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厥屠城
季景江信上說有事沒辦完,結束了再去京城找周永懷。
周永懷滿腦子都是信裏寫的,“吾愛懷兒”,嘿嘿嘿的傻笑一番,周永懷已經很久沒有這般開心過了。
周永懷看了三遍,才又開始批奏折,心裏卻是有些責怪季景江,也不說要多久,也不說怎麽來,這般糾結了一宿。周永懷原以為他會沉浸在季景江的信中,但是邊州戰事确實沒給他留這樣的時間,第二天上朝,就傳來了接連失利,大昭節節敗退的消息。
“秦将軍身負重傷,已陷入昏迷。”
周永懷是沒有料想到情況這麽糟,不禁看了看眼前站的筆直的秦冀。
秦冀表面平靜,目光堅定。
“皇上,秦将軍倘若為國捐軀,請容老臣前去戰場,替他收屍。”
“準奏。”周永懷想了半天,也不知該說什麽,憋了半天憋出兩個字來,看着秦冀跪地謝恩,周永懷的心口揪疼了一下。秦冀是開國功臣,年事已高,周永懷早已免了他的跪拜之禮,此刻見他跪在地上,雖面色無常,卻令人能感受他的極哀極痛。
胡元博與周裕青統領的四萬大軍已于今日到達,胡元博此人領軍之才絕不遜于侯鴻,周裕青的智計也是承自董明真,周永懷只願,二人的到達能為他帶回好消息。
卻不想七日後,傳來的消息卻是,邊州破城,侯鴻、胡元博和周裕青被俘,秦玹至因重傷被送回京城,現在路上。邊州将士與百姓尚有抵抗者,皆被斬殺,人頭懸于城門上,屍體棄于城牆下。突厥如此暴行,激起更多人的反抗,于是歌舒放幹脆下令屠城。一起之內,邊州成為一座死城,突厥人燒殺搶掠無所不為,百姓的屍體堆積如山。歌舒放的喪心病狂,遠過于哥舒頓,此舉震驚朝野,民憤沸騰,不待朝廷有所行動,便有許多民間人士集結在一起欲為邊州軍民報仇。
周永懷好不容易穩定了朝局,按住一定要上戰場的秦冀,思索了很久最後決定挂帥親征,親自讨伐突厥。
“三日前起,朕就收不到影衛密信了。”周永懷派去邊州的影衛,已經失去聯系,想必是已遭遇不測。
張庭和錦茗公主周漱玉都在随行之列,張庭是侯鴻手下長史,此次被周永懷封了征北将軍,周漱玉則是巾帼不讓須眉,其母親本就出生将門,幾年前與突厥的戰争中,公主也随軍上過戰場。
“皇上懷疑侯鴻?”周漱玉一向是看侯鴻不順眼的,他在京中自恃軍功甚高,目中無人,見到她的馬車甚至不下馬行禮。在兵權被削之前,據夫君所說在朝堂之上對諸位大臣也不放在眼中。
“本以為他雖看重權位,但是這麽多年随父皇四處征戰,絕不是絕情之人,斷然不會以江山和百姓的安危來謀私利。”若不是侯鴻想來與突厥作戰,熟悉突厥戰法,且不管侯鴻近幾年有再多動作,也總還把百姓安危置于第一位,周永懷是斷斷不會冒險遣他領軍的。
“卻不想他老來被豬油蒙了心!”周漱玉口直心快,向來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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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永懷的決策造成如今後果,愧疚與憤怒充盈于心,周漱玉這樣一說,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還假作被俘,我看他是沒眼看突厥人惡行,躲起來吃喝酒吃肉去了,真是令人惡心!看我不抓住他把他千刀萬剮!”周漱玉眉頭緊皺,說的像侯鴻就在眼前一般。
“我們手上并無證據,公主莫要過早下定論。”張庭被強行坐上周永懷的馬車,正緊張的不知所措,但看到如此率直的周漱玉,不禁想到雲季山莊中的那個女子,兩人有些相似,卻有很大不同。
“什麽?張大人,哦不張将軍,這時候還替侯鴻說話,他給你多少好處?”周漱玉“刷”地扼住張庭的脖子,眼中全是怒氣。
“皇長姐,張将軍不是這個意思,”周永懷拉下周漱玉扼住張庭脖子的手,示意她別激動,“沒有證據話不可亂講,皇長姐若想處置侯鴻,背地裏殺了他雖然容易,卻是沒什麽用,找到證據定他的罪方才是上策,朕欠邊洲軍民一個交待。”
還是不像的,李飛霜可沒有這麽火爆的脾氣,張庭咳嗽幾聲,有些後怕和驚恐地想着。
“只是不知哥哥去了何處……”周永懷的右眼皮跳了很久,總覺得季景江所說之事與邊州有關,憂心忡忡地擔心了很久。
七日前,雲季山莊。
“清淼,你到底起不起!”聲音來源是染上些怒意的清和。
“……”床上的清淼毫無回應,睡相很醜,睡得很死。
清和看看門外的陽光,已經比預計出發的時間晚了半個時辰,一向好脾氣的清和也對清淼的不守時感到生氣,于是他做出一個令清淼絕望的決定。
“???”清淼睡得正香,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子懸空了,他掙紮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清和拎着領子拎到了院中。
“二師兄!二師兄你這是幹嘛?快放我下來啊啊啊!!!”後來的聲音變成了慘叫,清和用繩子把清淼挂在飛霜園中的歪脖子樹上。
園中晨練弟子見狀,紛紛毫不客氣地嘲笑出聲。
“十五師兄,又被教訓了?”
“十五師兄今天上面空氣怎麽樣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十五師兄,你今天這個造型也是設計好的?”
“再被少莊主挂一次,十五師兄就集齊被所有師兄挂樹上的成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淼蕩了一會兒終于靜止下來,看着走遠的清和,問樹下的師弟們:“二師兄剛剛走的時候說了什麽?”
師弟們面面相觑。
“好像是說,一刻鐘後莊門前見,否則後果自負。”清煙背着行李關上房門走出來,捂着嘴忍不住偷笑。
“什麽???快放我下來!!!姐姐!!!姐姐!!!!”清淼眼睜睜看着清煙快步走遠,又哀求樹下的師弟放他下來,師弟們嘿嘿一笑,清淼好像感覺到什麽不對,下一秒就直接摔到了地上,臉朝下。
“哎喲!我如花似玉的臉哦!”清淼站起來拍拍土,迅速沖進了房間裏,一炷香的時間就收拾整齊奔出了飛霜園。
清煙、清淼、奎琅和清蓮是住在飛霜園中的,其他的“弑”的成員都住在山頂。清淼大概是因為懶得爬山,清煙為了陪他也就住在了飛霜園。清蓮則是因為莊中藥房在此,于是住在飛霜園方便她采藥制藥。奎琅大概是因為,這裏離清鳶的夢半園近吧。
清淼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沖到山下,那裏清和與清煙已經等候多時。兩輛馬車,華麗的是清和,哦不是升平苑的李和李老板的,後面那輛破破舊舊的馬車則是清煙和清淼的,其實也稱不上破舊,只是清淼嫌棄它不華麗。
“這馬車怎麽坐,我唔唔唔……”清淼沖着正在上車的清和想要抱怨,卻被清煙一把捂住嘴,強行拽上了後面的馬車。
“幹嘛不讓我說嘛!”好不容易清煙放開他,清淼馬上調轉矛頭沖清煙抱怨起來,“這馬車這麽破爛,這麽擠,我們兩個怎麽坐!”
“你沒看到二師兄的臉嗎?都快黑成四師兄了!”清煙還沒看過清和這副模樣,許是第一次帶清淼出門吧,真是委屈二師兄了。
“他那是跟四師兄待一起太久了,近墨者黑嘛。”清淼不以為意,還想說什麽,卻被清煙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清煙一邊安撫炸了毛的清淼,一邊暗自決定這次要多看着點清淼,雖然不知道二師兄生氣什麽樣,但是肯定不會像平常一般溫柔。
清煙一邊想一邊覺得汗毛直立,不禁抖了一抖。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季景江也和他的“娘子”清蓮騎馬離開雲季山莊。
“十二師妹可聽說……”
“夫君叫我什麽?”
“咳,娘子,”季景江側頭看了看清蓮,清蓮面色如常,“十二師妹現在也會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了?”
“這不是少莊主說的,要以假亂真嗎?”
“你可聽說今早清淼又被挂樹上了?”季景江繼續剛才的話題。
“我親眼看到了。”清蓮采藥歸來,正巧看到清和面帶怒意得将清淼拎出來挂在樹上,清蓮當時也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清和師兄都被清淼氣成這樣,我是不是也該和清淼出趟門?”
“少莊主恐怕會把清淼挂到馬背上直接帶走吧。”清蓮還記得上次季景江在宮中失态的模樣,現在她對季景江做出多麽出格的事都見怪不怪了。
季景江全然不知自己在清蓮心目中的形象已然成為一個情緒不能自控的人,一邊呢喃這樣好像也不錯,一邊微笑着點點頭。
清蓮看着季景江的樣子,略微回想了一下以前的季景江什麽樣,那是不久之前的事,但是卻好像怎麽也想不起來了。那是從什麽時候改變的呢?去了京城以後?至少現在的季景江與小時候的季景江更加相像了。
這樣很好,清蓮這麽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