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兵發遼東
“整整打了一天?”宇文拓坐在南書房看着舒昱,表情裏透露着思量。
“打了一天,整個大營的将士都來看來了,而且他身邊的肖衍和大牛都下了場。
肖衍打出了個千戶,大牛也打出了個千戶來。”舒昱回憶戰況說到。
“他這樣鬧,原來的千戶們不會鬧意見嗎?”宇文拓詫異的問。
舒昱從龍書案旁邊拿過一個圍棋的罐子,從裏面拿出了二十個黑子放在桌上。
“這是原本就有的千戶數量。”然後他又拿出白子:“每兩千為一衛,多兩個頭銜,每兩衛為一鎮,多出兩個頭銜來,而且是将級。沈侯爺的帳算來算去,只有多沒有少。”舒昱佩服的說到:“他卻把這些年輕人的心給收了起來。”
“拿着朕的俸祿來收人心,還把将軍的品級當獎品。”宇文拓氣哼哼的說到。
“但是別說,這樣才把這幫狼崽子給帶起來了,而且無功要降,有功重獎,這可就值得借鑒了。西北大軍雖衆,但是卻沒有人願意死戰,而是顧左右而言他,這些将領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我們的軍隊和黨項人一窮二白相比,高下立見,人家是為了生存的空間,死戰無退!我們的軍隊呢?說得難聽,就算是為了加官進爵也總算能搶功殺敵,但是之前幾代君王為了壓制武将,可把戰功象征的‘敵首建功’給貶得一文不值。”舒昱作為勳貴,卻是戰将,被賢太妃送去軍營由底層開始,經歷過種種的磨難,深有所感。
“曾經有一段時間,殺良冒功屢出不絕,才導致這樣的方式被取締。”宇文拓如數家珍的說出,顯然也對這些曾經有過研究。
“以鎮為軍,倒是效仿了古制,沈白在思慮亂世的治軍之道。”舒昱斷定的說到。
“哼,這就叫亂世嗎?”宇文拓嘆了口氣不服的說到:“他明天出發,讓衆文武出城送行,爬得高不要緊,關鍵是能站得穩。”
九月十四日,宜祭祀,出行,沖煞南。
五隊四千騎的禁軍浩浩蕩蕩的開拔,每隊不同之處是臉上的蒙面巾,第一隊是土黃,第二隊是綠色,第三隊是黑色,第四隊是紅色,第五隊是褐色。
五隊大軍,臉上三角形的蒙面讓人感覺到一種神秘而煞氣。
金木水火土,無色代表五衛,其他人看不明白就裏,但是卻是他們內部的劃分标志。
不少士兵的眼角還留着淤青,面罩的下面嘴角處有的甚至挂了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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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打鬥後,這兩萬人,沒一個幸免,幾乎全部挂彩。
大牛沒有帶他的大關刀,畢竟一直沒人教他,而是背着自己的雙鞭,面蒙紅巾被編入了火衛。
肖衍臉帶黑巾,編入了水衛。
但是卻都護着沈白身邊。
賈世清騎馬領軍,各軍鎮指揮使及副指揮使,各衛統領及副統領騎馬跟着其後。
剩下各鎮由四千戶各自領兵。
這就是沈白想要的,集權決策,各自施展,既能彙集協同,也能迅速散開;而且最大的好處還在于,這樣的完整建制能夠無限大的擴充軍隊數量而不紛亂。
騎兵的戰鬥力,成吉思汗早就有雲,騎兵作戰,善于三三兩兩,展開陣勢,百騎可裹千騎,千騎可裹萬騎,萬騎延綿不絕。
沈白沒有騎馬,而是坐在車上,作為統帥,長途跋涉不是簡單的事情。
何況秋風已盡,北風初來。
宇文拓率群臣在五裏亭送行,前鋒軍護着沈白前來參拜,後軍就會不停留的繼續開拔,算作檢閱。
子寰站在宇文拓身邊看着沈白,沈白身上披着他送的大紅虎贲披風,仍然留着書生發髻,兩條長長的書生帶留在腦後,頭上僅簡單的插了根翠玉簪。
既有文又有武的裝束,卻毫不沖突的集中在他身上。
宇文拓讓人送上兩杯酒,沈白拱手以軍禮拒絕:“軍中已戒酒,請恕微臣不敬,以茶代酒。”
普通有勳貴和将領心裏冷笑,到底是嫩頭青,連送行酒的豪氣都沒有。
宇文拓卻毫不在意,讓人送茶。
“祝悠揚侯得勝歸來。”宇文拓簡單的說完,與他同飲一口。
沈白對站在旁邊的子寰還有沈菲兒以及被人抱着的宇文安笑笑,後續大軍已到,在列陣等他。
“開拔!”沈白揮手,三騎隊列在前軍開道下前行,後續的禁軍騎兵有條不紊的行徑。
沈白在馬車上看着遮天的塵土,心裏感慨萬分。
宇文拓看着軍容鼎盛的戰列,和士兵臉色不知作用的面罩,心裏的想法很多,但是卻又有點高興,軍隊的氣勢殺氣騰騰,這個一眼就能看出。
如此軍隊,上得戰場,希望他們都是餓虎兇狼。
大軍行徑要到大名府,需要四天。
一路上,沈白下令,過州府不入,所有大軍一律野外紮營。
這幫禁軍漢子在汴京享受過,但是有不少也在邊境呆過的,統帥如此行徑他們怎麽能不知道用意。
第一天紮營,花了一個時辰,才完成,布防,造飯,休息,到掌燈時分還沒有完。
第二天紮營,早了一刻。
第三天紮營,早了兩刻。
第四天紮營,各軍鎮,自行快速煮飯就餐。
‘土’衛鎮裏,統領發明的菜葉卷雜醬菜加飯團速度最快,口味最好,贏得了沈白當場的賞賜,一人一碗羊肉湯。
開拔以來,沈白不開小竈,在各營輪流吃,入夜查哨,有千戶因故不在,次日一早杖二十才後開拔。
四天下來,軍紀整備,士氣高昂。
到達大明府前一夜,全軍下發禁軍披風,搶造的五色虎贲旗也完成,由黃即庵派人趕送來。
第一鎮,赤虎衛,色主黃,表金。
第二鎮,青虎衛,色主青,表木。
第三鎮,黑虎衛,色主黑,表水。
第四鎮,熾虎衛,色主紅,表火。
第五鎮,玄虎衛,色主白。表土。
待到遼東後,五衛蒙面巾會統一重做,帽檐上也會卡上各自顏色的虎徽。
軍臨大名府時,前軍已經收到通傳,大名府太守和總兵賈易亭領官僚及城內名仕城外十裏迎接。
賈易亭就是賈世清的二叔。
他爺爺賈月楠年近七十五,且是一品龍骧大将軍,朝廷一品大将無重複,僅此一人的龍骧,是他終生的榮譽。
這樣的人物,在河北路是軍神,自然不用前來迎接與自己品級一樣,卻是從未上過戰場的沈白。
大名府的迎接隊伍從十裏亭處看到旌旗飄揚時,塵土卻沒有四起。
整齊蕭殺的蒙面騎兵陸續開來,帶着強大的壓迫感。軍行至中軍賈世清下令“定”,一聲牛角號響起,軍馬同時停下步伐。
賈世清拔劍,對着中軍馬車行禮:“恭迎督帥。”
衆軍拔刀行禮,沖天的呼喊響起:“恭迎督帥!”
大名府的衆人,雖然有知道禁軍改制的,但是卻沒想到,這路禁軍竟然如此威儀,有看熱鬧甚至輕視沈白出身的心裏也有點計量,這個‘督帥’不簡單。
沈白身穿白底莽龍袍身披黑色對襟金扣虎贲披風,手持龍鳴劍由馬車上下來,擡眼看向人群,大名府太守和總兵帶領衆人下跪,沈白舉起龍鳴劍。
“臣等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都督萬安。”
沈白的龍鳴劍,是天子象征,如朕親臨的儀駕不得怠慢。
“陛下問諸位日安,諸位免禮。”沈白的聲音清亮卻溫潤,透着一種親和力。
大名府太守柯大才上前說到:“城內軍營已安排妥當,請都督進城。”
沈白回到:“太守辛苦,大軍不入城,不擾民,城外駐紮,僅兩百軍士随本督入城拜會龍骧大将軍,太守要勞軍,就在城外軍營。”
柯大才聞聽,恭敬的回到:“下官遵命。”
沈白與賈易亭行禮,賈世清上前軍禮參拜:“二叔。”
“好,好!”賈易亭激動的道:“爺爺在家等你,請都督随我們一道回府赴宴。”
沈白點頭應到:“客随主便,全憑将軍安排。”
兩百禁軍護衛大都督車駕進城,城內衆軍随行,迎接的百姓沒有看到浩大的軍陣,卻對禁軍威武的軍服和五色的蒙面巾十分好奇。
賈府在大名府的地位之高,僅憑位置就可見一斑,門前巨大的廣場前鋪滿了石磚,可以進行集結點将之用。
車隊在府前停下,先行一步回來的季卿已經到了賈府。
賈府的衆人一齊站在門前歡迎,賈世清一身二品甲胄,外披的是代表禁軍的披風,風姿飒爽的引領沈白來到府前,一個白頭白胡子的老頭站在衆人前,負手在後不怒自威。
“不孝孫參見爺爺。”賈世清上前一步半膝跪下。
賈月楠呶呶嘴,激動的看着長孫點點頭:“好,好,快起來。”
沈白上前,對賈月楠行禮到:“晚輩參見龍骧大将軍。”
賈月楠上前扶住他:“侯爺少年英雄,不畏強敵,老朽欽佩,請!”
賈月楠聲如洪鐘,走路虎虎生威,不愧是一代名将。
賈世清與家裏的兄弟叔伯一一招呼見禮,沈白也和季卿恭敬行禮稱呼大嫂。
來的路上,賈世清就已經說了自己離府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長孫無後,又不肯續弦納妾。
沈白聽完輕輕笑笑,卻對大哥大嫂更為敬重,古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們夫妻能夠如此,實在是情深意重。
賈世清離家多年,沒有任何建樹一直不肯回來,使得賈府上下頗有感傷,但是賈月楠脾氣又倔,從來沒有松口,賈家人也不敢去汴京叫他們。
如今回府,已然是遼東的二號人物,賈月楠的怨氣早已經被孫兒一身戎裝沖得淡然無存。
加之沈白的從容氣魄,讓老頭子對遼東的局勢感起興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