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陰謀
季景江和清蓮抵達邊州時,是兩天之後,進城進了邊州的悅來客棧,因為是夫妻,兩人只開了一間房。
安頓好後,季景江帶着清蓮敲開了隔壁房間的房門。
開門的是一個穿着粗布衣裳,面目清秀,手中拿着一柄寶劍的女人,似乎是有所戒備一言不合就會拔劍相向的模樣。
“母親。”
“師娘!”清蓮的聲音少有的帶了些情緒。
秦奕君看到季景江和清蓮不禁喜上眉梢,将手中配劍抛給身後的季聞起,關上房門拉起兩人的手走進房間。
季聞起也是穿着粗布衣裳,手持佩劍,本是戒備地看着來人,看清是季景江和清蓮後,瞬時表情柔和了許多。
“父親。”季景江走近給季聞起行禮。
“師父。”清蓮也跟着行禮。
季聞起也是哈哈一笑,滿意地看着季景江和清蓮。
“父親母親此次出游,已有兩年之久,一路可好?”季聞起、秦奕君和季景江依次坐下,清蓮給三人和自己倒好茶後也坐下。
“好,我們很好。倒是景江你呀,我們此次出門,處處都能聽到雲季山莊少莊主的赫赫大名啊。”秦奕君開心地拉着季景江的手,跟他說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母親過獎了,景江不過是頂着父親的名號,維持山莊的運作而已。”季景江倒不是謙遜,季聞起的名號當然是響徹江湖的,季景江也是花了幾年才讓自己從季聞起的兒子變成季景江的。
“為父老了,這天下以後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了。”季聞起聽聞哈哈一笑,看着兒子滿眼都是驕傲。
“清蓮是不是又瘦了,肯定又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景江欺負你,要你幹苦活累活了?跟師娘說,師娘收拾他。”秦奕君轉向清蓮,只覺得清蓮的臉部線條比兩年前消瘦多了,剜了季景江一眼。
季景江無奈地搖搖頭,方才還關心自己呢,現下又在責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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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蓮也是難得地展開笑顏。
“少莊主怎麽會欺負我呢,少莊主對我們很好。”
秦奕君當然知道季景江不會欺負清蓮,包括莊中的其他弟子,只是玩笑般地吓唬季景江。四個人說說笑笑時間過得很快。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清蓮馬上起來去開門,季景江和秦奕君默默握住了佩劍。
開門後,門外站得是李飛霜和清音。
“師父師娘!”李飛霜透過清蓮看到坐着的季聞起和秦奕君,面上表情馬上變得像個孩子,三步并作兩步地蹦進房間裏。
“清霜。”秦奕君當然開心地拉起李飛霜的手,清霜是李飛霜在雲季山莊的名字,現在也只有秦奕君和季聞起會這樣叫她了。
季聞起也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弟子們。
“師父,師娘。”清音也走近些,沖季聞起和秦奕君行禮,房間不大,人多了就顯得有些擁擠,季景江走到門口給清音挪了些位置。
房間裏熱鬧非凡,衆人臉上都挂着笑容,聊得天南海北。
等說得差不多了,季聞起正色道:“這麽晚了你們趕過來,可是有什麽消息?”
李飛霜聞言點了點頭,說:“侯鴻獨自進了突厥大帳,我們潛入後聽到他們談話,所以趕回來報信。”
“和突厥的戰争還沒打完,主帥卻孤身進了敵軍大帳,看樣子這次沒來錯。”季景江眉頭緊鎖,示意李飛霜接着說。
“看樣子,哥舒放不僅如景江所說之善謀詭計,更是個殘虐之人。”李飛霜啐了一口。
衆人不解李飛霜的莫名的憤怒,疑惑地看向清音。
“他二人密謀要将邊洲百姓屠殺幹淨,只因邊洲城老少不願投降,連日大戰,突厥士兵也已疲累不堪疲于應戰,侯鴻就與哥舒放密謀此陰謀。”清音接過李飛霜的話頭,臉上也多了些愠色。
“屠城?侯鴻膽敢這般?!”秦奕君與侯鴻也算是舊識,如今聽到二人陰謀,不敢置信地坐到椅子上。
“夫人,切不可動氣。”季聞起擔心地輕撫秦奕君的後背。
“現下該當如何?”李飛霜焦急地看向季景江。
季景江一直沒有說話,在思考着什麽,此時李飛霜問道,于是思索着開口道:
“師姐和清音師兄還是去跟着侯鴻,他有何異動都速速回來告知我,邊洲這邊我來想辦法,小心些。”
“侯鴻已回到邊洲,現在升平苑內。”說話的人是清音。
“升平苑?将士在外拼殺流血,他侯鴻卻流連在煙花之地尋花問柳。午夜夢回,他就不怕亡魂找他索命嗎?”秦奕君很是生氣,倒是一點沒有官家小姐的樣子,滿是江湖氣。
“夫人。”季聞起示意秦奕君不要動怒。
“母親認識的侯鴻恐怕早就不在了,現在的侯鴻當真是稱得上喪心病狂,只怕他去升平苑不是為了尋歡作樂,是另有陰謀,不過還請母親、父親放心,景江早已有所準備。”季景江的眼中滿是怒意,臉上全然沒了笑意。
“少莊主所言甚是,升平苑內有不少突厥人,我已讓清和多加注意了。”李飛霜點頭。
“清煙和清淼怎麽樣?”季景江問道。
“清和看到突厥人,就讓清煙和清淼暫時藏身在升平苑裏了。”李飛霜如是回答,季景江放心的點頭,清和辦事從來不讓人擔心。
“行,你們先去吧。我會讓清夜聯絡你們。”
“是。”李飛霜和清音異口同聲。
“師父,師娘,我們先走了。”李飛霜抽出一直被秦奕君握着的手,沖秦奕君和季聞起行禮,清音也跟着行禮。
“注意安全。”秦奕君看着二人,表情中有些不忍。
季聞起沖二人點頭,随後李飛霜和清音就從窗口消失在夜色中。
“父親,母親,景江要麻煩你們做一件事。”季景江想到什麽,鄭重地向季聞起、秦奕君道。
雪山派的掌門與季聞起是多年好友,雪山派在邊洲有一個堂口,季景江思來想去,這件事只有季聞起和秦奕君去最合适。
“景江想讓我們去找雪山派?”季聞起自然明白季景江心裏所想,如今侯鴻在邊洲,還有很多混入的突厥人,他們自然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做些什麽,只能暗中做些什麽。
“正是。清夜師兄今日跟我說過,從邊洲飛出去的信鴿,都被侯鴻派人劫下,現在進京傳信恐怕也已來不及。景江想雪山派能協助挖一個地道出來,盡量把城中百姓轉移出去。”
“只怕不能全部轉移。”久未開口的清蓮不禁說出心中疑慮。
“現下恐怕也沒有萬全之策,唯有我們到前線抵禦,為百姓撤離争取些時間,”季聞起還是比較贊同季景江的想法,“明日天一亮我們就去雪山派,放心,為父定然竭力争取。”
“多謝父親、母親。”
“你這孩子這麽生分,跟我們說什麽謝。”秦奕君把行禮的季景江扶起來,眼中滿是疼愛和微微的責怪。
“景江不是生分,是為邊洲百姓感謝父親與母親。”
“唉……”秦奕君嘆了口氣,看着季景江,一邊感嘆孩子長大了,一邊又心疼他要擔憂這麽多事,思慮這麽多事。
“母親放心,景江自有分寸。”季景江看出秦奕君的擔憂,軟聲安慰道。
季聞起也安慰道:“夫人多加安心,景江已經是個大孩子了。”
“好了,夜深了,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秦奕君眼角閃爍着淚花,趕緊把季景江和清蓮趕了出去,才背對着季聞起摸了摸淚水。
“夫人何不将有喜之事告訴景江呢?”季聞起心疼地上前攙扶着秦奕君。
“唉,那孩子有這麽多事,我怎可說出來讓他分心……”
“那夫人就要自己注意身體,夫人病倒了可讓景江如何安心?切莫思慮過多啊,有事不還有為夫嗎?”季聞起扶着秦奕君在床邊坐下,又替她寬衣,扶她躺下。
“景江和那些孩子,都不會有事吧?”秦奕君住着季聞起的衣袖,面露擔憂。
“不會。”季聞起很是堅定。
季景江三歲的時候在雲季山莊中走丢,當時恰逢比武大會,季聞起和秦奕君都很忙,待到發現季景江走丢時,已是幾個時辰以後。
雖說是在自己的地盤,但是雲季山莊中不乏奇珍異獸,懸崖峭壁,三歲的小孩還是挺讓人擔心。找尋一天一夜無果後,本欲再做打算的衆人,在一座懸崖下的歪脖子樹上發現了季景江。衣服被挂在樹枝上的季景江居然睡得香的不得了,叫都叫不醒,季聞起那時就斷言自家小子命硬,有膽識。事實證明,後來的季景江确實也是這般,所以季聞起一向以兒子自豪,也對他很放心。
此時的季景江打了地鋪睡在地上,清蓮睡在床上。
惡戰在即,他們現在需要的,是養精蓄銳,季景江的思緒停不下來,在黑暗中睜着眼睛很久方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