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海黎尚正】創傷

第2章 章節

還特意囑咐了一句：“記住，別跟他說話。”

說實話，直到目前為止，我對黎尚正提供的線索還是抱持着一種懷疑的态度，因為我完全猜不透他同意幫我的理由是什麽。單純的警民合作嗎？開什麽玩笑。

在心裏冷哼了一下，根據這麽多年的辦案經驗，以及一名警察的直覺，我敢肯定，在這個看上去溫和平順的人背後，一定隐藏着什麽秘密，一些不願為人所知或者不能為人所知的東西。所以，我認為，他這麽容易的跟我出來，應該不只是想幫我破案這麽簡單。

但是出人意料的，5樓A室的異常情況即刻為黎尚正的清白做出了證明。

經過了幾分鐘激烈的槍戰，那個應該是催眠大盜的家夥在打傷了我們兩名兄弟之後，轉眼間逃逸無蹤，而天殺的，在這次交鋒中，我們甚至連那個混蛋長成什麽鬼樣子，都沒有看清楚。

按耐住因挫敗而引起的怒氣，我打開對講機，叫阿堂把黎尚正帶上來，然而接到命令匆匆忙忙跑上來的，卻只有一臉惶恐的阿堂。

“頭，黎尚正不見了。”

心口猛的一緊，我還沒來得及分辨此刻湧上來的情緒是擔心，是震驚，還是生氣，那個阿堂口中的越獄犯就施施然的從門外踱了進來，以一種自然得仿佛在談論天氣的口吻說：“我看你睡得那麽香，所以沒吵醒你。”

哭笑不得的看着黎尚正悠閑的觀察這個房間，我的情緒也神奇的慢慢平複下來，只警告性盯了依然有些茫然的阿堂一眼，便随即恢複成了我最熟悉的辦案狀态。

“黃警官，原來疑匪此次用了個聲東擊西之法，目的其實是想偷走在警局裏所有G4人員的資料去了解，然後趁機催眠。因為G4今天的行動是保護文化交流處處長Barry Lykin，他會親自護送兩顆鑽石去古埃及珠寶拍賣會。”把在嫌疑人住處獲得的資料與劉警官的情況綜合在一起，很順利的，我得出了一個相當有說服力的結論，并即刻上報。

聽過我的報告，黃警官點點頭說：“OK，我會通知G4提高警戒。”

“但問題是，那個催眠大盜已經知道G4所有人的資料，他們成為了高危人物。”

猶豫了一下，黃警官問：“那麽，你有什麽意見？”

“換了那隊人。”平視着黃警官的眼睛，我毫不遲疑的說。

03

可能是因為我提出的理由太充分，也可能是因為牽扯的事情太嚴重，所以雖然是一個重大的變動，但執行起來卻相當的迅速，沒有一絲拖沓。

“李警官，我已經收到上級的指示，情況怎麽樣？”看到我們進入拍賣會場，G4的隊長立刻迎上前來。

“對方是一個催眠大盜，而目标就是你的兄弟，所以換成我們的人。”大略環顧了一下會場，我簡單交待道，“然後你帶我去見老板Mr.Lykin，我會24小時負責他的個人和財物的安全。至于那兩顆鑽石，無論如何不能曝光。”

話音一落，G4的隊長立刻點點頭表示了解，同時配合的進行人員的交接與替換，一舉一動都顯示出G4人員的訓練有素。

然而正在雙方調配人手的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卻不客氣地插了進來。

“健哥，我們B隊接到命令來做支援，不知道健哥有什麽吩咐嗎？看廁所也沒有問題。”

“好的，那就看廁所。”連頭都沒擡，我幹脆的說。

“還有沒有其他？”

似乎沒有被我的态度激怒，來人的語調依舊顯得輕松愉快，然而當我擡頭看着他的時候，那雙眼睛裏分明閃爍着恨意，不容忽視。

“樓梯口吧，還有垃圾房。”

“沒問題。”

“對了，把Bronda留在這。”目光從來人的臉溜到Bronda身上，我盡量令語氣保持漠然。

“好，Bronda你看健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最後盯了我一眼，來人冷笑着說。

“是。”

雖然對我的要求有些意外，但Bronda并沒有擡頭，而是固執的目視前方，面無表情的站在黎尚正旁邊，仿佛木偶一般。

但即便如此，黎尚正卻似乎還是從她的或者是我的臉上讀出了什麽，看看她，再看看我，然後慢慢流露出一種暧昧的表情。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臉上忽然有些赦然，打從心底湧起一種仿佛被看穿心思的怪異感覺，不由焦躁的一把攬過他的肩膀向前推搡：“看什麽，走吧。”

一路拉着黎尚正，将他按在會場邊的椅子上铐着，我一邊觀察會場中攢動的人群，一邊形式化的對他說：“你最好跟我合作。他是你師父，你也不希望他死吧。”

似乎沒有聽出我語氣中的敷衍，他誠懇的看着我，安慰的笑了笑：“我既然說了，就一定會幫你的，放心。”

仿佛被那道清澈的眼神燙到了似的，我連忙別開臉，努力忽略從心底升起的那份該死的罪惡感，回頭對Bronda說：“你負責看着他，但不要跟他講話，他會催眠。”

逃難一般的躲開黎尚正的注視，我努力将混亂的心思拉回到工作上，跟着G4隊長去找Mr.Lykin。

見到Mr.Lykin，将情況簡單介紹之後，我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将鑽石鎖進保險櫃，很快的，現場的緊迫感與身為警務人員的責任感就徹底沖散了那份本就不該産生的對犯人的同情。

然而當我回到拍賣會的會場之後，不過短短的十幾分鐘，Bronda對我的态度卻180°的來了個大轉彎，不但沒有繼續對我視而不見，甚至還輕聲的說了聲對不起。我驚訝的看着她，才發現她的臉上分明的挂着些許羞澀的微笑，正是那種我們還在熱戀時候的表情。

被Bronda的突然轉變打了個措手不及，剛剛調整好的心情又開始混雜了起來。我幾乎是下意識的繞過她，一把将黎尚正扯起來，低聲問：“你剛跟她說了什麽？”

“我沒跟她說什麽。”

“沒有嗎？”

“沒有。”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黎尚正坦然的看着我。

而面對他的這種眼神，我居然完全無法招架，即便明知道他一定是動了什麽手腳，卻也只能恨恨的嘆口氣，無奈的板着臉，扯起他走進監察室。

04

監察室距離拍賣會場并不遠，各個地點的監視畫面布滿了牆壁，然而作為唯一一個見過嫌犯的證人，黎尚正卻連一眼都沒有看過監視畫面，而是拿着支鉛筆，在一張白紙上專注的畫着什麽，然後舉起來擺在我眼前問道：“漂亮嗎？”

仍然将注意力集中在監視畫面上，我伸手想撥開他杵到我眼前的畫紙，沒想卻撲了個空。

黎尚正輕輕将畫往後一撤，笑眯眯的說：“仔細看看，海闊天空。”

被他一再撩撥得有些心浮氣躁，我再度伸出手一把搶過他手裏的畫揉爛，板着臉示意他注意監視畫面。

“喂，你不問我怎麽解開的手铐？”沒有理會我的反應，黎尚正又慢條斯理的重新抽出一張白紙畫了起來，仿佛自言自語的說，“當你告訴自己，一定要解開，一定能解開，那就可以解開了。”

有些哭笑不得的奪過他舉起來晃悠的一個用別針彎成的小器械，我盯着他狡黠的笑臉恨恨的說：“你現在是在給我上催眠的第一課嗎？”

“聰明。”

望着他那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我強壓住從心底不斷升騰的火氣，壓低聲音警告道：“我是叫你來認人，不是來玩的。”

“你不覺得自己有些問題嗎？老是這麽繃着臉，身邊的人很難跟你溝通的。”完全無視我的警告，黎尚正固執的說，“像個刺猬一樣，身邊的人也不好過。”

“我身邊不需要有人。”

似乎對我的回答很不以為然，他看着監視畫面中的一個身影，輕輕的說：“那Bronda呢？”

随着他的問題，我的目光不由得也停在了那個認真的身影上面，而剛剛那股沒來由的焦躁感卻也再度強烈了起來。

“你挺愛管閑事的嘛。”

終于引起了我的注意，黎尚正自得的笑了笑，閑閑的說：“我們來分析一個故事吧。有一只寂寞的刺猬，他在森林裏沒有朋友，有一天，他遇上了一只浣熊，他對浣熊說，我想過來抱抱你，跟你作個朋友。浣熊于是說，你拔光全身的刺就行了。刺猬照做了，然後他們兩個成為了好朋友，還玩的很開心呢。”

聽着他平穩又溫和的敘述，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情也跟着慢慢的平和下來，幾乎忘記了監視任務，注意力都集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