寧靜,也引得玄荒停住了離去的腳步。衆弟子循聲望去,卻見兩只雞一搖一晃地從樹林中走出來,一只白的在前,一只黑的在後。
“咯咯,咯咯咯……”它們不僅走路姿勢急切怪異,步伐亂無章法,還叫個不停,聒噪得很。衆人都有些驚異,這是哪裏來的野雞,竟然專挑了這人多之處亂叫。這分明既不是打鳴又不是下蛋的時辰啊!
孟楓琉桃花眼一眯,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倆旁若無人的雞,語氣上挑:“喲,這雞如今連偷情都這麽大膽了麽?”
一旁的葉葵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身:“你以為雞都跟你一樣麽?滿腦下流的家夥!”
孟楓琉被她這麽說,一點也不生氣,反倒是笑得更加不羁了。而玄荒則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深眸閃過一絲不明的光。
正當一個弟子起身準備将雞趕走之時,卻見這兩只聒噪得有點異常的雞突然停了下來,黑雞發出低沉的“咯咯”聲,猛地跳到了白雞的背上,叼住了白雞的雞冠,強迫其趴下。而白雞則順從地翹起了尾巴,黑雞便将尾巴散開。然後它們便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抖動了起來。抖了不過五剎那(即五秒鐘),黑雞便從白雞身上跳下,展開翅膀,抖了抖羽毛。而白雞則又叫了幾聲,似乎顯得很惬意。
這突如其來的光景,使得衆人皆是目瞪口呆。明白人都看得出來,這不分明是雞的活春宮麽?!
有些女弟子不自然地別過了臉去。畢竟這種場景還是……影響不好。
而葉葵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孟楓琉,驚訝之色展露無餘。孟楓琉其實也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谶,不過葉葵的眼神還是讓他很受用的,朝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沒想到葉葵一句話讓他差點噴血:“呃,原來這雞,還真跟你一樣啊……”
孟楓琉嘴角狂抽,真想給她腦袋一錘子,怒道:“我有你想象的那麽不堪嗎?!”
葉葵卻堅定不移地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肯定道:“嗯,要比不堪,這雞還不如你呢……”
于是他臉色一黑到底。竟然将風流倜傥,英俊潇灑,風度翩翩,深得女子芳心的他說得比雞還不如!他到底是怎麽就這麽不入葉葵的眼了!
正當葉葵奚落孟楓琉時,原本安靜下來的黑雞竟然又再一次地跳至白雞背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猛烈進攻……
衆弟子皆望着這詭異的場景,誰也未動。無一不是眼角抽搐,或啧啧稱奇。約莫過了半柱香時間,這詭異的場景終于結束。這兩只雞都癱倒在了地上,再無動靜……
玄荒伫立一旁,一言不發,微微皺眉,剎那間又舒展開來,依舊是一臉平靜,溫和如風。
“去清理一下。繼續練武。”他吩咐衆弟子,便轉身離去。雲淡風輕得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衆人這才回過神來,見大師兄如此淡定,也都未曾竊竊私語,将雞丢走之後,便繼續練武。可見他們定力還是不錯。
而玄荒則走入了一條僻靜的林間小道,行至深幽之處,便看見一間小竹房。只見房門口癱倒了不少雞鴨,還有一些小鳥正在樹上的窩裏進行繁殖活動……這場景簡直不堪入目!
他遠遠地一拂衣袖,內力一出,那門便聽話地“吱”地一聲打開了,只見裏面一女子将袖子挽至手肘,露出半截凝脂般纖細的手臂,雙手不停地搗鼓着一大堆藥材,一旁散落了幾張藥方,但她卻不看一眼。而嘴裏念念有詞:“合歡散,紫稍花一錢、母丁香三錢、桂心二錢,碾為細末,津調入.……嗯,這個成功了,然後是飛燕喜春散……碾為細末,煉蜜為丸,梧桐子大小,每服一丸,津調塗于玉/莖上……”
聽到最後一句,玄荒面色鐵青。她當真是一點也沒有女孩子家的矜持!這倒是又提醒了他夜桐是精于媚術的逐月宮主,這段時間她安分得他都要忘了這事了。
不願走過這一段充斥着淫靡之氣的路,他難得地使了武功,足尖輕點,飛身一躍,身輕如燕,穩穩地落在了竹屋門口,足見其輕功之高超。
他面色冷漠,不見了那一絲溫和笑意,聲音淡淡,帶着一絲淩厲:“夜桐,你究竟要做什麽?”
夜桐仿佛這才看到他一般,轉頭對他柔媚一笑,手中搗鼓藥材的動作卻不停,語帶興奮:“師父,你來啦!我在研究藥方呢!你看,這合歡散、金屋得春丹、興陽丹我已做了出來,藥效是不錯的,而美女一笑散、飛燕喜春散則藥效持續不久,而不倒丸、貼臍膏等我還沒做出來,有些媚藥得用在人身上才能看出效果……”
玄荒忍無可忍地打斷:“夠了!你已将這院子裏弄得雞飛狗跳,莫非你還要用在人身上不成?”
夜桐眉眼微微上挑,嘴角的笑更是肆意,口出狂言:“為何不可?若是師父心憂弟子,那師父以身試藥如何呀?”
作者有話要說: 唔,這文好冷啊QAQ
大家都不萌這樣的CP還是我寫得太差了嗚嗚~~~~(>_<)~~~~
☆、堅實靠山
玄荒聽她這麽說,更是面若冰霜,氣不打一處來:“你……如何這般口無遮攔!”
“誰讓師父不願教我識毒嘛,那我只好自己盡力鑽研了。這催情藥是我宮中所需,我便先研究它。這幾副藥方用在動物身上藥效都如此之強,看來比我宮中所用的好多了。之後再慢慢研究其它……”
他眉頭緊皺,空氣中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怒道:“荒唐!你若是将這玄衣門弄得烏煙瘴氣,為師定不會輕饒了你!”
夜桐絲毫不畏懼他的怒氣,反倒笑得明媚妖嬈,以一種撒嬌和委屈的口吻回道:“可師父不教我,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嘛。師父莫要生氣,氣壞身子沒人治就不好了。徒兒不才,目前只會制這一種‘藥’……”
意思是她現在弄得雞飛狗跳都是他不教的錯,若是他氣壞了,她也只會喂他吃這些催情藥。
玄荒的眼角跳了幾跳,強忍将她扔出天山的沖動,冷聲道:“看來你是想被逐出師門。”
她微微一愣,旋即杏眼凝出了一層水霧,眼眶周邊的晶瑩淚水呼之欲出,小巧的鼻頭紅通通的,她對着玄荒身後大聲說:“玄伯伯,師父……師父他又要趕我走……”
玄荒回頭,分明身後并無人影。放出內力探尋片刻後,他才驚覺,三丈以外,确實有一個熟悉的隐蔽的氣息正在朝他們靠近。
他心下一凜,爹的武功自然是極高的,隐藏氣息更是不在話下,若要像夜桐這般輕松敏感地察覺到三丈以外的爹的氣息,那武功之深不堪想象了。想起當初,他扶起她時曾探過她的脈門,卻根本摸不準,內力若有若無,這絕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聽到夜桐的呼喊,不遠處的樹後終于出現了一個短小精悍的身影,玄笑天捋了一把白花花的胡子,笑嘻嘻地走來,感嘆了一聲:“好久沒見過這般亂七八糟的場面了,夜桐丫頭你倒是很有老夫當年的作風!哈哈哈!”玄荒不僅不怪夜桐将他的門派搞得雞飛狗跳,反倒是表現出了贊賞之色。
對于他爹不按常理出牌的作風,玄荒倒是已經見怪不怪,不如說他早就知道爹定是護着夜桐的,雖然不知道理由,也因此才每每容忍她的冒犯或惡作劇。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溫聲道:“爹,您這是為何……”
“嘿嘿,老夫只不過是想看看夜桐丫頭跟你學得如何。看來,丫頭還挺上心的,也學得挺快。那老夫便不用擔心了!”玄笑天只顧着贊賞她,竟只口不提她做的“好事”。這也相當于表态夜桐這些小動作他都默默許可了。
“多謝玄伯伯關心,夜桐定會全力以赴學習,不負您和師父一番苦心!”夜桐大大方方對玄笑天施了個禮,絲毫不為自己所作所為跟這話毫不搭邊而臉紅。
眼見這兩人又将黑的說成白的,明明是殺生且下流之手段卻被他們說得冠冕堂皇,玄荒知道玄笑天定是不會讓夜桐出山了,生生将自己“逐出師門”的話盡數憋回了肚子裏去。他知道此時多說無益,便淡去了一身淩厲之氣,恢複清明深幽的目光,優雅轉身離去。
臨走前在夜桐耳邊小聲留下一句:“做事要分寸,勿觸及為師底線,否則……”
夜桐的神情似笑非笑,并不回話。也不知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玄荒也不想再管,與玄笑天打了一聲招呼後便先行離去。
待他走遠後,夜桐才慢悠悠開口,杏眸裏閃着妖豔而睿智的光芒:“玄伯伯,許久不見,又意氣風發了許多嘛。近日裏可是又去游山玩水了?”雖無多少禮節客套,卻也聽得出她話語裏還是帶着尊敬的。
“哈哈哈,你這丫頭,明知故問!”玄笑天大笑,絲毫不掩飾對夜桐的喜愛與縱容,“看這幾日的形勢,你可是準備要将我門中鬧個天翻地覆了?”雖然如此說着,奇怪的是他并無一絲警告之意,更像是随口一說。不如說他眼裏還隐隐帶着期待神色。若是旁人見了,一定要說這老頭瘋了,竟拿自己經營多年的門派來開玩笑。
不過若說夜桐與玄笑天最大的共同之處,便是玩心重,唯恐天下不亂。與其說玄荒是玄笑天的兒子,還不如說夜桐是他的女兒來得可信。
“玄伯伯多慮了。夜桐自有分寸。”夜桐也報以一笑,眸光閃動,自信從容,優雅魅惑,剎那間風華絕代,“倒是這樣下去,我還真怕被師父一氣之下,将我趕了出去呢。”
玄笑天暗自贊嘆,這丫頭才十六歲便已出落得如此明媚妖嬈,豔麗無雙,勾人心魄,再過兩年,必定是豔絕天下,令所有男子動容的絕色。
“這你不必擔心,有我在,定從那小子手下護你周全。有時候,手段強硬些也并非不可嘛。再說了……呵呵……”玄笑天未将話說明,卻低低笑了起來。
夜桐見他如此,對他的欲言又止也心知肚明,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卻也不點破,只順着他的話說:“多謝玄伯伯。”眼中光芒一閃而過,分明是胸有成竹的樣子,然而只是一瞬間,又想起了某些事,神色卻陰沉了許多,眸光一明一暗地閃動,似乎是在猶豫什麽。
玄笑天點點頭,并不戳破她的心事重重,卻突然話題一轉:“不過,若是真遇到什麽麻煩,也不必逞強。向老夫坦言便是。”那日夜桐是受了重傷,渾身鮮血地被衆弟子發現的,可她卻從未透露過分毫原因,而他也未曾過問。更何況,她似乎還隐瞞了更多。
“玄伯伯的好意夜桐心領了。只是具體現在不便言說,等時機成熟,我會如實相告的。”夜桐自然知道玄笑天話語裏的關切,心中微微一暖。但依然不肯透露半分真相。
“嗯,既你此刻不願說,老夫也不多問。你只須記着危急時刻,有老夫在。至于其他,你自己掂量着做就好。”玄笑天此話語氣堅定,使人心安。
夜桐順從地點點頭,也對他的關照和不追問表示感激,至少,這充分的信任,不是誰人都給得起的。
本以為之後的幾天,夜桐會因玄荒的警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