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生日禮物
盛林的23歲在一日晴光裏到來。
前一晚他和秦戍去了一個美式鄉村風格的酒吧玩, 回到酒店時已經臨近午夜。盛林想了想, 索性回了自己房間休息,只給傅子越發了微信說一聲。
酒店深棕色的窗簾垂地且厚實, 以往外間日光傾灑, 也不影響盛林安沉夢鄉。
可今日不同了,早晨剛八點多, 盛林的手機就開始頻繁的震動,手機放在枕邊, 他迷迷蒙蒙很快就意識清醒, 揉了揉眼睛,抓過手機來看。
家庭群裏消息不斷,父母、兩位兄長,還有大嫂, 都在群裏發來生日祝福, 私聊裏還有家人發來的大紅包。盛林嘿嘿笑,心滿意足一一點開收了,随後在群裏回:剛醒,愛大家!
盛林母親的電話随後就撥了進來, “木木呀,生日快樂!今年還不回來過呀?”
“謝謝媽!”盛林伸了個懶腰, 從床上坐了起來。以往他生日的時候也都在國外學校裏, 倒是很久沒回家過了, “我和朋友在外面玩呢, 不回去了, 我們小孩子過生日不值得慶祝,倒是之後我爸整壽,我肯定會回去。”
盛媽媽愉快地笑:“好,那還早着呢……到時候你們哥仨一定都得回來。”
“那是當然!”盛林爸爸馬上就要過六十大壽了,盛家已經四世同堂,又是這樣的大日子,想必會回盛家老家大辦,別說盛林,只怕盛家上下,不會有人敢在這個時候不去。
“你最近怎麽樣?我聽你嫂子說,你認識了一個演戲的朋友?”
“喔,是。我大哥也知道呀,就是普通朋友。”盛林倒不怪他大嫂把這事捅到父母面前,一則他家人早知道他性向問題,盛家對傳宗接代沒什麽執念,就算有,盛林上頭兩位兄長足夠滿足父母的心願了;再則他二哥盛從在外面也沒少花花世界,盛林從沒見父母過問過,最多是大哥聽了什麽風頭會來敲打敲打。
果然,盛媽媽一聽老大也知道這事,便不問了,更何況對方只是個“普通朋友”,看來也沒有帶到家裏過明面的意思。盛媽媽養了三個兒子,很懂其中分寸,便道:“有朋友也好,媽媽就怕你玩得不開心,聽你爸說你還在鼓搗什麽學校的事情,千萬別累着自己。”
盛林笑起來,“不累,媽您就別擔心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盛林挂了電話。
有不少同學也都這個時候發了祝福消息,還有昨晚的一些,他睡得早,沒有看到,便一一回複致謝。
盛林一貫人緣好,有不少得到他投資的朋友更是發了大紅包來,說是不知道他在哪裏逍遙,有機會一定一起出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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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複完朋友,盛林看了下時間,還不到九點,也不知道傅子越有沒有去拍戲,盛林有些猶豫,自己生日,當然是要和傅子越一起慶祝了。可傅子越如果今天戲很多,不能及時回來怎麽辦?
他不太想再因為自己的事耽誤傅子越工作了。
正癱坐在床上糾結怎麽和傅子越開口,盛林卻突然聽到有人敲門。
這個點?難道是房間打掃?
盛林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外面,打開門,門外站着的居然是傅子越。盛林滿面驚喜,笑容不自覺就綻開,沒等他開口,傅子越居然從身後捧出一大捧花束,幾束厄爾多瓜進口的藍玫瑰嬌豔欲滴,繡球花點綴其旁,莖葉混合,繁盛蔥郁。
“木木,生日快樂。”
盛林笑得眼睛都彎了,要不是花束太大,他現在就恨不得跳起來撲到傅子越身上去,“天啊,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我正在想怎麽和你說呢!”
他側身讓傅子越先進來,随後把花自己接住抱着,喜滋滋捧着花往客廳放下。盛林沒怎麽收到過花,一般都是畢業或者搬家才有人給他送,生日是很少的。更別提玫瑰這樣的花了……他雖然對玫瑰全然無感,有時還要吐槽兩句豔俗。可此刻,他也很能欣賞玫瑰之美了。
傅子越昨天收工早,本以為能和盛林一起吃個晚飯,于是鮮花訂了一早送來,想給盛林驚喜。沒想到盛林昨晚出去玩,深夜才歸。他只好收了花,再親自送來。
關了門,傅子越跟着盛林進到房間裏,并不遮掩,“還好許總提前提醒我,不然我還真不知道。”
盛林高興極了,扭過身來要傅子越抱,“許隐真是好人,你也好,還給我訂花!”
傅子越伸手把人攬住,一起在沙發上坐下,“訂花就好了?這麽容易滿足……本來還想給你挑點別的,這幾天去了不少地方逛,都沒遇到合适的。”
“哇!”盛林驚訝,他本沒想提前告訴傅子越自己生日,就是怕對方還要費心準備。他什麽都不缺,吃穿用度上反而比尋常人挑剔,傅子越要是一片好心為他準備了禮物,他并不喜歡,到時候更要難堪。于是盛林便決定索性什麽都不說,等生日當天再告訴傅子越,兩人一起吃頓大餐,也算慶祝了。
可傅子越居然知道他的生日,還給他買花!
盛林抓着傅子越的大手,好奇地問:“那你最後還給我買別的了嗎?”
“沒有。”傅子越也很誠實,刮刮他鼻子,“這花還是費勁空運訂來的,這邊的花店樣式太俗氣,知道你未必喜歡。別的也沒什麽了,我很慚愧。”
盛林已經很滿意了,正想開口安慰傅子越,卻聽他又道,“不過,我和劇組請了三天假。”
“請假??”盛林意外。傅子越可是連食物中毒都要硬着頭皮去拍戲的人,還為這個事和自己鬧別扭,怎麽忽然反倒和劇組請假了?
傅子越捏了捏他手指,溫柔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才留在劇組裏,每天也沒什麽事情做,一直很抱歉……你生日,我也沒有什麽好東西能送給你,就陪你周邊玩一玩吧,希望你能高高興興長大一歲。”
他目光如水,直将盛林化作一葉小舟輕輕托着,明明沒說什麽情話,盛林卻繃不住連耳朵都紅了。他靠着傅子越,怪不好意思地問:“真的嗎?你真的為了我和劇組請假了?”
“真的。”傅子越認真點頭,“早就說好了,這三天什麽事都沒有,我只陪你。”
傅子越本還怕自己這樣為盛林慶祝,盛林覺得他敷衍。可翻來覆去地想,似乎又再沒有什麽比這個更能讓盛林高興的了。
兩人上次因為工作一事鬧得不愉快,讓盛林至今都耿耿于懷,只是從未說出口。盛林并非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只是傅子越知道,他上一次的表述還是觸傷了盛林,因此害得盛林每逢遇到可能和他工作相沖的事情,都下意識避讓,仿佛生怕自己再因為此事着惱。
傅子越不敢深思盛林這份小心翼翼之中,盛林到底還有沒有別的心思。但他很領情,也希望能回報。
既然盛林已經接受了他認為工作更重要這件事,那不如就短暫犧牲一下工作,換盛林生日的開心吧。
于是傅子越提前和經紀人溝通了這件事,合同裏他本就有休假日的條款,段琅琅拿去和劇組溝通時,雖有阻力,但也總算談了下來。這三天時光,傅子越便打算全交由盛林,讓他的小金主好好揮霍放肆一把。
傅子越提前做了功課,把周遭能玩的地方整理了出來,還避開了盛林已經去過的一些景點,“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類型的,所以準備了幾個方案,你看看……這裏是近一些的,我們單日就能往返。還有遠的,正好三天,開車過去也不麻煩,住的地方我都找過了。”
他讓助理把相關信息整理打印了出來,很清晰的幾張表格攤在了盛林面前。傅子越指着其中幾個比較有特色的,一一講給盛林聽,想看他對那種玩法更感興趣。
日色正巧從紗簾裏透進房間,斜斜映在傅子越側臉,他睫毛濃長,眼下便落起一片陰翳,只是仍遮不住他瞳仁裏映出溫暖的流光。他說着話,盛林卻慢慢聽不進去了。傅子越鼻梁高挺,唇峰清晰,平日兩人親昵時,傅子越就會用這樣的唇吻他,用這樣的鼻梁蹭蹭他的臉。兩人做過很多親密的事,傅子越待他有時強勢,卻從不粗魯,因此常有不同的意趣。盛林但覺眼前一片暈眩,傅子越實在太帥了,又帥又溫柔,對他這樣上心……
“所以你比較想去哪一個?”傅子越話音落畢,側首來看盛林。
不知道什麽時候,盛林居然已經湊得離他臉這麽近了。傅子越有些意外,卻見盛林眼神明顯朦朦胧胧,似乎沒怎麽仔細聽他剛剛的話。他以為盛林又困了,正想抱人上床,盛林卻忽然說:“我們哪裏都不去好不好?”
傅子越挑眉:“嗯?”
“我就想和你在床上待三天三夜……”盛林癡道,“我好喜歡你,傅子越,我哪裏都不想去,就想和你做那個……”
傅子越愣了愣,一瞬間哭笑不得。
枉費他準備這麽多,竟然最原始、最簡單的事就能滿足盛林。
他一笑,伸手把盛林直接打橫抱起,“你認真的?”
“當然!”
“好,壽星說了算,那就哪裏都不去,我陪你在床上待三天三夜!”
傅子越說到做到,當即把人抱回床上。
盛林野心勃勃,只覺自己興致高昂,就算受不了,也一定是傅子越也繳械投降。卻沒想到,兩人有一陣子沒正經親熱,傅子越來勢洶洶,第一次就讓盛林亂叫一氣,迅速求饒。傅子越念着他是壽星,歇了一會又換了溫柔套路,這次盛林徹底享受到,渾身放松,像是連每一根神經都跟着傅子越的動作輕顫,前所未有的痛快。至于後面幾次……
“你當我沒說吧傅子越!”盛林咬着枕頭哭唧唧,“我好餓,我們出去吃飯吧。”
傅子越壓着他耳根笑,笑得盛林渾身過電似的發麻,“你還有力氣出去?”
“……那就叫外賣,反正我不要了……”
說着不要,手臂卻把傅子越摟得緊緊的。傅子越也不拆穿他的口嫌體正直,又哄盛林快樂一次,這才将人放過。以往兩人來的都簡單,傅子越像是打定主意要讓盛林爽,今日幾次都弄了些花樣。盛林從未見識過,一會哭一會鬧,嘴上胡亂說話,手裏卻抓着傅子越從沒松開過。兩人厮混一整天,一會在卧房裏,一會又去沙發上,盛林開足了眼界,只覺得自己這一歲長大的真是不虛!
第二天,盛林趴在床上,懊悔萬分。
“我真是不該被你美色所惑,做這麽沒有分寸的事情!”
傅子越笑着逗他,“你昨天可不是這麽說的。”
盛林腰酸,約了酒店的SPA按摩,準備晚一些時候好好放松下。
他扭頭見傅子越只穿着浴袍,坐在陽臺上削蘋果,小腿伸出來又直又長,肌肉緊實的大腿從浴袍裏露出一邊,壞想法又開始蠢蠢欲動。傅子越削完蘋果,切了幾塊放進碗裏,端到盛林身邊。兩人眼神一對,傅子越便知道盛林在想什麽。他無奈道:“不行,你受不了了,今天歇歇,不鬧了啊。”
盛林紅着臉瞪他,嘴上不肯服輸,“誰說我受不了?我看是你受不了。”
傅子越也不在這事上對着盛林要強,反正強不強盛林心裏自然有數,他便繼續笑,認道:“是,是我不行,吃點水果吧。”
他這樣說,盛林又不同意了,搖搖頭,一口咬在蘋果上,“不許這麽說自己,你很行,我給你蓋章了!”
老老實實在酒店裏歇了一日,第二天傅子越依然休假,盛林一睜眼發現自己還在傅子越懷裏,頓時幸福得冒泡泡。
最後一天假期,盛林也歇過勁兒,不想再在房間裏宅着了——他實在是對傅子越有些把持不住,真要這樣從早到晚再在床上粘一天,他指不定還想做出什麽事來。
于是盛林痛定思痛爬起床,要帶傅子越出去,“不是總和你說那個馬場嗎?今天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吧,我看他們老板人不錯,也很懂馬,之後還想給他們投資一點呢。”
馬術俱樂部,盛林最近常提起,傅子越自然印象深刻。
他起來洗漱換衣服,也說:“好,總聽你說,我都心癢了,到時候和你切磋下,看看騎馬咱倆誰更厲害些。”
盛林聽了眼睛放光,驚喜地問:“你也會騎馬?”
“像英國人那樣的馬術不太行,但平地跑跑沒問題。”傅子越笑容溫和,“以前拍古裝戲的時候學過很長時間。”
盛林高興極了,本還擔心傅子越會覺得沒趣,這下好了,兩人能玩的事情就更多了!
兩人一同去了馬術俱樂部,盛林剛帶着傅子越在馬廄裏參觀一番,還沒來得及去馬場,便見秦戍從一端迎面走來。
盛林欣喜,沖秦戍招了招手,随後便同傅子越道:“就是他,這裏的老板秦總,還教我騎馬來着,帶我去了好多好吃好玩的地方。”
傅子越的目光從馬上移開,落在迎面走來的男人身上。
那是個年輕、強壯,且沉着自信的成熟男人,對方穿着淺色襯衫,因為胸肌挺括,襯衫扣子緊緊繃着。這位秦老板很明顯是個混血兒,還留着些微微的胡茬。傅子越忽然想起他和盛林在上海的第一個清晨,盛林也誇他有胡子的時候更好看。
兩人視線剛一觸碰,彼此都生出些詭異的排斥感。像是在一片沒有被标記從屬的領域裏,兩頭正值壯年的英勇猛獸相接觸。掠奪、占有,守護領地,是他們骨子裏的本能。
傅子越毫無理由,卻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