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圓房
她探開了他的薄唇,一路長驅直入,與他混着茶香的舌尖交(和諧)纏,不一會兒,他就反客為主,逼着她的舌尖連連後退,最終退到了她自己的陣地。
她的口中還殘留着藥汁的苦澀,可他卻吮之如饴。他們的舌尖交(和諧)纏着,攪弄着,熾烈而又隐忍着,他們長久遮掩壓抑的情感借着舌尖的糾纏漸漸傾吐出來。
他身上還帶着她吐的髒污,還背負着太多人的血污,而她也似不再完璧。
他們各有缺口,卻相互補全。
那一刻,兩個內心冷寂的人給予了彼此恰如其分的溫存。
長久之後,他們終于戀戀不舍地分開。
“我去讓他們再煎一碗藥過來。”
“啊——”顧舒容的小臉頓時癟了起來。
“聽話。生病哪有不吃藥的。”
顧舒容這才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新熬的藥被端了上來,顧舒容聽着氣味就縮到了床角。
“過來。”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唇去試着溫度。
顧舒容只得一點一點地挪了過去。
“閉眼。”
“啊?”
還沒等她反應,上官珩就用寬大的手掌遮住了她因不解而瞪的滾圓的眼睛。
有唇附上,顧舒容本能張開了唇。苦澀的藥汁頓入,她苦得皺了眉。可因伴着他的舌尖,那些苦澀仿佛沖淡了不少。
他的唇短暫的離開,再次進入時就向她口中推入了一個蜜餞。甜蜜在嘴間化開,如化冰的暖陽。
那一碗湯藥,他們同甘共苦。
一如他們日後刀光劍影之中相互扶持的餘生。
上官珩給顧舒容喂完藥後,就去書房處理公務去了。
而此時,倒是有個意料之外的人來拜訪探病。
“娘娘,這尹侍妾前來探望。”
尹陶?顧舒容覺得平日裏這人很少往她跟前湊,以至于印象頗淺。她唯一顯眼的就是她是王府裏唯一一個育有子嗣的人,乃是皇孫硯兒的生母,但奈何出身太過貧寒,如今也一直在侍妾的位份上。但想來,上官珩肯讓她留孩子,必是有着過人之處的。
“請進來吧。”
“娘娘,妾給娘娘請安。”
尹陶一進來就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她臉色蒼白,似在病中。
“妹妹,不必多禮。來人,賜座。”
“聽說娘娘……咳咳……感了風寒,現下可好些了?”
“多謝妹妹關心,已好得差不多了。”
“诶,那就好。娘娘福澤深厚,想是神靈……”
這尹陶的話還沒說完就覺得喉中澀癢,捂着帕子抑着咳嗽,一張蒼白的臉憋的通紅。
好一會兒子,才緩過氣來。
她忙跪下來請罪,“娘娘恕罪。今日賤妾實是有要事,所以才拖着病體到娘娘這裏,不想竟沖撞了娘娘,是妾的罪過。”
“妹妹言重了。怎會沖撞?可找郎中瞧了?”
“唉,蒙娘娘挂念。這是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不打緊的。妾從小就肺虛,這些日子咳疾倒是重了些。”
“妹妹,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那尹陶聽罷跪了下來。
“娘娘。妾想求娘娘一件事。妾……妾想要娘娘要了硯兒。”
顧舒容倒是陡然一驚。
“這是為何?”
“不瞞娘娘說。妾是個福薄之人,身份低賤,蒙殿下可憐,才得了硯兒這個孩子。可奴到底是粗鄙之人,地位低微,不能撫養硯兒在旁。所以,硯兒一直是養在前院的。”
“可殿下畢竟要忙于公務……妾想讓他有個嫡母照料着,将來也有個依靠。”
“他是府中唯一的皇孫,怎會沒有依靠?”
顧舒容這話剛一說完,尹陶竟磕起頭來,聲淚俱下。
“娘娘……妾求娘娘了……賤妾這一輩子也就這兒點子心願了……妾一定……咳咳……讓硯兒好好孝敬您……求求您了……若娘娘日後生下嫡子,只保硯兒平安就可,他也絕不會和嫡子去争的……若娘娘肯收了硯兒,賤妾保證再不見他……從此,他就是娘娘的兒子……”
顧舒容有些恻隐,忙起身去扶她,“怎麽了?你今日這是怎麽了?可是遇到了什麽事?你若說出來,我和殿下會為你做主的。”
可尹陶并不肯起來,“娘娘……這些日子賤妾看在眼裏,知道您是菩薩心腸,所以賤妾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賤妾有個好歹,就留硯兒一人在這世間……妾閉不上眼睛……”
“好了好了。你先起來,這件事晚上我同殿下商量一下再告訴你可行?”
顧舒容十分可憐尹陶,她無非是想讓自己的兒子有些依仗,只是為何會現在來說……這樣顧舒容不敢随意答應她。況且……她也沒養過孩子啊……還是晚上問問上官珩再說吧。
尹陶這才叩恩拜謝,站了起來。
晚間,月明星稀。
稷王頹然地坐在地上,地上是一片狼籍。
丫鬟早被他趕了出去,空蕩蕩的屋子裏只有他一個人。
這些日子以來可以說是焦頭爛額,那日白白的機會竟然讓顧舒容給騙過去了,而今上官珩反擊,棘手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這些日子過的頗為艱難。
此刻他怒火已發得差不多了,頓覺悲傷疲累洶湧而來。
如果他是個街邊的販夫走卒,他或許可以去大醉一場,或許可以大哭一場,甚至就以天為蓋,以地為席地地倒頭在大街上睡一晚上。
可是他是個争權奪利的皇子。
成則千秋萬代,敗則死無葬身之地的皇子。
他能做的只是砸一間屋子,然後靜靜地呆在這一片狼籍之中。
他也會累,他又何嘗想去鬥來鬥去的?
可他是繼皇後的兒子,是個身份不尴不尬的嫡子,他登不到權力之巅,就只能跌入地獄……
恍惚間,他覺得有一雙柔軟卻很有力量的手想要把他從地上撐起來。
他擡頭,是魏桐依。
“殿下……地上涼,起來好不好……”
稷王順着她的力道站起身來,随着她一起挪到床榻上坐着。
“她們都恨不得躲的遠遠的,就你傻,你來做什麽?”
他說着,倒是有些像個還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把将她還握着他的手甩開了。
魏桐依卻又重新握住了他的手。
“妾不來……誰來陪着殿下啊……”
這句話倒是一下子讓稷王沒了脾氣,側身枕在了她的腿上。
她低頭見他眉頭緊鎖,伸手替他舒展眉眼。
“殿下啊……別怕……殿下會當上太子的……”
“你每次都這樣說。”
他只當她哄他,從不去探尋這句她常說的話背後的深意……
枕在她柔軟的膝上,他有了些困意。
“桐依,給本……我哼個曲兒吧……小時候我母後從來沒哼曲兒哄我睡覺……”
“她總是要我多讀些書,勤奮一些……好在父皇面前得臉……”
“我本以為那都是民間的母親才會哼曲兒哄孩子睡的……可後來我聽說當年先皇後就常這樣哄着老二……我真是嫉妒他……”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亦既見止,亦既觏止,我心則降……”
她唱的是《草蟲》,嗓音輕柔,清麗好聽,像夏日裏掠過水波、拂過綠荷的清風……
不一會兒,稷王就枕着她的腿睡着了,夢裏沒有殺伐,沒有皇位,有的只是一個蟲鳴草盛的山野,和一個背着菜婁赤足向她奔來的女子……
她見膝上的人呼吸漸漸平穩,便止了歌聲,只悄悄地用指尖勾勒着他的輪廓,卻又不敢觸碰。
他這個傻子啊……有些事不明白也好……
魏桐依在心裏輕輕嘆道。
與此同時,慎王府內。
“可以。尹陶那人心思單純,不喜惹事,也正因為如此,我當初才想着賜她個子嗣,讓她在府中立足。但我很少去看她,她身份低,過多的恩寵是害了她。”
“殿下可真是替她思慮周全!”
顧舒容撇撇嘴,欲掙開他的懷抱。
“小醋壇子。”上官珩捏了捏她的鼻頭,輕聲笑道,又将手臂中的人兒圈的更緊了。
“那硯兒……也是麽?”
“是。他是庶子。我若過分看重,會給他引來無妄之災。”
原來竟是這樣,怪不得他很少親近硯兒。
“可她為何今日來找我?”
“唉,別想了。就這麽點子事怎麽想一天?”
“你放心,萬事有我。”
“你若想有個孩子陪着,就将硯兒留下,也可以替我護着硯兒。你若心裏不舒服,便回絕了她便是。”
“殿下說什麽呢?大人的事和孩子有什麽幹系!妾豈是那麽小氣的人……”
“顧舒容啊……”
“嗯?”
“以後……喚我阿珩吧。”
“很久沒人這樣喚過我了,我很想念。”
“阿珩。”
“嗯,阿舒。”
她突然想起什麽。
擡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阿珩,從前……我是個悲苦自渡的孤人。以後……你是我的倚仗。”
他對她坦誠相待,她也想對他剖明心意。
上官珩此時眼中漾着星光,眉眼間也染上了笑意。說出的話卻是淡淡的。
“嗯。”
“嗯?”
“昏迷的時候,我已經聽到了。”
顧舒容頓時羞紅了臉,掙紮着就要逃出他臂膀的禁锢。
“阿舒。夜深了……咱們……歇息吧。”
頓了頓,又添了一句。
“可以嗎?”
他此刻小心翼翼,生怕又像那日強逼之下惹她惱火。
顧舒容聽出了話中的意味。
“嗯。”
帷帳落下,他們相互解着衣衫。
此刻,衣衫褪盡,他們之間再無阻隔。
顧舒容怯怯地低着頭。
臉上紅霞飛轉。
“別怕。”
她順着他的力道仰跌在溫軟的床。
水骨嫩,玉山隆,鴛鴦衾裏挽春風。
那一夜,他們皮rou相挨地顫栗着,他們毫無顧忌地予取予求着,她用媚到極致的shen吟裹挾着他的情yu,他也酣暢淋漓如燎似火地回應着她的liao撥。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我真的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