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翌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輕柔地撓醒了狄初。
睜開眼時,狄初還有一瞬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直到視線轉移至床頭櫃,看見溫如水的照片端端正正地擺在那裏,朝他恬靜地微笑時,狄初才想起來自己确實不在N市了。
雖然在這裏也能睡好,他不擇床,但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習慣這裏。
狄初起身,穿好衣服坐在床邊發愣,感覺自己的身世跟那雨打萍似的,別人是浮浮沉沉,他是飄忽不定。
在一個地方屁股都還沒坐熱,馬上得擡臀趕往下一個地方。
折騰。
估計就是自己寫的那樣——流浪命。
狄初按亮手機,一長串消息裏面百分之八十來自葫蘆娃,還有幾條是祁遲發來問他要不要幫忙搬家的,剩下全是垃圾短信。而某位撩得正在興頭上的棒槌,連一個标點都沒發過。
狄初不怎麽在意,既然都決定要跟他死磕到底,什麽時候結束比賽可不是祁淩說了算。
狄初點開祁遲的信息,一大清早感受到了他活潑的二百五氣息。
—上輩子的爸爸,需要我來幫你搬家嗎?
—我哥有事出去了。
—這輩子的爺爺,你起床沒有,我哥說他下午到家。
—卧槽,你該不會還在睡吧?這他媽都十點了!
—……
—得,爸爺,您起來記得說一聲。
狄初走出房間,溫如水留了早餐。今天周末,溫如水要出門去阿姨家照顧小孩做兼職。
他一邊回消息,一邊從餐桌上拿起溫如水留下的便條:哥,飯在桌上,一定記得吃。牛奶在微波爐裏,喝之前熱一下。吃完早餐幫我收一下碗筷吧,我中午回來洗。
狄初坐下盯着面前的稀飯小菜,心裏一陣陣地暖。他雖然不怎麽和這個表妹交流,但他知道這姑娘本性不錯,被溫瓊芳帶得有禮有節,也很懂事。
狄初飛快吃完早餐,把碗筷收拾好,拿進廚房洗幹淨了。他可沒臉皮真放着等溫如水回來洗,那也太不是人了。
收拾東西吧。狄初環顧了一下這不大不小的房子,住了不到一周,卻在他最需要被收留的時候,給予他綿長的溫暖。
狄初剛開始的煩躁已經平息許多,煩躁并沒用,改變不了什麽。
他還是得在這裏生活,在這裏爛掉。
不過現在多了溫瓊芳和溫如水,狄初覺得自己應該還有點牽挂。
如果以後溫如水要離開,他就在這裏一直陪着溫瓊芳,直到溫瓊芳也離開。
那溫瓊芳離開後呢。
狄初不知道,沒想好,沒想過。
看不到未來不可怕,反正我們誰也看不到未來。
狄初覺得自己始終是要留在這裏一輩子的,所以不那麽傷春悲秋。趕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收拾完發現也沒多少,一個箱子,一些書。
赤條條的,完全像只上不了岸的鴨子。
卧槽,狄初在心裏暗罵一句。
大早上把自己比成鴨子是腦子抽成麻花了吧?!
狄初拖着箱子出門時,溫瓊芳站在門口送他,像是在送即将遠游的孩子。狄初又莫名泛酸,他發覺自己越發像個娘們兒了,溫瓊芳的關懷如鴉片般漸漸滲入他的身體裏。
一邊想逃離,一邊下意識地緊抓不放。
“小初,學習不忙的時候回來看看。”溫瓊芳笑着跟他說,“周末有空也回來看看。”
狄初提着行李箱,語氣不太自然:“嗯,好。我會……常回來的。”
說出口的時候,狄初有一剎那的欣喜。
他終于有一個可以說回來的地方,感覺身後不再無人可盼。即使哪天一身狼狽,他也能有個地方療傷。
溫瓊芳不再多說什麽,拍拍狄初的肩膀。
“快走吧,再磨蹭下去就該中午了,太陽毒着呢。”
狄初揮揮手,如前幾天來到這裏一樣,現在自己拖着箱子走出去。
雖然去的是一個不怎麽美妙的地方。
而狄初的好心情在見到祁遲的時候,徹底跑得連影都沒了。
“卧槽!我他媽不是說你,你這什麽意思?”
狄初站在門口,祁遲正拿着刷子沾了朱紅的顏料在門上寫着:
歡迎狄爸爺入住,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原本就鬼畫符似的門,現在讓人一看,更能直觀地感受到此門之內必定住着傻逼癌晚期的中二妖物。
祁遲往後退了一步,皺着眉歪歪頭:“這不挺好的嗎?把我們對你的熱情、喜愛、期待,表現得淋漓盡致。”
狄初差點沒端起旁邊的顏料糊他一臉:“你是避孕還是辟邪啊,你家是風水不好還是專招邪物啊!”
“再邪能邪得過我哥?”祁遲聳肩,十分理直氣壯。
……
狄初在心裏默默地給他點了個贊。
“你對你哥的認知很到位啊,兒子。”
祁遲笑笑:“爸爺,快進屋,房間都給你收拾好了。”
“到底爸爺什麽鬼?”
“上輩子的爸爸加這輩子的爺爺啊!”
……
狄初在邁過那道紅豔豔的大門時,還是沒忍住閉了閉眼。不是一般的辣眼睛。
“這房子裝修得挺不錯。”狄初踏進門,視覺煥然一新。
昨天匆匆一瞥,把房子看了個大概,也就對色調和那束相當騷包的花還有點印象。現在認真看細節,狄初忍不住誇了一句。
“當然咯,這房子從設計到裝修都是我哥親手操作的。”祁遲幫他把行李搬進來,從茶幾上拿過煙盒,“來一根?”
狄初接過煙,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你哥?”
他實在沒辦法将這樣有品味的裝修,同思想道德被捅成塞子的祁淩聯系起來。太他媽玄幻了,居然是個很有品位的龜兒子?
“我哥這人吧,看起來是挺那啥的,不過也會有正經的一面,就是比較少而已。”
祁遲攤手,說得一臉深沉宛如評價自己八十歲的智障兒子,“你懂的,我平時為他也操了不少心。”
狄初剛想說,你他媽臉真大。
祁遲手機響了,從他變幻多端的表情來看,來電者應該是他那操心了八百年的智障兒子。
祁遲接通電話,人五人六地笑着:“親哥,幹嘛呀?”
狄初:……
就這骨氣也真好意思往自己臉上貼金。
“嗯?哦,到了……剛到,你要回來了嗎……還沒吃,等你?嗯嗯,好……遵命!親哥!”
狄初站在一邊聽他打電話,只想說祁遲的表情夠湊九宮格了,糾結的、迷惑的、谄媚的、還有賤兮兮的,完全不重樣。
祁遲挂了電話:“我帶你去房間,我哥說他馬上到家了,一會兒我們出去吃飯。”
“不在家做?”狄初偏頭看着他。
“你要在家做?”祁遲叼着煙還沒反應過來。
“……能不能從狗嘴裏把你被啃掉的智商搶回來?”
祁遲在狄初看傻缺的眼神中回憶了幾秒,恍然大悟:“哦,你是說租房要求啊。也行也行啊,這麽多年了我還沒在家吃過。”
“那一會兒我們得去趟超市,廚房比我臉都幹淨。”祁遲繼續道。
狄初走進給他安排的房間,覺得祁遲說了句人話。
看到房間第一眼,倒不是說多高興,驚訝裏帶着些許滿意是肯定有的。
房間寬敞明亮,地板是山水紋大花白,灰色的牆,家具為磨砂黑實木,床單被套均是深藍色的亞麻面料。床邊有設計感爆棚的書桌和立式臺燈,配備了電腦,衣櫃旁邊還有一張單人黑皮沙發。房間在正中央有一塊乳白的圓形地毯,挺大挺厚,冬天能脫了鞋坐上面看書。
無論從色調、風格還是擺位來說,無一不體現着設計者的匠心和獨到之處。
狄初對祁淩的想法瞬間從一無是處的傻逼棒槌變成了有點品味的傻逼棒槌,不過根上來講,他依然覺得祁淩不是個好東西。
本來嘛,祁淩就沒打算活成別人眼裏的好東西。
狄初把自己的衣服收進衣櫃整理好,正在往書桌上擺書的時候,聽到外面有關門聲,然後祁遲特狗腿地喊着:“哥,你回來啦!”
狄初的眼皮跳了跳,欣賞了半天,現在才真正意識到這是誰的地盤。
不出所料,祁淩應了一聲,直奔狄初房間。
“能不能進?”祁淩敲了敲敞開的卧室門。
狄初心想你他媽裝什麽大尾巴狼,頭也不回:“不能,祁淩與狗不得入內。明天我挂個牌子在上面,你識字兒就行。”
跟在旁邊的祁遲莫名其妙地問狄初:“我也不能?”
“我說你了嗎?”狄初同樣莫名其妙。
祁淩靠在門框上,對祁遲陰笑兩聲:“來,證明一下。”
“汪!”祁遲相當幹脆。
日?狄初差點沒把書桌上的電腦薅下去。
“你去客廳打游戲,我有話要跟你初哥說。”祁淩沒忍住笑,讓祁遲趕緊閃人。
祁遲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眼神充滿了“哥你悠着點,人家第一天來啊別作妖,飯啊飯啊還在別人手上”,臉上寫着加粗的“控制”。
祁淩翻白眼,踹了他一腳,蠢東西老子有那麽饑渴?
狄初收拾好書桌,祁淩已經走進來了,突然從後面撐在他書桌上,俯身在他耳邊道:“以後我們的時間可就多了。”
“卧槽?!”狄初感到溫熱的氣息在他脖子後面缭繞,“你他媽走路怎麽不帶聲兒啊,信不信老子給你踹出去?”
“注意措辭,我現在是你房東。”祁淩坐到床邊上,笑得一臉人畜無害。
狄初靠着書桌:“那我現在換個房子?”
“我錯了,心肝兒。”祁淩對答如流。
“心你個鴨肝啊!什麽毛病。”狄初被這聲綿柔帶顫還有意拖長音調的稱呼給惡心地極其膈應。
祁淩挑眉:“我們就不能和平點?別跟我說,你沒看出來我在撩你。”
“喲呵,夠直接啊。”狄初吸了口煙,從桌上的抽紙裏抽出幾張,墊桌上接煙灰。
祁淩咧開嘴,一對虎牙招搖過市:“不直接點我怕你不明白這意思,對房間還滿意?”
“滿意。”狄初實話實說,“不過,要能不在這個房間裏看到你,爺我能更滿意點。”
“那你得失望了,畢竟這是以後我們Play的地方。”
“咳咳咳咳咳!”狄初被口水嗆了住,“你說什麽玩意兒?!”
祁淩站起來,一米九的身高比狄初高了近十公分,他微微低頭看着對方,笑:“別跟我說你沒這心理準備。”
狄初一愣,當即換了個表情,擡手把紮起的頭發放下來,輕輕往後一撥。表情在“老子他媽要打死你”和“喲親愛的好久不見”之間切換地相當自如,眼角一挑,伸手撫上祁淩堅毅的下巴:“我就怕你沒做好心理準備,反被幹了還找不到地兒哭去。”
“那我們先來試一發?”祁淩伸手撩起狄初T恤下擺,眼看一雙手要滑了進去。
狄初猛然一抖,往後跳:“你他媽逮哪兒都能發情是吧?操!”
“操?”祁淩嘆口氣,繼續跟上去,“好吧好吧,來來來,聽你的,那就不撸直接操吧。”
“我日你他媽臉呢?!”狄初一腳踹上去,整個人又從“親愛的你小心點”變成了“老子今天非要弄死你為民除害”!
祁淩躲過襲擊,差點沒笑岔氣兒。他朝狄初擺擺手,轉身往房門外走去:“帶你參觀下,等會兒出去吃飯。”
狄初站在原地咬着牙恢複心情,跟了上去。
參觀房間還算正經,狄初發現,他對面住的是祁遲,隔壁是祁淩。祁遲住主卧,這點倒讓狄初意外,祁淩那麽傻缺霸道的一個人,會把采光方位最好的房間讓給祁遲。
而當事人遲遲跟在他倆後面,一臉幽怨。
很久之後狄初才知道,主卧本來是祁淩的,在他搬去的前一天晚上,我們超人遲遲迫于親哥的淫威,苦哈哈地從自己的小窩裏挪了出去,跟他哥交換了房間。
“我打算把狄初房間裏的那堵牆打通,門就不必再裝了,我覺得簾子都不用挂。狄初每天早上起來看到我這張英俊的臉,心情該多他媽的美妙啊。”
當時祁淩是這麽說的。
說得相當不要臉。
祁遲窩在一邊的沙發上沒敢搭話,你還把牆打通了,你怎麽不直接挂個吊床懸人家頭上!把你能的。
祁遲的房間裏滿是中二宅男之感,靠牆的三個立櫃上放着手辦。漫威英雄、日漫主角、還有機甲,像個正兒八經的男生房間。
窗邊擺着一架鋼琴,周邊的琴譜散了一地還沒收拾。鋼琴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獎杯,遠遠看去金燦燦一片,相當輝煌閃眼睛。
“你還會這麽文藝的事?”狄初轉過頭問祁遲。
“我就會一點,獎杯都是我哥的。”祁遲擺手。
狄初看了看祁淩,覺得彈鋼琴這種事被莫名蓋上了耍流氓的戳子。果然,什麽事都得分人。
祁淩的房間相對小一點,再加上東西太多,顯得有些擁擠。
“這是豬圈吧?”狄初忍了忍,沒忍住吐槽,“你睡哪兒?”
祁淩的床上全是各種書、衣服、樂譜,甚至還有莫名其妙的泥塑刀。房間的單人沙發上堆滿了畫紙,書桌邊擺了幾把木制吉他、電吉他,靠近窗邊有一套架子鼓。
“白天它們在床上,晚上他們要麽在沙發上,要麽在地上。”祁淩說,“哎,小初初,你能不能收一下同情的表情,這才是真男人的房間。”
“初你媽個鴨子啊初!”
狄初走到沙發邊,拿起畫紙,“你畫的?”
“嗯。”祁淩指了指牆,“這些也是。”
東面牆上挂滿了色彩濃郁的油畫,西面牆上挂滿了線條流暢的速寫,還有一面牆上挂的是人物素描。
原本狄初對自己的畫技一直有着信心和優越感,在這兒乍一看,一邊心裏稱贊“沒想到這龜兒子還真有一手嘿”,立馬又在心裏否定“得了吧,這水平爛大街了都。”
雖然狄初心裏明白,要滿大街都是這水平,那人人都能靠這吃飯。
“哪兒來那麽多時間倒騰這些,閑的吧?”狄初把畫放下,環顧這個房間,單從目前所見可得,祁淩會的玩意兒還不少。房間裏的東西都是他常用的。
祁淩得瑟地笑笑:“是啊,只要不學習,那時間是大把大把的,用都用不完。”
“哦。”狄初說。
站在門邊的祁遲在內心做了七七四十九遍掙紮後,終于出聲:“喂!我說!”
祁淩和狄初同時回頭,兩人的視線太有壓迫性。
祁淩挑眉,意思是你再嚣張地喊大聲點兒,有沒有規矩了?
祁遲弱弱地降低了聲音:“我說……你們不餓嗎……”
怪可憐的。
“走吧,出去買菜。”狄初瞅着祁遲樂了,“這附近有沒有市場?”
祁淩一聽來了興致:“你要在家裏做?”
“希望你腦子裏別那麽多水,都快搖不響了。”狄初瞥了一眼往外走。
祁淩跟上同他并肩:“市場沒有,不過小區南門有個超市,反正家裏什麽都沒有,把東西一次性買齊。”
狄初腳下一滑:“鍋也沒有?”
“筷子都沒有。”祁淩定定地看着他,一臉坦然。
狄初點頭:“生命的奇跡,甩我的奇跡八百條街!”
三人整理好出門,狄初走在路上還是渾身不習慣。
之前不習慣溫瓊芳和溫如水的照顧,現在不習慣跟祁家兩傻逼兄弟一起散步似的去超市買東西,這種感覺有如在一起生活了許多年一樣。
狄初看看左邊的祁淩,嗯,地主家狂犬無疑。祁遲,地主家傻兒子無疑。
南門的超市還挺大,第一層是門面,上邊是住戶。
祁遲從門口推來購物車,一個勁兒地往前鑽:“走!大!采!購!”
“……是不是憋太久了,你不怕你弟腦子出毛病?”狄初看着祁遲興奮的架勢,瞬間對他産生了憐憫之心,“這得是智障晚期吧。”
“他就那樣,人來瘋。”祁淩笑了笑,“我們要買些什麽?”
狄初被“我們”兩個字膈應的慌,整得跟隔壁熟人似的。
狄初從包裏拿出手機,祁淩一聲口哨把祁遲喚了回來。
還真是喚狗。這兩兄弟的相處模式不得不說是別出心裁。
“先把油鹽醬醋米買了,然後買鍋碗瓢盆鏟子勺子,”狄初拿着手機備忘錄照本宣科,“菜一會兒買。”
“怎麽買這麽多東西?”祁遲聽得一陣頭大。
“那你去啃鐵吧。”狄初淡定地看着他,說得很誠懇。
祁遲揮揮手,惹不起我躲的起,為了吃,男子氣概是可以不要的。
三人都沒什麽采購經驗,也沒所謂的性價比,更不懂得什麽叫貨比三家。祁淩是看什麽順眼就拿,狄初跟在後邊,只要東西不拿錯,随你折騰,反正也不是他給錢。
唰唰唰一通狂買,某個銷售阿姨終于看不下去了。
“小夥子,你們這是搬家?”阿姨指着一堆碗筷說。
狄初有禮貌地笑笑:“差不多吧。”
“你們家幾人?”
什麽叫你們家……說那麽親密……
狄初不自然地清清嗓子:“三人吧。”
“那你們沒必要拿這麽多碗筷啊。”阿姨提醒道。
“沒事兒阿姨,我看着順眼。”祁淩從一邊冒出頭,“我們換着用。”
卧槽,狄初猛地盯着祁淩,這他媽迎面而來的傻逼土豪氣質已經無法吐槽了。
風風火火地買完東西出超市,祁遲發現問題所在:“我說,為什麽重的都是我拿啊?!”
“鍛煉鍛煉。”祁淩頭也不回。
“會長不高的!”
“你現在也不矮了。”
祁遲敢怒不敢言,躲在後邊提了一溜的鍋碗瓢盆,在內心狠紮名叫“淩霸王”的小人。一直紮到了家裏才舒暢點。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令祁遲趕緊在心裏多加了一個小人,換了個大釘子拼命紮。
“我他媽,你他媽,這他媽?!”祁遲站在廚房裏嚎叫着差點沒哭出來,“你不會做飯啊啊啊啊啊?!”
眼前的狄初拿着手機,面前的流理臺上放着他們剛買回來的食材。狄初一邊劃着手機百度如何做青椒炒肉絲,如何炒茄子,如何煮三鮮湯,放多少佐料合适,油得熟到什麽地步才能下菜BALABALABALA……
比起祁遲的崩潰,當事人相當鎮靜道:“你并沒說是租房前就必須會做飯,也沒說租房第一天做的飯就得好吃。”
這尼瑪才是真流氓!
祁遲感覺晴天霹靂,五雷轟頂,站在原地被炸成了煙花!
祁淩捂着肚子在一邊哈哈大笑,直不起腰。
太流氓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我說,爸爺,你這……”祁遲欲哭無淚,捂臉失聲道。
狄初冷靜地說:“來,把手機拿好,一會兒你給我念步驟。”
“什麽?!”祁遲大叫,“我還得在這兒守着?!”
狄初面無表情地拽過他的衣領:“不樂意?”
“樂意樂意,相當十分完全樂意。”
祁遲慫了,這他媽是誰家啊?
祁淩看着這幕甭提多開心了,他倒是一點都不在意能不能吃上飯,這人在他面前,他就樂意得能開出一朵朵牡丹花。
瞧瞧那切菜的姿勢,是生疏了點,但是帥;瞧瞧那張臉,瞧瞧那腰身,瞧瞧那臀,瞧瞧那又長又直的腿啊……瞧瞧,瞧瞧……
日。祁淩臉色一變。轉身出了廚房,快速走進衛生間。
落鎖,靠在門上。
祁淩伸手扯了扯褲子,望着洗漱臺上方的鏡子。
祁淩,出息呢,操。
相比煎熬的祁淩,廚房裏歡樂多了。
祁遲滿臉悲憤地盯着手機,餘光裏看着狄初按步驟放食材:“首先,倒入肉片,翻炒至肉片斷生……”
嘩!狄初把肉片一股腦倒進去,油濺得噼裏啪啦直飛。
卧槽,祁遲後退一步,這哪兒是做菜啊,這他媽是打仗。
“繼續。”狄初面不改色。
“……然後倒入青椒,放入适量鹽調味,大約翻炒2分鐘即可……”
嘩!青椒倒了進去。
嘿,味兒還挺香。
餓了一早上的祁遲聞到香味的時候,心情好了許多,瞟了瞟狄初,心裏琢磨着估計這人還是靠譜。
兩人白癡一樣對望了一會兒。
“兩分鐘到了沒?”狄初一邊翻炒,一邊盯着祁遲。
“什麽?!”祁遲大叫一聲。
“你他媽沒看時間?!”狄初差點沒把鏟子蓋他臉上去。
祁遲哭了:“卧槽,他媽還有這種操作?!”
反正不管啥操作,半小時後,在兩人不太熟練的配合下,按照百度來的方法,大概是成功地做出了三菜一湯。
祁淩坐在餐桌前,面對四盤不知為何物的東西時,終于把腦子裏的精蟲滅幹淨了。
兄弟兩人不得不直視慘痛的現實。
賣相……還說地過去……味道……不敢茍同……
“要不……我們叫外賣吧。”祁遲抱着手機,把筷子戳在下巴上,不想睜眼睛。
狄初笑了,笑得十分溫柔可親,一雙鳳眼彎成了兩道好看的月亮,他指着菜,對祁遲冷靜地說:“吃。”
祁遲下意識搖搖頭,期期艾艾地看向他哥。後者大老爺般視如無睹,裝作看着窗外神游八仙。
祁遲回頭看向狄初:“那個……初哥……”
“吃。”狄初笑道。
媽……祁遲在心裏哀嚎,伸出顫顫巍巍的筷子,夾起一片肉,做了半天心理建設。
咬牙,塞進嘴裏。
下一秒,祁遲猛然覺得以前自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外賣能叫豬飼料嗎?有那麽好吃的豬飼料嗎!
祁遲想吐出來,狄初直直盯着他:“好吃嗎?”
祁遲感覺身邊的陰風在呼呼地刮:“好……吃。”
拼着小命吞了下去。
祁淩在一邊捂住嘴,特想笑,憋得渾身都在抖。
狄初側過頭,笑意如春,蕩人心房:“你也別愣着,吃啊。親愛的。”
祁淩一驚,暗道不好。要栽。
果不其然,狄初伸手夾菜放到他嘴邊。眼底冰冷,卻滿臉笑意地說:“吃。”
祁淩吞了下口水,塞進嘴裏的一瞬間,感覺靈魂都飛升了。
兩兄弟互看一看,日,這波血虧!
狄初抄手靠在椅背上,敢他媽撩我?
哈。
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作者有話要說:
狄大爺蔫兒壞,太壞了。
所以這局 祁淩 VS 狄初 2:1
終于扳回一局,小初初不容易
來,有獎競猜,我們狄大爺是使壞,還是使壞,還是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