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這兩年一
直跟你較勁呢。”
誰他媽跟他風格相近。
“楚辭,你千萬別沖動。”
我“嗯”了一聲。紀哥顯然沒料到我如此平靜,那邊傳來清晰的吸氣聲,像是強行把嘴邊的話吞回肚子裏。
過了一會,紀哥說:“楚辭,你之前問我是不是搞搖滾的,我騙你了,我是。現在早沒當年的精氣神了,也不敢承認。
”
“我和老劉那時是一個樂隊的,對,就是你吉他師父。你在外面玩音樂,你爸病了也沒告訴你,老劉找到我,想讓我給
你搭條線。他說你有才氣,埋沒了可惜。而且簽字費也能救你家的急……其實我們這種搞地下音樂的,沒幾個能有出頭
之日。大部分像你師父一樣找個小地方安家,教彈吉他、彈貝斯。我算是走了條不一樣的路,在外人看來混的人模狗樣
的,實際上,還不是小人物。再怎麽苦苦掙紮,別人一句話的功夫,努力全白費了。”
“我當時跟老劉說,楚辭的性格不适合這個圈子。他說徒弟裏你還算比較活泛了,也有靈氣,說不定就遇到貴人了。唉
……”
紀哥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估計他平時也找不到人傾吐疲憊和無奈,今天一股腦的全倒給了我。
時至今日我才知道,我自以為在芸芸衆生中脫穎而出只是個錯覺。如果不是師父和紀哥幫我,我依舊只是個在酒吧賣唱
且自命不凡的屌絲。那樣的生活其實也是快活的,不過遇不到廖冬離罷了。
Advertisement
挂斷電話前,紀哥再三囑咐我“不要沖動”。
奇怪,有什麽好擔心呢?我能幹什麽呢?
我只是想去找張綽談談。心平氣和地問問他為什麽要針對我。為什麽要在我和左林飛錄好了歌,幾乎萬事俱備的情況下
給我們致命一擊。他搶我的資源,我也認了,但為什麽要用這種殘忍的方式。我自認沒有對不起他,他對我的怨恨卻毫
無緣由。
幾分鐘之前張綽在微博發了張自拍,背景是公司的會議大廳。長久以來我對他能避就避,也許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我打車去公司,的哥是個五大三粗的中年人,車裏竟然放着老崔的《一無所有》。太應景了,我可不就是一無所有了嗎
。
我和司機一起随着調子哼,司機唱的激動了,身體往前一聳一聳的,寬大的手掌“哐哐”地拍着方向盤。
一曲終了,司機跟我搭話:“喲,小年輕,你也喜歡崔健啊。”
“當然,那是老前輩了。”我說。
“咋,你也搞搖滾啊?”
“瞎搞。”我說。
我像一只被紮破的氣球,從坐上出租車起就開始漏氣,等到達公司大門時,已經蔫成了一株缺水的植物。
我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毫無意義。我寫歌、唱歌的初衷,是傾訴,是宣洩,是讓自己高興。雖然也盼着有很多人喜歡,但
那更多是因為想獲得認同和共鳴。公平競争是應當鼓勵的,可現在呢,歌還沒出,人就已經鬥的你死我活了。真沒意思
。
我終于明白,張綽并非針對我,他是針對所有與他搶資源的人。換成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在公司人緣很好的廖冬離,他
也不會手軟一絲一毫。因為他就是為了金錢和地位可以不擇手段的人。而我永遠無法像他一樣出賣身體。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互相傾軋才是常态。也許紀哥說得對,我學不會游戲規則,要麽離開,要麽就只能在最底層艱難求
生。可是我舍不得,也不甘心。
在“肮髒的娛樂圈”我也認識了很多讓我刮目相看的人。紀哥和聲樂老師,老罵我的mv導演,自嘲“冷到底”但一直在
努力的各位朋友,以及廖冬離。
我不想以後只能在電視上看見廖冬離啊。
我在公司大廳站着發呆,突然有一群人朝着門口走來。廖冬離個子很高,被圍在中間,很顯眼。
在這個時候能遇到他真好,我們在一起後還沒見過面呢。可是他被好幾個人圍着,行色匆匆的,我知道不該去打擾他。
廖冬離也看見我了,他腳步一頓就要朝我過來,身邊的幾個人趕忙攔着他,不住地說着什麽。
別人越攔廖冬離還越來勁,非要過來找我。那幾個人看我的眼光都不對了。
這傻子,當演偶像劇嗎!有正事趕緊辦正事啊。我沐浴着衆人詭異的目光,對廖冬離比了個電話聯系的手勢,一溜煙跑
了。
廖冬離還在後面喊我的名字。大傻子別喊了,真地超尴尬好嗎。
雖然也蠻感動的。
我覺得自己很慫。鬥志高昂的去找人理論,結果垂頭喪氣地回來,還被人看了笑話。今天真是諸事不順。
刷朋友圈時看到以前玩音樂的朋友即将在一個挺有名的live house開唱,忍不住點了個贊。過了一會他發消息問我最近
怎麽樣。
“不太好。”我老老實實地說:“你們還缺吉他手或主唱嗎?”
“你要回來的話,位置給你留着呢。”
我知道他是在客套,但仍舊非常感動。左右無事,我便認真考慮了一下合約到期後的計劃。
最後沒得出什麽有意義的結論,倒是肚子餓了,只好點了個外賣。
吃飯的時候有人敲門,我從貓眼裏看到一只放大的眼睛,吓了我一跳。
這種蠢事只有廖冬離做得出來。我猛地拉開門,廖冬離便猝不及防地向前一撲,要不是我及時穩住身體,只怕我倆要一
起摔倒。
我真是氣死了:“我說你,你他媽不是有鑰匙嗎?”
“忘了。”廖冬離看我翻白眼,伸手在我頭頂亂揉一通:“這不是擔心你嘛!”
他指着桌子上的飯菜,不滿地說:“居然不給我點一份。”
我不知道您會突然來啊大哥!
我繼續吃飯,廖冬離就坐在對面眼巴巴地望着,我實在受不了了,去廚房給他拿了雙筷子。
廖冬離其實不是真想吃,他就是愛湊熱鬧,無論我幹什麽總忍不住要來摻和一下。拿了筷子以後他就在手裏轉着玩,可
惜技巧拙劣,筷子不時掉到地上。真煩。
我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畢竟這是我倆那啥,之後第一次面對面坐在一起,我今天都沒洗頭,穿得也特別邋遢,不知
道是不是很醜。
他倒好,可能剛從拍攝現場回來,雖然妝有些掉了,但總體上還是容光煥發的。氣人,我心理不平衡。
為了顯示自己完全沒有被廖冬離影響,我專心致志地吃飯,偶爾擡頭,會發現廖冬離憂心忡忡的望着我。
我終于忍不住瞪他一眼:“你看我幹嘛?”
“楚辭,”廖冬離欲言又止,半天才說:“你吃點菜啊?”
哦,敢情我剛剛一直在扒白米飯。尴尬。我夾了一片藕,惡狠狠地嚼了起來。
吃完飯,我把餐盒裝進垃圾袋裏放在門口,走到沙發上坐下。
廖冬離突然輕描淡寫地說:“你別生氣了,張綽的事,我已經幫你報仇了。”
我心裏一驚:“怎麽報的仇?”
“唉,你就別問了。比較直接的方法。”廖冬離說:“我今天在這睡啊?”
“随便你。”我還是更關心報仇的事:“說清楚,你把張綽怎麽了?”
廖冬離還在支支吾吾的,我的手機響了,來電人是紀哥。
我還沒接,廖冬離居然要搶我的手機。幸虧他離我的手機比較遠,被我先搶到了。
我滑動手機接聽,廖冬離立刻不嚣張了,擺着張苦瓜臉,撇嘴靠在沙發上。
紀哥的吼聲從遠處傳來:“楚辭!廖冬離是不是在你那?!”
“啊?”我剛要回答,看到廖冬離拼命地擺手,于是撒了個謊:“不在啊……怎麽了?”
“你沒看網上報道嗎?都上熱搜了!”紀哥恨鐵不成鋼地說:“大庭廣衆之下打人,上趕着讓全國人民罵?電話也不接
,人也不見了,我看他是不想混了!”
“不是……”我有點迷糊:“他打誰了?”
“你別跟我裝!”紀哥怒氣沖沖地:“你說是不是你支使他的?”
我看了廖冬離一眼,他突然又高興了,還有心情沖我笑,一副做了好事求表揚的樣子。
“不是,”我很冤枉,對紀哥說:“您憑什麽覺得我能支使得動他啊?”
紀哥的吼聲穿透力極強,在我腦海裏激起了回音:“是啊,我憑什麽呢?我不知道啊!不然你來告訴我啊!”
千萬不要跟暴怒的人争執,他們毫無邏輯可言,而且一點就炸。
“道歉信已經拟好了,你要是聯系得上他,叫他立刻道歉!”紀哥吼完就挂了。
我放下手機,醞釀了半天才說:“你何必呢。”
廖冬離不說話。我有些鼻酸,心髒像是一塊浸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