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邊洲之宴
路上有些耽擱,周永懷一行又隔了一日方才到達涼州。
周永懷一路不進幾乎不進城池,忙于趕路,在涼州城終于受到州官與百姓的列隊歡迎。
天子親自禦駕讨伐突厥,大昭士氣自然大增。
清和打探到突厥兵力只剩下三萬不到,李飛霜打探到突厥軍隊內部早已疲于戰争,且因為醫術不濟,突厥內部瘟疫霍亂,軍心不穩。
清和與張庭商定了一些戰術,又與季景江、周漱玉反複演練過,才報予周永懷。
打贏這一場戰役其實很簡單,沒有了內鬼侯鴻,周永懷坐陣涼州城,季景江、周漱玉、張庭兵分四路。張庭領軍從正面進攻邊洲城,周漱玉帶人從之前雪山派掘開的隧道潛入邊洲城,季景江則帶了小部分人馬和李飛霜、清和、清煙、清淼,繞遠路至邊洲城後方的突厥大營,趁亂端了他們的老窩,救出周裕青和胡元搏,生擒了侯鴻。
邊洲之戰大捷,突厥可汗阿史那思摩終是派使臣前來求和。
周永懷欲以瘟疫藥方和釋放一萬突厥俘虜為妥協條件,換取突厥與大昭二十年邊境和平,賠款十萬兩白銀,邊洲歸還大昭,且突厥要将邊境三座城池劃歸大昭。
突厥本沒有立場談條件,但是突厥使臣卻帶來阿史那思摩的口信,要與周永懷親自簽訂和解協議。
是夜,邊洲城中客棧。
“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皇上萬萬去不得!”周漱玉換上一身青色長裙,不等通禀就沖進房中。
周永懷正與張庭等人議事,周漱玉的突然到來使他有些不悅,但他并未表露,只是不冷不淡地看了一眼周漱玉身後跟來的驚慌失措的親衛士兵。
“皇上恕罪,小的實在攔不住公主……”
“行了,”周漱玉打斷他斷斷續續的話,沖周永懷行了個叩拜大禮,道:“是我硬要闖進來,怪不得他們,只是我聽說皇上正與諸位大人們商議與阿史那思摩會面之事,深覺不妥,此次前來就是為了阻止皇上錯下決斷。”
“皇姐先起來,”周永懷說的話,周漱玉聽了完全不為所動,周永懷只得輕輕搖頭,接着道:“朕又何嘗不知這是個圈套,只是連年戰亂,邊境百姓苦不堪言,這邊洲涼州哪裏還有以前的風光?況且我大昭兵力已是大減,戰争不停,血流成河,恐要寒了邊境将士的心,再打下去于國于民都無益處。”
“所以……”周永懷走上前扶起周漱玉,才接着說:“哪怕是個圈套,朕也得去,況且在這邊洲城中還能出什麽亂子,朕多加防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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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不放心。若是出了什麽事,大皇子和公主還這麽小……”周漱玉咬緊嘴唇,皺眉看着周永懷。
“皇姐!皇姐莫不是覺得朕會任人擺布?”
張庭此時上前一步,阻止了二人的争執。
“長公主請放心,微臣等定會為皇上想一個萬全之策,既護得皇上平安,又使得突厥接受條件。”
周漱玉看了看周永懷堅定的目光,又看了看彎腰低頭的張庭。
“既然皇上執意如此,錦茗也無話可說,只是諸位謀事,叫上雲季山莊的幾位,想必會有幫助。”
“……”周永懷不是不想告訴季景江,只是不想讓他擔心,雖說想必季景江已得知不少,但若能自行解決,自是不必去驚動季景江了。
周漱玉見周永懷不說話,心裏有了底,不願再多說。
“既是如此,是我多嘴了,還請皇上多加小心,錦茗告退。”
待周漱玉走遠後,張庭才開口道:“皇上當真不将此事告訴季少莊主嗎?”
周永懷搖頭。
“七日後阿史那思摩抵達邊洲,你速去江州告知陵王,即刻出發趕來方能不誤事。”
“是。”一旁的将領領命出了門。
只是周永懷不知,門外的季景江站在陰影處,神情複雜地目視将領離去,然後隐去了身形消失在黑暗中。
七日後,周永懷在邊洲城中設宴,陵王周銘瑄率一萬兵馬都在邊洲城附近待命。
阿史那思摩只帶了哥舒放就前來赴宴。
“阿史那思摩,見過大昭皇帝。”出人意料的是,阿史那思摩并不像傳聞一般,反倒是個小個子的男人,比十六歲的周永懷還要矮小些。只是他臉上陰冷的表情證實了那些傳聞,他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跟在阿史那思摩身後的哥舒放要年輕些,二十多歲的樣子,也跟着行禮,哥舒放此人倒是頗有幾分謀士風采,未束起的長發随意的披在肩上,一襲藍衣,倒是比阿史那思摩更加吸引人眼球。
“二位請上坐。”周永懷話音剛落,就有侍女引二人在左邊入座。
右首是陵王周銘瑄,第二位便是錦茗公主周漱玉。
說起陵王周銘瑄,他本應是大皇子之後最應繼承皇位的皇子,卻因母妃被貶受到牽連,最終封王離了京城。
“早就聽聞突厥可汗氣宇不凡,哥舒公子風度翩翩,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不待周永懷開口,周銘瑄就搶着恭維道,語氣動作讓周漱玉聽得皺緊了眉頭,正欲嘲諷幾句,就被周永懷打斷。
“陵王倒是說出朕想說的話了。”周永懷不再喚他皇兄,表明心中已是不悅,只是表面還挂着微笑。
“大昭皇帝客氣。”阿史那思摩率先動了筷子,甚至沒有正眼瞧過周永懷,敷衍了一句話,将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放肆!阿史那思摩,你們突厥人一向如此不講禮數的嗎,真是蠻夷之邦!”周漱玉見狀,再不能忍受,幾乎是拍案而起。
“長公主莫要見怪,我等突厥人實在見不慣你大昭的繁文缛節,馬背上讨生活之人,一向不講究這些,也請大昭皇帝見諒。”哥舒頓象征性地行了個禮,臉上盡是玩味的笑。
“可汗和哥舒公子樂得自在自然是好,只是不知二位這笑容還能維持多久,我們拭目以待。”張庭坐在周漱玉的左側,端起酒杯不卑不亢地向阿史那思摩和哥舒放擡了擡。
“那個那個什麽大人,我這杯中已無酒,你這是敬誰呢?過來給我倒酒。”阿史那思摩将酒杯倒過來晃了晃,斜眼看着張庭,臉上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在下是誰不重要,只是在下這左腿在跟你們突厥的戰争中受了傷,還請恕在下,敬謝不敏。”
哥舒放回敬一個冷笑,阿史那思摩臉上并無笑意,投來的眼神中布滿了狠意,張庭不為所動,與阿史那思摩對視,嘴角噙着笑。
“唉,吃頓飯而已,何必這麽劍拔弩張呢?”周銘瑄滿臉堆笑得沖阿史那思摩道。
周漱玉目光冷冷地瞪着周銘瑄谄媚的樣子,瞬時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卻又想不出來是哪裏不對,只能越過周銘瑄有些疑慮地看向周永懷。
周永懷便面毫無波瀾,其實已然坐不住,半個時辰前,他派去打探邊洲城外埋伏的陵王軍隊消息的人,至今未回,城外必是生變,再看眼前二人這般肆無忌憚,恐怕要出大事了。周永懷不動聲色地召來趙伯翰,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趙伯翰點頭離去。
趙伯翰領命,離開大殿後馬上換去太監服制,換上普通的衣物,匆匆往邊洲衙門大牢趕去。
趙伯翰持令牌,進入了把守最嚴的牢房。
“侯将軍安好。”趙伯翰眯着眼認真确認過,方才上前一步,弓着腰道。
侯鴻被鐵鏈牢牢鎖住,只能在囚床附近活動。他本閉着眼在床上打坐,聽到聲音,伴随着鐵鏈摩擦的駭人聲音侯鴻睜開眼看向趙伯翰。
等不到侯鴻回話,趙伯翰直起了身子,俯視着侯鴻。
“皇上命老奴前來看看侯大将軍可還在此處,也順便跟大将軍打聽打聽,突厥此行到底是何用意?”趙伯翰的語氣雖還算恭敬,但是表情已是充滿不屑。
“打聽……”侯鴻已是多日未曾開口,嘴唇也因長久沒有進水而開了裂,“趙公公回去禀告皇上,我……被關在此處多日,外面發生的事,我又如何得知?”
趙伯翰點頭,轉身就離開。
“只是……”身後的侯鴻卻在趙伯翰消失在視線中之前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突厥作甚我不知道,陵王意欲何為我卻知道。”
“陵王?”趙伯翰心下一驚,折返身來。
“哈哈哈哈哈……”侯鴻見狀,仰天長嘯,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看着驚慌的趙伯翰,一字一頓地說:“你們當真以為,我會把自己的命都押在那些個蠻夷之人身上嗎?離突厥最近的王屬封地就是陵王的江州,你們以為我就想不到嗎?陵王觊觎皇位已久,早就已經聽命于我了,只有周永懷那個小皇帝想不到他有謀反之心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伯翰握緊了拳頭,怒瞪侯鴻。
“趙公公還不快去,小皇帝性命可就要不保了。”侯鴻兩眼發紅,俨然一副發了狂的模樣,束縛他的鐵鏈被他拉拽着發出巨大的聲響。
趙伯翰轉身離去,身後傳來侯鴻的大笑聲和咆哮聲。
“來不及了哈哈哈哈,周永懷,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回來了!對不住大家,今天剛考完試,恢複日更!愛你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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