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交鋒
當夜,慎王府內。
林肅面色緊張,盯着景頤,生怕漏掉一絲表情,“怎麽樣?殿下可有大礙?”
“嘶,你這木頭,本神醫親自刺的,手下還能連這點兒準頭沒有?”景頤翹着二郎腿,看着林肅一臉嫌棄,“你當我回春谷是浪得虛名?”
回春谷,在江湖中地位頗高。谷內弟子醫術極高,并且弟子往往隐姓埋名遍布天下,以不為人知的方式互通消息,在朝中也頗有影響。景頤是回春谷少主,醫術武功皆是上乘。
林肅這才放心下來,上官珩則白了景頤一眼。
“诶,恩将仇報的黑心肝。啧,對自己可真下的了狠手,還不是仗着小爺我醫術高明。”景頤拍了拍胸口,一副趾高氣昂的小模樣。
上官珩對他的厚臉皮早已見怪不怪,只轉頭問林肅,“第二批黑衣人可查清了?”
“回殿下,活口刑訊之後,都已招供。是郁側妃派去刺殺顧舒容的。郁将軍給她留了些人,殿下想要娶顧舒容為王妃的事兒不知怎麽傳到了她那裏。那批人也是伏在京郊,還沒來的及動手,殿下就和安排的那批刺客交纏上了,他們只好躲起來觀望。後見殿下重傷,他們不得已出來抵擋咱們那批刺客,同時那領頭人事先吩咐了見機行事,在保護殿下的同時趁不備殺死顧舒容。他們尋着空隙,一人上前纏住殿下,一人趁機殺死顧舒容。”
“我知道了。郁側妃那你以後盯着點兒,這次差點兒壞了大事。他哥哥在邊疆替我守着,暫時不能動她。”上官珩與他們相熟,且常年在邊關打仗,他不是很習慣尊稱,所以只有在外人面前才會自稱本王。
“是。殿下,可要弄些線索,讓陛下順着查到稷王殿下頭上?”
“不必。”
“诶诶诶!這是為何?你挨這刀不就是為了栽贓到倒黴三弟身上嗎?你這什麽都不留,小爺我不白折騰了?我背後現在還疼呢!”
“皇帝多疑,沒有痕跡才是最好的栽贓。”提起皇帝,上官珩眸中冰寒,他私下裏從不稱他父皇,“你弄些藥讓我看起來虛弱些,明天怕是要準備接駕。”
“得了。我算是知道你這黑心肝哪裏傳下來的了。放心吧,保準太醫看不出端倪。不過話說回來,你這美嬌娘怎麽樣?可到手了?我說你真是脫了褲子放屁,你若對人家小姑娘溫柔些,憑你的姿色,人家小姑娘還不打滾撒潑地嫁過來?”
上官珩置若罔聞,只閉起眼回想今日種種,說實話顧靖安那老頑固他心裏也沒底。他對顧舒容已盡力拿捏語氣,既不過分親近,以免惹顧家懷疑,也不過分疏離,以免節外生枝。
景頤早就習慣了他這愛答不理的樣子,也識趣地回去睡覺了。
林肅看着自己的主子上官珩,見他此時眉目舒展,心情不錯,方才退下。
上官珩此刻心情的确不錯,因為這一年來,所有的事情按照他的計劃好無偏差地走下去。
同樣不寧靜的還有稷王府,魏侯連夜暗中趕來。
“老夫上次不是告訴殿下了嗎?不要輕舉妄動!殿下怎麽不聽呢?如今刺殺未成,反倒惹禍上身。”
“岳丈,你這可就冤枉本王了,本王收到消息時還在想是誰下的手呢!”
“不是殿下?”
稷王卻突然面露憂色,“連岳丈都這麽想,那父皇那裏怕也是這麽想了!好個栽贓嫁禍!本王還真是小瞧了這二皇兄!如今可以證據指向本王?”
“殿下稍安勿躁,如今倒沒有證據。但陛下那裏怕是也有懷疑。如今狀況不明,不能輕舉妄動。看來咱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了。慎王比端王怕是更要難纏,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韬光養晦,找準弱點再一擊斃命。”
勤政殿內,從慎王府探望回來的皇帝坐在金銮寶座上不怒自威,太醫正跪在下面,紫陽道長侍立在旁。
“如何?”
“啓禀陛下。那傷口離心髒只有半寸,再偏一點,人就沒命了。”
“你下去吧。”
太醫忙起身告退。
“去查探的人來報說沒有任何痕跡可尋,朕剛才接倒密報,魏侯連夜趕往稷王府。朕本還覺得顧家也被攪進來太過湊巧,怕是老二自導自演。如今看來,怕還是老三那個逆子的傑作。不聾不啞,不作家翁。朕如今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皇帝講到這裏,輕哼一聲,面有自嘲,“只是這顧家……朕還有些躊躇。”
“陛下,貧道倒是有一計。”
“說來聽聽。”
“靜觀其變。”
“此話怎講?”
“那顧将軍最是耿直,聽說原配早逝,也未曾再納,十分疼愛這一子一女。依貧道看來,他不見得一定會同意這門親事。陛下若下旨過早,他那人性子太過倔強,到時反而不可收場。”
“不錯。那顧靖安頗為剛直,最不屑這些結黨營私之事。這是好處,也是壞處。朕早前還曾試探過一二,他也不曾松口。”
“若是那顧将軍不同意,陛下便依然可以作壁上觀。若是同意,如今還是稷王占優,将顧家給慎王也不失為制衡的一步好棋。陛下可将禦史家的次女封為側妃與顧舒容一同嫁給慎王殿下,那禦史是個牆頭草,剛剛将長女送給了稷王做側妃,聽說禦史家這兩女素來不和。這樣一來,禦史必然搖擺,如此既分散了稷王殿下的勢力,也不見得就會助長慎王殿下的氣焰,中立搖擺之人越多,對陛下越有利。再者來講,這禦史次女心高氣傲,這顧舒容自小被父兄千呵萬護的寵着怕也不是好相與的。這後院女人一鬧,到底是冤家還是親家也未可知,陛下所擔心的事也不一定會發生。”
皇帝這才展顏,“此法甚妙。”
“陛下謬贊,貧道愧不敢當。”
第二日清晨,顧舒容早早的起床,準确的來說她昨晚一夜未眠。昨日夜裏大約也就在祠堂呆了一個時辰,就有丫鬟叫回。不過她心中有事,倒是紮紮實實地失了一晚上眠。
洗漱穿戴後,她打發了一屋子的丫鬟,只留下菱兒一人。
“菱兒,我如今出府不易。你今日以為我才買脂粉為由出府去找祁王殿下,把這封信交給他。此事重要,萬不可有差池。”
“小姐放心。包在菱兒身上。”菱兒拍着胸脯保證道,倒是難得看自家小姐正經一回,菱兒頓時覺得這封信非同小可,不能辦砸。
祁王上官瑛已逝的母妃因與顧家有些許姻親,說到底,上官瑛小時侯就與原本的顧舒容一起長大,顧舒容穿越來之後,因着自己知道未來這位祁王是上官珩身邊的紅人,加上他從不涉朝政,也無關黨争,因此有意為顧家與他交好,後來顧舒容是發自內心喜歡這個上官瑛,生性爛漫,為人有趣。他們倒經常相約到街上去玩,倒也算是死黨。這倒是讓顧舒容想起京郊那個書肆,還是他當初推薦給她的。如今想來,只怕慎王早就盯上顧家了,她更加堅定那日是慎王設局的想法。
第三日巳時。在祁王的幫助下,趁着阿兄出去辦事,顧舒容順利地出了顧家,喬裝打扮成祁王的小厮,來到珍馐樓的一個雅間,慎王已在座上等候。
“殿下,小女有事,請容單獨禀明。”顧舒容蹲身福了福,朝上官珩正色道,目光平靜坦然地與上官珩四目相對。
“可以。”上官珩總覺得今日的顧舒容與那日很是不同,那股坦然沉靜的氣勢竟不像個十六歲剛及笄不久的少女。
“阿舒,二哥,你們這也太過分了,可是我費盡心思給你們創造機會約會的。這過河拆橋也沒這麽快的吧。”上官瑛一臉憤憤不平,叉腰鼓腮的模樣倒像是個小潑婦。
顧舒容瞪了上官瑛一眼,這小子把她給賣了,她還沒找他算賬呢!
上官瑛吃了顧舒容一記白眼,撇了撇嘴和林肅一齊退了出去。
雅室內茶香四溢,摻着瓜果的清香,檀木的茶案,四個檀木小墩,屋內一角放着壇矮文竹。壁上挂着幅翠竹圖,旁邊題着一句“春共山中采,香宜竹裏煎。”一片清雅之色。
對于這樣的景色,顧舒容無心去賞。
“殿下,小女已非清白之身。”
“只要令尊同意,本王會對你負責的。”
“殿下怕是沒有聽明白小女的意思。小女,已非處子。”最後兩個字她咬的極重,并沒有因這兩個字本不該出自閨閣少女之口而有所退怯。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沒說謊,但大家放心女主還是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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