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痛苦的往事
玉蘇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頭痛欲裂。
玉蘇呲牙咧嘴的扶着額頭坐起身子,雙眼掃過周圍的一切。
這不是養心殿嗎?自己是什麽時候回到這裏的?難道......
玉蘇心驚,連忙下床,可是還沒有下地,便看見靜墨初黑着一張臉躲在床的對面,冷冷的看着他,一臉的怒氣,衣衫規整,像是一夜沒睡的樣子。
玉蘇心驚,心虛的一笑:“小初,好早啊。”
“不早了,已經辰時了。”靜墨初冷冷回答,語氣沒有一絲溫度。
玉蘇看着靜悄悄的養心殿,轉移話題:“那你怎麽沒去上朝啊。”
“今日無需早朝。”靜墨初還是冷冷的。
看着靜墨初冷冷的神情,玉蘇很不喜歡,但是他自知做錯了事情,只能硬着頭皮主動說話:“小月他們呢?怎麽整個養心殿這麽安靜。”
靜墨初挑眉,望着玉蘇那純白無暇的臉,想起靜墨文的手在他的臉上流連忘返,便更加生氣:“你說呢?”
玉蘇一驚,看着臉色暗沉的靜墨初,猛地站起身:“你把他們怎麽了?”
靜墨初眼神微眯,語氣帶着壓抑的怒火:“保護主子不利,擅自做主,欺君罔上,你覺得我會怎麽處罰他們。”
玉蘇疾步走近靜墨初,急聲道:“這不是他們的錯,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偷偷和墨文出宮的,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你要罰就罰我吧。”
玉蘇悔恨,這下又連累了別人。
靜墨初挑眉,語氣無盡心酸:“墨文?呵......叫的可真是親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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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蘇哪裏看出靜墨初臉上黯然的神色,急聲道:“我只想出去玩玩而已,你平時那麽忙,從來不會帶我出宮,所以我就和墨文出去了,你放了他們,都是我的錯。”
靜墨初冷笑,望向玉蘇那明亮的眼睛:“只要是你開口,我什麽沒有答應過你,更別說只是出宮去玩了。”
玉蘇緘默,靜墨初說的對,只是自己沒有像他提過而已。
看着玉蘇內疚的神情,靜墨初不想在難為他,便說道:“我沒有将他們關起來,只是各打了二十大板以示懲戒而已。”
“什麽?”玉蘇驚道,怒吼道:“你為什麽要打他們,都說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
“不教訓他們,難道還要由着你的性子胡來嗎?你知道靜墨文是什麽樣的人嗎?你就和他随意出宮,若是我昨日去晚了些,說不定,你已經......”想起靜墨文的眼神不停地在玉蘇身上流轉,靜墨初就來氣,話說到最後靜墨初停下,幸好沒有發生不可挽回之事。
“教訓他們只是我了懲戒我嗎?靜墨初你太霸道了!”玉蘇小臉氣的漲紅。
“我霸道?我這麽做都是為了誰?”靜墨初擡眼,不可思議的望着玉蘇。
“墨文是你的弟弟,我和他出去玩沒有告訴你是我的錯,但是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比起墨文來,你霸道專橫又冷血!”話不過腦,玉蘇便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靜墨初望着玉蘇,眼眸中露出深深的哀傷,心就像是被冰水澆灌,直接冷徹到腳底。
“你別忘了,你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以後你不許和任何人往來,知道了嗎?”
“我不是你的人,我要回蝴蝶谷,我讨厭你,靜墨初!霸道又自私,從來不考慮我的感受,墨文說的對,你就是自大又臭屁的家夥!”玉蘇瘋狂的叫喊道,氣急心脾,不由大口咳嗽起來。
靜墨初望着玉蘇,眼神閃過憐愛,但是卻深深忍住了,玉蘇的話就如一把利劍直刺他的心窩,讓他疼的喘不過氣來,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只留下氣急敗壞的玉蘇。
“好生看管玉蘇公子,不許他踏出房門一步!”走至門口,靜墨初吩咐侍衛。
“諾。”侍衛應道,便關上了房門。
玉蘇錘着門叫喊:“你不許關着我,你放我出去!”
但是靜墨初早已走遠。
玉蘇一直敲打門,直到自己的手變得紅腫。
眼淚決堤一般,止也止不住。
“臭靜墨初!壞靜墨初!等我出去定然将你變成又醜又黑的蟲子!”玉蘇氣憤大喊,但是還是沒有人回應。
只是第一次他與靜墨初吵架,玉蘇從未有過的傷心,眼淚怎麽擦都擦不幹淨。!一邊強抑制着又終于抑制不了的哭!一種撕裂人心的哭!
以前自己不開心哭泣的時候,靜墨初總會将自己攬在懷裏,他雖然不善言辭,但是玉蘇聞到他身上的味道總會安靜下來,可是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這裏。
也許是苦累了,玉蘇趴在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開門的聲和腳步聲吵醒。
玉蘇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揉了揉酸疼的眼睛。
起身便看見,葉輕羽抱着琉璃站在那裏。
“國師?琉璃?”玉蘇有些驚訝,張口才發現聲音有點沙啞。
琉璃望着滿臉淚痕的玉蘇,跳下葉輕羽的懷抱,跑進玉蘇懷裏,安撫他:“玉蘇,你沒事吧,我聽葉輕羽說你被陛下管起來了。”
玉蘇望着琉璃,鼻子一酸,眼淚又止不住的留下來,滿臉委屈。
咚的一下,琉璃跳起身體,用它的小短手狠狠的敲了一下玉蘇的腦袋。
玉蘇吃痛捂頭,不可思議的看着琉璃,大聲道:“你打我幹什麽?”
琉璃翻着它的小眼睛,說道:“你還好意思哭,這都是你自己的錯。”
玉蘇噘着嘴,不平:“我是有錯,但是他不能限制我的自由,也不應該阻止我交朋友。”
琉璃恨鐵不成鋼的望了一眼琉璃:“大哥,你長點心好嗎?這宮中有真心實意之人嗎?騙你更玩似得,那天把你賣了你還幫人家數錢呢。”
玉蘇望着琉璃,大跌眼鏡,怎麽短時間不見,他就變得這麽厲害。
“墨文沒有騙我!”玉蘇大喊道,為什麽每個人都說墨文的壞話呢。
玉蘇氣憤,跑到衣櫃旁,拿出一個大盒子,打開,裏面琳琅滿目的各種禮物。
“你看,這是他送給我的,都是雪桑國沒有的東西。”
琉璃看見那些稀罕玩意,小眼睛冒出光彩,發出微微的輕嘆聲,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麽,咳嗽兩聲,來掩飾自己立場不堅定的尴尬。
“你傻啊,這麽點東西就把你收買了,你可知陛下為你做了多少事情嗎?”
玉蘇一臉不爽:“他自私霸道,從來不考慮我的感受。”
葉輕羽搖搖頭,聽不下去,上前:“琉璃說的沒錯,陛下做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你們相愛本來就于世不容,陛下每天頂着周圍的壓力,不顧外人的言辭,護着你,難道你就感覺不到嗎?就算他每天在忙,再累,在煩躁,但是他看到你可是對你發過一句牢騷,他對你的那份柔情,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見到。”
玉蘇低下頭,葉輕羽說的很對,靜墨初确實從未對自己冷眼相待過。
“陛下他答應你,要把這後宮整肅幹淨,只有你們二人,你可知他多努力。”琉璃氣憤的說道,望着不争氣的玉蘇,他起先是對靜墨初很有意見的,但是這幾個月下來,他看的見靜墨初的付出,可是玉蘇怎麽就看不見呢。
玉蘇頭更低了,一臉的內疚。
“他可是一國之君,在你面前可以讓你直呼其名,而且委身相伴,已經放下他很大的尊嚴了,他處罰那些奴婢整肅皇宮也是皇威所致,難道你想讓整個皇宮的人都學你嗎,不把他放在眼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稍微也為他考慮一下好嗎?”琉璃像是個話匣子,打開後便絡繹不絕,訓的玉蘇不敢擡頭,葉輕羽望着那小不點深深一笑。
“你知道,這幾日陛下夜以繼日,廢寝忘食是在做什麽嗎?”
玉蘇擡眼,看着琉璃的小眼睛,搖搖頭。
“你獨斷恩寵,那些後宮的人早就看你不順眼了,陛下一邊要保護你,一邊又要對付觊觎皇位之人,昨日本來就是能将敵人一網打盡的時候,而你呢,卻和他的仇人出去玩了,你說你是不是傻!”
玉蘇一驚,猛地擡頭,靜墨初與靜墨文竟然是仇敵,他們不是兄弟嗎?
似乎是看出了玉蘇眼中的疑惑,葉輕羽解釋道:“皇家之中根本沒有什麽親情可言,歷代皇帝殺兄弑父登上皇位的比比皆是,他們從一出生就互相猜疑,相互嫉妒,為了那至高無上的位置鬥争,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便是皇家的生存之道。”
玉蘇雙眼疑惑,難道靜墨文接近自己只是為了利用自己牽制靜墨初,玉蘇恍然大悟。
沒有想到被人利用竟然是這種感覺。
“他竟然騙我!”玉蘇雙眼閃爍,表情凝重。
“你也無需自責,好在我們趕到的及時,你沒有出事。”葉輕羽說道,想起昨日靜墨初那焦急的神情:“陛下昨日急死了,差點把整個京城都翻過來。”
“靜墨文為何要奪小初的皇位?”玉蘇不解,難道做皇上當真這麽好嗎?
葉輕羽嘆息,輕聲道:“皇位乃至高無上的地位,哪個皇子不想要。而且陛下仇恨文王,不單單是文王要謀反。”
玉蘇擡眼,一臉疑惑。
葉輕羽坐在地下,與玉蘇平視,其實他是不想說出這件事情的,畢竟那是靜墨初這輩子都無法治愈的傷疤。
停頓了一下,葉輕羽緩緩出聲:“陛下的母親就是文王的母妃逼死的。”
聲音很輕,但是玉蘇與琉璃卻聽的真真切切。
玉蘇張張嘴,震驚的不知道說什麽。
葉輕羽雙眼暗淡,表情哀傷,回憶道:“陛下自小聰慧,八歲便武藝超群,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十四歲便叱咤風雲,帶領千軍萬馬行軍打仗,一直是先皇最青睐的皇子,而陛下的母親賢妃娘娘聰慧過人,溫柔娴靜,深的陛下寵愛。那時候朝堂無一人不知這皇位将來是陛下的,但是文王的母妃身處高貴,相國之女,這後宮中手段與謀略無人能及,見先皇有意立陛下為太子,便出手陷害陛下。雪桑國最忌諱的便是巫蠱之術,那日陛下與我在郊外騎馬,便有宮人來報,說是陛下在賢妃娘娘的宮中搜到了厭勝之術,賢妃娘娘為了以示清白,以死明志,便從那高高的望海樓上跳了下來,那時候我與陛下剛趕到,陛下便親眼看到自己母親摔死在他的面前,從此以後陛下心性大變,變得冷酷無情。”
說完,玉蘇琉璃唏噓,從來不知道靜墨初經歷過這麽痛徹心扉的事情。
葉輕羽望向玉蘇:“現在你知道陛下心裏的苦了吧,他愛你,所以特別害怕失去你,以至于做出一些讓人看起來霸道自私的事情,但是歸根結底那都是因為你對他來說很重要。”
玉蘇皺着眉,隐忍着,但是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哽咽道:“我今天還說來很過分的話,你說他會不會再也不理我了。”
玉蘇心顫,他後悔死了,他從未想過這後宮之中會這麽恐怖,而靜墨初從小便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長大,可想而知他是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
母親死在自己眼前的那種無望,他能感覺到靜墨初當時的那種痛苦,肯定是比千刀萬剮還要痛苦。
“陛下是不會生你氣的,你去找他道歉就好了,你們今天吵架的事情還是魏公公告訴葉輕羽的呢,說要我們來勸勸你,我們過來的時候,看見陛下就在禦花園的亭子裏坐着呢,一個人看起來好寂寞。”琉璃聽了靜墨初的故事,也感同身受,兩眼淚汪汪的。
玉蘇突然起身,疾步跑出去:“我去找他。”
琉璃望了一眼玉蘇大喊:“那文王送你的這些東西我全部處理了。”
“好的。”只聽到聲音,卻已不見玉蘇的身影。
琉璃嘴角一翹,小眼睛放光的望着那一整盒子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