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郎騎竹馬來(七)
第六十二章
郎騎竹馬來(七)
“這首曲子,《神奇秘譜》有題解:‘是曲也,阮籍所作也。籍嘆道之不行,與時不合,故忘世慮于形骸之外,托興于酗酒,以樂終身之志。其趣也若是,豈真嗜于酒耶?有道存焉,妙在于其中,故不為俗子道,達者得之。’”時音說到這裏,微微擡眼看了看蘇靜觀,就見她像是已經明白了什麽似的,一下子白了臉色。小姑娘見狀,也不再多說下去,只是安靜地住了口。
《酒狂》這首曲子,與其說是狂,倒不如說是壓抑憤懑來得更貼切些。誠然曲中确實通篇都是酩酊踉跄之意,但這種狂卻并不是醉後酣暢淋漓的疏狂,而是帶着壓抑、帶着自持、帶着抑郁不可言的狂,更像是“佯狂”罷了。蘇靜觀彈得太快、迅疾猛烈,确然在第一時間就奪人眼球,但這卻已不是琴曲的真意了。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校慶的節目就由師妹負責。”虞樞看了眼時音,對着她點了點頭、拍板定論,而後又看了看蘇靜觀,淡淡道,“阿弦六歲開始學琴,每天練琴至少兩個小時,哪怕有事當天沒時間,第二天也會盡快補上,到現在十幾年從來沒有間斷過——不努力、不用心,姓什麽都沒有用。”
蘇靜觀微微一怔,臉色更白,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就見小姑娘也正看着自己,只是神色目光都是一派平靜,既看不出委屈卻也沒有半點得意;而坐在她身側的男人正低頭看着她,神色專注得仿佛除了眼前的小姑娘,再也見不到其他任何人。
……
校慶在即,不論是時音還是裴殷都開始越發忙碌了起來,平時除了晚上和每周兩節的國際金融,幾乎都沒有見面的機會;好不容易這個周末兩人一起回了家,小姑娘起床吃了早飯就踩着拖鞋蹭蹭蹭的跑去了對門。
裴爸爸今天難得空閑,一早就陪着裴媽媽出門買菜去了。裴殷一個人在家,聽着門鈴聲過去開門,然後就看見了揉着眼睛、一臉困倦地站在自家門口的小團子。
“別揉眼睛,”裴殷抓住她的手,難得有些婆媽地叨念着,“手上都是細菌。”
“困……”小姑娘瞇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就往他懷裏蹭。
裴殷失笑,幹脆彎了腰把她抱起來——不是公主抱,而是一手穿過她的腋下、一手拖着她臀部的姿勢,純粹是抱孩子的姿勢。
這個姿勢讓時音一下子就紅了臉,卻到底還是不舍得掙紮推開他,幹脆就伸手抱住他、把臉死死埋在他的肩窩裏不肯露出來。
這樣子,活像是她小時候喜歡躲在抱枕後面、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去的模樣如出一轍。
裴殷只覺得自己胸口的地方柔軟得像是要整個都融化了,穩穩地抱着小姑娘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抱着她一起在床上躺了下來,揉着她的頭發低聲問:
“困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Advertisement
“我想哥哥了,”時音抱着他的腰,睡眼惺忪地仰着頭用小臉去蹭他的胸口,聲音軟軟糯糯的,“我想和哥哥多待一會兒。”
懷裏的小姑娘香香軟軟、抱着自己甜甜糯糯地表着白,裴殷覺得但凡是個男人這會兒都絕對冷靜不下來——他當然是個男人,所以他當然也從善如流地沒能忍住,當即就翻了個身壓住她,一邊不忘小心地控制好力道不将全數重量壓到她的身上,一邊卻已經是低着頭不容置疑地吻上了小姑娘粉粉嫩嫩的唇瓣。
時音身上還穿着睡衣,寬松舒适的款式這時候卻給男人帶來了意外的便利——察覺到那只修長溫暖的手從衣擺慢慢探了進來、毫無阻隔地貼上了自己腰側的肌膚、不斷地來回輕輕摩挲,小姑娘忍不住微微顫了顫,一張精致的小臉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卻到底是沒有掙紮拒絕,甚至……她還紅着臉微微仰起頭、認認真真地看着他,最後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軟軟地喊了一聲:
“哥哥。”
接下來的發展一下子有些失控,裴殷只覺得有什麽在腦子裏轟的一下炸了開來、讓他幾乎已經不能思考,只是覺得渾身上下好像都已經熱得出了汗、口渴得幾乎連喉嚨都要燒了起來,只能不斷地從小姑娘的口中攫取一點點清涼和水潤,誰想卻似乎是越來越渴。
胸前的雪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身上的男人攏在了掌心裏,時音臉色更紅,甚至連耳根和脖子都已經染上了一層緋色,貼着自己的人肌膚燙得幾乎能把兩人一起點燃……小姑娘不由自主地微微喘了喘,輕聲喊他:
“哥哥……”
她得聲音已經不是平時的清甜軟糯,依然柔柔軟軟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已經蒙上了幾分細碎的沙啞。壓着她的人動作微微一頓,随即低頭咬了咬她從衣領中露出來的好看的鎖骨,聲音沙啞艱難得像是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一樣:
“別說話。”
那感覺其實不疼,只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酥癢……時音被他咬得渾身都顫了一下,當即就不敢再開口,咬着唇繃緊了渾身的神經、一動都不敢動。
裴殷有些艱難地慢慢從她的睡衣下抽回手、死死地箍着她的腰,把臉埋在她的肩窩裏,深深地呼吸了好幾次,這才終于又擡起頭來,伸手仔仔細細地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
“現在、這裏……不行。”
他不能讓她這麽委屈草率地就交付了一切——他知道她願意,但他不舍得。
時音微微愣了愣,好半天才終于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只覺得自己的臉燙得都要燒着了。
“說得好像是我急一樣……”小姑娘鼓着腮幫子氣呼呼地嘀咕着,“要不是哥哥,我才不願意呢!”
“我知道。”裴殷心口柔軟得不行,低頭捏了捏她鼓起來的腮幫子,用自己的額頭抵着她的,定定地看着她,“阿弦,是我很急……”
他很急,急着想要給她打上自己的标簽、讓她再也不能被別人觊觎。
小姑娘顯然是對他這話相當受用,瞇着眼睛彎了嘴角,裴殷再次喘了喘,伸手把她緊緊攏在自己的懷裏,低聲哄着:
“困就再睡一會兒,我陪你。”
小姑娘蹭了蹭他的胸口,乖乖巧巧地應了一聲,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裴殷的作息一向規律,一大早已經是晨跑回來洗過澡、吃完飯了,這時候也沒什麽睡意。但他也不覺得無聊,只是低頭看着懷裏睡得安穩的小姑娘,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後,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同樣也閉上了眼睛休息。
也許是房間裏的氣氛太過寧靜舒心,即便是并不困,可裴殷閉上了眼睛後卻到底還是慢慢地有了幾分睡意,朦朦胧胧間卻似乎是聽見房門被敲響了。
“小殷啊,媽媽都買菜回來了,今天怎麽還沒起床,是不是不舒……”裴殷猛地睜開了眼睛,還沒來得反應過來,母親就已經推門而入——同一時間,還沒說完的話也戛然而止。
“媽,阿弦睡着了。”率先反應過來的還是裴殷,擡手做了個小聲的手勢,時音母親不要吵醒了剛睡着不久的小團子。
嬌小的小姑娘安靜地趴在男人懷裏、安安穩穩地睡得香甜,衣服雖然穿得整齊,但寬大的睡衣領口裏露出了一小片光潔姣好的鎖骨,讓她一眼就看見了上面那個明顯是剛留下不久的牙印——她是過來人,哪裏還能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麽?這場景,無論如何也絕不可能是哥哥和妹妹之間該有的。
裴媽媽的視線在對面神色平靜的兒子臉上微微頓了頓,随即一下子就皺了眉頭,壓低了的聲音裏卻分明帶着幾分嚴厲:
“你出來。”
裴殷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抽回抱着小姑娘的手臂想要起來。大概是在睡夢中也能感覺到溫暖的懷抱就要離開,小姑娘下意識地拱着身子又貼了過來,直到再一次滾進了他的懷裏,這才又安分了下來。
裴殷的神色柔和得有些不可思議,耐心地再一次小心抽開手——小姑娘這回似乎是真的惱了,皺着眉低哼了一聲,片刻後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剛醒來的思維還有些混亂,小姑娘迷迷茫茫地睜着眼睛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才反應過來他似乎是要起床,登時有些不滿,小聲道:“哥哥你說陪我的。”
“我和媽媽說幾句話,”裴殷摸了摸她的頭,低聲哄着,“你睡吧,我很快回來。”
時音微微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忽然意識到他話裏的意思,一轉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裴媽媽。
“阿、阿姨!”明明是從小到大就一直熟悉又疼愛自己的阿姨,小姑娘這時候卻緊張得不行,漲紅了一張臉恨不得把自己藏到裴殷身後去,連說話都已經有些磕磕巴巴,“阿姨,我……”
“阿弦,還累就再睡一會兒,”裴媽媽同樣看她,原本還稍顯嚴厲的目光卻是一下子就溫和了下來,“阿姨和哥哥說幾句話,沒什麽的。”
小姑娘磕磕巴巴地又應了一聲,然後呆呆地看着裴殷下了床、仔細地給自己掖好了被子,最後跟着裴媽媽一起出了房間。房門再次關上的一瞬間,小姑娘紅着臉低低“嗷嗚”了一聲,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了被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