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夢起其十一
CH11洞房
韓信驀地抓緊了李白的指尖,整個身體從對面挪到李白身邊來,緊挨着他坐着。韓信兩只手把他的十個指尖攏着,說:“別脫了,你手冷。”
李白怔了一下,點點頭,耳朵尖子紅了。
韓信摸到李白手心裏的老繭,不僅有持劍的繭,還有提筆的繭。他微微摩挲了一下,感到李白的手突然一個顫抖,就抽了出去。
“酒燙好了。”李白說着,別過頭去把酒壺拎起來,熟練地燙了燙兩個陶土酒杯,随即把酒倒好,推了一杯到韓信面前,“喝完這杯就走。”
韓信挑眉,說:“不裝一些在你葫蘆裏帶回去?這可是好酒。”
李白:“這酒太燙,酒葫蘆盛不起。”
似乎話裏有話。
韓信有點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惱什麽,細想之下,這紛繁複雜的情感大概可以歸結為四個字,求而不得。
“韓将軍,李某先幹為敬。”李白一口飲盡,如同吞下了一團火焰,滾燙的溫度灼燒着他的食道,仿佛有一把無形之劍劈開了他的胸膛。
韓信也只得喝了。
真是好酒。只可惜留不住人。
二人一時無話,只是相對沉默飲酒。突然,一只素手撥開紅簾,其間探出一個簪珠戴彩的女子,她唇上點着鮮紅明媚的朱砂,頭上頂着半掀開的紅蓋頭,張望片刻,忽而驚道:“夫君,你怎麽……”在和空氣喝酒?
李白萬萬沒想到這裏竟然是喜房的隔間,他驚了半秒,迅速對韓信說:“放心,她看不見我。”說完起身便走。
韓信不動聲色地迅速扣住他的手腕,惶恐地發現李白的身體又開始變得半透明了起來。他聯想到那時溪水邊劉邦突然出現的場景,頓時明白了如果有第三人出現,幹擾他們的未來走向,李白就會消失。
韓信當機立斷,拖着輕飄飄的李白閃電般地離開了房間,留下殷嫱驚恐地看着自己的夫君手裏虛空地仿佛握着什麽東西,一言不發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等韓信重新到了無人的池塘邊,李白像風筝一樣從空中緩緩飄落。他的飄落似乎不是由于受到地球引力影響,反而像是出于真空中無阻力運動體的慣性,只是因為韓信往下拽了他一把,他才勻速地下落。當李白終于落到地面的時候,他不再是半透明的了。韓信長舒一口氣,一把攬過李白的肩膀緊緊抱住。
剛才,他差一點就要失去李白了。
“太白,別走。”
李白說:“韓将軍男子漢,如何這般患得患失?”
韓信只是沉默地抱着他,胳膊越收越緊。
“韓将軍,不要任性……”李白嘆口氣,說,“我們永遠都會再見面的,不用擔憂一時的分離。”
“為什麽。”
“我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李白輕聲說,“你大概已經知道了。”
韓信“嗯”了一聲。
“我活在大約一千年以後的唐朝,可我們還是相見了。”李白說,“既然時空不是距離,那麽便沒有什麽是距離了,因此……韓将軍不必多慮。”
韓信心情沉重起來。他要怎樣才能告訴李白,現在的他的靈體,來自于不知道多少千年以後?原本清晰的歷史被突然出現的混亂時代攪成一團亂麻,沒有人知道在那期間人類究竟度過了多少年,也沒有人能度量人類的文明究竟前進還是倒退。
也許這裏的“韓信”能夠經常見到李白,可他呢?難道不是一個未知數嗎。他能清晰地感應到,這裏的“韓信”也愛着李白,頓時嫉妒與憤怒齊齊湧上他的心頭。
“為什麽只有我能看見你。”韓信說,“一定是因為你是屬于我的幽靈。”
李白閉上眼睛,輕輕搖了搖頭,說:“韓将軍,我們現在這樣,很危險。”
“有什麽危險的。”韓信看見李白眉心浮出一絲懸針紋,擡起手指輕輕撫了上去。李白想偏過頭,卻仍然只是僵住了。
韓信說:“不要憂慮,好嗎。”每次見面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戛然而止,所以,只要一直擁抱着就好了。假若每一次的分離都是一次死亡,那麽一定要把最美的事進行到生命的盡頭。
李白最終還是推開了他。
“李某一生,只能愛一個人。”
“所以?”……這個人,就不能是我嗎?
韓信在心裏暗暗地這樣想,還是沒有把後半句狂妄的話說出來。
李白笑出聲:“韓将軍,你今日大婚……就別再與李某進行不必要的糾纏了。幸虧李某定力好,不然方才若真的愛上你,李某現在可要變成一具死屍了。”
韓信聽着前半截很想辯駁又不是他自己願意的,可是聽到結尾,不由心中一驚:“怎麽回事?”
李白說:“我既然會施穿越時空的法術,就意味着不能以普通人的标準來衡量我的生命。與我同族之人,皆是如此,一生只能愛一人,無法變心。然而,若愛上一人卻發現自己被辜負,便會心裂而亡。”
韓信沉默。他心中湧起一股悲涼,箍着李白的雙臂不由得放輕柔了些,他小心翼翼地凝視住李白的雙眼,問道:“此話……當真?”
李白說:“當真。”
韓信感到一陣無力。他猛然間對這裏的“韓信”産生了強烈的憤怒。為什麽能不明不白地就娶了一個女人,明明不愛她,明明愛着李白,為何要平白毀了一個無辜女子的青春和幸福,為何又要平白毀了自己的愛情。
突然間,他想到一個驚人的可能。
也許……
李白每次消失之後,這裏的“韓信”就會忘掉有關李白的所有記憶。直到李白再次出現,“韓信”才會想起所有與李白産生的回憶。這一點,李白永遠無從發現。
也就是說,在李白出現的間隔期,“韓信”并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産生了愛情,便答應娶了一個溫柔賢淑的女人,興許當初在應下婚約的時候還認為自己能夠給那個女人幸福。
這難道就是……時空的自我修複機制嗎。
原來如此。他區區一個渺小人類,又怎麽能與自然天道抗衡。李白能夠出現在他生命中,哪怕只是帶給他輕鴻一瞥的缥缈愛情,也是極大的幸運了吧。
韓信苦笑,說:“還是叫我韓信吧。方才,冒犯了。”
李白剛要答話,突然感到身子一股不對勁。一股強烈躁動從骨骼裏傳出來,仿佛有萬千螞蟻攀爬齧咬。最先失防的是他的雙腿,他差點直接癱軟在地,所幸及時抽出劍支撐着他勉強站住。他吃力地擡眼望了眼韓信,發現韓信的表情也有點古怪,只見韓信往後一仰,靠在柳樹上大口喘氣,臉上漲得通紅。
好……熱?
這是……剛才的酒?
韓信也反應過來了。之前他不識路,不小心把李白帶到了喜房被殷嫱撞見也就算了,沒想到那幫鬧事賓客竟然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往酒裏添了料……不、不是酒裏,是酒杯。那對陶杯裏被抹上了不同的藥,所以他們現在症狀不同,然而導致的結果都一樣……他想起房裏擺着的棗子花生等物,憤然懊惱自己怎麽沒能早些意識到那是喜房。
李白趕緊向後退了兩大步,踉踉跄跄差點摔倒,他也靠住一樁枯木,一手緊緊抓住樹幹彎腰低頭,盡量不去看韓信。他作為一個客體事物,出現在主體時空裏必然處于劣勢地位。客體事物不能大幅度篡改主體時空的進程,比如,客體事物無法傷害到主體時空中的人。但是主體時空裏的酒,卻是……對他起了作用。他現在中了這個該死的藥物,連撤出這個時空都辦不到,只能先想辦法熬過去。
李白一把扯下身上的外氅,寒風倏然包裹了他。他在這短暫的清醒中定住心神,突然擡手飛劍往池心一挑,劍刃削起一大塊冰抛入自己懷裏。他冷得一顫,眼神都要花過去了,好歹用寒氣逼退了些藥力後,趕緊轉過頭對韓信說:“韓兄快些去洞房吧,新娘子等急了!”
不、不想去……我不想去,我不想結婚。韓信拼命掙紮着搖頭,他用力往身後一推,借助推樹幹的反作用力往前沖了幾步,直直走上來,在李白驚惶的目光中,掰下一塊他手中的冰,放到嘴裏含着,如同含了一片割舌的刀刃,疼,涼,無法言語。
“韓信你瘋了!會生病的!”李白騰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臉,“快吐出來,你不用壓着,去洞房……”“洞房?”韓信含着冰,口齒連同意識都模糊了起來。他的大腦緩慢地轉了一轉,終于說出了足夠令李白崩潰的兩個字:
“……和誰?”
李白睜大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絕對不會開車啦我可是遵紀守法好公民
這文說好是綜合向同人,你們想綜合一下什麽呢?
哈利波特成嗎?(雖然并不知道怎麽把兩個世界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