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樂者悠揚
由同源書店出來,順着秦玉的指點,順利的找到乾元書局。
三層門樓的書局高大的牌匾上金色的大字“乾元書局”落款是禦書天下一人。
沈白看了有點抽抽,宇文拓這個落款學宋徽宗也太像了,可在字上卻沒有人家的水平啊。
不過一個書局能有禦賜牌匾,能擁有發行《要聞月刊》的權限也就正常了,或許這就是那位穿越來的皇帝個人私産也說不一定。
進去把所有的《要聞月刊》一本不落的買下來,書局還提供送貨的生意,每本三兩,一點不便宜,付了二十兩的定金報了位置,下午就會送到。
由乾元書局出來,就臨近運河的一側,河的對面就是西市,是平民居住區和巨大的散市集,更是大運河碼頭的位置,連同南北兩市的拱橋是汴水橋,橋上人流穿動,河兩旁的酒肆茶館招客的旌旗飄揚,護河堤上垂柳正是茂盛瘋長的季節,河風吹過一片清涼。
兩岸沿街叫賣的聲音不覺于耳,還有叫唱的買茶聲,聲音悠長悅耳。
河道內大船進港,風帆收了起來。不少烏蓬船兩旁全是船工手撐竹竿在用力的滑行,船工的號子聲回蕩在橋下,不少路人站在橋上看着喝彩。
“咱們找個茶樓喝茶吧!”看着運河,想起清明上河圖裏的景色,現在真正親眼看到,不免讓他心內激動,恨不得多看看才好。
走到一個叫‘古渡’的茶樓,覺得茶樓的裝飾十分的典雅,不似一般普通的茶樓一樣布局,便問門口的小二:“這能看到運河景致嗎?”
“當然,咱們二樓就是臨着運河,但有空的公子可以挑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笑着介紹到。
“走!”沈白邁步帶順子和肖衍進去。
茶樓的掌櫃像是信奉道教,一樓的正廳懸挂了“道法自然”四個大字,店內的裝飾擺設都接近古樸,一樓的牆壁上靠外面的窗戶做成了圓形,圓木框中間是一個放置花草的格擋。
三個窗戶的格擋上種了綠藤的植物,植物穿插的爬滿在木窗框上,顯得雅致而不俗,自然清新。
由二樓樓梯上去,樓梯旁的牆上寫滿了字畫詩句,各類字體形成的牆體黑白相間,讓人覺得奇妙。
二樓十幾張桌子間雜的坐了客人,每個柱子上是各式的樂器,一面牆上挂着三把古琴,下面是一個香案和香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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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窗的位置只有四張桌子,三張坐了人,一張空着的前面立了個牌子“非雅不坐”。
“這是什麽意思?”問引路的茶博士。
“我們掌櫃的規矩,坐在這個位置的客人為雅者方可,你看牆上的墨寶詩句都是他們留的,還有牆上的樂器也能在此彈奏。
為雅者不俗即請坐!”茶博士說的時候滿臉驕傲,似乎這個茶樓也是憑此揚名一方。
沈白點點頭,取過一把挂着柱子上的阮琴,帶着順子和肖衍走到那張桌子前。
“一起坐。”然後對茶博士說:“上三杯好茶!”
“好!”茶博士看沈白穿着,知道他必是大戶人家公子,也不阻攔他坐下,又看他拿把琴,想來是要彈奏。
順子和肖衍在沈白的首肯下一起坐下,看看手裏普通的阮琴卻因時間久長上面的木柄上乏着一層油亮。
輕輕的調了調有點硬的弦。
“想來你很久沒人彈了,放在這裏寂寞了吧!”輕輕撫撫琴弦。
二樓的客人應該都是常客,書生打扮的,公子哥也不少,應該都是往來無白丁的茶客,看到沈白落座已經有點好奇,又聽他的自語,不少人眼睛一亮,看來是來了個琴癡,這倒是有趣。
肖衍不解的看着對面坐的沈白,雖然年輕比自己大一點點,但是這個人的行事風格大開大合殺伐決斷,氣質卻溫文爾雅一派悠然,實在是讓人看不太懂。
‘古渡’茶樓在汴京不止是有名,而是聲明遠播,這一點他從進來時就知道,這裏是汴京文人愛來的一個聚會場所,掌櫃的也是當代的雅士,清名雅韻。
沈白坐在這個位置他剛剛是想勸說的,但是自己是清冷的性格,沈白一臉的從容,他也想看看沈白有何高雅之處,卻沒想到他拿了把琴。
把琴弦調好,拿出撥片,完全無視周圍人的注視。
撥片輕輕撥動,悠悠的琴音傳出,另一只撫弦的手白晳如玉,微閉的雙眼仿佛沉溺于此;坐在運河之畔,琴音優雅,不比筝的清脆,而更多的是一種通潤。
琴音不急不緩的彈奏,靡靡之音傳蕩在茶樓和運河之間,河道上的游船放緩行速,有游船的公子擡頭看着茶樓,尋找彈琴的人。
一陣跟着節奏的和音箜篌混入進來,全無半點不合。
沈白張眼看到一個玄衣男子坐在茶客之間的位置,面前放在一把箜篌,見自己打量過來,點頭一笑,沈白也抱以一笑。
兩琴合奏,一主一附,琴瑟和鳴,讓人心曠神怡。
一曲彈罷,坊間的人都愣了,半饷才有人輕喝了句“好!”
周遭的文人都站起身,對彈琴的二人鼓掌致意,沈白也起身回禮。
“公子琴藝高雅,流離之間透出一種悠揚之意,逍遙輕縱,躍然于音,不知此曲名稱?”玄衣男子起身問到。
“就叫逍遙游。”
“逍遙游,好,曲好,更能借聖人之意,名更好。”
“公子謬贊了。”
“未請教公子大名?”玄衣人笑着問。
“好樂者悠揚,名不如曲,人不如琴。”沈白拱手回到,一派寫意。
“好!”樓上其他文人喝彩到。
“阿白,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幾個學子身着統一的學院服飾,從一旁的桌子上走過來笑着看沈白。
“是諸位仁兄!”他們幾個是沈白以前在東雲書院的同窗,自四年前沈府變故後,他就沒再去讀書,所以一下沒看出來。
“阿白莫不是不記得我們名字了,我是陸涵,他是明遠山,季乘風。”剛剛叫他‘阿白’的少年打趣的點出沈白的尴尬,他的确不記得這幾位的名字,那少年說的時候擠眉弄眼,一副狡黠的表情,但是他一雙大眼睛加上一對酒窩,十足一個正太少年的樣子,實在又與滑頭不沾邊。
幾人說了幾句,陸涵他們有事要回書院,便約了改天去沈府找他。
他們走後,玄衣男子與沈白一通落座,坐在他對面,肖衍的旁邊。
茶博士送來幾杯茶,說是掌櫃送的。
“在下許進。”玄衣男子對沈白說到。
肖衍皺皺眉頭對身旁人問:“莫不是雲岚公子許進。”
許進聞聽俊臉微紅:“虛名而已。”
肖衍臉色難得露出驚訝的表情,落在沈白眼裏感覺奇怪,莫非這個許進十分出名。
只可惜他的記憶,竹筒倒豆子,不是每次都能靈驗。
“在下沈白。”對方都說了自己的名字,而且看起來還是名人,自己也沒什麽必要遮掩。
而且這個茶樓的茶客看來都是小圈子的,既然碰到了東雲書院的同窗,那麽這裏的人以後都能知道自己。
“沈公子琴藝之高,我實不如,有意結交,不知公子願意否?”許進談吐優雅,實在是那人無法拒絕的名士。
說出自己的家世,換了幾句贊譽。
在茶樓坐了一會,沈白起身告辭,茶博士竟然沒有收取茶資,而是端來筆墨,請沈白在牆上落下他那句“好樂者悠揚”五個字。
接過筆墨,輕輕笑笑,幸好自己本主自幼學習書法,而且自己前世也是喜歡丹青,大字還是可以寫的,接過筆,錯落有致的寫下這五個字。
字體飄逸,排序随意而風雅,引起茶博士贊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