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督帥駕到
賈府今日大喜,長孫榮歸,也是整個大名府的喜事。
席開二十七桌,大名府名流能來者具是深感榮焉。
晚宴結束,沈白因為顧念賈府名聲,幾乎是來敬者不拒,最少也是舉杯一口致意,這在古代的宴席上是不禮貌的。
但是他作為遼東最大的官員,又是皇親國戚的悠揚侯,更是今天被人灌得最多的主賓,能如此一直保持笑容,親和的與每一位敬酒者淺飲,并一定耐心聽完人家自報家門。
僅憑這些,他在大名府上層人士的眼裏已經是親近平和。
如果不是大軍開拔時間緊張,他收到的邀請只怕會絡繹不絕,誰都想看看能不能把這位貴人請到自己府裏,為自己的宅第添添福音。
晚宴結束,賈家大部分的男丁都沒有喝醉,各房的長輩,還有一些有功名在身的子弟,幾乎都是刻意為之,因為他們知道賈世清明天就要走,今天晚上賈府要聚集議事。
賈府的議事堂不似沈家的書房清思堂。
寬大的廳堂兩旁放滿了各式的兵器,中間的位置是一塊巨大的地毯,兩旁的是随時可以移動的太師椅和配套的茶幾。
一旦需要,椅子搬走,這裏就是一個室內的習武堂。
賈家的男兒們齊坐一堂,賈世清的父親在六年前遼東都護府之戰前就戰死,他母親也很早逝世,但是在位置上,他卻是孫輩第一。
“你離家五年沒有音訊,現在講一講這次的任命,還有悠揚侯沈白吧!”賈老将軍快人快語,喝過酒的臉微紅,直截了當的說到。
議事堂內的男子們都喝了酒,酒氣沖天裏,一個個端着熱茶,坐得卻個個端正威武。
賈世清從和沈白結義開始講起,講到他在明堂的激辯時,賈家男兒們熱血沸騰。
“好。”賈老将軍一拍太師椅扶手,椅子發出重重的響聲:“這個悠揚侯字字珠玑,把那些無用的文官貶得狗屁不值,痛快,痛快。”
賈易亭也點點頭:“打仗紙上談兵是笑話,雖然悠揚侯謀略過人,就是不知領軍如何?”
Advertisement
“呃!”賈老将軍擡手說到:“此人一看就不是将才,卻是帥才。老夫閱人無數,當年汴京奪位,我會全力支持今上,就是因為皇上最為特別,處事大氣,城府高深。”
賈府衆人聽了皆點點頭,今天賈家有如此榮華,不都是九年前老太爺的一個決定嗎!
賈世清對衆人嘆到:“剛剛我說他見識過人,還不僅如此啊!”
說完,他又把接管禁軍以來的種種改革一一道出,聽得賈月楠按捺不住。
“收服軍心,整備建制,明确獎懲,同吃共苦,這人莫不是鬼才轉世?天生就是統兵的将領?”賈月楠感嘆到:“不行,明天老夫要親自出城檢閱禁軍。”
賈世清回到:“四弟剛剛回房睡時已經做了安排,全軍由城外開拔,由東門進,自賈府過,經北門出,直上遼東,請爺爺在府前閱兵,以示對賈家的尊敬。”
賈月楠也沉默不語,輕嘆口氣:“不得不服老啊,什麽都考慮得面面俱到。祖父老了,以後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啦,不過世清,祖父有件事情要你答應。”
“祖父請吩咐!”賈世清問到。
“你三弟,四弟,五弟,都已經在軍中任職,但是沒有上前線久待,這一次,你把他們三個帶上,還有小六,小七,都去,我賈家男兒是時候一展拳腳,揚名天下啦!”
“好!”賈家男兒們興奮的點頭。
“好,祖父放心,孫兒們一定不負您的厚望,威震遼東,名滿天下。”賈世清恭敬的回到。
僅待一晚上,大軍就開拔,城門打開,禁軍騎兵入城。
龍旗飄揚下,五鎮虎衛浩浩蕩蕩的穿過大名府,大名府百姓興奮的擠滿街頭,一睹天子禁軍威儀。
這也成了大名府多年以後一直熱議的盛事。
賈家男兒全部戎裝,所有禁軍側目行禮向唯一的龍骧大将軍致敬,軍威之盛讓老将軍點頭稱贊,除了對沈白更加敬重,也對整備這支軍隊的長孫賈世清倍感欣慰。
“大都督,老夫就把孫兒們托付給你了。”大軍行進過半,老将軍回禮到。
“老将軍放心。”沈白回禮,上車駕出發,賈家五員戰将一起上馬,與賈世清一起拱手行禮,随軍出發。
遼東都護府,是季卿娘家,所以她也特意一起随軍出發。
而此時的汴京,前往西北和北原的巡察使也開始出發。
整個北地已經有一半地方降下雪子,但是緊張的氣氛卻随着各路大軍的開拔而熱烈到極致。
三天後,沈白抵達遼東都護府當日,汴京的明堂,又是一場廷議開始。
“禀陛下,悠揚侯浩蕩而行,大軍至大名府城內閱兵,如此張揚實在不妥,豈不聞兵者詭道也。上将行軍,變幻莫測,哪有還沒到,就把行蹤露出來的呢,豈不是要告訴全天下,狼來了要防備嗎?”明堂上言官參沈白到。
宇文拓眼神看看慎親王宇文烨,後者竟然學越王老神在在似得,微閉着眼睛,根本不拿正眼看跪着的言官。
而萬金侯更好,正在揉自己的肥耳垂。
黃即庵到鹽鐵轉運使任了個好職位,雖然只有五品,卻是權力不小,黃六七心滿意足,自然心裏更加記得當日沈白為自己家争爵的情誼。
大兵未到,就參将帥,連他一個生意人都沒那麽傻。
果然宇文拓看不出什麽名堂,也覺得有點無趣,連許進也跑了,早知道也封他個爵位,讓他坐着,看着他和言官們吵吵也好。
宇文拓第一次有一種坐在龍椅很無聊的感覺。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竟已放權,就不會幹預。”宇文拓不溫不火的說到。
“可是陛下,如此疏忽,犯兵家之大忌,若是有失,天下不安啊!”跪着的言官一副憂國憂民,幾乎老淚縱橫的說到。
子寰這才挑起眼睛看看他,旋即又鄙視的閉上。
這個當然被宇文拓和半朝文武看着眼裏,宇文拓心裏暗嘆,子寰現在倒是好悠閑,幹脆鄙視起他的大臣來了。
雖然心裏不定在罵沈白給子寰洗了什麽腦,但還是公正的訓到。
“還沒打仗,你就在這裏烏鴉嘴,什麽有失,西北疏忽,你們開始怎麽沒有先知先覺呢?朕在這裏把話挑明,西北還有遼東,朕都給一年時間,一年不定,去的人就都別回來了,你們。”宇文拓手指指下面:“你們這些馬後炮,也洗幹淨腦袋,準備殉國。”
群臣立即一起起身:“陛下息怒。”
“哼!”宇文拓冷哼道,拂袖而去。
滿朝文武退去,留下還在哆嗦的言官。
“遼東永固”四個大字,出現在高大的城牆之上。
遼東都護府,城牆上旌旗飄揚,巨大的城門吊橋放下。
三聲鐵炮響後,三萬大軍魚貫而出,在城外列陣歡迎遼東都護府大都督,悠揚侯沈白駕到。
這裏地形已經一馬平川,巨大的空地平原比比皆是,同時也是大軍團會戰的絕佳位置。
遼東都護府鎮守使季遠的胡須被風霜染白了一半,騎在馬上遙看遠方,心裏十分激動,今天他的女婿女兒都會回來,這讓他牽挂的心吊了起來。
地平線上,一騎先至,高高飄揚的沈字大旗,表明了身份。
“準備。”季遠喝到,全軍将士舉起兵器,立正致禮。
地平線上的一騎卻沒有動,正在軍士們疑惑的時候,城牆上的軍士所有軍號同時吹響,意味着禁軍已到。
地平線上一條直線的騎兵浩蕩而來,如同一下出現的機械軍團一樣,層層疊疊,浩浩蕩蕩,聲勢巨大,馬蹄聲不絕于耳,各式旌旗整齊有序的引領各自騎兵前行。
“禁軍在外的陣勢,果然好威武。”季遠和身邊的諸位将領們一起說到。
“嗚嗚!”騎兵隊伍裏的牛角號不停的出響,排山倒海而來的騎兵層層壓來,塵土飛揚之間不見頭尾。
“不是說就來兩萬嗎?怎麽這麽浩大的聲勢,莫非有詐?全軍戒備。”季遠手勢一揮,城內戰鼓齊響,震天震地之間□□手準備完畢。
在一片緊張的氣氛裏,來到的騎兵由中間開始左右分開,一隊雙騎同舉儀仗而出,最前面的三個長條旗幟,“遼東都護府大都督”、“欽封遼東大名路行軍總管”,“奉天顯應悠揚侯”的旗幟在最中間。
旗幟隊伍後面,是五面五色軍旗,再後面一員大将金盔金甲一馬當先,身後是二十幾位威風凜凜的将領跟随。
一字排開的騎兵在距離五十步的位置全部停下,中間的騎兵隊繼續前行。
前面打旗的騎兵自動分開,護旗騎兵也左右散開。
季遠露出欣慰的笑容,因為最前面那個金盔金甲一品戰将甲胄的不正是自己的女婿賈世清嗎?
兩排小将左右散開,沈白的車架停下。“
“恭迎大都督,大都督威武!”三萬将士一齊跪倒,遼東巨大的歷史帷幕由此刻開始拉起。
而在百裏外的契丹遼東征讨大帳,一場圍繞沈白的議論正在全面開展,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