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繭不成蝶

第25章 試探心意

靜墨初望着越來越暗的天色，整個皇宮都慢慢安靜下來，守夜的宮人将燈點亮，周圍的一切看起來朦朦胧胧的，特別不真實。

已經是深秋天氣，但是雪桑國卻四季常綠，靜墨初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随母妃去邱澤國的時候，那裏想必已經是大雪飄飄，銀裝一片了吧。

真是很懷念那時候呢，感覺空氣都特別幹淨。

靜墨初呆呆的坐在亭中，面無表情，若是以前自己定然很生氣，可是當他聽到玉蘇的話時，瞬間沒有了生氣的情緒，總覺得那股怒火被一股莫名的哀愁抽離出去，悲涼而嘆息。

“陛下，天黑了，我們該回去了吧。”魏公公站在不遠處，說道。

靜墨初擡眼，望了一眼被烏雲遮住的月圓，他實在是不知道回哪裏去？

魏公公側頭便見麗妃娘娘，袅袅娉婷的走過來，穿着流蘇羽衣，香肩若影若現，畫着豔妝，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精神。

“麗妃娘娘。”魏公公作揖問安。

“魏公公不必多禮。”麗妃含笑，柔聲道，眼神飄向靜墨初的身上。

魏公公在靜墨初身邊呆了有八年之久，自然知道此時不是他在的場合，便退到一邊。

靜墨初沒有看麗妃，眉宇間透露出厭惡，但也是稍縱即逝。

麗妃嫣然一笑，踩着蓮步走向靜墨初。

這次她打聽到，玉蘇被關了起來，想必是靜墨初對那個男寵厭煩了，正是自己出頭的好機會，所以花着心思打扮了一番，來到禦花園，想與靜墨初來個偶遇，已填補一下靜墨初空虛的心。

“參見陛下。”麗妃眉眼含笑，輕輕一拜，袅袅娉婷，溫柔可人。

若不是靜墨初早就知道了麗妃的本性，想必也會被騙了去，以為她是溫柔體貼，娴靜賢惠之人。

“麗妃怎麽來這裏了？”靜墨初擡眉，對上麗妃的眼眸。

“臣妾用過晚膳，閑來無事，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便想着自己來禦花園轉轉，散散心而已。”麗妃開口，神情黯然，我見猶憐。

靜墨初冷冷一笑，他怎麽會聽不出這麗妃字裏行間的意思，不過是在說明，自己恩澤甚少，又雨露不均，少了對她的寵愛而已。

靜墨初倒也不說破，在這寂靜無聲的晚上，有個人陪着說說話也是好的。

“麗妃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嗎？”

麗妃緩緩坐在靜墨初身側，舉止婀娜多姿，“在這後宮中臣妾哪有不悅之事，只是未見陛下許久，甚是想念罷了。”

靜墨初擡眼，自從玉蘇進宮這半年，他确實再也沒有去過別的嫔妃那裏。

斜眼像是看到了什麽，眼神閃過一絲驚訝，便很快收于眼底，帶着戲谑的笑容說道：“那今夜，朕就随你回你的雲蘿宮吧。”

麗妃雙眼發出光芒，一副興奮的表情：“真的嗎？陛下。”

“君無戲言，朕難道還會騙你不成。”靜墨初微笑，但是那雙眼眸中，始終沒有笑意。

麗妃有些激動，笑顏不隐于秀容，連忙搖頭：“不，不是的，陛下乃天子，自然說的是真的，只是臣妾好久都沒有侍奉過陛下，所以心中難免欣喜不已。”

“朕最近以來政務繁忙，很少在後宮各宮中走動，自然怠慢了一下，麗妃不會怪朕吧。”靜墨初的手輕輕覆上麗妃的手背。

麗妃微微一驚，這是她進宮以來陛下第一次牽她的手，以前都是相敬如賓，距離也是可以保持的。

麗妃暗暗驚喜，難道陛下真的是轉性了，終于知道了女人的好處，那男寵在美，也不過是個男人罷了。

麗妃嬌羞，美目流轉，嬌嗲道：“陛下，臣妾怎麽會怪你呢，您是臣妾的天，臣妾自然什麽事情都以您為重的。”

靜墨初眼神又不經意的望向自己的右邊，看着站立在那的人，臉色已經微微泛白，嘴角一翹，似乎很是滿意，突然一個使勁，便将麗妃拉起來，抱了個滿懷。

麗妃驚的差點叫出聲，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迷人的臉，臉紅的像是滴出血來。

靜墨初望着面紅耳赤的麗妃，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那邊，那個人還是站着不動，只不過臉色已比剛才還要難看。

玉蘇望着相擁的兩人，腳步像是住了鉛一般，動彈不得。

他看着靜墨初那原本屬于自己的笑容在對着別人笑，那原本只屬于自己的溫柔眼眸正在看着別人，那原本只屬于自己的懷抱現在抱着別人。

玉蘇怔怔的站在那裏，覺得心就如刀割一般難受，他不想再看這些畫面，可是腳步怎麽都移不動，眼神怎麽都移不開，直到雙眼模糊，淚水掉落下來。

靜墨初讨厭他了，不要他了，他懷裏正抱着別的女子，而且語氣溫柔呵護備至。

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傷了他的心，還是如之前的良才人所說，這皇上想來沒有一生一世的專寵，直到他膩了他煩了便會一腳踢開不要了。

靜墨初望着玉蘇那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落下，心裏不由的難受，表情閃過不忍，但卻被他生生壓制住了。

他雙手在麗妃玉體上游走，內心卻無比煩躁。

他之前就看到了玉蘇站在那裏，只是他想試探，他想知道在玉蘇的心中他靜墨初到底有多重要。

玉蘇向來不懂人間感情，對自己的感情更是不明所以，所以他利用麗妃，只想讓玉蘇能清楚的看清楚自己的心，若是他真的不愛自己，那麽他會潇灑的放手，讓他回蝴蝶谷去。

靜墨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下定這個決心，但是他怕，他怕若是見到自己與麗妃這般親熱他會無動于衷，到時候難道自己的真的要放他走嗎？

他在賭，在賭玉蘇的真心。

月色黯然，周圍只有稀疏的燈光散發出來的光亮，但是卻将玉蘇那張隐與暗處的臉照的格外清楚，尤其是那兩行淚水，發着微微的光亮，顯得格外刺眼。

“陛下在看什麽啊？”麗妃嬌笑，望向靜墨初眼神的投放處嬌容微微一愣，但是随即笑出聲來。

“這不是玉蘇公子啊，難道也是吃過晚膳，來散步消化的嗎？”

靜墨初聽到這話，厭惡的皺皺眉頭。

麗妃就是這樣，嚣張跋扈，任意妄為，現在陛下對玉蘇已不再留戀，那麽她就更加恃寵而驕，有恃無恐。

況且他麗妃像來瑕疵必報，心胸狹窄，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打擊玉蘇的大好機會。

玉蘇聽到麗妃的話，微微愣了愣神，張張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只能雙眼呆呆的望着靜墨初。

心中滿是對自己的嘲諷：玉蘇啊玉蘇，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難道觀看他們郎有情妾有意其樂融融的畫面嗎？很明顯的，靜墨初已經不再愛你了，他愛你的時候你視他無無物，現在你在這裏傷心個什麽勁，你現在哭泣他看都不看你一眼，你以為他還會像以前那樣，溫柔的擦拭完你的淚水，然後将你擁入懷中，輕聲安慰你嗎？難道你沒有看到，他懷裏抱着的可是別人。

見靜墨初不說話，麗妃就更加有了底氣，雙手環上靜墨初的脖頸，兩人看起來格外的親昵，嬌嗲道：“若是公子沒有什麽事情，就請回吧，畢竟這風花雪月的事情，讓不相幹的人瞧了去，本宮還是有些害羞呢。”

玉蘇下意思的退了退，若不是後面趕到的葉輕羽扶住了他，想必他已經摔倒在地。

不相幹的人，他竟然成了不相幹的人，才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就成了他生命中的陌路人嗎？

“我...我...”玉蘇開口，卻發現聲音沙啞的厲害，“我不會打擾你們了。”微微阖首，眼淚如決堤般，再也止不住的流，轉身，便疾步跑走。

靜墨初心下一緊，望着玉蘇跑走的模樣很是心疼，滿眼的哀傷。

葉輕羽望着靜墨初，雙眸寒冷，那眼神似乎在說，靜墨初你這個蠢貨。不說一句，便沖着玉蘇追了過去。

靜墨初再也忍不住了，他承認他徹底輸了，輸給了那個天真爛漫偶爾還會犯傻的那個男人。

從剛開始玉蘇流淚開始他就坐不住了，只是自尊心強大的他，只能壓抑住自己的感情，那感覺，如坐針氈。

靜墨初的一個突然起身，讓麗妃一個不防摔在地上。

麗妃大驚，惶恐道：“陛下！”

靜墨初望了一眼摔在地上的麗妃，雙眸變回原來的寒冷。

麗妃望着靜墨初的眼神，微微一驚：“陛下，你要去哪裏？你不是說要去臣妾那裏嗎？”

“不去了，麗妃自行回宮吧。”靜墨初說完，便看也不看麗妃一眼，便疾步追向玉蘇跑走的那個方向。

“陛下——”麗妃一聲急喚，聲音無比凄慘，還帶着無比的哀涼。

望着靜墨初跑走的那個方向，麗妃開始大笑，放肆的大笑，似乎在笑自己天真，在笑自己傻。

自己真的以為靜墨初是回心轉意了，可是沒有想到自己只不過成了他試探玉蘇的工具，他不過是利用自己而已。

眼神變的憤恨，雙拳緊握，地上冰涼的氣息使她微微發抖，渾身充滿戾氣。

玉蘇，今日之辱，我王慧合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我要将你挫骨揚灰，已洩我今日的心頭之恨！

靜墨初飛身，腳步輕盈，使用輕功很快的便追上了哭着跑的玉蘇。

一把抓住玉蘇便将他擁入懷中。

玉蘇雙眼朦胧，淚水打濕了他那長長的睫毛，看不清來人，但是嗅出了那熟悉的味道，雙手敲打着靜墨初，痛哭道：“你放開我。”

靜墨初望着情緒崩潰的玉蘇，心疼不已，緊緊的将他圈禁在懷中，低聲安慰，語氣盡是歉意：“對不起，玉蘇，對不起，我只是想看看的你反應而已，只是想證明，你到底對我是什麽樣的感情。”

葉輕羽站在一旁，望着兩人，無奈的搖搖頭，他竟然沒有想到靜墨初會用這麽蠢的一招，倒是讓人大跌眼鏡，看來以後再也不能拿當初的眼光看待他了，因為那個高高在上，冷傲神威的靜墨初已經動了凡心，變得與普通人無異。

琉璃從葉清羽的懷中露出小腦袋，微微皺眉，輕聲道：“我們回去吧，這種事情，還是得他們自己解決。”

葉清羽點頭，便一個飛身不見了蹤影，只剩下空蕩蕩的地方，留下滿臉歉意的靜墨初和難過大哭的玉蘇。

“我就知道，你早晚會對我厭煩的，你放開我，我要回蝴蝶谷。”玉蘇哽咽着，哭的不能自已。

靜墨初滿眼疼惜，急聲安撫：“對不起玉蘇，是我錯了，我不會對你厭煩的，我這輩子都不會對你厭煩的。”

他後悔了，他真是蠢急了，他怎麽會用這種蠢辦法來試探玉蘇的心意呢，現在看着他哭成這樣，真真是讓他心疼的不得了，他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巴掌，如果玉蘇能原諒他的話。

可是不知道為何，靜墨初發現玉蘇今日的力氣很大，好幾次都掙脫開自己的牽制。

玉蘇心中悲痛，只想逃離這裏，猛地出手，狠狠的一掌，将靜墨初打退了幾步。

靜墨初完全沒有想到玉蘇竟然會有如此功力，站穩身子，猛烈的咳嗽起來。

感覺到胸口一陣陣的刺痛，就像被重擊了一般。

玉蘇一愣，止住哭聲，不可思議的望望自己的手掌，他怎麽會發動靈力打靜墨初呢，若是打傷了怎麽辦！

“小初，小初，你沒事吧？”玉蘇連忙上前，扶着靜墨初，滿臉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