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即便上午同一個航班, 經紀人也說不知道他來寧城做什麽，舒子期也沒有想過會在華城影視碰上他。
而且還這麽巧，都是見華城影視的總裁, 她真的很難不多想。
舒子期坐在旁邊的沙發, 對端着咖啡來的特助說了一聲謝謝。
特助走後, 她看了一眼顧妄，很直白的那種目光, 後者卻并沒做任何解釋。
“不好意思。”陳華雲電話很快結束, 走過來在顧妄旁邊坐下，含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舒子期，“臨時改了下時間，希望沒有影響到你的時間安排。”
“沒關系的，其實我過來也沒有什麽別的事。”舒子期笑道，“随便什麽時間我都可以, 剛才也正好休息了一下。陳總如果現在忙的話，我們也可以約明天。”
“不用, 怎麽能讓你白跑一趟呢。其實中午就應該請你吃飯, 畢竟你剛來寧城, 只是……”陳華雲欲言又止, 最後笑着說, “沒關系, 這兩天還有時間，晚上我讓人安排一下。寧城有很多美食你應該還沒嘗過。”
陳華雲保養得很好，妝容着裝是一絲不茍的精致女性風範, 看上去絕對不到四十，完全不像百度百科說的五十出頭的年紀。
氣場既有高位者的強勢，又有女性特有的溫和親切，很能照顧人的情緒，她不知不覺就對這位影視行業女大佬升起好感。
而且她發現，即便跟顧妄這種氣質外形極其出挑的巨星坐在一起，看上去的畫面感也十分和諧。
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尤其回想陳華雲剛剛在顧妄旁邊坐下的那一刻，有一種不刻意，但又習慣使然的親近感。
這種微妙的感覺，她認為只有關系比較親密的人才會如此。
再聯想到娛樂圈營銷號經常爆料的潛規則操作，好像每個能紅起來的，背後不是有資本後臺就是有大佬金主。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維了。
在跟陳華雲說話的過程裏，也會時不時餘光掃一眼旁邊的顧妄。
明明不關顧妄的事，但有時候陳華雲就會笑着轉個頭看他，随口問他兩句，眼神還別有深意，顧妄竟也沒有絲毫的排斥。
影視女大佬和小狼狗明星。
這句話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這種如果在營銷號的故事裏看到她都能迅速腦補出帶感又酸爽的cp，現在卻讓她有一種極度不舒服的反胃感。
舒子期臉色逐漸差了下去，雖然依然保持着禮貌，但言辭之間漸漸地冷淡。
“你……真的不考慮顧妄？”陳華雲雖然只是随口一提，但得到她明确的拒絕，還是倍感詫異，“舒小姐，他快要下映的這部電影，票房已經過了三十億。從商業的角度考慮，如果他肯出演，沒有比他更好的選擇吧？”
舒子期“恩”了一聲，淡淡道，“我知道，但我身為原作者，如果問我的意見，我會從作品出發，合适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只考慮演員的商業價值。”
在一旁當了半天花瓶，很少搭腔的顧妄，聞言徑直地朝着她看過去，“你覺得我哪裏不合适？試鏡了嗎，就直接給結果？”
舒子期剛要開口，他又說，“還是你覺得夏珂才合适？”
“……”
她沉默了一刻，“我沒有這麽說。”
就連裴忻都知道，她雖然追星時會上頭，但涉及到自己作品，還是要考量很多方面。
夏珂不僅外形氣質不适合，而且他目前的演技，比顧妄大概差了數不清個池希曜。
陳華雲溫溫地一笑，“舒小姐是自己心目中有确切的人選嗎，可以說出來聽聽，我們肯定會尊重你的想法。不過，我相信舒小姐也知道，顧妄是很優秀的演員，他之前跟我們公司合作的電影也拿下過還不錯的票房成績和獎項。”
她知道，顧妄跟華城影視合作過的一部電影，那何止是還不錯。
那部片子是當年的票房冠軍，還拿下他人生第一座和第二座影帝，是他出道以來的巅峰成績。
但此刻看到他跟華城的總裁關系這麽親密，合作都好像沒那麽正當了。
舒子期甚至想，她一個曾經不溫不火的漫畫IP，現在能得到華城總裁這種賞識和重視，難不成又是為了捧顧妄？
一想到這種可能，她突然就不想合作了。
“顧妄老師确實是很優秀的演員，我雖然暫時沒有明确的選角意向，但還是認為他不是合适的人選。希望陳總再考慮一下，如果陳總堅持顧妄的話。”她平平靜靜地說，“那您開個價吧，我想将版權收回來。”
突如其來的轉折讓陳華雲臉上的微笑僵住：“……”
顧妄臉色幾乎瞬間緊繃了起來，黑瞳滲着一絲很淡的冷嘲，直勾勾地看着她。
“或者走解約流程，我也可以付違約金。”舒子期又補充，“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非要幹預得這麽強勢，影視有影視的規則和考量這我知道，但是我也會有我的堅持。”
氣氛急轉直下，陳華雲過了幾瞬才重新笑了下，“恩，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剛剛我只是随便說說，具體的選角不是我個人決定，還要看制片人和導演的意思。我個人建議，舒小姐可以回去再考慮一下，我們可以下次再談談？”
正好舒子期也不想繼續僵在這裏，既然沒可談的，她準備直接讓李叔去處理這件事。
婉拒了陳華雲一起晚飯的邀請，陳華雲臉上流露幾分遺憾。
“那就下次吧。”陳華雲沒有為難她，瞟了一眼顧妄之後，話音一轉，語氣比之前更随意了些，“對了，一直沒機會問你。胸針喜歡嗎？”
舒子期遲鈍了幾秒，才意識到她是在跟自己說話。
“什，什麽胸針？”她怔了怔神。
其實在開口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某種可能，可心裏又沒敢立刻相信。
當初顧妄讓她帶回家的禮物，他母親正好送的就是一枚，胸針。
陳華雲臉色立刻變得嚴肅，冷目看向顧妄，“你沒送？”
半晌沒開過口的顧妄不冷不熱道，“送了。”
舒子期：“……”
她腦子裏有什麽立刻炸開了，一時間轉過無數神色。
“那，那是……您……送的……嗎？”
陳華雲溫柔地笑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其實是我去年定制的，今年才剛收到成品。本來是選好了其他的禮物，但最後看着看着，覺得都還不如那枚胸針。不過我們這個年紀，可能眼光和年輕人已經不一樣了……”
“不，不是，我很喜歡。我只是……”舒子期懵了，巴巴地看了眼旁邊冷着一張臉的顧妄，又看向陳華雲，語無倫次，“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是……”
是顧妄的母親！
陳華雲居然是他那個很早就跟他爸離婚的親媽！
五雷轟頂的感覺在她腦子裏來回循環。
她剛才到底在想什麽啊！！！
後來陳華雲說的幾句，舒子期都沒聽進去，就聽到她最後叮囑顧妄，“……你送她吧，介紹一下寧城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別讓人家白來一趟，知道嗎？”
“知道。”
“你的表情管理也注意一下，別拉着一張臉，又沒人欠你錢。我不想以後哪天聽到你宋叔叔說你怠慢他女兒。”
“知道。”
舒子期腳步虛浮地跟着顧妄從總裁辦公室出來。
走了幾步後，她突然站定住，同時拽住顧妄，定睛看着他，“你怎麽不早說？”
顧妄凝視着她臉上情緒變幻的表情，低低淡淡地說，“說什麽？”
“她是你……”回過神來的舒子期崩潰地閉了閉眼，“我還以為……”
“恩？”顧妄眸子驀地眯了起來，冷幽幽地注視着她，“你以為什麽？”
舒子期看着他一瞬，立刻偏過頭快步向前，“沒什麽。”
步子剛踏出去兩步，她被他像抓只小雞仔一樣拽回來。
顧妄差點氣笑了，手掌按在她後脖子靠近自己，傾下身盯着她的臉，咬着後槽牙，“你剛才在想什麽？”
“我沒有想什麽！”舒子期心虛抓狂，目光閃躲着，感覺自己在尴尬癌中快窒息了。
顧妄恨不能将她腦子敲開看看。
難怪她後來神色古怪，态度也越來越冷淡，甚至到了談無可談的地步。
“而且這也不能全怪我。”舒子期好不容易掙紮開他的魔爪，退後了幾步，“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你問了嗎？”顧妄睨着她，“跟我說過你要來寧城嗎？說過來幹什麽嗎？”
舒子期：“……”
她說不出話。
本來是想全怪在是他故意什麽也不說，結果現在被他問住，發現他居然也沒說錯。
就算他可以告訴她，但他也沒有義務非要告訴她。
秘書從走廊過，小心翼翼地瞟了他們一眼。
舒子期氣悶的一聲輕聲，快步往電梯那邊走。
現在她只能生自己的氣了！
電梯門打開，顧妄跟着她進去，按了停車場的樓層。
舒子期一言不發，小嘴抿得緊緊，等她回過神來，電梯已經去了負一層。
她用力地按了一樓的按鈕，悶悶地開口，“你自己走吧，我去打車。”
顧妄看了她一眼，“該生氣的人，應該是我吧？”
“……”
他嘴角扯出一個無奈的弧，伸手就扣住她的手往外，“別鬧，過來。”
她踉跄的步子被顧妄從電梯拽出來，手腕上的大掌握得很緊，致使她完全掙脫不開。
顧妄腿長，沒松手也走在她前面。
但幾步之後，他腳步驟停，往她身後的方向看去。
舒子期只聽到幾聲腳步聲，人已經被他迅速攬進懷中。
他手按着她的後腦，聲音也跟着冷沉下來，“有記者。”
她吓得一個哆嗦，動也不敢動，臉貼在男人溫熱的胸口前，“那，那怎麽辦？”
“你別亂動，車馬上過來。”
他們剛從電梯出來，也提前聯系過司機，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很快開了過來。
顧妄緊摟着她，另只手拉開車門，森冷的眸子看向那邊已經懶得躲躲藏藏，幹脆光明正大拍的身影。
“你先進車裏。”他嗓音清冷平靜，但猶豫一瞬後，“我去商量下能不能把照片銷毀。”
“等下。”舒子期覺察到他要過去，慌亂之下，只能手臂反将他抱住，“你別去，算了。”
這裏沒有他的經紀人和助理，他本人親自去和狗仔協商如果失敗，反而會鬧得更大。
狗仔如果再挑釁一下，演一出偷拍後被他怒而襲擊的戲份，那就成了妥妥的黑料。
幾秒的功夫她也沒法想得更深，只覺得現在立刻離開息事寧人可能還好一點。
也許沒有拍清楚呢。
“上車。”舒子期深吸了一口氣，一鑽進車裏，将他也拽了進來。
車門關上，很有經驗的司機立刻提速開出去。
雖然是車裏，舒子期還是下意識地用手擋住臉。
過了會兒，顧妄才低聲道，“抱歉，可能我去華城的時候被盯上，他們一直在等我。我讓程樹去處理下，争取将照片買下來。”
舒子期嗓音被雙手悶住，“你知道是哪家嗎？”
“……不知道。但是我們跟比較大的媒體都有合作，也有部分人拍到之後，會自己先開價。”
她側過頭，雙手間露出一雙濕漉明亮的眸，“但是也有可能，還沒查出是哪家就直接被發出來，是嗎？”
他消息已經發出去，手上懶懶拿着手機，“恩……不過剛才的角度，應該沒有拍到你的正臉，不用怕。”
舒子期沒說話，心裏回想了一下以往自己看過的八卦報道。
被遠拍到的素人，絕大部分即便看到臉，也不是那麽高清。
只要華城剛才見過他們的那幾個高層的秘書和特助守口如瓶，他們是不會知道她底細的。
畢竟她本人的近照，網上也基本沒有。
“可是，拍到你的臉了吧？”舒子期看着他，低聲問，“會……怎麽樣？”
“不怎麽樣。”他口吻淡漠，好像即将被爆大料的根本不是他本人，“就一條緋聞而已。”
“……”
她還是側頭看着他。
出道多年的清白，可能要毀在這一條緋聞上，也不怎麽樣嗎？
“你……”顧妄收了手機，擡眉望着她。“都已經出來了，臉還要捂多久？”
舒子期緩緩地将雙手從發燙的臉上拿下來，眼眸低低垂着，目光有些飄忽。
只是那張臉早在貼在他胸口時就漲得通紅。
“很熱嗎？空調溫度再降低一點吧。”顧妄在她強作鎮定的小臉上打量一圈，忽的輕笑了聲，又移開視線，漫不經心道，“這麽熱就別捂臉，已經夠紅了。”
舒子期：“……”
不用你廢話那麽多可以嗎！
被偷拍的幾個小時後，還算平靜。
舒子期沒讓他将自己送回酒店，這個時間幹脆去找裴忻出去吃飯逛街。
幾個小時的心神不寧後，裴忻一邊吃着烤串一邊拿着手機刷微博。
在刷到一條艾可轉發說失戀的微博時，她點開大圖，又看了看舒子期，“诶，你好像撞衫了。”
舒子期擡起頭，“什麽？”
裴忻将手機點開的大圖給她看，開着玩笑說，“你跟顧妄懷裏那個緋聞對象撞衫了吧，衣服發型都差不多。”
“！！！”
“要不是你一直跟我一起，差點以為是你呢。不過她正臉不一定有我們舒老師好看，就是命好！”
九宮格中的舒子期除了有兩張是被顧妄拉着手時露了個四分之一側臉，還被頭發擋住了，另外幾張都是整張臉被緊摟在懷中。
不過好幾張照片都是顧妄正臉看向鏡頭方向，所以女方雖然辨認不出，但男方身份沒得洗。
而且這種暧昧親密的姿勢，基本上石錘戀情，不管顧妄那邊準備怎麽發聲。
“……其實，那就是我，你信嗎？”舒子期顫顫巍巍将手機遞還給她，然後注視着裴忻的表情。
裴忻噗嗤一聲，看着她哈哈大笑，“其實，宋書是我親爸，我坐擁百億家産，只是在當社畜體驗生活，你信嗎？”
舒子期又提了一口氣，小聲說，“……宋書，也真的是我親爸。”
裴忻吃了一串土豆，然後告訴她，“醒醒啊！”
“……”
幾分鐘後，這條緋聞迅速發酵，在熱搜上爆了。
裴忻又刷到了詳情版的微博。
“來，看看，人家是在華誠影視的停……”裴忻嘴裏的烤串簽掉了下來，扭頭看向正無辜臉看着自己的舒子期，“……車場被拍到的。時間是，今天下午……”
冷靜了片刻，裴忻緩緩吐出兩個字：“卧槽！”
作者有話要說： 77：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