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賀蘭山廣宗寺
而後的一個月時間裏陸蔓妍被仝偏偏拉去繡十字繡,高考過後的暑假似乎每個人都過得特別的閑,閑的人生沒有了方向。
這裏且說說戴臣,填志願清一色的外地學校,每每陸蔓妍問及此,他都會回答說:“這個城市已經沒有了我再待下去的理由。”
他說這話其實是因為,王輝霖用兩年的時間修完了大學四年的學分,而後面三年的碩士學位他則是作為交換學生去了位于美國曼哈頓的哥倫比亞大學。
同樣是從事醫學專業,戴臣則去了重慶學臨床醫學,自此之後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他再次出現在衆人眼前已經是七年之後了。
再說說仝偏偏和臧傲,原本暧昧不明的關系由于臧傲去了南財而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無論偏偏再怎麽熱情如火對方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總之就是不談“感情”二字,哪怕是偏偏明白的告訴他:“狗哥哥,你知道嗎?我喜歡你。”
對方一臉的不敢置信:“你別逗我,怎麽可能,這個玩笑不要再開了。”
拒絕之意再明顯不過,可是她卻看不透,也許她自己心裏也明白只是放不下,放不下還沒有開始就注定了失敗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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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城南大學城的支教名單五月份就已經全部拟定完畢,仝皓然作為這次活動的負責人對于人員的篩選也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只是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寧芳螢會和他一起去甘肅,看到名單公布的那一刻,他的臉色原本已經是冰雪融化的初春,剎那間又變回寒冬。
其實事情是因為活動的負責老師是S大非常有名的憲法學老師,寧芳螢由于想要參加司法考試,她本就不是法學專業學生考證除了只能拿司法A類證書外,各種專業和實際的應用也很成問題。
這個憲法學老師剛好非常喜歡仝皓然,他有一次還在考試前一個禮拜對着永遠坐在第一排的仝皓然發布號令:“我看好你喲!”
事後委員長大人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天知道他這個身在經濟法心在心理學,坐在第一排的僞憲法學學霸君,要怎樣才能不辜負老師的期待。
不過委員長大人就是委員長大人,就算只是臨時抱抱佛腳也能考個98,正是為此憲法學老師每次見到他都眉開眼笑,當然不只是憲法學老師這樣。
而後,寧芳螢剛好有一次去問老師問題,被老師認出來是一直在仝皓然旁邊的女生,跟着一起誤會那是人家的女朋友,所以這次一看申請表就果斷批準了人家随行去甘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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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此理解為:帶個家屬去支教一定會更有動力。
老師的一時興起倒是讓仝皓然再次心事重重,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所以在定地點的時候他有想過改變原先的設定去個尋常一點的地方,可是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催促他一定要去那裏看一看,那個叫做賀蘭山的地方。
他們支教的地方離賀蘭山僅僅需要翻過兩座山頭就能到,因此只要能抽的一時半刻的空閑他就能往那裏而去,可這一時半刻的獨自一人自從有了寧芳螢卻變得及其困難。
上課的時候被分配到一個班級,帶着小朋友做游戲的時候被分到同一個小組,仝皓然自然知道那都是拜憲法學老師所賜,但他卻不能明着要求老師不要這麽做,一個是覺得那樣做會讓寧芳螢失了面子,還有一個則是覺得沒有必要,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可他的沉默不言卻給了八卦黨的無限想象空間,各種少兒不宜的話題分分鐘就能給你編出一長串。
仝皓然到底是學過心理學的人,自從陸蔓妍高考過後就有意無意制造寧芳螢和楊琪炜的偶遇,很多時候都是她傷心難過時楊琪炜突然就詭異的現身,以一種朋友的姿态安慰幾句也不多說,只說幾句就閃身走人。
而只要寧芳螢一和仝皓然在一起,仝皓然就會在她面前誇楊琪炜的各種好。自從楊琪炜上了大學以後在大學城是各種風光,如今除了仝皓然就只有他的名聲在大學城最響亮,原本以他的能力這次支教活動也應該來的,只可惜他是大一,小了一屆與規定不符也不能為他一人破壞了規矩。
也許是仝皓然的誇人戰術真的起了作用,現在的寧芳螢再見到楊琪炜的時候不會再抵觸,不會再刻意避開。
若是想要改變一個人心裏那人的位置只是這麽做當然還遠遠不夠,只有仝皓然有了正式女朋友,而這時楊琪炜再如天神一般的出現才能起到預想的效果。
在寧芳螢沒有放棄前也就只能麻煩仝皓然再被她纏幾天了。
寧芳螢實在不明白,任誰見了她都會很喜歡她,她時常挂在嘴邊的笑容老師喜歡、同學喜歡、現在連小朋友也喜歡,可仝皓然對她總是不冷不熱,就好像是對一般同學一樣,只除了不排斥她的靠近而已。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她不知道,有的時候因為得不到才更是牽挂,占有欲作祟。
就好像現在,一個月的支教活動難得的一個假期,她本該待在屋子裏好好休息一下可突然聽聞仝皓然要去賀蘭山,就算身體再疲憊也坐不住了。
七月天,上海熱的跟個小火爐似的,甘肅連綿的大山裏卻像是人間仙境,綠樹成蔭涼快異常,只除了紫外線過強連怎麽曬都曬不黑的仝皓然,都被直射的膚色暗沉了許多。
寧芳螢要跟着他去賀蘭山他也不能拒絕,可這般孤男寡女行走在小小的山道上他到底是需要護着她一些。
山道上随處可見的淡紫色花朵,鐘狀的花萼,小小的花骨朵就像個小耳朵煞是好看。
女孩子看見漂亮的東西總是會非常的激動,激動的手舞足蹈,指着那一朵朵小花眉開眼笑:“皓然你看,那花長的好漂亮,像不像個小耳朵垂在那裏?”
若是換做楊琪炜在這裏見到寧芳螢這個樣子一定會溫柔的告訴她:“傻瓜,可愛的是你。”
可如今站在那裏的不是楊琪炜而是仝皓然,他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剎那間柔和,轉瞬間又恢複了冰涼,她以為是她看錯了,直到她聽到那句。
“這個叫蔓荊,又名白背楊,治感冒風熱、神經性頭痛,風濕骨痛;果實又可提取芳香油。”
依舊是冰涼蘇蘇的語氣,說完就自顧自的往前走去,她好似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麽,“蔓荊”、“蔓妍”,一字之差,能有本事讓他眼神柔和的,她不相信會是陸蔓妍,所以她情願相信那是她想的太多。
稍稍晃了晃神,那人已經在十步開外,若是說來甘肅唯一臉沒有黑的也就只有寧芳螢了,厚厚的脂粉為她擋住了強烈的紫外線。
急步跟上仝皓然,伸手,不再是抓住他的袖子管,而是直接握住他的雙手,可憐兮兮的看着轉過頭來冰山出現裂縫的他,笑的可憐巴巴:“有好多蟲子,好可怕。”
如果是個正常的男生一定會憐香惜玉的想要保護她,可委員長大人怎麽可以用正常兩個字來形容,此刻他心不甘情不願的為了禮貌不得不任由她牽着卻握緊了拳頭生怕她來個十指緊握。
就算沒有表現出來心裏面也在碎碎念,女生真的是弱爆了。
腦海裏回想起前世那個手裏拿着銀斧的白衣少女,不論是抓蜘蛛還是抓毒蛇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随身還飼養一條麗紋蛇;再看今生的陸蔓妍不但力大如牛跑起來還腳踩風火輪。
他一直覺得只有這樣的女生才能用可愛兩字形容,至于其他人,包括他那連飲料瓶蓋子都擰不開的便宜妹妹他只想說:弱爆了。
“走吧。”
原本兩個小時的路程由于寧芳螢的從中作梗,拉着仝皓然這裏看看那裏也看看硬是多用了一倍的時間。
當氣勢恢宏,富麗堂皇的廣宗寺映入兩人眼中時,仝皓然毫無反應,寧芳螢卻被這充滿異域風采的寺廟所震撼,她自然也是沒有料到仝皓然會将她帶到寺廟裏。
今天正好是周六,這座舉世聞名的寺廟作為旅游景點熱鬧非凡。
寧芳螢好奇的跟在仝皓然身後,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仝皓然居然掙脫了她雙手的鉗制,抽離的毫無違和感。
仝皓然似是對這裏及其熟悉,穿過大雄寶殿,大經堂,兩人來到黃樓寺門前。
黃樓寺是一座兩層樓閣的建築,其前部為81間,後部為49間,全部用黃、綠色琉璃瓦砌成,極為富麗。
而在黃樓寺門前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小喇嘛突然攔住了二人的去路,紅袍黃冠就如同電視劇《鹿鼎記》裏的喇嘛一般無二:“施主,葛根等您許久了,請随小僧來。”
葛根乃藏語活佛的意思。那小喇嘛見寧芳螢也跟着一起來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滿,徑直帶着二人來到後院的葛根禪房。
“吱吖”一聲,房門被打開,小喇嘛對着佛像前的葛根胸前作揖微微鞠了一躬,并不多話獨自退了出去。
禪房內暗黃色的燭光夾雜着檀香的芳香,一瞬間恍若隔世,就好像回到了幾百年前的場景。
背對着房門而坐的葛根緩緩的轉身,不是那日在布達拉宮給陸蔓妍照片的老人還能有誰?
“你終于來了。”
“葛根真是神機妙算啊!”
“你想要詢問的事情就算我不說怕是你自己也是能夠參透的。”
“還請葛根明示。”
“左拐,左拐,向北行百步你就能找到你要的答案。”
“多謝。”
站在一邊聽的雲裏霧裏的寧芳螢自然是不知道那兩個人打的什麽啞謎,這也就是為什麽小喇嘛将仝皓然帶到這裏的時候沒有避諱寧芳螢的原因所在。
跟在仝皓然身後,出門左拐,見到石板路又左拐,向北面的方向行了百步,映入眼簾的不是什麽古塔古寺而是一片竹林。
蒼翠粗壯的竹子,挺拔,修長,就如同他的背影,永遠挺直的脊梁骨,剛正不阿。
複行數十步,樹林裏只有一塊墓碑,白底紅字的墓碑,在綠油油的竹林間異常的顯眼,走到近處才看清那石碑上的幾個大字:愛妻今酒慈之墓,立碑人是一個叫做桑央的男子。
一向鎮定自若的仝皓然,突然握緊雙拳,骨骼“咯咯”作響,手上青筋直冒,豆大的汗珠從鬓角滑落,薄唇微顫,搖搖晃晃的來到墓碑前,拒絕了想要上前攙扶的寧芳螢,不顧地上的泥土是否泥濘,一個踉跄跪倒在石碑旁邊。
顫顫巍巍的撫摸着石碑上“今酒慈”三個大字,呼吸聲漸重。
他如此這般反倒是讓寧芳螢手足無措起來,想要上前去關心他,可他四周散發着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這次就連她都不要想靠近。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在石碑邊用他拉小提琴的纖纖十指,刨動泥濘不堪的土地,她什麽都不能幫他,也不知他挖了多久,直至挖出一個鏽跡斑斑的小盒子。
小盒子輕輕一觸碰就爛的不能再爛,盒子中一把玉梳重見天日。
仝皓然如獲至寶的将玉梳握在他早已血跡斑斑的手心,他依稀記得那日桑央第一次以一個男人的姿态對着他最愛的女子說:“以後我每天都為你梳頭發,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我是來賣萌求收藏的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