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自己的問題都沒有解決難道還給人當單身顧問?紀瑤光可沒有這個閑心, 她聽出了程鶴年那開玩笑的口吻, 抿了抿唇沒有回答。邊于庭與程鶴年這幾個字放在一起, 未必适合,要是讓那厮收斂了玩心,只是安分地當個經紀人, 大約是個好選擇。眼角的餘光瞥到了安靜坐在一角的常渝,許是那種生人勿近的高冷氣場實在是太強烈,端着酒杯的人在周邊遲疑,顯少有敢于靠近調笑的。幾個活絡的人,則是一杯一杯勸酒,與李歐談笑風生。紀瑤光果斷地抛棄了程鶴年, 向着常渝那邊走去。
笑意在唇角逐漸的收斂,就連一道嘆息聲都散在了那燈紅酒綠的喧嚣之中。脊背抵着櫃臺,程鶴年揉了揉眼睛,內心陡然間湧上了一種傷懷。她也知道自己的善變, 有時候向往着熱鬧與喧嚣,在人聲鼎沸中尋找到存在的意義, 可是有時候陡然間的厭惡, 讓她在湧動的人潮中提不起絲毫的笑意。來這場聚會, 一方面是找紀瑤光有些事, 另一方面則是來自于李歐的邀請。不管是否遵從了她的本心, 這位大導演還是算給了她一個機會,更何況在劇組中百般照拂,不然她這個小小的龍套哪能夠享受到那些待遇?
在偏角的矮凳上隔離出一個屬于自己的孤寂空間, 程鶴年已經無心加入到那一場熱鬧與繁華當中。開心的時候像是一個絢爛的太陽,可是有時她只能夠将自己籠罩在黑暗中,偏角的燈光尤為黯淡,手機屏幕的光芒照亮着面龐,看着群裏那些家夥的胡言亂語,原本灰暗的心思才一點點消失。
“程鶴年。”冷淡的不夾雜任何情緒的嗓音傳入了耳中,眼前更是一暗。程鶴年被吓了一跳,那種感覺就像是吐槽某個人時候被正主抓了個現行。整個人籠罩在陸餘聲的影子中,程鶴年深呼吸了一口氣,勾出了一抹程式招牌笑容,道:“好巧啊。”心中則是暗暗嘀咕,這尊大佛不是确定了不來的麽?俗話說冤家路窄,大概就是這麽一回事吧?矛盾的情緒在心裏交錯,一方面怕陸餘聲詢問自己将她拉黑的事情,一方面又怕她并不放在心上,冷漠無情就像是對待陌生人。
“不巧,我知道你要來。”陸餘聲在程鶴年的身邊坐下,她的眼神和話語都尤為直白和坦然。程鶴年被她這句話一噎,有些心虛地笑了笑,不知道怎麽來發揮自己那插科打诨的天賦。陸餘聲也是個大人物,就算是悄悄地到來也能夠惹起一票人的注意。跟冷漠的常渝相比,她可顯得親近多了。骨相周正,有一種端莊感,溫潤有禮能夠準備的把握着距離,不像常渝,在禮貌間有一種刻骨的薄涼和疏離。
趁陸餘聲被形形色色的人纏住時候,正好脫身。程鶴年才起這個念頭,陸餘聲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面上則是不動聲色,将一個個前來套近乎的人給擋了回去。空隙間,朝着程鶴年投遞了一個別亂動的眼神。程鶴年有些恍惚,她沒有看到陸餘聲投過來的眼神,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只握着自己的手上。額上沁出了細汗,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動,她忽然間找回了一種名為“緊張”的情緒。等到那些搭讪的人退了回去,程鶴年才抽回了自己的手。她聽到了自己有些發顫的聲音:“本來很多人沒什麽交集,根本沒有必要在聯系,反正也沒有誰能夠長久的停留。”
“嗯?”陸餘聲挑了挑眉。
“沒什麽。”終于找回了自己應有的樣子,程鶴年掩住了那一閃而過的尴尬,再一挑眉,臉上浮現的便是那種輕佻和滿不在乎。在一步退縮之後,她用那種深刻在骨子中的桀骜來做自衛的武器,将那顆柔軟的心緊緊包裹住。
陸餘聲當然将程鶴年的反應看在眼底,也能夠猜測出她心中強烈的抗拒與防衛,便不再這個話題上深究,反而露出了一種頗為舒适的自得姿态,如同跟多年不見的老友閑話家常。她說道:“我認真思考了你的建議,覺得我可以加入你的廣播劇社。”
“什麽?”程鶴年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從凳子上彈跳起,瞪大了眼睛看着陸餘聲。面前的這位還是那樂壇天後麽?她竟然說要加入廣播劇社?可是她之前的邀約不過是胡言亂語,做不得數。要是這尊大佛加入到其中……誰知道會掀起什麽樣的腥風血雨,要知道她可是樂壇的标杆式人物。
“我說加入你的廣播劇社。”陸餘聲又重複了一次,微微地擡起頭看着程鶴年那被震驚充斥着的精致眉眼,頗為輕快。
“我……我之前是……”程鶴年有些吞吞吐吐,可是陸餘聲的音色分明是在誘惑着她,如果抛去了加在陸餘聲身上的各種頭銜和榮譽,就算是要抱大腿拖住這個人她也願意啊。
“就這麽說定了。”陸餘聲凝視着程鶴年,又續說道,“這下子可以把我從黑名單裏釋放出來了吧?”
……原來說來說去還是這一茬子事?程鶴年無語,半晌後才神情複雜地應道:“可以,但是你不用這麽拼,不需要為難自己加入到我們的劇組中來。”
“不是為難。”陸餘聲淡淡地應道,她聽過程鶴年的廣播劇,對于那嗯嗯啊啊的臺詞自然是一掠而過,注意力主要集中在ED上。大部分的詞曲都是原創,她們的小社團怕是沒有那麽雄厚的財力來提供上好的設備,與專業的錄制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差異。“我可以提供錄音棚,提供專業的後期,在廣播劇上好好發展。”
“但是——”程鶴年不知道找什麽理由來拒絕,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刺了陸餘聲一句,“但這是年輕人的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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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番兩次拿年齡說事情,再好脾氣的人都要生氣。陸餘聲站起身來,冷冷地盯着程鶴年:“人是社會性動物,你以為你一個人真的能夠生存下去?有時候說話動一動腦子,掂量着自己的分量再開口。沒有人會為你的任性買單,你的桀骜和棱角也許在一些人的眼中是酷的表現,但你要記住,成年人的交往中只看利益和勢力,不需要你那存在于其他次元的中二,可別到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程鶴年沉默片刻,在陸餘聲那越來越冷漠的眼神中咧嘴大笑,她鞠了一個躬,輕慢地應道:“謝謝陸老師的教導。”誇張和滑稽中見不到一絲真心實意。怕是一種無藥可救的桀骜,也許等到某一天栽了一個大跟頭才知道錯誤。陸餘聲收回了視線,扭頭就走。程鶴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那片繁華中,才收斂起那副輕浮之态。嘴角扯出了一抹難看的笑意,她低聲道:“對不起。”她有時候也恨極了自己,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陸餘聲的忽然出現,必然會占據常渝的時間,畢竟兩個人是朋友,共同出現在一個場合中沒有任何的交流不是有些奇怪?其實在陸餘聲進來的時候,紀瑤光就已經看見她了,只不過默不作聲。此時朝着程鶴年那處投過去一個不滿的眼神,暗暗埋怨這厮絆不住陸餘聲。她和常渝正說到了緊要關頭呢,可是關系着她未來的幸福,哪裏知道向着這邊的陸餘聲突然間打斷了話題。
目光在場中轉了一圈,好像除了程鶴年便沒有其他的适合閑聊的人了。正打算朝着那邊走去,冷不丁被一道身影擋住。如果說紀瑤光是一只貓,那她現在一定是一只炸毛的貓。擋在跟前的是喝了酒眸中有些醉态的江淮,克制着将酒潑到了他臉上的沖動,紀瑤光退後了一步,擠出了一抹虛假的笑容。明明都要散場了,這位還這麽陰魂不散。
“紀師姐。”江淮的聲音比往日沙啞一些。
“有什麽事情麽?”紀瑤光冷冷淡淡地問道,始終與江淮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這厮一定是不懷好意,好幾次吞吞吐吐一定有鬼。紀瑤光已經懶得掩飾自己的不耐煩,江淮的視線膠在了她的身上,而她則是回頭看常渝。
“紀師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江淮的語氣中帶着些許的懇求。
“什麽事情?”紀瑤光暗暗地翻了個白眼,怎麽一個兩個的都找她幫忙?難不成又是邊于庭那厮在外頭闖下的禍事?可是江淮是個男的,怎麽看都不像是邊于庭喜歡的那一款。
“我想與盛唐解約。”說完之後,江淮的眸子有些發紅,甚至在提起盛唐兩個字的時候還有些猙獰。
“什麽?”這事情不是該去跟盛唐的老總江守方提麽?關她什麽事情?
“我跟盛唐解約之後,恐怕沒有一個公司敢留我。我聽說常師姐她要開自己的工作室,我想請你幫個忙,我能不能簽到她的工作室裏去?”江淮有些畏懼常渝的氣場,可是在各種傳言中的紀瑤光,似乎更好接觸。抱着這樣的想法,他一次又一次的靠近,可是很顯然,現實讓他無比挫敗。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個謎底是:驚夢(牡丹亭裏面的一出)
假期結束了,明天回去搬磚,一天都在路上,不一定會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