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海黎尚正】創傷

第3章 章節

了那只可憐的刺猬身上。

“刺猬的刺是與生俱來的，而且大自然的定律也是不能夠違反的。”

“你真是像銅牆鐵壁一樣，這樣做人哪會開心？”嘆了口氣，黎尚正很是同情的看着我。

不甘示弱的盯着他，我挑釁的說：“你也不見得開心啊。”

黎尚正聞言一愣，似乎沒想到我會把話題引到他身上，輕描淡寫的說：“坐牢能有多開心。”

“那坐牢之前呢？”仿佛看到了一扇虛掩着的門，我急忙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步步緊逼道，“如果真的開心，你就不會殺人了，對不對。你在麻省念完了心理學和催眠學博士後回香港發展，你還曾經幫過我們警隊做心理專家，可就在這個時候出了事，你開槍殺了人，而你太太也在現場。在整個過程裏，你沒有為自己辯護一句，結果被判誤殺，你不是對我說過你是無辜的嗎？難道這裏面有什麽秘密？”

“沒什麽秘密。”

過于快速的反駁反而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似乎為了掩飾些什麽。敏銳的捕捉到從他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慌亂，我的興趣不由得更加濃厚起來。

“我曾經是個很幸福的人，有一個很愛我的女人，但是我沒有珍惜過她，就好像把一個女孩子放在大浪裏，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漂的很遠很遠，而當我後悔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因為，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精神太過集中了，我似乎從他那溫柔卻又帶些寒冷的眼神中，看到了我的夢，看到了那個美麗的女子，一個人漂在那片寒冷的大海裏，不管我怎樣努力，卻依然觸碰不到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越漂越遠，越漂越遠……

都是我的錯！

“跟所愛的人說心裏話，永遠不要太遲。我知道你很努力去救她，但是你要接受一個改變不了的事實。你要原諒自己，就會開心一點。原諒自己……原諒自己……”

随着黎尚正那略帶些悲傷的話語在我耳邊回蕩，我的心情慢慢平靜了下來，意識也跟着缥缥缈缈的越來越遠，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浮了起來，連同我自己。

而在我的意識最終消失的時候，殘留在腦海中的最後的畫面，只有一雙眼睛，一雙隐約浮現着痛苦的眼睛，但是我卻分辨不出那雙眼睛究竟是黎尚正的，或者是我自己。

05

不知道經過了多長時間，當我終于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一間熟悉的房間裏，眼前晃動着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揮舞着雙臂對我大喊大叫。

“我的鑽石在哪裏？回答我！快回答我！”

在最短的時間裏，我認出這個人是Mr.Lykin，而我呆的這個地方正是收藏鑽石的房間。擡起頭，那個放鑽石的保險箱已經被打開了，裏面空蕩蕩的，箱口黑黝黝的大敞着，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黎尚正那張浮現着嘲諷的臉。

我被催眠了！

意識到這一點，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立即湧上了我的心頭。

他騙了我！

當我開始同情他，信任他的時候，他欺騙了我！

憑着多年的辦案經驗，我知道現在無論我說什麽都沒用了，除非抓到黎尚正，否則我就是最大的嫌疑犯。想到這，我一把推開還在張牙舞爪的Mr.Lykin，趁着剛沖進來的同事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間隙奪路而出，然後在不斷閃躲同僚追捕的過程中打開了通訊設備。

“Bronda，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總之黎尚正現在還沒有離開現場，快封鎖酒店附近所有的街道。”

說實話，我認為Bronda是現在唯一一個會相信我的人，然而她的回應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文健，你快點到大堂自首吧。”

聽着她略帶着哭腔的聲音，我不由得苦笑起來，還沒來得及解釋什麽，通訊器裏又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大家聽清楚，我是楊警官，現在有兩個兄弟被持槍疑犯李文健打傷了，記住，必要時可以開槍。”

無奈的關掉通訊設備，我意識到現在再多說什麽都無益了，那個姓楊的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從他的語氣中，我甚至想象得到他現在的表情，一定是像嗜血的豺狼見到了獵物一般興致高昂。

果不其然，當他龇着牙出現在我視線之內的時候，已然興奮得連眼珠子都是紅的了。

“我告訴你，黎尚正還沒離開現場。”我不死心的看着他說。

但是沒用。

怎麽可能有用，當他那雙閃爍着殺意的眼神盯在我臉上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絕不是開玩笑的。如果可以的話，我相信他一定會帶着微笑并且毫不遲疑的讓子彈從我的身體當中呼嘯而過。

沒辦法，輕輕嘆了口氣，我突然開槍射擊他們頭上的天花板，然後趁着着片刻的混亂從身旁的樓梯口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底層的停車場。

然而再次出乎意料的，我竟然看到了那個該死的本應該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不出現的罪魁禍首--黎尚正。

此時的黎尚正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我印象中那副溫柔而又帶些嘲諷的微笑就好像從不曾在這張臉上出現過一樣，整張臉如同一個大理石雕像一般，再沒有一絲表情。

站在停車場的入口處，我眼看着他的視線從我臉上一掃而過，他卻好像完全沒看見我似的，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從容不迫的上了一輛停在他面前的銀色保時捷，絕塵而去。

短暫的驚訝過後，我的胸口就好像被點起了一把火，燒得我理智全無，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抓住黎尚正，就算死，我也要抓住他。

于是我立即跳上自己的車，一腳油門便跟着沖了出去，緊緊咬住黎尚正的車尾，寸步不讓，一邊追一邊習慣性的拿起通訊器下指示。

“各單位注意，疑犯車輛是銀色保時捷，車牌號是DW1468……”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從前面的車窗裏猛地扔出來一顆手榴彈，正正的在我車前炸開。眼見不好，我連忙急打方向盤，将整個車身橫了過來才堪堪避過，但是卻也無法再繼續前行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向我示威，透過熊熊的火光，我看到那輛銀色的保時捷也跟着停了下來，車子裏面的人仿佛在跟我打招呼一般的看着我，直到我身後的警笛聲越來越近，他們才不緊不慢的驅車離開。

但是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裏，我就好像被兜頭澆了一桶冰水一樣，從剛才就一直持續燃燒着的激動情緒在瞬時間消失殆盡。這不僅僅是因為黎尚正臨走時看向我的複雜眼神，更主要的，是因為我終于看清了坐在他身邊的那個人。

那個人看上去大概三四十歲左右，表情很平靜，穿着也很正式，乍一看顯得有些文質彬彬，然而這種外表的平靜卻無法掩蓋從他眉宇間散發出來的那股威嚴和煞氣，使得他自然而然的帶着一種仿佛所有事都盡在他一人掌握之中的自信與強硬，尤其是他的眼神，犀利的有如刀鋒一般，而當他看向我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連心髒都是冷的。

黎尚正為什麽會跟他在一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黎尚正剛才看我的眼神中包含着的是什麽意思？此時此刻，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場陰謀，一場及其危險的、惡毒的陰謀之中。

這時候，一直追在我身後的那片震耳欲聾的警笛聲終于停了下來，我回過身，看着從警車上下來的楊警官臉上浮現着的那抹殘忍笑意，不由得在心底嘆了口氣。我明白，從這一刻開始，我所能依靠的，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06

現在看來，這整件事很明顯是一個圈套，從之前的證物庫被燒，以及G4人員資料的被盜，都只是煙霧，只是為了将我牽涉在內而作的鋪墊罷了，他們想下手的對象一直都是我。而我居然就這麽輕易的調進了這個陷阱，這麽簡單的相信了黎尚正這個人，這麽痛快的邁進了他們設置好的圈套，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我會降低警覺性，為什麽我會那麽輕易的打消對黎尚正的懷疑，這明明是我平時最重視的一點，甚至是對所有下屬的硬性規定--絕對不能相信疑犯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那麽為什麽？我自己反而忘記了，忘記了這個人仍然是一個疑犯，而不是朋友。

黎尚正。他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人，表面上的溫和平順如果只是蒙蔽別人的假象，那麽真正的他到底是個什麽樣子？這件事是不是他一手策劃的，為什麽會選上我，他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