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接管禁軍
沈府內的大婚成為了汴京城裏熱議的一個話題。
從接親隊伍開始,外人們還以為這是悠揚侯沈白害怕自己在遼東回不來,抓緊時間納妾以傳遞香火。
但是最後得到的消息卻是沈府的下人成親,而且還是個臨時抱佛腳的百戶。
不好的傳言自然在民間傳遞,但是言官們卻集體的收了聲,原因無他,皇上親自去了,而且還是大排銮駕而去,顯示了對沈府的重視程度。
次日一早沈白帶着賈世清前往禁軍總部的殿帥府,原本殿帥府的最高職銜是太尉,名列三公之內。
可宇文拓為了分化過去的三師、三公職權,取的是明代的官僚制度。
既以左右丞相,取代太師,各部尚書以及擁有品級的正一品将領取代三公,一品戰将非鎮守地方的一律沒有調度軍隊的權利,汴京的一品将領所有的護衛不過五十人。
甚至不如禁軍實權的千戶。
舒昱掌殿帥府,權利是太尉,但是頭銜卻是殿前督點檢,這樣在品級上收縮了,但是在權利上卻成為汴京軍事的控制人物。
虛和實之間交雜的是複雜的政治考量,“得名者未必有權,有權者未必有名”,像沈白這次得到名和權的肩膀上是軍令狀,非勝則死的責任。
這樣被掣肘的,還有這次去西北的祁百裏,他要更慘點,還沒有決策的實權。
僅僅是為了自己的疏忽而買單,一旦西北有失,他就為自己的正了名,算是死得其所。
權謀之術有時候沒有太過複雜,而是手段簡單,甚至有點粗暴。
但是一個權謀家最厲害的地方往往不是他所施展的虛招有多少,而是他的套路後面所能為自己算計的對手帶來何種感受,這種感受是精神上的,一個套路能讓對手浮想聯翩,自己陷入自己的假設之中去了,那麽無論套路的最初目的是什麽,結果已經夠了。
往往對手應對虛招所用的套路無數,但是發招者心無旁骛,套路都成了表演,往往對手在沒有看穿的情況下即已經取勝。
而套路的受害者,不是敗在了對手身上,而是敗在了自己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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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給了自己的驚魂不安,和疑神疑鬼中。
宇文拓的套路就是這樣,直截了當,目的總在客套後,成果不等明日收。
而對于看不清的路數,他就一個字“等”。
但是他卻幾次對沈白失算,原因他自己也說過,他和沈白是一路人。
都是簡單了當,亦如沈白,在阻擋祁百裏算計子寰時,他自己就已經踏上了前進的路途,沒有退路。
唯有如此,才有機會換得轉機。
也如同現在,轟隆的大炮打出一條完美的弧線,準确的炸掉靶屋。
“好。”沈白忍不住為炮手的準确度喝彩。
一同的舒昱則在觀察他的态度,賈世清則看得心驚肉戰,為大炮的威力驚嘆。
“這個叫大炮的重多少,多少人操作,操作的條件是什麽,需要架設的範圍是什麽,有什麽需要注意的事項,炮兵是否由這裏提供,在海上準确度如何?”沈白一連的問出許多問題,舒昱一看大有招架不住之勢,招招手,招來新的炮兵百戶回答。
沈白一個個問,百戶一個個答。
問的刁鑽古怪卻實用性極強,答的專業詳盡心裏對沈白不無贊嘆。
“連帶炮,加上足夠的彈藥,還有這個百戶我都要了。”沈白滿意的對舒昱到。
舒昱點點頭,沒有拒絕,畢竟沈白一開口,就把苦練的炮兵百戶可要去了,也算是知人善用。
他也很想看看炮兵在海戰的優勢如何,這将對瓊州收複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舒昱回到宮中,宇文拓正批複着楊敬禾巡按北原的聖旨,和對于北原冬季防禦的指示。
“怎麽樣?”宇文拓問舒昱到。
舒昱把沈白的反應一一說出來,包括看到大炮的表情等等,還包括把技術性的百戶要去的事項。
宇文拓沉默不語,僅僅是握着玉管筆陷入思考,在他的內心最深處,始終都在懷疑和探究沈白的身份。
一個人從出色到平庸很容易,但是要一個人從平庸到出色卻很複雜。
哪怕無數次試探,但是他的懷疑永遠不會止步。
“沈侯爺還有一個要求。”舒昱打斷他的思路說到。
“什麽?”
“他要明天就派賈世清接管帶去的兩萬禁軍。”
“噢?”宇文拓想了想:“你怎麽說的。”
“我答應了。”舒昱照直了回答。
“沒關系,用人不疑,就這樣辦吧,西北的事情你看怎麽做防範。”宇文拓終于放下手裏的筆。
站起身來看着牆上的地圖,指指西北都護府。
“陛下不是已經調了蜀軍回防了京兆府嗎?”
“幌子。”宇文拓搓搓手說到:“我軍寒冬不宜出擊,但是卻善于防守,朕準備将計就計,把蜀軍十二萬都調回京兆府,還要把京兆府出擊的二十三萬大軍分作兩批,一批由祁百裏指揮,守西涼府,一路由東平侯指揮,守西寧府。”
“那樣一來,前線不就空了嗎?”舒昱詫異的問到。
“兵雖多,但是良将難求,朕就是要用苦戰來磨練名将,你以為祁百裏一旦戰敗會死守西涼嗎?朕分兵就是為了保存實力,大國交戰,不是一戰亡國,而是消耗。
城高天寒,據城而守,如果黨項不動,我們倒也無妨,如果冬日出擊就耗死他們,待到春回大地,再根據戰局來安排大兵團戰役。”
“待到海防完備,就可以打一場大規模的絞殺戰。海疆無限,有着安定的後方,我們就是打個十年二十年,也沒有什麽好怕的。”舒昱看着地圖上标注的四個海港說到。
“我們是看着全局在布置,講的是戰略。下面要看着形勢來布置,講的是戰術。朕之所以同時批準楊敬禾,祁百裏還有沈白,就是因為這三個人的不同,楊敬禾是戰将,代表的是老一代的将領們的榮譽。祁百裏是文官,是曾經重文抑武的體制下的官僚,屬于紙上談兵的代表。
沈白呢,是一個變數,他代表了是勳貴子弟們的一種出路。”
“陛下要的是平衡。”舒昱回到。
“嗯,勳貴不是寄生蟲,要懂得自強。同樣,朝臣也不是絕對,不能把國家命運完全壓在他們手上。平衡好了,互相監督,鞭策激勵,天下事就無所不可為。”宇文拓自信的說到。
出發前一天,沈白在賈世清的陪同下,前往汴京西大營接管禁軍。
高大的點将臺上,可以騎馬而上,這樣視野更高,所有千戶一律騎馬,在臺下列隊。
“兩萬大軍,全部配了戰馬,這已經是陛下最大的恩賜。”舒昱指着兩萬旌旗招展的禁軍騎兵說到。
“多謝天恩,也多謝将軍。”沈白騎在逐月背上,對舒昱謝到,沒有他的首肯,自己的接管也沒有這麽的輕松;他不但是接管速度超前,而且對于他的旗幟和帥服都是趕制出來,這一點證明了宇文拓這個人的強悍執行能力,還有他控制的帝國核心的運轉效率。
“賈将軍,兩萬人,每一千為一‘千人隊’,選一千戶,原有的千戶保留副千戶職銜,參與待會的選拔。”
“選拔,侯爺要選拔什麽?”舒昱好奇的問。
沈白笑笑用所有人都聽到的聲音說到:“一隊一千,每兩隊為一衛,選統領,一個正統領,兩個副統領,每隊設一千戶,設一副千戶。
十百戶不變。兩衛為一鎮,分作五鎮,每鎮指揮使一位,副指揮使一位。
領兵四品現職文昭将軍,副領兵折沖将軍。”
他的話說完,下面的禁軍千戶們紛紛咋呼了起來,一封就是四品,能夠出五位,這可就不得了啦。
“大都督,要怎麽選,你說吧!”一個絡腮胡子的将領騎在馬上喊到。
“由百戶開始選,一個字,打,打贏得百戶。
千戶選拔,每百戶帶領自己的百人組,赤手搏鬥,分作三局,現有的千戶作為裁判。
衛統領選舉,在現有千戶和打贏的千戶裏選,就是投票。
鎮指揮使也一樣,所有士兵都有權投票。
就這麽簡單,明白嗎?”
他這麽說完,下面的士兵來了勁頭,人人有份,這倒新鮮,不少能打的士兵紛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跟随舒昱而來的其他大內禁軍統領看着舒昱,心裏想到‘這麽胡鬧,将領們的威嚴何在。’
可舒昱卻陷入了思考,軍營裏,上欺下,老欺新,比比皆是,甚至成了慣例,最主要的是選拔制度的漏洞,新兵們幾乎是無權益可言,沒有半句話語權。
禁軍更是講求血統身份,勳貴子弟和忠烈子弟在這裏就要更上一頭,卻忽視了更多放下錘頭來參軍的農民子弟的權益。
“不管今天怎麽選,我只有一點,凡是上了戰場,殺敵一人得敵首級一個獎一兩,十人首級獎遼東無主土地五畝。百戶隊內殺敵總數五百,百戶長授五品,殺敵超一千,授地二十畝,以次類推,上不封底。
但是,戰場抗命,臨陣脫逃,全家連坐,所屬百戶士兵殺敵數減半。”
“那我們要是整個鎮奪城殺将呢?”下面的千戶喊到。
“那我就讓你們在遼東開疆擴土,拜将封侯。”沈白的話雖然聲音不大,但是穿透力極強,整個校場沸騰起來,甚至沒有站到兩萬人裏的禁軍們也感到興奮。
“選拔開始,各千戶分組列隊。”賈世清軍令一發,兩萬人的隊伍整齊的劃分,每百戶,每千戶分散,浩蕩的站滿校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