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最難就是填志願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人覺得那不過是彈指間的事情,有人卻覺得度日如年。
高三的莘莘學子迷茫着未來的方向,其實又有幾個人能真正的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多數不過是父母希望他們變成什麽樣于是他們就變成了什麽樣。
未來太過遙遠,不可捉摸,對着眼前五本厚厚的志願書,你除了嘴角抽搐也就只能默默的攤開表格,随便亂寫了。
上海填志願的過程總是和全國不一樣,先填志願後高考,這也就是為什麽很多人會因為志願沒填好而名落孫山,因為成績這種東西一碰到高考那天就像是股票,你永遠不知道今天會走紅還是暴跌。
志願書基本是按照一模二模的成績來填,可陸蔓妍那兩次的成績除了爛到爆,還是只能用爛到爆來形容。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原因,心不靜,如何能做的好考卷,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寧芳螢對仝皓然開展的瘋狂粘人招數。
自從寧芳螢和楊琪炜分手以後三天兩頭就往S大跑,這個看臉的時代,長得漂亮又會打扮自己,有禮貌、愛笑、又甜甜嗲嗲的姑娘怎麽會讓人不喜歡呢?
女生多的地方自然是非多,八卦流傳的特別的快,寧芳螢沒有一直纏着仝皓然的時候,雖然仝皓然時常收到女生求交往求認識的短信,或者是請吃飯,送手工小禮品之類的有的沒的的東西,但都是在暗地裏進行,或者還沒有進行就被委員長大人扼殺在搖籃裏。
可是自從有了寧芳螢這個不被拒絕的先例,還擺出一副大度不與人争的姿态之後,仝皓然的生活開始變得亂八七糟,從原來的暗戀變成了光明正大的塞紙條,裝柔弱等等。
仝皓然有每天晚上練兩小時小提琴的習慣,每次他在六樓拉琴開始的時候就會聽到樓下一陣歡呼,就好像是他一個人的演奏會一樣,加油聲此起彼伏。
在學着怎麽平易近人的他忍耐了一天又一天,直到那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
寧芳螢是他朋友他自然不是那種會為了這種事情失去一個童年好朋友的人,于是在跟楊琪炜打過招呼之後就故意離寧芳螢很近,一起吃飯一起逛泰晤士小鎮。
兩人的關系近到了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是真的在一起,每次出現雖沒有牽手,沒有任何多餘的親密動作,可他們兩人越是這樣,就越是會有種欲蓋彌彰的錯覺。
僅僅一周時間,主席校草仝皓然有女朋友這個爆炸性新聞,就在S大及其周邊學校流傳開來,真正清楚事情真相的也就只有楊琪炜和仝皓然,就連寧芳螢也将他們現在這種暧昧關系誤認為是在一起。
因為這樣她才會在路上走路時偶爾看手機,左手拉着仝皓然的衣服,就像尋常男女朋友一樣,走路男生會讓女生走裏面,過馬路男生會照看有沒有亂闖紅燈的車輛,誤會就此而生。
其實他做的一切只不過是他一直照顧妹妹養成的習慣,而在寧芳螢眼裏卻變成了他愛她的表現,而這一切的一切楊琪炜這麽多年一直是這樣,她卻毫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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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蔓妍本是由于高考很少用電腦手機,根本不知道S大發生了什麽新聞,要不是那天偏偏在本子上寫了寧芳螢三個字,然後再打個大大的叉,也不會引起她的興趣去看S大貼吧。
不去看貼吧也就不會看到那條置頂精品貼,沒有看到帖子也就不會傷心難過心灰意冷,覺得自己這麽長時間的努力都變的沒有意義,不做小三是她的原則啊,原則。
就算再喜歡對方,她現在也沒有了名正言順努力的理由,就算自己做的再好又有什麽意義呢?
人生最難的就是堅持,與堅持一比放棄簡直就不算是事,只需要詢問自己一句“我這麽辛苦是為了什麽?圖的什麽?”意志力瞬間土崩瓦解,連渣子都不給剩下。
也就是因為這樣,她的二模考試才會考的一塌糊塗,原本成績已經很有起色的她,在那次考試中考了班級倒數十名,這麽長時間的努力仿佛都變成了海上的泡沫,煙消雲散。
仝偏偏每次見到陸蔓妍提不起精神的樣子都會焦急萬分,心中已明了她定是知道了那件事情,只是她該說的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她雖然很希望陸蔓妍能成為她的嫂子,但若是她老哥真的不願意,也就只能怪他們兩人沒有緣分了。
仝偏偏看着手上的志願書和她那張成績單楞楞的發呆,仝皓然的志願是她幫忙填的作為彌補自己的志願是不是應該讓他填着玩玩呢?
正在猶豫間手上的表格被生生的抽走,萬分怨念的瞪着眼前之人:“仝皓然,我在跟你冷戰,不要管我的事情!”
沒錯,她在以她微薄的力量為陸蔓妍争取一絲絲機會,雖然她不會真的和老哥鬧翻但還是需要做一下垂死的掙紮的。
可委員長大人豈是能被偏偏思想左右的主,一句話就把她堵的一愣一愣的:“怎麽你哥的媳婦娶回來是跟你過日子?”言下之意就是他仝皓然喜歡跟誰談戀愛就跟誰談戀愛,她管的有些寬了。
“我,不管就不管,你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賭氣的從對方手裏将表格抽了回來,她想要學中醫,總覺得若是學會了針灸,哪天穿越去古代了也有一技之長。
奈何她偏科偏的太嚴重上海的醫藥大學肯定是沒戲了,去外地是綽綽有餘可他們家委員長大人發話了:“只有最後一個志願能填外地,其他随你。”
于是乎她雖然極力的想要反抗還是全填了上海的,留一個湖南中醫藥做保底,填志願的時候想着班主任那時候說的話:“志願後面的可調劑你們一定要選呀!”
毫不猶豫放心大膽的在可調劑那欄寫下1,滿意的點了點頭,沒有注意到旁邊的仝皓然手裏正拿着她的成績單仔細端詳。
臉色越發的凝重,冷峻的臉上不知為何又加了層霜。
右手劃過一個弧度,将成績單又默不作聲的放到仝偏偏的面前,悄悄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獨自倚靠在窗前眺望遠方,雙眉緊皺,嘴唇抿緊,手機揣在手裏,用力握緊,越握越緊,手上青筋直冒,指節“咯咯”作響。
思考了良久最終還是在手機上摁下一連串數字,一陣晚風吹過,齊耳的碎發随風輕輕起伏。
幾聲提示音之後,對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接起了電話。
“喂,我是仝皓然。”
“嗯,我知道。”不再是活力四射的委員長大人,僵硬的“我知道”下心裏波瀾壯闊,明明非常想要和他靠近,卻裝作兩人并不相熟的樣子,個中酸楚只有自己心裏清楚。
“明天周六你們學校放假填志願,出來見一面。”
不容拒絕的口吻,似乎早就料到了,若是自己不用如此強硬的口氣,那人定是會拒絕,拒絕他的一片苦心,只為了那“不想做第三者”的執念。
果然在遲疑數秒之後,一個微弱到可以忽略的“嗯”從她嘴裏蹦出,他滿意的挂斷電話。
放下手機,陸蔓妍畢恭畢敬的用鉛筆在志願書上填了一圈大江南北,她連地名都沒有聽說過的地方,她是個懦夫,除了逃離這個傷心地,她別無選擇。
天真的以為只要離開他曾經出現過的城市,距離就可以讓她淡忘,殊不知幾百年的時間她只用一個夢境就将他銘記于心,又怎會因為時間或者是距離讓她将他遺忘,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罷了。
也虧得豔紅姐姐機智,明令禁止不準用擦不掉的筆來填志願,非要檢查過一遍才批準大家正式填寫。
※※※
五月的天氣常常自帶小火爐,穿兩件熱,穿一件早晚又會覺得涼,這樣的氣溫,如此溫暖的陽光,出去郊游卻是極好的,就好比陸蔓妍和仝皓然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群。
除了他們兩人,公園裏四處可見一家三口幸福溫馨的場面,小情侶恩愛纏綿的景象,就連被主人帶出來溜圈兒的小狗都特別的興奮。
臨江公園,算是上海年代比較久遠的公園,因其與長江毗鄰而得名,公園算不上大卻一應俱全,亭臺樓閣綠樹成蔭,兒童游樂區常常被圍的水洩不通,公園裏還有一座英雄紀念塔,據說寶山區的小朋友入少先隊都是在這座塔前宣誓的。
公園的後門就是長江堤壩,欄杆可随意翻越,堤壩之上數十人如履平地的在上面行走,他們手裏都會拿一個小瓶子,走着走着就會彎下腰去,随意拿起身邊的一根小樹枝在縫隙間搗鼓。沒過多久就會有一只活蹦亂跳的小螃蟹被丢入瓶子裏,任由它再怎麽張牙舞爪都無法逃離瓶子的束縛。
黃黃的、滿是泥沙的江水一波接一波的拍打着堤壩,擊打出一朵又一朵巨大的浪花,浪花漸漸消散徒留雪白的泡沫在江河裏随時間飄走。堤壩上的捉螃蟹者,或是三五成群下水去玩耍的人們,常常會因為一個巨浪将他們卷入滔滔江水之中,每年都會因此而造成人員傷亡,也正因如此公園才開始大興土木準備修葺更安全的堤壩。
陸蔓妍依靠在欄杆上眼神飄忽,身邊站着她最希望與之相處的仝皓然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有些話明明就在嘴邊,結果蹦出來的只是一句無關緊要的:“你最近好嗎?”
将對他深深的感情埋藏在一句普通到誰都可以問的問題上,越是平淡越是愛的深沉。
那人明明還是自己映像中的人,還是那麽拒人于千裏之外,還是那雙迷離又冰涼的眼神,可她總是會從他身上看到桑央的影子,溫柔到沒有原則的桑央的影子。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明明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她卻總是将他弄錯,只因為他不曾明說卻時時刻刻讓她感覺到的溫暖,如冬日暖陽一般的溫暖,讓人欲罷不能的溫暖。
可是就算再怎麽誤會,他也終究不是桑央,即便她多麽希望他就是桑央的轉世,可他不是啊,如果他是桑央他不會和寧芳螢在一起,桑央一定不忍心看他的小慈傷心難過,哪怕是一星半點。
陸蔓妍有時候會覺得自己花心,那麽小的心髒怎麽可以放的下兩個人,可是喜歡仝皓然的時間越長心裏面桑央的位置就越是淡,漸漸的桑央變成一個影子,名為溫柔版仝皓然的影子。
原來愛上一個人真的會讓人變得堅強,若是換做兩年前的她,面對此情此景非得哭個肝腸寸斷不可,可如今,她沒有,只是覺得心很痛,生活沒有了意義。
也許并不是她變的堅強,而是她将眼淚化作心口的傷口,血淋淋的傷口,內傷遠比外傷來的難以愈合。
他看着她,她的下眼皮每次不開心的時候都會向上揚起一厘米,連帶着蘋果肌也變得僵硬,他嘴巴微張,語氣雖秉持一貫作風卻流露出一股若有似無的撒嬌:“一點也不好。”
“欸?”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