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回來吧,好不好? (8)
害她。”
“放心吧,”修輔成在邊上冷冷地看着,“她是九爺的心頭肉,我不會拿她怎樣的,只要她肯配合。”
顧津津的手指被用力地往後掰,她強忍着痛苦,男人又稍稍使勁,“難道要我把你的手指擰斷?”
“實在不行,那就按手印吧。”修輔成幹脆拉過張椅子。
顧津津眼見男人要将她的手指按向印泥,她用力收緊,卻還是沒用。“等等。”
修輔成朝她看了看,顧津津痛得額際布滿了細汗,“是不是只要我把公司給你,等到文文成人之後,你就給她一半的股份?”
“當然,我連字都簽了,絕不反悔。”
顧津津眼角挑起些許嘲諷,她和修輔成心裏都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那是不是只要我把公司給你,你就能放過我和文文,每年的紅利會照舊給我?”
“這是自然。”
顧津津斟酌片刻,似乎這才下定決心。“那好,我答應你。”
站在她身後的男人聞言,松開了手裏力道,顧津津兩根手指像是斷了似的,她艱難地拿起邊上的筆。
修輔成朝卧室門口的男人看眼,那人的女兒被吓壞了,這會緊緊地抱着他。
修輔成面無表情地吩咐道。“你先離開這。”
“好。”
男人動了動腿,女孩忙将他抱緊。“爸爸,你要去哪?別走。”
“乖,你先松開爸爸。”
“不要,爸爸……”
男人于心不忍,卻還是用力将女兒推開了,他快步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門後出去。
顧津津恨不得現在就追上去,但她如今被困在這,她又急又氣,狠狠地瞪向修輔成。男人手指在桌面上輕敲兩下,“繼續吧。”
顧津津握着手裏的筆,目光落在文件上,卻遲遲不肯動筆。
修輔成失去了耐心,再這樣拖下去,恐怕會有變故。“顧津津,我現在對你算是客氣的了。”
她拿過那份文件,最終在上面一筆一畫簽了字。
修輔成滿眼的貪婪,等她最後一筆落定,他迫不及待地将文件拿了過去。
顧津津丢開手裏的筆。“我在這恭喜你心想事成了,以後,也祝你步步高升。”
修輔成笑得痛快,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多謝你的好意,我也不強留你了。”
說不定靳寓廷很快會得到風聲,修輔成也不能在這久留。
顧津津往前走了幾步,經過宋宇寧身邊,她朝她深深地看了眼。
宋宇寧垂下眼簾,事已至此,反正說什麽都是錯的。
顧津津失魂落魄地出去,到了外面,她匆匆下樓,剛走向停車場,就有一輛車快速地開到她身側。顧津津并未細看,直接拉開車門坐進去。“快走。”
司機一腳油門轟出去,顧津津忙問了坐在身邊的人。“方才有個人從上面下來,肯定是神色慌張的樣子,看到了嗎?”
“看到了。”
“有沒有讓人盯着?”
“已經安排了人去盯,這邊恐怕還有修輔成的人,在你沒有下來之前,我們不敢動手。”
顧津津擡起手掌,吃力地撐了下額頭,她也并非不信任宋宇寧,只是這麽危險的事情,她斷不敢就只帶一個宋宇寧過來。她萬萬沒想到她這多此一舉,居然還救了她。
之前她所有的事都是宋宇寧安排的,要不是上次的事情過後,宋宇寧總說害怕打草驚蛇,要單獨行動,顧津津也想不到要去另作安排。
她這會還是心有餘悸,心頭不光有忐忑,還有艱澀。
宋宇寧自始至終都沒把顧津津當自己人,顧津津心裏清楚,修司?F留給她的這些遺産,她一分都不會貪,只不過沒有跟宋宇寧提起過後續的安排,她就認定她不會為修善文考慮。
顧津津也覺得有些心寒,修輔成是什麽樣的人,宋宇寧又不是不明白,她寧肯相信能從修輔成的嘴裏搶得一半的股份,也不相信她。
罷了,罷了,人跟人之間難免會走到那一步,如今真的來了,也只能坦然接受。
車子開出去沒多久,身邊的人就接了個電話,顧津津看了眼,對方也對上了她的視線。“修太太,人被攔下來了,這會去哪?”
“帶家裏去。”
對方輕點下頭,在電話裏吩咐了幾聲。
挂上通話後,顧津津焦急問道。“逮住了是嗎?”
“對,修輔成的人也候着呢,好不容易搶過來的,我們立馬回去,怕是修輔成他不會善罷甘休。”
顧津津喉間輕滾動了下。“好。”
修輔成滿意地拿了文件準備起身,老人走到卧室門口,看到現在均是一語不發。
他知道自己的孫子向來喜歡闖禍,這會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他幹枯的手臂緊摟着那個小女孩。
有人接了電話,神色匆匆地看向修輔成。“修先生,不好了,人被帶走了。”
“是嗎?”修輔成徑自朝着門口而去,“留兩個人下來,我們走。”
“是。”
事已至此,宋宇寧也沒有再留下的必要了,屋子內很快就空了大半。
顧津津到家的時候,那名男子已經被安排在了家裏,她走進客廳,看到人時,懸着的心這才落定。
她走到案臺跟前,先給修司?F上了一炷香,站在茶幾跟前的男人臉上淌着汗,滿目都是緊張。
顧津津将香插進香爐內,她轉過身,一雙眼睛像是淬了劇烈的冰,狠狠刺向那個男人。
對方吞咽下口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門口陡然傳來門鈴聲,顧津津看了眼,走過去将門打開,卻見到了孔誠。
“你怎麽來了?”
孔誠朝旁邊站了站。“九爺讓我給您送兩個人過來。”
顧津津目光望出去,看到了那個男人的爺爺和女兒。
她有些吃驚,她差點将他們忘了,這兩人要是還在修輔成手裏,她恐怕抓了這個男人都沒用。
顧津津側開身,讓他們先進去。
“你們怎麽知道的?”
“九爺很生氣,你明顯沒将他的話聽進去,一路過來,他一直都在罵你,你還是小心點吧。”
90不放心你,就來了
顧津津朝不遠處看了眼。“他來了嗎?”
“在車上呢。”
“外面下那麽大的雪,又是大年初一,你讓他趕緊回去吧,家裏也挺忙的。”
“……”
顧津津知道,在綠城恐怕什麽都別想逃過靳寓廷的眼睛,“我這邊已經沒事了。”
“你這膽子确實也太大了,你就沒想過,萬一修輔成不放你出來,要的是你的命呢?”
顧津津視線別開,但餘光裏還是有那輛黑車的影子,它襯在一片白雪皚皚中,更為顯眼。
“修輔成有句話說得是對的,他眼裏心裏只有公司,殺了我對他沒有好處。”
孔誠卻是不以為意,“但捏死你就跟捏死只螞蟻似的,他難道還能怕你家人能絕地反擊去報複他不成?”
“我要出事了,不還有靳寓廷嗎?修輔成不會給自己找這麽大一個麻煩的。”
“原來,你心裏還是清楚的。”
顧津津看了眼跟前的孔誠,心跳微微加速。“你告訴他一聲,我沒事,我還有別的事要處理,讓他先回去吧。”顧津津說着,伸手就要将門關上。
“還有,替我跟他說聲謝謝。”
大門在孔誠面前被關上,顧津津轉身回了屋內。
孔誠走出去,上了車後,将顧津津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靳寓廷,男人一語不發,臉色陰沉得厲害。
“九爺,這會應該不會再有危險了,您今天還要跟太太去給老爺子拜年呢,別誤了正事。”
“就她這樣,會沒有危險嗎?”靳寓廷壓抑着胸口的怒氣。“怎麽我跟她說過的話,她就一句都聽不進去呢?”
“她要真能乖乖聽話,您就不用操這麽多心了。”
兜裏的手機一直在響,靳寓廷知道肯定是秦芝雙打來的,“先回去吧,要不然外公那裏要等急了。”
“是。”
修輔成這邊得到消息時,就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
男人不住盯着文件的落款處看,嘴角始終勾翹起來,他等了那麽久,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旁邊的助理挂了電話,看他一眼後為難地出聲。“修先生,那一老一少被人帶走了,看樣子,是靳寓廷的人。”
“帶去哪了?”
“送到顧津津那裏去了。”
修輔成哦了聲,舉起手裏的文件又看了看。“帶走就帶走吧,這也不是多大的事。顧津津就算要告我又怎樣,光憑一個司機的一面之詞,她能奈我何?她又有什麽證據說明是我指使的?”
邊上的助理輕點下頭,“是,這件事您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查不到您身上。”
離開綠城回去後,修輔成第一時間就去了公司。
他心比天高,自然不允許別人霸着他的地方,再說這裏面有多少心血是他的,別人不清楚,他自己卻一筆筆都記着呢。
修輔成徑自來到頂樓,公司高層人員這會正在開會,那便最好,他直沖會議室,進去的時候氣勢洶洶,顧津津找來的人這會就坐在首席位子上。修輔成走了過去,将文件攤開放到他手邊。“這是顧津津親筆簽下的,還有公司公章為證,她不善管理公司業務,又不放心交給外人,所以……”
“還有這樣的事?我從未接到相關通知。”男人說着,拿起文件看了眼。
“我這不就是來通知你了嗎?”
坐在會議室內的旁人面面相觑,交頭接耳起來。
男人看了眼落款處,嘴角不由笑開,他将文件丢回了桌上,“沒想到堂堂的修先生為了不讓大權旁落,居然不惜造假。”
修輔成心裏咯噔下。“這确實是公司的公章。”
“但現在不是了,”男人擡起眼簾朝他看着,“過年之前,我就已經讓人換了新的公章,至于舊的那枚也交回公安機關銷毀了,你要不信的話,可以去查查。”
修輔成腦子裏猶如驚雷般打過,他從未覺得這件事會有差池,他一路以來都是秘密行事,顧津津怎麽會事先就防他一手了呢?
“不可能!”
“修先生,這是沒法造假的事,我騙你又有什麽意義呢?要不是為了修太太接來的那個大項目,我們也不必在年初一開會,所以請您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好嗎?”
修輔成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胸口傳來絲絲疼痛,他始終覺得難以置信,他目光盯緊了落款處。“那上面還有顧津津的親筆簽名。”
“這恐怕也不能說明什麽。”男人将文件合上,“這簽字,和修太太平日裏的簽字手法有些出入,再加上公章都廢了,這一份文件不具備任何的法律效力。”
修輔成被人下了逐客令,但他并不甘心,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轉身往外走。
好不容易拿到的公章居然是假的,他精心設計,又賠了一個司機進去,居然拿到了一份無效的文件?
修輔成回到家,他頭重腳輕地進了客廳,他将文件用力丢到茶幾上。
修太太從樓上下來,看到他的樣子,不免要擔心。“醫生都說了,讓你放寬心思,不要操心勞累,我看你是不想讓你的病好了。”
“我沒事。”男人擡起手,朝胸口的地方輕捶兩下,“好多了。”
“你啊,就是什麽事都要親力親為,心思又大,要不然也不會得這心悸的病。”
“好了。”修輔成輕閉眼簾,心思全然不在自己的身體上,他已經讓人去查公章的事了,就不知道結果是否能如意。
修太太起身去了廚房,沒過多久,便捧了一小碗藥出來,她坐到修輔成身邊,将藥碗小心地放到他手裏。“喝吧,還有兩天的量,到時候又得去配了。”
“算了。”修輔成一口喝完,覺得苦,修太太忙拿了桌上的糕點給他,男人咬了口後這才說道。“別再跑來跑去的了,我這也不是大病,原本就是休息不好鬧的。”
“你成天想這個想那個的,長此以往身體怎麽能吃得消?我們現在的生活就挺好的,你……”
“好了。”修輔成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我上樓去睡會。”
修太太見他不高興,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商家的人在醫院裏面過了個年,年初一的一大早,曹亦清就帶着花和禮物又去了。
商家二老的這口氣消不掉,但背地裏卻是說着另一番話。
商麒面如死灰,身上的痛還在提醒着她剛經受過怎樣的煎熬,商太太在邊上看着心疼。“麒麒啊,好歹吃點東西吧。”
“媽,有姐的消息嗎?”
商太太聞言,臉色越發黯淡。“沒有,商陸也真是心狠,大過年的居然連個電話都沒有。”
“媽,你還看不出來嗎?曹亦清是姐夫給我介紹的,他這是不讓我過好日子,他這是成心的。”
商太太和商餘慶對望眼,商餘慶聽到這話,全身的火又起來了。“誰逼着你嫁給他了?是誰讓你偷偷拿了戶口本去跟他領證的?”
“好了。”商太太忙勸阻出聲。“事情都到這一步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商麒擡手捂着自己的眼睛。“這個婚,我一定要離。”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商餘慶又是心疼又是氣惱,“離婚以後,你想過後路嗎?”
“那也比待在他身邊,被他打死的好!”
商太太聽了,坐到病床上,兩手緊握着商麒的手。“麒麒,你嫁了人,跟小姑娘的時候不一樣了,你現在好歹也是曹太太。”
“這理由,我都聽爛了,我姐那時候你們也是這樣說的。”商麒面無表情地将手抽出去。
“你還有臉提你姐!”商餘慶坐在邊上,想到另一個下落不明的女兒,心裏更是難受,“連自己的親姐姐都能害,我怎麽生出了你這樣的女兒?”
“我沒有!”商麒激動地出聲。
商太太輕斥一聲,“好了!還是想想這眼睛怎麽辦吧,這邊治不了就換個醫院,總不能就這樣瞎了。”
商麒将被子拉高過頭頂,她知道這些事都和靳韓聲有關,這個男人睚眦必報,怎麽可能因為她是商陸的妹妹就輕易放過她呢?靳家一大家子都過去給秦老爺子拜年了,只不過這次沒了商陸,也沒有了顧津津。
秦芝雙不想讓老人家擔心,有些事便瞞着他,吃過中飯,舅舅安排了一家人去往自家經營的度假村玩。
靳韓聲和靳寓廷都沒什麽心思,但面上還要過得去,只能陪着。
靳睿言拉着靳寓廷一道打麻将,原本是要讓靳韓聲一起的,可他哪有那個興致,早早就逃了出去。
度假村內絕大多數都是全家過來玩的,偶爾也會出現幾對情侶。靳韓聲坐在亭子內,裏頭有免費供應的熱茶和點心,他安靜地坐着,拿了手機翻出商陸的照片。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麽樣,是否安好,有沒有一點點想起過他?
不遠處,有對小情侶跑了過來,兩人都穿着亮色的沖鋒衣,到了亭子內,男生替女生撣了撣肩膀上的雪。
“你說,這雪要下到什麽時候啊。”
“誰知道呢,最好不要停,把山都封了。”
“為什麽啊?”女生不解地問道。
“這樣,我們就能在這多待幾日,不必着急趕回去。”
女生擡起手打在男友的肩膀上。“我看就你最壞了。”
“我哪裏壞了?”男生說着,一把将她抱住,又在女生的小肚子上抓癢癢。
“哎呀,松開,好癢!”
靳韓聲聽得頭疼不已,他實在搞不明白談個戀愛怎麽能這樣鬧騰?可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心裏又好像在冒泡泡,他和商陸就從來沒有這樣過。
女生癢得不行,彎着腰,頭發都快散了。
靳韓聲的視線定在女生的發上,看到她的頭發是用一支木簪子別着的,很是精致,靳韓聲不由自主地起身,走過去将那名男生拉開。
兩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靳韓聲直接問道。“你的簪子是從哪來的?”
“買的啊。”女生不解地往後退了步。
男友見狀,趕緊護在她身前,“你是誰啊?”
“是從哪買的?”
“網上。”
靳韓聲伸出手去。“可以給我看看嗎?”
見他沒有惡意,女生伸手将簪子取了下來,遞到靳韓聲的手裏,他拿到眼前仔細端詳,這個圖案他只覺得有些眼熟,商陸擅長畫畫,又會雕刻,他見過她做過的東西,只不過那時候刻的是書簽等小玩意。
“哪個網上買的?”
“微博,那個博主挺有才的,會把一些精致的物件發出來,都是她親自雕刻的。”
靳韓聲言語間有些激動,“她的微博名叫什麽?”
女生掏出手機,打開微博,特別關注裏面就有,她翻出來後遞給靳韓聲看。“就是她。”
靳韓聲迫不及待地看了幾眼,上面有更新的作品,有書簽、發簪,甚至還有手镯和串珠,簡簡單單地配上文字,卻有不少留言。
“還接受定制呢,不過純手工的東西做起來比較慢,會有一個等待時間。”
靳韓聲關心的并不是這些。“有寄件人的地址嗎?”
“沒有唉,”女生之前也覺得奇怪。“寄件人的信息沒有,只有個手機號碼。”
“還有嗎?手機號還有嗎?”靳韓聲迫不及待道。
女生輕搖下頭。“快遞單上也不清楚,拿了就丢了。”
靳韓聲将手機還給她,卻還是攥着那只發簪不放。“這個可以賣給我嗎?”
“這……不行。”女生很是不舍,“我等了好幾天才拿到的,我特別喜歡。”
“你們在這兒的開銷一應免了,想玩到什麽時候就玩到什麽時候,行不行?”
女生眼裏露出了吃驚。“你是這兒的老板嗎?”
“反正我能說了算。”
“我們就定了一個晚上的房間,明天往後都沒房了,不走都不行啊。”
靳韓聲将那支簪子放進了自己的兜內,“我給你安排房間,就這麽說定了。”
他也不管女生是否同意,反正這簪子是不可能再還給她的。
靳韓聲沒有玩微博的習慣,他回到房間後,第一時間下載了應用,又找到那人的號關注。他一頁頁往下翻,發現她的第一條微博,就是在商陸失蹤後不久發的。
這難道是巧合嗎?靳韓聲再仔細看了那些圖片,越看越覺得有種熟悉感,他心頭跳躍着幾許說不明的激動和喜悅,但他必須沉住氣才行。
顧津津跟那名司機談話的時候,并未讓他的女兒在場,可不論她怎樣威逼利誘,對方都不肯松開。
“我沒做過,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如果現在放你回去,修輔成也不會放過你,你就不怕他滅口嗎?”
男人垂着眼簾,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修司?F死了,如果他承認了,這就是蓄意謀殺。
“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也不認識那些人,你們……你們都找錯人了吧?”
顧津津沉着臉,“那輛車已經被找到了,你做事倒是幹淨,将它往黑修理廠一丢,如今噴過了漆,也改裝過了,可你覺得這樣就能瞞天過海嗎?”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顧津津知道他心有顧慮,“我現在一心要替我丈夫讨個公道,你只當那些人不好惹,但我也不是什麽善茬,你女兒很可愛,看她跟你爺爺住在一起,就知道她從小生活的也不容易。”
男人聽到這,猛地擡下頭盯着顧津津看,眼裏充滿了戒備,“你想幹什麽?”
“你把我丈夫害死了,我膝下也沒有孩子,要不……”
“你別亂來。”
顧津津面色陰沉,雙手落在椅把上,目光盯着對面的男人不放。“你要是想試試我跟修輔成誰更狠,我會讓你如願的。”
“你究竟想做什麽?”
“你先選一個吧,先保住你爺爺,還是你女兒?”
男人緊咬了牙關不放,“不,你做不出來。”
“呵呵——”顧津津冷笑出聲,“那,先把你女兒帶過來吧。”
“不要!”男人激動出聲。
顧津津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盯着他,“我給你時間考慮,反正你唯一的親人都在我手裏,我也不怕你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她起身走了出去,心裏是迫不及待的,她真是迫不及待想找修輔成去算賬!
晚上,那名男子一直沒有開口,顧津津将底樓的兩個房間騰出來,先把人安置好。
失去了宋宇寧的幫助,她能相信的人越來越少了,人也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她才覺得安全。
顧津津坐在客廳內,就這麽跟他耗着,門鈴聲響起的時候,她下意識擡下眼簾,看了眼挂在牆上的鐘,都快晚上十點了。
她起身走到門口,“誰?”
“是我們。”
居然是孔誠的聲音,顧津津猶豫下,随後将門用力打開。她還未來得及看清外面站着的人,就見一道身影已經率先擠了進來,緊接着,顧津津的手腕就被抓住了。孔誠想要進來,門卻被身側的男人關上了,孔誠這就吃了個閉門羹。
靳寓廷的聲音隔了扇門板傳出去。“你先回去吧,這兒沒你什麽事了。”
顧津津手腕處涼涼的,那是靳寓廷手上的溫度,她掙了下,沒有掙開。
“你怎麽來了?”
靳寓廷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的男人,“不放心你,就來了。”
多簡單的理由。
顧津津往前走了兩步,“那也不該是這個時間。”
“剛從外公那裏回來,原本都要住夜的,我偷偷溜回來了。”
顧津津頓住腳步朝他看眼。“為什麽?”
男人嘴角輕抿開,“明知故問。”
他拽着顧津津上前,那個司機跟顧津津打了一天的心理戰,都快累死了,好不容易打個盹,心還真是大。
靳寓廷上前,一腳踢在他腿上,男人驚得彈跳起來,只是睜眼看清楚形勢後又老實了。
“這就是那名司機?”
“對。”顧津津推開了靳寓廷的手掌。
靳寓廷掃了眼男子。“當時在場的肯定不止他一個,還有別的人吧。”
“是。”
“還不肯開口嗎?”
顧津津輕搖下頭。
靳寓廷單手往兜裏一插,“你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這種事情就應該交給孔誠,我保證不用一天的時間,一定讓他開口。”
顧津津将信将疑地問道。“莫不是要嚴刑逼供?”
“只有你,讓他待在這還好吃好喝的供着,暖氣吹着,要我說,先把他推外面去,樹上綁一個晚上再說。”顧津津覺得挺有道理,“可以試試。”
靳寓廷心裏其實清楚得很,就算這個司機開了口,也答應指正修輔成,恐怕也不一定能治他的罪。
修輔成不會笨到親自去找人,安排所謂的車禍,但顧津津如今全部的希望都在這了。
與其看着她郁郁寡歡,還不如讓她做點什麽,至少這樣,她心裏是有個盼頭的。
她好了,他便也好了。
這是顧津津心裏的一道坎,她要是跨不過去,他就押着她跨過去。
靳寓廷就不信,這世上還真能有什麽事是過不去的。
91惡有惡報
顧津津走到男人跟前,伸手指着他,“你說不說?你要再不肯說,我一定讓你吃苦頭。”
男人不為所動,将臉別開。
靳寓廷輕挑下眉頭,怪不得到現在都拿不下,這幅奶兇奶兇的樣子誰看了會害怕呢?
她估計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來,能讓她順利從修輔成的虎口脫險就已經不錯了,靳寓廷走到沙發跟前,看了眼那名男子。
“跟他在這耗什麽,大過年的,你一會上去睡吧。”
顧津津頭痛欲裂,在沙發上坐定下來,“你先回去吧,奔波一路也累了。”
“修輔成沒再找你麻煩吧?”
“沒有,他已經回去了。”
靳寓廷看到了不遠處的案臺,以及擺放在上面的照片,心裏終歸是有些不舒服的,“他拿不回公司,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都知道了?”
“修輔成跑去公司受了那樣的奇恥大辱,你自己要當心點。”
顧津津朝他看了眼。“好。”
這麽晚了他特地過來,就是因為心裏放不下,可他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顧津津更不會留他。
靳寓廷走到顧津津身後,彎腰将雙手撐在沙發椅背上。“我跟你打個賭吧。”
“我沒心思跟你打賭。”
“我這也是為了激勵你,”靳寓廷擡起手,用手指在顧津津的後背戳了戳。“明天我再過來,你要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就請我吃頓大餐。”
“我要是問出來了呢?”顧津津也是不服氣,才這麽接了一句。
“那不是天大的好事麽,我請你,總行了吧?”
這又有什麽差別呢,都是一起吃飯,只不過誰付錢的區別而已。“你放心,他嘴裏就算是長滿了鋼牙,我也會把它撬開的。”
“好,我拭目以待。”
顧津津轉身看向他,“回去休息吧。”
他來了不過這麽一會,加起來逗留的時間也就十分鐘左右,但顧津津瞬間覺得屋內都暖了,靳寓廷也一樣,之前火急火燎往這裏趕,原本也就是想看她一眼而已。
如今看到了,心也安了,便什麽都好了。
顧津津起身将靳寓廷送到外面,孔誠和司機還在外頭候着,這大過年的都不容易,靳寓廷一腳都踏出去了,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他陡然回過身看着顧津津。“好歹也是過年,我到你家裏來怎麽連個紅包都沒有?”
“行了,別鬧了。”
“我沒鬧。”
“明天給你總行了吧?”
靳寓廷忙接了話道。“好,一言為定。”
他轉身往外走去,顧津津直到關上門,都沒意識到自己有哪句話說的不妥或者不對勁了。
其實要換在以前,她肯定不會跟靳寓廷說明天給他,而是直接跟他說,讓他再也別過來了。只是顧津津如今沒意識到這點,靳寓廷倒是聽進去了。
她回到沙發跟前,就打算用剩下來的時間跟這個男人耗着。
這種亡命之徒接了那樣的活,無非就是為了錢,如今他的親人都在她手裏,顧津津就不信拿他沒法子。
可直到第二天早上,對方仍舊緊閉金口。
顧津津靠在沙發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打了個盹,修善文腳步聲靠近,輕聲喚道,“嫂子。”
顧津津陡然驚醒,視線落向另一側,還好那人還在,她吓得伸手朝臉上摸了把。客廳內還有別人,外面也有守着的人,他就算插翅也難飛,但顧津津的神經繃得太緊了,哪怕是睡夢中都怕有意外發生。
“文文,你起床了。”
“嗯,你一晚上沒睡嗎?”
顧津津手指朝太陽穴處輕按,“眯了會,幾點了?”
“還早呢,才七點,嫂子,你去睡會吧。”
“我沒事。”顧津津打算去洗把臉再繼續。
外頭傳來門鈴聲,不等顧津津起身,修善文便小跑着過去将門打開了,靳寓廷以為是顧津津,話都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修善文朝他看看,将身子讓開。“你,你好。”
“你好。”
靳寓廷走進去,看了眼顧津津的衰樣,就知道她又是什麽都沒問出來。“怎麽樣了?”
她失落地搖下頭,真是什麽法子都用了,油鹽不進,“我就搞不明白了,自己女兒過成那樣,都看得下去嗎?我可以給他們安排新的住處,保證她以後的生活,可是……”
顯然,對方沒有答應,還是一口咬定車禍同他無關。
靳寓廷走到她跟前,“你先上去洗個臉,換身清爽的衣服,該吃吃該喝喝,這種事急不得。”
顧津津神色疲憊地朝他看眼。“你怎麽又來了?”
“不是說好今天來拿紅包的嗎?”
顧津津想到了宋宇寧說過的話,她有意識地同靳寓廷保持些距離,不想讓修善文胡思亂想,靳寓廷也看出來了,他朝她肩膀處輕推了下。“走吧。”
“嫂子,你去休息會吧。”修善文也在旁邊勸道。
“我去洗個澡。”
修善文朝沙發上的男人看看,再朝靳寓廷看看,最終還是跟着顧津津上樓了。
靳寓廷将目光落在那名司機的臉上,左瞧瞧右瞧瞧,對方倒是迎上了他的視線。“我什麽都不知道,不用白費力氣了。”
“我還沒問呢,你就這樣的反應,看來真是有鬼。”
對方的視線越過靳寓廷,落到了修司?F的遺像上,“看你們倆方才暧昧的樣子,就知道有事,他出車禍對你來講不是好事嗎?說不定你正在感謝那場‘意外’呢。”
沙發後面還站着另外幾人,想來也是修司?F留給顧津津的人,他們聽了這話,紛紛将目光投落向靳寓廷。
“所以呢,修輔成讓你害死修司?F的同時,是不是也要将我給害了?”
男人仍舊面不改色。“我不認識什麽修輔成。”
“爸爸——”不遠處,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她雙手在眼角處輕拭,鞋子也沒穿,就這麽走了出來。
光可鑒人的地磚上暖暖的,所以并不覺得冰涼,靳寓廷走上前幾步,到了小女孩跟前,他蹲下身看她,“醒了?”
小女孩怯怯地想從他身邊經過,卻被靳寓廷拉住了手臂。“別過去,你爸爸現在也不能見你。”
“為什麽?”
男人情緒有些激動,“你放過我女兒。”
“好啊,我現在把她放開,讓她出去好不好?”
“你別這樣……”
靳寓廷揮了下手,把他推出去,“綁起來,什麽時候松口什麽時候再放了他。”
那幾人面面相觑,畢竟不是聽命于他,靳寓廷起身掃了他們一眼。“昨晚耗在這還不辛苦嗎?我又不會害你們,照做就是。”
這大過年的,又遇上個榆木腦袋不肯張口,他們肚子裏本就存了一肚子的火,如今也沒細想,上前便鉗住男人的肩膀将他押出去。
小女孩見狀,急了,想要撲過去。“爸爸!”
靳寓廷忙拉住了她,“你爸說他太熱了,要出去涼快涼快。”
他們将男人拖到外面,綁在門口的柱子上,那兒沒個遮擋的地方,風霜襲來,凍得人瑟瑟發抖,再加上他穿得單薄,很快就有些受不住了。
靳寓廷松開了手,朝女孩的肩膀拍了拍,她快步跑出去,一把抱住男人。“爸爸,你快進屋啊,你不會被凍死吧?我不要沒有爸爸。”
男人想要出聲安慰,但是嘴唇被凍得青紫,說話時牙關都在顫抖,“乖,你先進屋,爸爸沒事。”
“我不進去,這麽冷,你怎麽辦?嗚嗚嗚——”
男人狠狠地盯着靳寓廷,“有本事沖我來啊。”
“我又沒拿別人怎麽樣,這不就是沖着你去的嗎?”
女孩想給他松綁,可是死活解不開,她急得嚎啕大哭,哭聲凄厲無比。男人讓她進去,她也不聽話,很快就眼淚鼻涕全流了出來,她冷得小臉通紅,不住打噴嚏。
“讓她進去!我女兒跟這件事沒關系!”
靳寓廷冷眼看着,“但是你跟這件事有關。”
這麽大的動靜,原本在裏面的老人也聽見了,他顫顫巍巍出來,門口有些滑,他差點摔倒。
“這是怎麽回事啊?你到底做了什麽啊……”老人走過去,想要将女孩拉開,但女孩就是不走。
顧津津在樓上就聽到了動靜,修善文想要跟她一道下去,她輕拉過她的手。“文文,你先回房間吧,還有那麽多作業呢。”
修善文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下頭。
顧津津快速下樓,客廳內空無一人,她走到外面,就看到男人被綁着,邊上的女孩緊緊抱着他的腰,老人的肩膀上都是雪,哆哆嗦嗦感覺随時要站不穩。
靳寓廷一雙冷目同這冬日裏的冷冽簡直是絕配,他不為所動,這個時候的他沒有絲毫的憐憫心。
顧津津不知道該說什麽,靳寓廷朝她使個眼色,示意她進去。
“爸爸!”小女孩哭得厲害,又冷的厲害,這會開始幹嘔起來。
他再壞也是個父親,當初要不是為了女兒想掙一筆快錢,也走不到這條路上。他從小無父無母,全靠爺爺奶奶一手養大,後來奶奶走了,就剩下爺爺跟他相依為命。沒想到女兒也是跟他一樣的命,甚至比他更慘……
顧津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