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別重逢
周永懷率軍駐紮在郊外,夜已深,但是周永懷不想休息。
已是初夏,白天的氣溫逐漸升高,一整日的趕路,舟車勞頓,本應是勞累不已。但是到了夜晚溫度不太高時,周永懷反而是失去了睡意,坐在篝火前吹着夜風,耳邊盡是蟬鳴,周永懷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能這般清閑過了。
“皇上,您該就寝了。”周漱玉正欲進自己的帳篷休息時,看到周永懷還坐在外面,趙伯翰也不在,于是走過來坐在周永懷的身邊。
“朕想一個人坐會兒。”周永懷順勢躺下,看着夜空中稀稀落落的幾顆星星。
周漱玉看着只有十六歲的周永懷,心中不禁有些心疼。
“別着涼了,差不多就去睡吧,我先去歇息了。”周漱玉臨走之前,又看了看周永懷,然後才回了自己的帳篷。
周永懷看了一會兒天,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地,周永懷覺得自己似乎是睡着了,好像身邊是站了一個人,沒一會兒那個人輕輕地坐下。自己身上被蓋上了什麽,然後頭發被輕柔地撫摸着。周永懷覺得很舒服,往那個人身邊蹭了蹭,湊近了些。
“懷兒是貓兒嗎?”耳邊傳來朝思暮想的聲音,是季景江的輕笑和溫柔的聲音。
“哥哥?”周永懷揉了揉眼睛,确認了眼前人正是季景江。
“懷兒怎的在這裏睡覺,怕是着涼了想叫我心疼。”季景江說着,就将周永懷攔腰抱起,進了帳篷。
方才季景江是避開巡夜的士兵潛進來的,現下趕緊進帳篷也省得這深更半夜被人看見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懷兒又輕了。”季景江抱着周永懷,只覺輕松毫不費力。
“這幾日沒什麽胃口。”周永懷輕輕抓着季景江的衣領,用極小的聲音回答道。
季景江将周永懷輕輕地放在床上,然後替他蓋好被子,把滑落的頭發別至他的耳後,認真地看着他的臉良久。
“哥哥在看什麽?”周永懷被看得臉部發熱,于是想把杯子拉起來遮住臉,卻被季景江握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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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久沒見了,想好好看看我的懷兒。”季景江的眼神絲毫沒有閃躲,滿是溫柔地看着眼神四處閃躲地周永懷。
周永懷的臉上燙的可怕,他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蠢極了。
“哥哥別這麽看我……”
“叫我景江吧。”
“什麽?”周永懷呆滞地看了季景江一眼。
“我的名字,景江,懷兒叫一聲看看。”季景江的眼睛如夜空中的星星一般明亮,直直地看進周永懷的心底。
周永懷覺得腦袋發懵,情不自禁愣愣地喚了一聲“景江”,下一秒季景江好看的臉就在眼前放大,嘴唇上傳來濕濕熱熱的感覺。
周永懷意識到自己被季景江吻住後,慌忙閉上了眼睛。
“懷兒想我了嗎?”季景江稍微離開一些,然後用額頭抵住周永懷的額頭,輕聲問道。
周永懷還閉着眼睛,季景江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臉上,聽着這樣溫柔的聲音,周永懷只覺得骨頭都酥了。原來被季景愛着,竟是這樣讓人無法招架。
“懷兒怎麽變了?”季景江輕笑出聲,湊近周永懷的耳朵耳語道,還順帶啃了啃周永懷的耳垂,周永懷渾身一震,稍微縮了縮脖子。
“怎麽了懷兒,難道你不記得那天晚上嗎?”季景江又湊近些,舔了舔周永懷露在外面的脖子。
“哪,哪天晚上?”周永懷明知故問,季景江今天真的很不一樣,他情不自禁又往裏面縮了縮,這次是整個身子挪了進去。
“就是……”季景江又湊了過去,沖着周永懷說了些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話,周永懷聽着,臉瞬間就紅透了。
周永懷裹着被子,往裏面一滾,再不出聲了。
看到周永懷這般樣子,季景江不禁大笑出聲,俯身輕輕拍了拍周永懷的杯子。
“快出來,當心悶壞了。”周永懷左右晃了晃,不肯出來。
季景江臉上笑意更濃了,想到自己剛進宮時,周永懷對自己實施的“勾引”手段,主動得不得了,哪像現在這般害羞的像個不經人事的小姑娘。
季景江站起來将蠟燭吹熄了幾支,褪去外衣,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皇上昨夜歇息地可好?”走動的馬車中,周漱玉問周永懷。
周永懷神色恹恹,但是強撐着精神,朝周漱玉一笑。
周漱玉有些,受寵若驚,因為她這個弟弟似乎小時候就不愛笑,登基以後更是笑容少之甚少,與他說話也總是少年老成的樣子,剛才那像是孩子般的笑容……
此時恰巧風吹起簾子,周永懷看到與馬車并行的季景江騎在馬背上,側臉很好看,嘴角向上的弧度很好看。
“這雲季山莊的季少莊主是何時來到軍中?”周漱玉順着周永懷的目光看向季景江,她昨夜睡得極好,許是因為趕路勞累的緣故,壓根沒有注意到季景江的到來。
周永懷收回看着季景江的目光,看向一臉奇怪的周漱玉。
“哦,昨日深夜,告知我邊洲被屠城的真實情況。”
“真實情況?”周漱玉來了興趣,以為事情有所轉機,“莫非邊洲沒有遭此浩劫?”
周永懷看着周漱玉有些開心的表情,無奈地搖搖頭。
“季少莊主早前探查到消息,也采取了一些措施,試圖避免慘劇發生,但是侯鴻殺了守城士兵,堂而皇之地打開城門放突厥人進了邊洲城。端王叔和胡将軍也料不到竟是這般,季少莊主那邊也無能為力,只帶走了部分邊洲百姓,現已安置在就近州府。”
周漱玉眼睛瞪得鬥大,全然不顧及形象,一拳就砸在了馬車壁上,随着“咚”的一聲悶響,外面駕車的侍衛連忙詢問是否有事。
“無事。”周永懷回了兩個字,不禁意間看到窗外的季景江也投來關心的眼神,周永懷扯出一個微笑示意無事。
“好一個侯鴻!居然用邊洲将士與百姓這麽多條人命,以此達到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究竟想幹什麽!”
周永懷看着周漱玉良久,才開口道:“侯鴻想與朕讨個封號讨塊封地,只是如今,他的目的恐怕不僅僅是如此了。”
“幾年前,侯鴻居功自傲,目無天子,皇上三番改制,削弱了侯鴻手中兵權,但賞他榮華富貴,幾世幾代都花不光。只是沒想到他如今勢弱,竟還不知足,敢生出這般膽大妄為的想法,勾結外敵,将矛頭對準皇上的江山和子民!”周漱玉對朝政向來不關心,只是身在京中,朝中大小事都還是知道的,何況她的驸馬蕭祉笙也算是朝中重臣。周漱玉又是一個在戰場上拼殺過的軍中之人,自然是對侯鴻的所作所為十分憎惡,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朕何嘗不知,人心隔肚皮,侯鴻年輕時确實為父皇打下這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也為朕平定不少邊境紛亂,但是他如今選錯了路,也怪不得朕不給他留個全屍了。”周漱玉又在周永懷的臉上見到了熟悉的表情,這才是那個呼風喚雨的少年皇帝。
又行了一會兒,周永懷命衆人暫時休息半個時辰。
季景江也與周漱玉、張庭等人一一打過招呼。
之後,周永懷、周漱玉、張庭和季景江圍着坐在一起,張庭和周漱玉默默看着季景江很自然地替周永懷揉肩捶背,周永懷也絲毫不加抵抗,還很享受地閉起眼睛。
周漱玉給張庭使了個眼色,然後自己站起身來,喚來自己的随性丫鬟,“珠兒,扶我去那邊走走,總是坐着,腿都麻了。”
珠兒連忙過來扶着周漱玉往遠處走去,張庭也以去問問前方情況為由,迅速消失了。
季景江手上不停,會心地笑着。
“景江笑什麽?”周永懷睜開眼就看到季景江看着遠方笑得很開心,于是好奇地問。
“只怕長公主與征北将軍都以為我是皇上新得的男寵了,現下避開我還來不及呢。”季景江說着,手上稍微一用力,周永懷本就酸痛的腰吃不住力,不禁驚叫出聲。
看樣子季景江還是對周永懷的後宮耿耿于懷,周永懷暗暗無奈。
“懷兒發出這般聲音,是想叫我再來一次嗎?”季景江雙手略微收緊,周永懷就被整個地圈進了他的懷中。
“不,不要不要。”周永懷慌張地要往外面掙脫,季景江忙用力按住他,不讓他亂動,以免再傷着自己。
“好了不逗你了,起來走走吧,還要半天才能到邊洲呢。”季景江說着就扶起了周永懷,讓他緩緩地在馬車附近走了走。
周永懷突然弱弱地說了些什麽,季景江沒聽清,再問了一遍。
“懷兒永遠不會将景江當做男寵的。”
“嗯,我知道。”
陽光正好,旁邊的樹上有鳥兒在叽叽喳喳,一對鴛鴦,就像是二人一般。
第三卷 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