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個問題的諾言
呼的一陣狂風大作,攝影師總是可以拍出頭發在風中輕舞飛揚的輕盈姿态,可事實就是,一起風百分百變瘋子,好在如今陸蔓妍頭發長長了,一把馬尾利落的梳在後腦勺,不高不低。
耳邊除了狂風呼嘯的聲音還有不久前從他嘴裏蹦出來的那句“一點也不好。”對方分明仍舊是一貫的冰冷語氣,可她卻聽出了別樣的味道。
腦袋放空,呆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接他的話。
照理說考試考的不好過得不順心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可他卻是惡人先告狀,美人在側卻還不知足的埋怨過得一點也不好,若是他這樣都不算過得順心,那自己這不是應該算掉進地獄了嗎?
“委員長大人不是應該過的很滋潤嘛。”反複告誡過自己不可再将他放在心上,見到他的那一刻什麽都變成了無用功,語氣中滿滿的醋意。
“聽說楊琪炜現在在學校非常受歡迎,能文能武,又親切陽光。”
“哈?”陸蔓妍腦子再次打結,這個家夥嘴角的笑意是怎麽回事,他很少笑的,可每次笑都會讓她癡迷,沒有了風雪冰天,沒有了高冷傲嬌。他好端端的提起楊琪炜做什麽,那家夥早就從失戀陰影中走出來過上了愉快的大學生活,至少在她看來是這個樣子的。
“蓋蓋,你的學習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自己。”方才還在說着楊琪炜的仝皓然下一秒鐘話題又再次轉變,誰說女人心海底針翻臉比翻書還快,委員長大人的一言一行充分驗證了那是一個假命題。
“我也知道,”腦海中不斷閃現她這兩年來的努力,每次進步都像是蝸牛在爬一樣緩慢,可積少成多最後的結果十分喜人,她只是無法戰勝自己,無法接受那兩人就這麽的在一起了,雖然這話他從沒說過,可她又如何能提起足夠的勇氣詢問他讓自己更加的傷心呢?“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
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
還記得那日在布達拉宮他的回眸一瞥,沒有任何折痕的照片至今仍在她皮夾裏珍藏。
還記得那日在五班教室前,他不過只是無心插柳,一句“我只是來開家長會的”卻讓她脫離窘境。在室內籃球場她說了如此過分的話“委員長大人到底是不近女色,還是不禁女色。”他沒有生氣,沒有責怪,沒有就此将她加入黑名單。
還記得那一日,她參加羽毛球比賽,他在廣播裏随口一句“羽毛球比賽很好看”就讓她心慌意亂。她全身濕透,他雖遠在天邊卻如有神助的讓輝霖學長送來衛衣。
她第一次過了門禁時間回家也是他向母親大人仔細說明。明明那天她的莽莽撞撞讓他受傷,打擾到他,可他依舊沒有責怪,沒有訓斥,甚至還輕聲安慰,雖然那安慰人的方式有些不敢茍同。
和他一起走路他總是将她護在馬路內側,為了照顧她緩慢的步伐,他沒有明說卻有意無意的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還記得那一日,那是他們第一次單獨出門,公車上碰到一個很難纏的小姑娘,他明明已經逃開,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可為了她還是毅然決然的回到了危險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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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連她自己都很嫌棄自己的口水,可他不聲不響的從她嘴邊一把奪過在她口腔內游歷過一遍的棒棒糖,再普通不過的棒棒糖,到了他嘴邊就像是在吃極致美味一般。
那是他第一次将她攬入懷中,前一秒她還在大發雷霆,後一秒卻因為他的溫暖懷抱而忘記了哭泣。
還記得那一日她心情極差,在完全陌生的環境一個人失眠,他什麽都沒有問陪她至深夜,在凜冽的寒風中她突然明白,沒有人比他更溫暖。
還記得那一日聖誕節,沒有禮物沒有相遇,只有她躊躇良久發過去的祝福短信,她以為那是他每條必回的習慣,殊不知那是他定點發送的溫馨。
衣櫃裏疊放的整整齊齊的黑色圍巾出自他的心靈手巧,她原以為那是他要送給別人的,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何會轉送給自己,但那陪伴了她兩個寒冬的溫暖确實是他用心所致。
不知不覺間原來已經有了這麽多的回憶,他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中,生根發芽。
明知道應該放棄,做任何事都應該是為了将來更加美好,可未來的旅途若是沒有他的陪伴又有何意義。
蔚藍色的天空中數十只風筝随風飛揚,細如蠶絲的透明絲線将偌大的紙鳶捆綁在主人手心,一如她,隔着冰山萬裏依舊無法逃離他的手掌心。
先愛上對方的人注定是失敗者。
“是不是偏偏讓你來的?”這麽長時間來,她身後一直有個強大的後盾,無時無刻不在支撐着她前進,可事到如今,她忽然明白自己該放手去天空中翺翔,用自己并不豐滿的羽翼,在天空中獨自翺翔。
“不是。”
料定了他會給予肯定的回答,就連他回答問題時的表情都已替他設定好,可他開口時卻不假思索的否認,于是一切的努力都變成了無用功。
“你好好考試,填個喜歡的學校,喜歡的專業,11月11號我會回答你很久以前問的那個問題。”他伸出纖細卻骨骼突出的右手,左手依舊放在褲兜裏,拂過她眉梢在後腦勺處停住。
輕輕一拉,頭頂的蝴蝶結散開,烏黑亮麗卻有些過于柔軟的發絲四散開來,伴随着肆虐的江風,迎風飛揚。
她慌亂的梳理發絲,哪怕他曾經将她頭頂草窩的視頻存放在電腦裏,她依舊不願他看到自己滿頭的海帶。
“還是長頭發好看。”
“欸?”
他的嗓音總是那麽富有磁性,無法形容出來的蘇音,如果沒有親耳聽到定是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麽一種聲音,只是聽在耳朵裏就能讓你相信世界有多美好。
她是有多久沒有笑了,久到她都快覺得自己再這麽下去就是第二個委員長大人了,久到她如今嘴角上揚都會覺得不自在。
原來,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幸福就變得那麽容易,他方才似乎說了什麽“11月11日回答你很久以前問的那個問題”。
她很久前問過什麽問題呢?她自己都不記得了,不過既然他這麽說那定是很重要的問題,只是她腦子不好使想不起來了而已,越發的佩服委員長大人過目不忘的開挂本領,若是自己有他一半的記性也就不必天天為英語單詞犯愁了。
如果人生能有幸得到這樣一個男神,在她心灰意冷時鼓勵她,激勵她,那她還有什麽理由不振作起來,哪怕是為了他那一句諾言,也應當好好的準備高考。
※※※
晚風習習,透過紗窗風力減了大半,五月天早晚漸涼,春風吹來不冷不熱這是上海最舒心的時段。
窗外高大的梧桐樹擋在窗前,對過人家的電視機裏不斷轉換着頻道,燈光映射在梧桐樹上,穿過樹葉間的縫隙落在陸蔓妍眼前,就像是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星星點點。
将志願表上的字跡擦淨,拿起鉛筆正欲落筆,筆尖停在紙張上方一厘米處定格,深呼吸一口氣,“啪嗒”一聲自動鉛從指尖滾落。
她沒有直接去把鉛筆拿在手裏,而是拿起棕、白條紋筆袋裏的黑色水筆,毫不猶豫的在第一志願處填上了S大,認認真真一筆一劃的填上了S大。
他說要填個喜歡的學校喜歡的專業,明明很喜歡學前教育,很想成為幼師,可若是她這般做了那多半以後是見不到仝皓然了,什麽事情放在面前和他的地位一相比就會覺得沒那麽必要了。
也許這就是女子,男女的不同,女子注定為愛癡狂。
晚風依舊,她卻與昨日不同,高考将近,又見陸蔓妍挑燈夜戰。
※※※
也許是心态放平了,對于其他人來說如臨大敵的高考,到了陸蔓妍那裏就像喝水一樣尋常,考上了能一直見到他,考不上就注定兩人沒有緣分。
拿到S大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心情怎一個“激動”了得,她想要親口告訴他,告訴他以後可以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了。
顧不上廚房內忙碌的母親大人,手裏拿着根橡皮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再梳頭發,他一定喜歡自己散着頭發的樣子,就如同他們兩人第一次在聖心菩提樹前相遇時她長發飄飄的樣子。
高考完終于有時間好好照鏡子的陸蔓妍,此刻卻沒有多少心情端詳鏡子裏自己越來越消瘦的下巴,随手拿了一雙黑色帆布鞋,利落的穿在腳上,跟母親大人報告了一聲就自顧自的,不請自來的去了仝皓然家。
她雖是個十足十的路癡但這段不長的路途兩年來反複的來回,只怕是閉着眼睛也可以找到了。
早上十點,街道上依舊熱鬧非常只是賣菜的老阿姨們,變成了做小吃、熟菜的推車料理。
一家挂着“夫妻肺片”的蔬菜店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她突然笑顏如花,朝着對方揮了揮手,大叫一聲:“偏偏!”
仝偏偏剛接過大叔遞過來的半個鹽水鵝就聽到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叫她,不用猜都知道對方是誰。
畢業之後由于各自都要跟家人出去旅游,兩人已經将近一個月沒有見面了,相隔一個月,嫩黃色的校服已經成為過去,永遠回不去的曾經。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見到對方兩人除了興奮之餘居然眼眶有些濕潤,就像是兩個許久未曾相見的戀人,陸蔓妍時常想若是以後不能和心愛的人一起生活,和偏偏天天待在一起鬼混一定也是很開心的。
“走啦,去家裏再說,剛好買了你喜歡的鵝,你吃肉我吃皮,哈哈!”仝偏偏一溜煙就徑直來到陸蔓妍身邊,一手提着鹽水鵝一手勾着陸蔓妍的手臂,拉着她往家裏趕。
“好呀好呀,最讨厭吃皮了!”
“吃皮養皮就是因為你不吃才會長雀斑的!”
每次和仝偏偏在一起吃帶有皮的食物,偏偏總會語重心長的告訴她皮裏面富含各種膠原蛋白,可她就是不喜歡吃。
一來一去就來到了仝家,銀灰色的大門內除了堆得盆滿缽滿的小物件,和随處可見的零食絲毫沒有委員長大人生活過的痕跡,這樣的場景分明只有仝偏偏一人在家才會造成的景象。
可如今正逢暑假,仝皓然就算平時再忙也不會夜不歸宿,難道:“你哥哥去北京啦?”
“欸?忘了告訴你,他去甘肅了。”
“甘肅?”
“對支教!更過分的是寧芳螢那個家夥和他一起去了!”
甘肅支教,那是城南大學城暑期組織的志願者活動,每年都會有志願者活動的城南大學城今年由仝皓然組織,沒有去湖南新晃,沒有去四川涼山,而是去了甘肅與內蒙寧夏交界之處。
作者有話要說: 委員長大人被命令不能出現在內容提要裏,不開心。
小天使們留評把,多多提意見,讓小冥快快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