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鵲橋佳節
“這京城可當真是熱鬧。”季景江着一身潑墨長衫,高高束起一個發髻,在人擠人的京城街道中,他刻意落後半步,用身子和下意識擡起的右手,将周永懷護在裏面。
“誰說不是呢,京城之地,繁華昌盛,是大昭最為繁華之地,今日是鵲橋佳節,這夜晚,更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不過,皇……公子和少莊主當真是好興致呢,帶我們幾個在這人山人海中擠來擠去。”說話的是李飛霜,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她分明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四處看來看去。
“哎呀,就是可憐我們的公子,萬金之軀偏生要擠在這人群中。”清和也是興趣盎然,笑着調侃道。
“早就知道鵲橋節熱鬧,只是我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唉……景江本是想帶懷兒出來散散心,當真是沒想到……”季景江無奈地搖頭,面色凝重,絲毫沒有被節日地熱鬧氣氛所感染,而是時時注意前後左右,生怕有人傷到了周永懷。
“我還什麽都沒說呢,哥哥說是帶我出來散心,倒是不問問我的感受?”周永懷用手肘碰了碰季景江,吓得季景江忙低頭察看他是不是受了傷,倒是周永懷說的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看把你緊張的!”周永懷“咯咯咯”地笑倒在季景江的懷中。
季景江一臉的莫名其妙,瞪大了眼睛。
“少莊主的本意達成,還不開心嗎?”清和與李飛霜對視一眼,笑得前仰後合。
“嗯?”季景江緊張過度,壓根沒有察覺到具體情況,皺着眉瞪了一眼身後兩個“不正經”的人。
“景江,你可別這麽看我們,”李飛霜忙擺手,然後擡下巴指了指周永懷,接着說道:“你看看小公子吧。”
季景江馬上看向周永懷,只見他把頭埋在自己胸口,在微微發抖。
“懷兒?懷兒你怎麽了?”季景江以為周永懷受了傷,連忙想要看看他的臉,卻怎麽也擡不起他的頭,好不容易擡起來,就看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永懷本來把頭埋在季景江胸口,聲音都捂住了,這下頭被擡起來,便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
季景江眨眨眼,看看笑得前仰後合的周永懷,右看看笑得前仰後合的李飛霜與清和,一臉震驚。
“你們這是……”季景江後退一步與三人拉開距離,考究地目光在三人之間打轉。
“景江你啊,莫不是果真傷到腦子了?那血毒還有這般效果?”周永懷憋着笑說道,邊說還邊沖李飛霜與清和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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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景江,昨日還以為那血毒只是讓你四肢僵硬了些,功夫嘛,慢慢恢複便是,只是你這腦子……”李飛霜摟着清和,說到最後幾個字,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清和的頭。
清和也任由李飛霜上下其手,少有的不要他翩翩公子的形象,只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李飛霜接着說道:“我看你啊,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幾日這般便罷了,以後要都這般,還怎麽運籌帷幄,統率雲季山莊啊?”
季景江撓撓頭,一副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
“依我看,倒不是少莊主腦子壞了,只怕是啊,關心則亂,你去那湖邊看看自己這副緊張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情況有多麽危急呢。”清和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道。
“哥哥既是帶我出來玩的,那便開心一些呀,我又不是什麽瓷碗瓷瓶,難不成還一碰就碎嗎?”周永懷蹦蹦跳跳地走到季景江面前,挽起他的手臂,拽着他往前跑。
李飛霜與清和勾肩搭背地跟了上去。
看到周永懷明顯輕快起來的步伐還有終于露出的笑臉,季景江這才反應過來,此番出來本就是為了逗懷兒開心。也是,方才确實是防範過度了,這幾日腦子确實不太好使,總以為還在那日宴會上,身旁不過是些出來過節的老百姓,雖說也要小心些,但是何至如此啊。
“怪我怪我,是我太遲鈍了。”季景江終于笑了出來,開始留心鵲橋節街上的盛景。
這鵲橋節是大昭兩年一度的節日,顧名思義,就是相愛的男女共同慶祝的節日。鵲橋麽也确有其橋,就是眼前的鵲橋胡上的拱橋了。每逢鵲橋節,相愛的男女便會相邀同游,互訴衷腸,或是在鵲橋下的湖□□放一盞水燈,或是在鵲橋上共放一盞孔明燈,在燈中放入寫好願望的紙條,若是兩人相愛,姻緣自然能成。
大昭民風比起周邊國家稍微開放些,就算是未出閨的女子也是可以到街上游玩的,所以這鵲橋節成了京中女子求姻緣的上好佳節,每次的鵲橋節促成的美好姻緣也是難以計數。
季景江雖沒少到過京城,卻都沒有趕上這冬月初七的鵲橋節。周永懷就更不用說了,雖然身在京城多年,卻很少出宮,更沒有機會見到如此佳節盛景。所以兩人都是充滿新奇地四處亂看,倒是讓身後地李飛霜與清和看了笑話,這一高一矮兩個人,倒是比街上的孩子還要有興致,四處張望,生怕錯過什麽。
李飛霜與清和是跟着兩人出來的,其他人一大早就跑出宮了,此刻不知正在哪裏瘋玩。季景江也是知道衆人都出來湊熱鬧了,所以才突發奇想拉了周永懷出來玩,李飛霜與清和有些訝異,其實放在平時,季景江哪裏會有想不到這節日街上盛景,自然是全城百姓都出來了,怎麽會到了真的置身其中才發現人多。
真是要養養腦子了。跟在後面的二人同時發出了這般感慨。
季景江陪着周永懷到了鵲橋,但是人實在是太多,所以決定只在旁邊看看。
“不如去鴻運酒樓找間雅座吧。”清和看了看周圍,鴻運酒樓的二樓或者三樓的雅間最為合适賞燈。
“哎喲四位爺,這真不好意思,小店滿座了。”迎上來的是掌櫃的,看着季景江一行人穿着華貴,想必是京中的達官貴人,只是這鵲橋節,鴻運酒樓的生意也實在是紅火,所以他連忙迎上去滿臉賠笑,這酒樓中的客人和面前的四人,他可都惹不起。
“這可真是掃興啊,”季景江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道:“我們來你這酒樓是想賞燈的,我身邊這位公子身份尊貴,你就不怕得罪嗎?不如勞煩掌櫃的好好找找,給我們找個空位置?”
這鴻運酒樓在侯鴻出事後便換了主子,聽說是個身份比侯鴻和原來的刑部尚書天成還貴重百倍的人,雲季山莊暫時還沒有打探出此人身份,于是清和提議到這裏來時,季景江便已了然。
幸好不算太傻,清和看季景江的反應,暗自松了口氣。
“掌櫃的,那邊倒是還有個空位。”店小二在指了指角落的一張桌子,殷勤地說。
掌櫃的恨不得把他的嘴巴封起來,眼前的貴人連看都不看一眼那空桌,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掌櫃的,掌櫃的連忙訓斥小二,道:“這個沒眼力見的東西,四位貴客怎可坐那角落裏。”
“哎掌櫃的,這二樓雅間沒了也罷,難道三樓也沒了嗎?”李飛霜指指上方,這三樓的雅間收費可比二樓貴得多,一向是坐不滿的。
“四位有所不知,這三樓今日被我這酒樓的老板包了下來,說是要宴請貴客……”掌櫃的湊上來,神神秘秘地說道。
“你們老板什麽來頭,宴請的是什麽貴客?”周永懷倒是沒有生氣,只是好奇地問道。
掌櫃的正準備回答,卻見人從樓上下來,沖店小二喊道:“小二!”
店小二殷勤地迎了上去,掌櫃的指着那人說道:“客觀您看,那就是老板的貼身侍衛,您看看,一個侍衛都穿着華麗,那可是……”
“江漁!”周永懷不輕不重地喊了一聲,樓梯上的江漁瞟了一眼,頓時大驚失色,連忙跑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尚未開口便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請……”
“快起來,這路也不滑,你怎麽腳下打滑跪在這兒了?”季景江連忙打斷江漁将要出口的話,扶起江漁沖他使了個眼色。
“啊哈哈哈,是啊,必然是看到……皇……少……公,公子,是看到公子太過高興,所以沒站穩哈哈哈哈。”江漁拼命按下內心的慌亂,配合着季景江打起了哈哈。
“原來客官認識我們老板啊,怠慢了怠慢了。”掌櫃的滿頭冷汗,方才他還這般吹噓老板富貴,沒想眼前的四人竟與老板如此熟識。仔細看看,眼前高一些的公子氣質非凡,舉手
投足間都透露着一股貴氣,矮些的公子惜字如金,更加地不同常人。身後的公子和姑娘像是随從又比随從不一般,總之就不是普通人啊。
“不礙的,你們忙去吧。”季景江笑着示意無事。
掌櫃的忙拉着店小二退到櫃臺邊,嘴裏絮絮叨叨地給他講方才他說錯的話。
“皇……您樓上請!”江漁畢恭畢敬地退到一邊,請周永懷上樓。
“江漁公子,不去給你家主子通報一聲嗎?”季景江覺得這個江漁似曾相識的樣子,但是實在想不起來他的主子是誰。
江漁擡頭想說什麽,被周永懷攔住。
“不必了,朕要親自去看看,皇叔宴請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