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舊事
在季景江看來,周永懷一直都是個缺愛的孩子,所以從小季景江就給他更多的關心與愛護,時間長了,季景江自然而然更關注周永懷,只是這關注卻讓周永懷生出了不該有的感情。
奇怪的是,季景江對這樣的周永懷,眼中只有自己的周永懷并不讨厭,不管是他給自己下藥,讓自己總是想起那夜;還是景曦宮中關的秘密暗室;亦或是從昏迷中清醒第一眼對上的就是他焦急的雙眸;亦或是現下訴說心中煩悶而泣不成聲的他,都令季景江心動不已。
況且,周永懷雖不是女子,卻也是季景江最珍惜的人,又是他最疼愛的弟弟,這些天季景江總是想着不能就這麽走了。周永懷是天子,季景江不可能将他“娶”走,即使如此,那他便在宮中陪着他。周永懷總是有忙不完的政務,有許多不肯說與人聽的煩惱。他尚有萬千憂愁,卻凡事都先替自己考慮,這樣的周永懷,季景江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放不下。或許這不是夫妻之情,但是卻也足以稱得上是喜歡,季景江願意試試,想要用同樣的心情回報這樣的周永懷。
“懷兒是喜歡我的吧?”季景江溫柔的笑着,這笑容在周永懷眼中勝過一切。
周永懷點頭。
“那懷兒知道我也喜歡你嗎?”
周永懷搖頭
“現在知道了嗎?”
周永懷點頭之後拼命搖頭。
季景江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他伸手拍了拍床邊,要周永懷坐下。
周永懷聽話的坐下。
季景江擡起未受傷的右手,摩挲周永懷的下巴,手指所觸之處,是白皙柔嫩的皮膚。
“那懷兒可要看好了,我這就證明給你看。”季景江一邊說一邊輕輕捏着周永懷的下巴将他緩緩拉至自己面前。
周永懷瞪大了眼睛,季景江吻他,季景江居然吻他!
“閉上眼睛。”季景江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睜開眼就看到周永懷漲得通紅的臉頰和瞪得巨大的雙眼。
“我……哥哥你……”周永懷不可置信地瞪着季景江,想說什麽,一張嘴說出來的話卻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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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兒,閉上眼睛。”季景江笑着用手遮住周永懷的眼睛,之後就是一個纏綿深吻,季景江很溫柔,像在對待最寶貴的寶貝一般,直到周永懷快要不能呼吸才肯放開他。
周永懷聽見自己的心口急速的心跳聲,季景江放開他良久都還不敢睜開眼。說來也可笑,周永懷身為皇帝,孩子都有兩個了,卻是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心動。
“現在知道了嗎?”
再問一樣的問題,這次,周永懷閉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懷兒真的不睜開眼睛看看我嗎?”季景江看着連耳根都紅透的周永懷,覺得他可愛極了。
周永懷睜開眼睛,看到季景江溫柔如水的眼神,連忙害羞地轉過身去,背對着他。季景江在他背後輕笑出聲。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趙伯翰的聲音。
“皇上,禮賢公子來了。”
“讓他進來。”周永懷愣了一會兒,面上又恢複了平靜。
殿門打開,司徒禮賢身穿藍衣走了進來,跪在周永懷的面前。
“微臣參見皇上。”
“司徒大人平身。”此時的周永懷,渾身散發出不一樣的氣場,與在季景江面前的完全不一樣。
“季少莊主無恙?”司徒禮賢起身後,目光停留在半坐在床上的季景江身上。
“謝司徒大人關心,景江無事。”
周永懷替季景江掖好被子後,從床上站起來,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驚鴻扇,然後走到門口。
“哥哥好生歇息,朕和司徒大人談些事。”
說完,就帶着司徒禮賢去了偏殿。
趙伯翰上了茶後,就退下了,偏殿中只剩下周永懷和司徒禮賢。
“關于朕的母妃,司徒大人調查的怎麽樣了?”
“時間久遠,微臣尚需些時日。”
“朕,不希望再生變數,抓緊些吧。”周永懷把玩手中的扇子,上書“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乃先皇親筆所書,贈與娴妃。娴妃故去後,此扇就由周永懷拿着,後周永懷離開雲季山莊之前,将其贈與季景江,只是沒想到這麽多年季景江仍然随身帶着。
“目前只知,在衫王出事前,陵王确召董大人入過宮,有衫王身邊老太監為證。”衫王是周永懷的大皇兄周思遠,母親是先皇後。陵王是三皇兄周銘瑄,母親是趙貴妃。
“董明真?”周永懷眯了眼,像是想到什麽的樣子。
“是。”
“還有侯大将軍。”司徒禮賢略微猶豫,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怎麽?”
“老太監說,曾見過一封密信,上面有侯大将軍的親筆簽名。”
“他怎知侯鴻筆跡?”周永懷挑眉。
“大皇子還是太子時,給他看過侯大将軍寫的折子。”
“密信現在何處?”
“微臣辦事不力,密信仍不知去向,微臣正在全力追查,請皇上再等等。”司徒禮賢看周永懷皺眉,頓時緊張起來,起身就想跪下。
周永懷擡手攔住他,并取下腰間玉佩交給他。
“司徒大人身中探花,卻屈居宮中,替朕洗清母妃冤屈,本就應是朕感激司徒大人。”
去年的探花郎司徒禮賢,本應有大好前途,人人看好,光宗耀祖。而他卻在這時成為了皇上的男寵,住進了後宮。他的父親司徒員外也因此宣布與他斷絕關系,而他卻有不能說的苦衷,因為不能大張旗鼓,要避人耳目,而且也是後宮發生之事,司徒禮賢若是身為“男寵”,也更方便在宮中行動。周永懷已封了司徒禮賢為大理寺丞,還許了他大理寺少卿一職,只一條,要知道當年娴妃自殺真相。
“皇上折煞微臣,微臣能為皇上解憂,是微臣的福分。還請皇上放心,微臣不日就能查出真相。”司徒禮賢終還是行了叩拜禮,他自小就喜刑獄之事,本也是因為興趣想要查清當年真相,然後能穩坐大理寺卿的位置。只是這案子本就因年代久遠,難以找尋人證物證,還要暗中探查,着實是費了些力氣,好在現下終于有了些線索。
“有司徒愛卿費心,朕自然放心”周永懷對司徒禮賢十分的才學早就有所耳聞,雖說一開始注意到他是因為長相,竟與季景江七分相似。将他安插在後宮中,一方面可以方便他探查,一方面也可以他也可以配合演戲,什麽皇帝沉迷男色,貪戀後宮,亦或是與季景江在一起的日子,周永懷都将他召來讓他宿在偏殿。司徒禮賢也是個十分識大體的人,對與他無關的事,向來不聞不問,只一心查案。
又就一些細節做了商議,周永懷方才離開偏殿,回到季景江身邊時,已是子時。許是因為喝過安神的藥,季景江已經熟睡。
将驚鴻扇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寬去外袍,然後坐在床邊出神地看着季景江。季景江是面朝裏面睡的,于是周永懷就盯着他的腦後看。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季景江醒過來。
“嗯?懷兒在這坐了多久了?怎麽不穿外衣?”季景江醒來就看到周永懷坐在床邊,眼神相撞他就把慌亂的看向了別處。
“我剛回來,看哥哥睡得熟就沒有叫醒你。”周永懷低頭盯着自己的手。
季景江不顧周永懷的掙紮握住他的手,竟是冰涼不已。
“夜裏涼,也不知道多穿些。”說着,就将他的手拉至懷中捂住。
“哥哥……”周永懷還是有些不習慣,畢竟這麽多年都是默默等待,甚至也沒有期待季景江會喜歡自己。
“過來,懷兒。”季景江将被子掀開一角,将周永懷拉入懷中,但是因為用力過重,竟重重撞到自己受傷的左肩。
“啊!”周永懷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到,不由自主地掙紮起來。
“懷兒別動,別動!”季景江疼的直冒冷汗,周永懷看到他蒼白的臉色才終于安靜下來。
“沒事吧?要不要找清蓮姑娘來看看?”周永懷緊張地捧住季景江的臉給他擦汗,一邊盡量撐起身子不壓着季景江。
“傻懷兒,這麽晚了清蓮怕是早就歇息了。”
“那就宣太醫,太醫院有當值的太醫,若是看了哥哥的傷敢出去胡說,我就叫人砍了他的頭。”
季景江緩了緩,調整了姿勢,再拉周永懷躺下。
“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季景江用右手給周永懷蓋緊被子,“下次再叫我看見你不穿外袍,便叫你笑上一夜。”
這是周永懷小時候惹惱季景江時,季景江給他的懲罰,點了周永懷的笑穴,讓他生生笑了一夜。
“不會了,夏夜也不是這麽冷……”雖是害怕,但是周永懷忍不住嘟囔幾句,卻看到季景江微笑地看着他,那笑中卻有些不容抗拒,于是不再敢說下去。
只是确實季景江的懷中要比外面暖和多了,周永懷沒多久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