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海黎尚正】創傷

第5章 章節

試圖回憶那天的情景時，總會有一種仿佛快要窒息了一般的壓迫感，尤其是想到那個人注視着我的眼神，那種毫無感情的冰冷視線，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心的希望這一輩子都不需要再見到他第二次。

“文健？”對我的反應感到奇怪，Bronda輕輕拍了我一下。

“啊，沒什麽，你做得很好。”下意識的把照片收進口袋，我掩飾的說，“這麽看來，他應該是被什麽人控制着才會這麽做。”

“哦，那怎麽辦？”Bronda不疑有他的看着我。

是啊，怎麽辦？我看着Bronda希企的臉，突然仿佛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似的，猛然間，黎尚正那張狡黠的臉又該死的跳了出來，而且鮮活得可恨。

“能怎麽辦，不見了東西就到不見了東西的地方去找，那不就行了嗎……”

不見了東西的地方，不見了東西的地方……難道是--酒店！

“Bronda，我回酒店看看！”

08

很長時間之後，Bronda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黎尚正要作那麽大的犧牲，為什麽他要選擇那麽危險的方式，難道說換一個安全點兒的策略不行嗎，以他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吧。那麽，他這麽做又是為什麽呢？

而我，不管經過了多長的時間，也依然無法給她一個能夠令她滿意的答案，事實上，黎尚正為什麽會做出那樣的選擇，他的腦袋裏究竟在想些什麽，直到最後，我仍舊沒有完全看透。就像我經常說的，有時候，人的內心真的是很難明白的。

但是不管怎樣，我仍然有種感覺，那樣的結果，也許正是他付出了這麽多努力這麽多犧牲之後，最想要看到的吧。

第二次見到黎尚正，其實并沒有間隔多長的時間，可是對我來說，我的一生，都已經産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在他留下的提示指點之下，我在酒店裏的一根破舊的水管道上順利的發現了失竊的兩顆鑽石并物歸原主，但是事件的高潮，卻才剛剛開始而已。

由于鑽石被尋回的新聞很快的公布出來--不是自誇，我對楊将官的行事風格真可說得上是了若指掌--所以想得到鑽石的人一定不會就此罷休，這就意味着他們一定會再次動手，打這兩顆鑽石的主意。那麽如此看來，埋伏在酒店旁邊的我，就一定不會等得太久。

果不其然，當我看到黎尚正從一輛汽車上下來，表情堅定的走進酒店的時候就知道，我們的反擊，終于開始了。

片刻之後，黎尚正面無表情的從酒店走出來，只除了他手裏面多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之外，一切如常，但仔細觀察，盒子的樣式卻跟上次失竊時盛鑽石的那個盒子一般無二。看起來，Bronda已經順利的成為了他的催眠對象，把盒子交給了他，也就是說，作為整個保護行動總指揮的楊警官，現在應該已經是暴跳如雷了。

一切就緒事不宜遲，眼見黎尚正快步下了臺階，我連忙從隐蔽處走出來，掏出槍攔在他面前：“不要再跑了，這次，我真的會開槍殺了你的。”

似乎對我的出現深感意外，黎尚正緊張的四下環顧了一圈，然後向前邁一步，以一種懇求的語氣輕聲說：“讓一讓，我趕着去救人。”

“那不關我的事，我只知道抓到你之後我就會沒事了。”刻板的駁回他的請求，我一邊用沒拿槍的手摸索出手铐遞過去，一邊幾乎是不錯眼珠的緊盯着他的動作，一刻也不敢放松，“把它戴上，最好不用我開槍。還有，我勸你最好別在耍什麽花樣，我不會再上當了。”

注視着我的眼神逐漸轉成絕望，半晌，黎尚正終于把目光慢慢從我臉上移開，定在我身後的某一點上，雖然我沒有回頭，但是我知道，他是在看歐陽海。

“如果我死了，請你幫我把我老婆的屍體一起找來，把我們兩個葬在一起，行嗎？”

“我看着辦吧。”

“謝謝。”毫無預警的，黎尚正說完這句話，突然一把推開我，不管不顧的沖了出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酒店的裏面也打破了平靜，跟着騷動起來。不過片刻，楊警官便及時的帶領着隊伍追了出來，跟前來接應黎尚正的匪徒交上了火。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對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只有黎尚正。

因此我并沒有同楊警官會合--何況即便我想，恐怕他也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的--而是緊咬在黎尚正的身後，窮追不舍，終于在他剛跑到歐陽海車前的時候，打中了他--的胸口。

鮮血伴随着槍聲飛濺了出來，噴灑了滿天滿地，錯覺中，于我的眼前蒙上了一片紅幕。隐隐約約的，依然看得到那個人搖搖欲墜，最終轟然倒地，卻仍然掙紮着向前，試圖為他背負的使命做最後的努力。

然後轎車的車門被猛地推開，歐陽海突兀的出現在我的視野裏。

說起來，那天是我第二次面對面的見到歐陽海，但卻是頭一次在他的身上感覺到屬于人類的感情。

在那一刻，我親眼看到那個冷酷惡毒的仿似魔鬼一般的男人，發了瘋似的沖到黎尚正面前，帶着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冒着生命的危險，一次又一次的試圖将他帶離那個地方，即便是當自己中彈受傷的時候，卻依然不肯放棄，一邊喃喃自語着什麽，一邊努力的拖動黎尚正的身體，終于被那個人的鮮血染了一臉一身。

然而天不從人願，直到最後，他還是沒能如願以償。在密密麻麻的槍林彈雨之中，歐陽海終于放棄了帶走那具屍體的打算，不甘願的，被他的手下強拉上了車，絕塵而去。

而我，就那麽舉着槍，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卻怎麽都沒有辦法扣動扳機。我甚至有一種感覺，那個時候的歐陽海，也許，是他這一輩子當中，最脆弱的時候。

我不敢肯定那種感覺究竟對不對，但我以為，死去的黎尚正也許跟我有着類似的感受。

因為就在歐陽海震撼于眼前的死亡，渾渾噩噩間被手下救走的時候，在我的位置上卻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個本應該已死去多時的黎尚正，雖然依舊安靜的躺在地上，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手，卻在輕輕的，發着抖。

09

在這個世界上，最複雜難辨不可捉摸的除了思想，應該就是人的感情了。但相較于前者來看，感情，卻更加莫測得多。

記得黎尚正的書裏曾經寫到過：冥想你自己內心的火焰，你會發現，那裏面蘊含了你所有的願望，像是迫切的企盼，純真的夢想，甚至最龌龊的欲望。因此，當你燃點你的信、德、愛，它會使你變成一個不同的人，你将會超越它，走過它，達到另一個新的高度。

然而如果內心的火焰是被邪念燃燒着，那麽當它越來越灼熱之時，你也終将成魔，無法可想，也無路可退……

所以，這是不是就意味着，即便你強大到足以影響甚至控制人類的思想，卻仍然沒辦法，改變那個人的命運軌跡；所以那一天，你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只可惜，當我想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那一天，距離歐陽海從酒店門口逃離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那個原本早就應該死透了的家夥，卻優雅的坐在我的汽車副駕駛位上，擦抹着他吐出來的幾絲血跡。

“李警官，很謝謝你和Bronda幫我安排這一切，不好意思，把你連累了。”

“算了，當我倒黴吧。”掃了黎尚正一眼，我一邊故作大方的朝他微笑，一邊暗地裏咬牙切齒。

連累？開什麽玩笑，根本就是陷害好不好。要不是我福大命大造化大，就他這幾步走下來，我早就不知道已經投了幾回胎了。

好像沒看出我的郁悶，黎尚正繼續客氣：“你有沒有想過，像這樣幫我，你自己會很麻煩的。”

“現在還不麻煩嗎？現在已經很麻煩了！”狠狠的瞟了他一眼，我竭力抑制住由于計劃順利進行而開始上揚的語氣--真的不是我意志力不夠無法控制情緒，實在是已經有很多年都沒遇見過這麽令人興奮刺激的事了，這心情還真不是一般二般的雀躍--努力保持嚴肅，“最重要的是事情做對了，不是嗎。”

“謝謝。”了然的點點頭，黎尚正的臉上終于閃出一絲笑意。

“沒什麽。”半晌才從那久違了的微笑中回過神來，我輕咳一聲，稍稍有些尴尬的嘟囔着，“OK，解決了歐陽海，接下來就只剩下找到他禁锢你太太的地方了。放心吧，她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