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回來吧,好不好? (7)
呢,這種日子,你應該在主樓陪着你的家人。”
“你也是我的家人。”
“我不是了。”顧津津覺得好冷,另一手将領子攏緊些。
“冷嗎?”靳寓廷停下腳步看她。
“冷啊,我穿得單薄,所以你還是自己走出去吧。”
靳寓廷看了眼她身上的衣物。“我把我的衣服給你。”
他說完這話,就要動手脫,顧津津忙拉住他的手臂。“你自己穿得比我還少,我一會就回家了,沒事的。”
靳寓廷摘下了脖子上的圍巾,顧津津輕蹙下眉頭,“別給我,我說了我不要。”
男人固執地給她圍上,雙手卻并未松開,他抓着圍巾的兩端使勁一拉,顧津津猝不及防往前走了步。
靳寓廷見狀,低下頭,薄唇用力地封住了她的唇瓣。
顧津津一手還舉着傘,身子被迫往後折,靳寓廷松開了拉着圍巾的手,他将自己的大衣敞開,一手壓在顧津津背後将她按進了懷裏。暖意襲來,他雙手在她身後交纏,越發用力,口齒間的撕纏也越發激烈。
88男人,劫個色
顧津津身子扭動着在掙紮,衣料的摩挲聲有點像是雪花的簌簌聲,她一手還高高舉着,所以更加用不出力。
靳寓廷輕易撬開她的牙關,齒間均是溫熱的,甚至還帶了些果汁的酸甜味道。暧昧的氣息交纏在一處,顧津津腦子裏清醒的很,知道這是不對的,也極力要将他推開,但她身子往後彎折,哪裏還有半分力氣反抗。
靳寓廷恐怕是一早就動了這個念頭,所以讓她撐着傘,顧津津方才居然都沒懷疑他居心不良。
他騰出只手固定在顧津津腦後,她趁他忘情之時咬他,但靳寓廷還是沒有松開她。
顧津津好不容易在他的唇舌間能勉強說句話。“松開……別這樣,有人。”
雪下得這樣大,但還是阻擋不住有人下來玩雪的熱情,不遠處的嬉笑聲越來越近,顧津津急得用手去打他。
男人越纏越緊,就跟要瘋了似的,顧津津腰都快斷了。
她将手裏的傘丢開,雪花落在靳寓廷的背上、肩上,一片片很快染白了他的黑發,顧津津面上涼涼的,眼睛都睜不開。
啪——
有什麽東西落到靳寓廷的後背上,他沒有回頭,更沒有搭理。
“打雪人喽,打雪人喽……”一個六七歲的男童一手拿了一個捏好的雪球,朝着靳寓廷的後背打。
顧津津依稀還聽到了女人的聲音。“球球,不要鬧,快過來。”
“媽媽,這兒有個大雪人。”
女人站在單元樓的樓道口,冷得直跺腳,也沒了耐心。“趕緊上樓去!一會又該凍到了!”
那名男童才不聽呢,好不容易等到下雪,他都快興奮的跳起來了。他跑向一邊的灌木叢,抓了兩把的雪,很快捏成一個雪球。
女人沒帶傘,男童是穿了雨衣下來的,見怎麽喊他都沒用,她幹脆快步沖過來。“給我回去!”
顧津津瑟縮下,兩手緊緊抓着靳寓廷的大衣要将他推開,男人知道她怕什麽,他俊臉輕揚,一手按緊她的腦袋讓她更緊密地紮進她懷裏。
啪——
又是一個雪球打到靳寓廷的背上,女人趕緊扯過男童,不住跟他道歉。“對不起啊,實在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
靳寓廷轉過半邊身子,僵硬的嘴角邊勾勒起一絲笑,他目如朗星,燈光在他四周打出一層朦胧感,深刻的五官亦被臉上的這點笑給溫和了。“沒關系。”
女人牽着男童的手要走,一回頭,見那人長身玉立,這樣好的身段架子,莫不是某個劇組大過年的還在開工,這是選了這邊的景在拍偶像劇嗎?
顧津津目光偷偷望出去,見樓道口恢複了冷清,她雙手摸在靳寓廷的後背上,都濕了。
她身子往後退,靳寓廷的手臂只是稍松開些,顧津津向後走了一步的距離,但還是未能從他懷裏完全退出去。
顧津津目光恨恨地盯着他,唇瓣紅透了,像是櫻桃似的,靳寓廷這般俯視她時,眼睫毛又密又長,就好像是兩把小扇子。
她想要将手臂抽出去,但靳寓廷兩手收攏,将它們緊緊地夾在她的手臂下。
“大過年的,你難不成要對我動手?”
“靳寓廷,你——”
靳寓廷視線盯緊了她,生怕一挪開,她就要從他眼裏消失掉。“過年,這就當是你給我的紅包了。”
“真不要臉,趁我沒動手之前,你趕緊走吧。”
靳寓廷輕吐出口氣,一手拿起顧津津脖子上的圍巾,将圍巾擡起後遮在她頭頂上方,“一會就該頭疼了。”
顧津津依舊沒有好臉色給他,“靳寓廷,你……你一個人走回去吧。”
“行啊,我都無所謂。”
“你說你現在要是在家裏,多好,有親人相伴,還有溫暖的可以避風雪的地方,總比你在這受凍要好。”
靳寓廷深邃的目光望入她潭底。“你要是能陪我多站一會,我受凍都願意,我現在暖和得很,一點都不冷。”
“靳寓廷,今天是除夕,要跟家人在一起。”
“你也是我的家人。”
在這個問題上,顧津津已經不想再跟他争辯了,反正就是她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對牛彈琴,或者可以說是裝作聽不見。
沒有了傘的遮擋,雪似乎越下越大,顧津津望了眼地上的傘,它仰面朝天,傘裏頭落了厚厚的一層。
“走吧,我送你到外面。”
靳寓廷站着沒動,顧津津用力将自己的一只手抽出來。“這小區很多人都認識我們,但也有人知道我帶過修司旻回來,我知道,有些事你是毫不在意的,但是大過年的,我不想再回憶傷心事,我只想心情平靜的過個年。”
靳寓廷聽到這,好似于心不忍,他雙手落在顧津津肩膀上,随後又收了回去。
顧津津彎腰将傘撿起來,另一只手掌攥緊着,她表情嚴肅地盯着靳寓廷,男人的視線落到她那只手上。“你不會真想打我吧?”
“你做了出格的事。”
“什麽事啊?”靳寓廷明知故問。
顧津津甩了下手裏的傘,将裏頭的雪花全部甩落,她撐起傘,目光直視跟前的男人。“你也可以自己走。”
靳寓廷從她手裏接過傘,“走吧。”
顧津津轉身要回去,靳寓廷一把将她拉回來。“把我送到外面,等我叫到了車你再回去。”
“就這麽點路……”顧津津想說,他可以自己走,但路上結了冰,靳寓廷走出去時差點滑倒,顧津津下意識拉住他的手臂,也就沒再繼續說下去。
靳寓廷撣着肩膀上的雪,些許濺落在顧津津的小臉上,沁涼無比。
男人見她離得比較遠,他捏着顧津津的袖子,将她拉近些。“你喜歡在雪裏面走路嗎?”
“無所謂,反正不是下雨。”
兩人一左一右往前走,小區裏清淨得很,這個時候幾乎都在家裏團聚,顧津津雙手插在兜內,走到了外面,路上清寂一片,哪有什麽出租車的影子。
顧津津左右張望。“要不,你喊網約車吧。”
“你沒聽過網約車不安全嗎?劫財劫色的新聞還少嗎?”
顧津津斜睨了他一眼。“你就帶個手機,能有什麽財,再說……你一個男人,怕什麽?”
“萬一是個女司機呢?”靳寓廷覺得這樣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顧津津緊抿唇瓣,“那怎麽辦?家裏還有司機在嗎?”
“司機也是人,一年到頭跟着我不容易,除夕肯定是要放他們回去的。”靳寓廷将手裏的傘朝顧津津挪近些,“你怎麽能放心,讓我一個人坐車。”
他糾結着這個話題,一臉想不通的樣子。
顧津津越發覺得這話莫名其妙。“你放心吧,哪個女人都不敢對你劫色,你身強體壯,一把就能把人推老遠。”
“說不定,人家是團夥作案。”
顧津津不住觀察着往來車輛。“大過年的,女司機也要回家的,還團夥作案,這麽閑。”
“也許是觊觎我的美色許久,平時下不了手,今天看我落單,就是個絕好的機會。”
顧津津以一種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在看靳寓廷。“我跟你說過,情願不講話,也不要沒話找話,靳寓廷,你每次找出來的話都很讓人尴尬。”
男人并沒有這樣覺得,“是嗎?”
“是!”
顧津津掏出手機,點開打車軟件,很快定了位,但卻顯示附近無車可用,看來真是都去過年了。
她将圍巾從頭上拉下來,纏在脖子上。“要不去坐地鐵吧,地鐵和公交都不會停運。”
靳寓廷杵在原地沒動,“你讓我坐公交?”
“那又怎麽了?地鐵站也不是很遠。”
靳寓廷面色垮着,“你就把我丢在這算了,你這麽想回去,你先走吧。”
“那就這麽說定了。”顧津津轉身從傘下鑽出去,往前跑了兩步回頭看看,見靳寓廷一動不動杵在原地,也沒有擡腿的意思,更沒有轉身看看她走了沒。
顧津津不由頓足,可真是難伺候。
男人背部挺得直直的,也不知道在看什麽,總之就是一副入神的樣子,顧津津雙手遮在頭頂上方,不知不覺竟生出些氣來。卻又說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氣什麽,她動了動腳,氣鼓鼓地回到靳寓廷身邊。“你到底要幹嘛啊?”
靳寓廷朝她看了眼,目若星辰,“對了,還有件事,修輔成那邊你先不要輕舉妄動。”
“幹什麽?”顧津津語氣淡淡開口。
“與其千辛萬苦找證據,還不如靜待消息,總之,你好好過你的日子即可。”
顧津津聽着這話,有些不對勁。“你把話說清楚。”
“總會有人對付他的,就算你千辛萬苦找到證據,換來的最多也就是無期徒刑,到時候還有可能減刑,提前釋放。”靳寓廷将傘撐高,遮在顧津津頭頂上方。“但他若一命抵一命,或者生不如死,那修司旻的仇也算是報了。”
顧津津目光充滿疑惑地緊盯着他不放,“靳寓廷,你不會是想做什麽事吧?”
“我有說過嗎?”
她情不自禁拉住他的手臂。“你這席話的意思我聽出來了,修司旻的事與你無關,你千萬不要插手。”
靳寓廷将手掌按在顧津津的手背上,他掌心內很冷,這樣的天氣穿着如此單薄,肯定是挨凍了。“你只需要聽我的就好,更加不要将自己陷入危險的處境,知道了嗎?”
“不知道,”顧津津手指收攏,揪着他的大衣,“靳寓廷,你手上也算是幹幹淨淨的,你千萬別讓我這大過年的提心吊膽。”
“為了我嗎?”
“你不要扯開話題,我跟你認真的在說話呢。”
靳寓廷視線盯緊了她,“放心,我不會動手的。”
“好,你答應了的,要做到。”
“你在小區門口跟我這樣拉拉扯扯,是不舍得我走嗎?要不,你把我捎回家得了。”
顧津津松了手,目光有些逃避。“一會,我還要帶文文回家,她要是再見了你,肯定會想起她哥哥的。”
靳寓廷輕點下頭。“你回去吧。”
她往後退了步要走,靳寓廷上前,拉起她的手,将傘塞到她手裏。顧津津忙要推回去,“我跑回家就一點點路,你拿着。”
“路上有積雪,你還跑,你就不會慢慢走?”
靳寓廷說着,推了下顧津津的肩膀。“走吧,回去還能看會春晚,你爸媽還在等你。”
顧津津順着他推她的力道走出去兩步,她握緊手裏的傘,想要上前給他。男人站在漫天的飛雪之中,五官好像在瞬間模糊了,她鼻尖酸澀的厲害,眼裏起了水汽,靳寓廷朝她揮揮手。“是不是舍不得我?那你把我帶回去就是了,一起吹吹暖風喝喝茶多好,方才非下逐客令幹什麽呢。”
顧津津撐着傘離開,靳寓廷盯着她的背影,她不敢回頭再看,就這樣提着僵硬的雙腿一直在走。
雪花落在靳寓廷臉上,涼涼的,好像滑落的眼淚一般,冰冷刺骨。
靳家。
靳睿言和段璟堯到的時候,客廳內沒什麽人,靳睿言将外套遞給傭人,看到秦芝雙坐在沙發上。
“媽,韓聲和小九呢?”
“一個跑了,一個沒心思過來吃飯。”
靳睿言環顧下四周,今年可真是凄涼,商陸失蹤了,顧津津和靳寓廷離了,好好的一個家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我打電話讓他們滾過來。”
“算了,”秦芝雙輕搖下頭。“就算過來了,他們也不高興,我們歸我們吃吧。”
“這可不行,大過年的哪有這樣的?”靳睿言态度強硬,“這可是除夕,拎也要将他們拎過來。”
靳睿言走到窗邊,給靳寓廷和靳韓聲分別打了電話。
靳韓聲是先過來的,晚飯吃到一半,靳寓廷才來。
男人拉開椅子入座,身邊有個空位,對面也有個空位,這實在是凄涼的很。
秦芝雙一個勁讓他們多吃點,靳寓廷拿了紅包出來,遞給她,“媽,這是給您的。”
“這麽有心。”
“姐,這是你的。”靳寓廷說着,給了靳睿言一份。
至于男人,就沒有份了,靳韓聲今年實在沒心情,也就想不到這些了。他看了眼窗外的大雪,靳寓廷雖然和顧津津分開,但至少知道她在哪,可是他呢?
商陸失蹤至今,一點消息都沒有,如今又是除夕,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外面,她肯定是特別想家的吧?
說不定,她這會正躲在哪個地方哭,她怎麽就這麽倔呢,為什麽就不肯回來,聽他好好解釋?
“姐,”靳寓廷擡起手掌,将手放在靳睿言的肩膀上。“現在就剩下你和姐夫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我看你今晚也沒喝酒,怎麽淨說胡話?”靳睿言将他的手臂推開。
靳寓廷幹脆伸出手摟住她,“姐,我說真的,能過就好好過吧,最好再生個孩子,我想做舅舅了。”
段璟堯盯看眼靳寓廷的手,靳睿言上半身都被靳寓廷拉過去了,兩人親密地挨在一起,他看着很是不爽。
“行了行了,松手吧。”靳睿言嫌棄地打了下靳寓廷的手背。
段璟堯拉住她的手臂,将她的身子拉回去,目光越過靳睿言的背後,緊緊盯着靳寓廷的手。
商家。
商餘慶倒了酒,才喝上兩杯,商太太就放下了筷子。
“怎麽了?不多吃點。”
“哪裏吃得下啊,商陸一點消息沒有,商麒今年又不在家,哎……”
“媽,媽……”
外面風聲很大,拍打着門板,商太太有種錯覺。“是不是麒麒在叫我?”
商餘慶放下酒杯,聽見門口傳來動靜聲,好像是門咔嚓一聲被人打開了。商太太忙站起身,卻聽到撲通一聲,她快步上前,看到一個人影蜷縮在玄關處。
“麒麒!”
商麒一動不動縮在那裏,商太太快步上前,“這是怎麽了?麒麒?”
商太太趕忙攙扶了把,商麒虛弱地擡下頭,這下可把商太太吓壞了,“麒麒,麒麒!”
商麒半邊臉都是血,一只眼睛沒有睜開,她虛弱地倒在商太太肩膀上。“媽,救我。”
“這是怎麽回事啊?你別吓我。”
商餘慶來到兩人跟前,這麽一看,也吓得不輕。“先別愣着了,趕緊送醫院啊。”
“對,對,去醫院。”
商麒奄奄一息,被兩人架着起身,外面風雪交加,又哪裏有家裏好呢?
靳韓聲坐在桌前,放在邊上的手機忽然響起,自從商陸失蹤後,他沒敢開過靜音。
一看來電顯示,是商家那邊打來的,難道是有了商陸的消息?
男人趕緊起身,“喂,媽。”
“韓聲,不好了,麒麒受傷了,我們正在送她去醫院。”
靳韓聲心裏最後的那點希冀又破滅了,他口氣有些不耐煩起來。“她怎麽了?”
“滿臉都是血,傷得很重,我跟你爸也指望不上別人了,韓聲……”
“好,告訴我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靳韓聲挂斷通話後,走過去拿了外套。“商麒受傷,我要去趟醫院。”
秦芝雙不由問了聲。“她怎麽了?”
“誰知道,死不了就是了。”
“大過年的說這話,我看你真是讨打。”靳睿言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你們繼續,我先走了。”
整個綠城銀裝素裹,大過年的,醫院門口的馬路冷冷清清,就連急診上都沒什麽人。
靳韓聲趕到的時候,商麒已經被推進病房了,醫生站在門口,欲言又止。商太太滿臉急切,“我女兒到底怎麽了?”
男人快步上前,看了眼緊閉的門板。“怎麽樣了?”
“右眼沒保住。”
商太太聽到這話,直接癱坐了下去,商餘慶靠着牆壁,似乎也要站不住。
“怎……怎麽會這樣?”
“臉上還有一些外傷,眼角處的傷口已經縫好了,我們已經盡力了,眼球雖然不用摘除,但視力肯定是沒法恢複了。”
“什麽叫沒法恢複?”商太太一把拉住醫生的袖子。
“視力完全喪失掉了,也就是說,她的右眼什麽都看不了。”
“不可能,怎麽會這樣?”商太太痛哭出聲,“她還那麽年輕,醫生,你一定要救救她。”
靳韓聲擰開門把,往裏走,商餘慶和商太太拉着醫生讓他一定要想辦法。男人走到病床跟前,商麒迷藥還未過,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靳韓聲掏出手機,将她的樣子拍了下來。
男人唇角逸出些許冷笑,只可惜商陸不在,要不然他一定帶她來現場看看。
一只眼睛賠他的孩子一條命,還遠遠不夠。
靳韓聲滿臉冷漠,将手機塞回兜內後走了出去。顧家。
陸菀惠想留顧津津和修善文在家一晚,但顧津津知道修善文肯定不習慣,再加上也沒地方睡,便執意回去了。
她開了車,車速不敢太快,大晚上的小區裏安靜的很,顧津津将車子開出小區,她下意識朝着靳寓廷之前站着的地方看了眼。
幸好,那裏空空一片,沒有半個人影。
顧津津收回視線,眼裏的落寞卻也是藏不住。
89九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這還是靳韓聲第一次見商餘慶那般低聲下氣的模樣,他們攔着醫生不讓他走。
醫生也已經盡力,要不是商家的關系,他也不會丢下吃到一半的晚飯過來親自主刀,可即便這樣,也只能是保住商麒的眼球罷了。
靳韓聲上前,将商太太攙扶起身。“媽,再想想別的法子吧。”
醫生很快離開,商餘慶抱着腦袋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肯定是曹亦清那個畜生!”
靳韓聲不用想,都能知道是他,商太太掩面痛哭,“一只眼睛都看不見了,以後可怎麽辦啊。”
許久後,病房內傳來模糊的呼喊聲,“媽,爸……”
商太太忙起身走了進去。“麒麒。”
商餘慶也緊随其後,靳韓聲站在門口,掏出手機,給曹亦清發了條簡短的信息。“我在市立醫院,商麒一只眼睛沒保住。”
病床上的人痛得伸出手去摸了摸臉,指尖卻觸摸到了眼睛上的紗布,她神色怔怔地看向旁邊的父母。“我的眼睛怎麽了?”
“沒事,沒事,”商太太生怕她再受刺激。“受了點傷,已經沒有大礙了,你告訴媽,是不是曹亦清對你動手了?”
“他大過年的不回來也就算了,他爸媽根本管不了他,我去找他的時候,發現他跟人在一起鬼混。媽,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他是這樣的人啊,那個女人對我冷嘲熱諷,我受不了這口氣,就對她動手了……”商麒滿臉都是委屈,“沒想到曹亦清說,讓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也不知道後面因為什麽就吵起來,打起來了……”
靳韓聲走了進來,看了眼商麒的模樣,這下可就真成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商餘慶轉身就要去找曹家算賬,商太太忙拉住他的手臂。“你現在走了,我們可怎麽辦?”
他們隐瞞了商麒的病因,商太太實在不忍心面對她,“韓聲,你說這件事該怎麽辦?”
“這是家事,我不好插手。”
“商陸就這麽個妹妹,如今被人這樣欺負,你難道看得下去嗎?”
靳韓聲當然看得下去,而且這相比商陸的遭遇來看,一點都不算慘,他對商麒是毫無憐憫心的,就算她現在将死,全身傷透,他都只有痛快,沒有別的感覺。
要不是商麒,商陸這會也不用在外面,他想到她一個人大過年的孤孤單單,他就痛到無法呼吸,靳韓聲向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他如今也就指着商麒痛苦這一點,來安慰安慰自己那顆暴躁難受的心了。
曹亦清趕到醫院時,神色焦急,模樣凄苦,他走進病房,還不等商餘慶勃然大怒,就已經跪到了地上。
“爸,媽,是我糊塗,我喝了酒,一時糊塗對麒麒動了手,我錯了。”
靳韓聲在旁邊冷眼看着,所以說啊,還是能屈能伸最好。
“你還有臉來,”商太太走過去推搡着他。“你把麒麒害成了這樣,你讓我以後怎麽辦?讓她怎麽辦?”
“媽,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對麒麒好,再也不動手了,我今晚真是喝多了,您打我吧!”
真是好大的一出鬧劇,靳韓聲這會站在窗邊,透過窗簾的一角,能看到外面的夜色。
絢爛的煙花随處可見,綻放到極致後,卻又寂寥無比的散盡。
哭哭鬧鬧,亦或是一陣打罵過後,商太太還是說漏了嘴。“麒麒的右眼都保不住了,我這麽好的女兒,你怎麽能下得去手?”
商麒的尖叫聲是要将人的耳膜撕開,但靳韓聲自始至終都是一張冷漠臉,看到商麒痛不欲生哭喊的樣子,他卻是極力在壓抑着笑。
曹亦清也裝作難以置信的樣子,他膝蓋挪動着上前,緊緊握住商麒的手,“怎麽會這樣?麒麒,我對不起你……”
商麒不肯接受這個事實,打他,推他,像個十足的瘋子,激動到臉上縫針的傷口好像都要炸開。
“爸,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我會對麒麒好。”商太太聽到這,心疼地抱住商麒的肩膀,“當時媽就勸過你,你怎麽就是聽不進去?”
“媽,我知道錯了。”商麒用力推開曹亦清的手,“我要離婚。”
“好……”商太太趕忙要安慰她。
曹亦清聞言,忙再度抓住商麒的手掌,“麒麒,你原諒我最後一次,再說你現在這個樣子,離婚了對你又有什麽好處呢?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對你動手,真的。”
這一句話瞬間就敲醒了商太太,是啊,商麒離婚本就不體面,如今一只眼睛都沒保住,今後還有她選擇別人的權利嗎?
靳韓聲知道,曹亦清一說這話,他就贏了。就像當初他和商陸一樣,商家明知她過得不好,卻始終沒将她接回去,還不是因為只要她在靳家,就還是靳太太的緣故嗎?
“我不會原諒你的,我要離婚。”商麒态度堅決,但商太太卻神色晦暗,站在旁邊什麽都沒說。
商餘慶推搡着曹亦清,讓他趕緊先離開這,曹亦清知道他們動搖了,這便最好。
靳韓聲也沒久留,很快就從醫院離開了。
顧津津和修善文回到家後,各自洗漱,又在一起看了會電視。修善文在顧津津的床上睡着了,顧津津給她掖好被子,沒有叫醒她,兩人便靠在一處,也算是互相取暖了。
這要是在以前,過年這天肯定是熱鬧非凡的,顧津津翻個身,睜開眼望向窗外。
黑亮的夜空被煙火點燃,可是眼裏的那點傷痛和寂寞卻揮散不去。
修司?F臨死前的樣子,和靳寓廷背對着她的身影一直在顧津津的眼裏反反複複地轉着圈,她覺得頭痛欲裂,唯有将眼睛閉上,才能好受些。
第二天,顧津津一大早就醒了,她起來洗漱後換了衣服,見修善文還在睡,便蹑手蹑腳出去了。
剛來到樓下,就聽到門鈴聲響起,顧津津正好走過去将門打開。
宋宇寧神色嚴肅地擠了進來。“津津。”
“你怎麽一大早就往這邊跑?”
“那天那個人找到了,他果然沒忍住回去過年了,只不過淩晨三四點才到的,我讓人一直盯着他的家人,現在總算是機會來了。”
顧津津想到上次的遺憾,不由擰眉問道。“讓人逮住他了嗎?”
“哪敢再輕舉妄動,我相信不光我們在找他,說不定還有修輔成的人。這次我們過去不能帶太多的人,必須小心行事。”
顧津津輕點下頭,“他家裏還有什麽人?”
“有個女兒,還有個爺爺。”
“那現在就走吧。”
宋宇寧面色有些猶豫。“你打算告訴靳寓廷嗎?”
“你不是說,人越少知道越好嗎?”
“我怕跟上次一樣,他眼線衆多,到時候再要打草驚蛇,可就真沒機會了。”
顧津津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我們這就過去,就算靳寓廷讓人盯着,也不至于知道目的地在哪。”
兩人走向車庫,宋宇寧的車子也停在那裏,顧津津拿了車鑰匙要開車,宋宇寧卻将她的鑰匙接了過去。
這時,從宋宇寧的車子上下來了個女人,她幾步走到兩人跟前。“修太太。”
宋宇寧将顧津津的車鑰匙給她。“你先走吧。”
“好。”
顧津津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了,看她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穿着也很相近,女人坐進了車子,很快将車開出去。
“我們這次必須要保密,但我一定會護你安全,相信我。”
顧津津輕點下頭。“你是修司?F給我留下的人,我當然相信你。”
宋宇寧轉過身,眼簾輕輕往下壓,大步朝着自己的車走去。
一路上都是宋宇寧親自開車,顧津津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
“文文還好吧?”
“還好,”顧津津收回神。“但這樣的日子,難免會讓她想起傷心的事來。”
“修先生實在是走得太突然,誰都接受不了。”
“希望今天順利,也能讓我們心裏好受些。”
宋宇寧加快了車速,外面還在下雪,馬路兩旁有人在用力的清掃,雪堆積在大樹底下,照這個樣子下去,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化盡。
車子進了一個小區後,顧津津跟着宋宇寧下車,樓道口有個人穿着快遞服,手裏捧着個箱子仿佛是在等她們。
宋宇寧到了他跟前,示意他走在前面,來到所在的樓層,快遞員率先按響門鈴。
宋宇寧拉着顧津津往外站了兩步,屋內傳來陣說話聲。“誰啊?”
“送快遞的。”
“來了。”
宋宇寧垂在身側的手輕握,眼看着門被打開了,還未完全向外推,便被她一把用力握住。裏面的人怔了怔。“你是誰啊?”
宋宇寧用了下力,顧津津見狀,跟她走了進去。
門被用力帶上,老人頭發花白,看這歲數足有七八十了,宋宇寧視線在屋內掃了圈,顧津津聽到有腳步聲從小房間內傳出來。
出現的男人一臉倦容,像是剛洗過澡,雙目充血地盯着她們看。“你們找誰?”
“找你。”宋宇寧輕咬着牙關說道。
“我不認識你們。”
“那修司?F,你總該認識吧?”
男人面色有些慌張。“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這時,從房間走出來一個小姑娘,約莫八九歲的樣子,手裏抱着個還未拆封的玩具盒,她緊靠在男人身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顧津津和宋宇寧的身上打轉。
“既然有個這麽可愛的女兒,為什麽要那樣想不開,去害人性命呢?”
“你胡說八道!”
顧津津逼上前步,“是不是胡說八道,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男人将女人拉到身後。“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有些事說清楚了,對你也有好處。”
“不知道……是有什麽好處啊?”此時,一陣男人的聲音插了進來,顧津津覺得對方的說話聲很是耳熟,她擡眼一看,就看到修輔成從那個房間內走了出來。
顧津津有些吃驚,“你也在這。”
“是啊,巧得很。”
宋宇寧站到顧津津身側,修輔成盯看了眼顧津津,冷笑聲說道。“偌大的公司交到你手裏,你不務正業就算了,既然你對公司不負責,何不交由我來打理。”
“原來是在這等着我呢。”顧津津并未懼怕,朝修輔成身後看了眼,“就不知道這人是真的,還是随意冒充的呢?”
“你說呢。”
顧津津也不過是想确認下罷了,“你費盡心思,總不能找個假冒的,因為你只要能成功将我誘來,你就肯定會有辦法讓他脫身,是嗎?”
修輔成輕笑出聲,“當初修司?F看上你,也是因為你聰明吧?”
“你想要公司,我是不會給你的。”
“這恐怕由不得你。”
站在修輔成身後的一名男子上前,他将宋宇寧推開,宋宇寧拳腳功夫不弱,卻并沒有動手。那人按着顧津津的肩膀,将她推到一張桌子跟前,修輔成将手裏的文件攤放在顧津津面前,“你只需要簽字蓋章,我保證從此以後不會找你的麻煩。”
顧津津甩開那人的鉗制,“蓋章?哪裏來的章?”
“我都替你準備好了,”修輔成說着,将一枚公章和印泥放到顧津津的手邊,“我想要的只有公司,你要是乖乖聽話,我絕不為難你。”
顧津津拿起那枚公章看了眼,她面露吃驚,目光掃向不遠處的修輔成。“你從哪弄來的?”
“我自有辦法。”
這公章一直放在公司,一般人是接觸不到的,靳寓廷給她安排的人不會有問題,顧津津雖然不敢相信,但還是将視線落到了宋宇寧的身上。
宋宇寧目光閃躲下,顧津津蹙緊了眉頭看她,“是你?”
宋宇寧雙手輕攥,“津津,為了文文,我不得不這麽做。”
“你這叫為了文文嗎?你知道公司到了他手裏,意味着什麽嗎?”顧津津氣惱不已,小臉都漲紅了。
“修先生将什麽都留給了你,可是你呢?我只看到你跟靳寓廷暧昧不清,你讓我怎麽想?讓我怎麽想?”
顧津津心口微微痛,“你就是這麽看我的?”
“你和靳寓廷什麽樣,我都看在眼裏,文文善良,總說你們沒事,但昨晚他居然去了你家裏過年,顧津津,你覺得你對得起修先生嗎?文文跟着你,就是寄人籬下。”宋宇寧也不想将事情做到這一步,修司?F讓她跟着顧津津的時候,就讓她護好她的安全,要絕對忠誠,可現在都變了,修司?F都死了,她唯一想保護的人就只有修善文了。“津津,你以後還會再婚,會有自己的孩子,你頂多給文文一個衣食無憂就不錯了,但那些東西都是修先生留下來的,你不該這麽順理成章地霸占着。”
顧津津恨不得沖過去罵她一頓,“所以,你就出賣我?”
“這不叫出賣,他已經跟我簽好了協議,等到文文成年之後,會将一半的股權給她。”
“你寧可相信他,也不相信我嗎?”顧津津指了指站在旁邊的修輔成。“他不會做到的,文文跟着他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那也比讓她跟着你,看着你和靳寓廷恩恩愛愛要好,你這是在往她傷口上撒鹽!”宋宇寧壓抑着嗓音輕吼出聲,“津津,文文是無辜的,你怎麽就不為她考慮考慮呢?”
顧津津面色發白,沒想到宋宇寧心裏居然是這麽想她的,修輔成在旁邊不耐煩地揮了下手,“行了,顧津津,別拖延時間了。”
她站定在原地,輕搖下頭,“我是不會答應的。”
邊上的男人一擊打在她腰間,另一手按住顧津津的肩膀,将她上半身壓在了桌面上,顧津津痛得用手按着腰側,“公司是修司?F留給我的,我是不會給你的。”
男人手掌緊緊掐着顧津津的頸後,他将公章按在印泥上,然後将章輕巧地落在落款處。
“現在,就差你的簽名了。”
顧津津十指緊握,“你們休想!”
男人用力将她的手指掰開,顧津津痛得冷汗涔涔,宋宇寧着急上前。“別……別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