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24)
津津離開西樓,這樣,也就沒人會留她了。”
靳韓聲修長的手指摸向下巴,“那你說,她為什麽非要顧津津離開西樓?”
靳寓廷沒說話,靳韓聲手掌輕握。“因為,她心裏裝着的人是你,她想要嫁進靳家,壓根就不是為了什麽照顧商陸。只有顧津津走了,九太太的位子才會空出來,那個傭人還說了什麽嗎?”
靳寓廷輕搖下頭,“她說,商麒就讓她做了這麽一件事。”
商陸将兩人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聽在耳朵裏,靳韓聲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她心頭一顫。“老九,你真該防着商麒。”
“只怕現在防着,已經來不及了。”
“那天商家送來的糕點裏面,被加了芥末和鹽,要不是我嘗了一口,我壓根就不知道商陸一直吃的都是這種東西。”
靳寓廷不由輕擰下眉頭。“商麒做的?”
“是,她以為天衣無縫,也告訴了商陸一定都要吃完,不能浪費了她們的一片心意。她以為沒人發現,事後我質問過她,她說是什麽放錯了料,可笑。”
商陸左手放在沙發上,指甲一道道在皮質的沙發面上輕劃,靳寓廷說話聲中帶着冷意。“可想而知,她背着我們做了多少的事。”
“那個導購還沒找到嗎?”
“沒有,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靳韓聲攬過邊上的商陸,商陸猛然回神,下意識的反應已經先一步做出來了。她手臂輕推,手肘還撞在了靳韓聲的胸口處,見到她這樣的反應,靳韓聲心裏立馬不舒服起來。
他之前好歹抱抱她,碰碰她,她都不會有這樣大的反應,現在是怎麽了?
難道是因為靳寓廷在場嗎?
靳韓聲冷着臉,另一手圈緊商陸的腰,非将她拉扯到懷裏不可。商陸也有些惱怒,反正她這會是個瘋子,做什麽事都是可以的。她用力推搡,靳韓聲也是,特別較勁,他手臂摟在她身前,商陸見狀一口咬下去,痛得男人不得不收回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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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陸!”他盡管氣憤,卻還是在壓着情緒,不想吓到她。
商陸拿起抱枕打向他,靳韓聲眼底溢出冷冽,“看到老九,你又這樣了是嗎?”
靳寓廷坐着沒說話,商陸一下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她站起身來,靳韓聲幹脆将她拉坐回去。“你聽到沒,他現在一心想着顧津津的事,你都這幅樣子了,難不成心心念念的還是他?”
“我今天來是跟你說正事的,商陸流産的事究竟是怎麽回事,我還會查,我不是來看你怎麽發瘋的。”靳寓廷在對面也冷冷補了句。
“老九,難不成在你眼裏,我也是個瘋子?”靳韓聲話語中裝滿了嘲諷,“大晚上的,你以為我想見到你。”
商陸拿起旁邊的抱枕打向靳韓聲的臉,他的手也松開了,眼睛痛得厲害,等睜眼一看,商陸早走遠了。
“活該。”靳寓廷丢下句話,也轉身走了。
辦公室內。
顧津津早上剛換過藥,水泡已經消下去了,但傷口又痛又癢,實在難受。
蘇先生那邊給了答複,說她留下的資料都看了,其中一部作品很符合他的要求,改天要見個面談下合作的事。顧津津自然是高興的,對方也一再跟她道歉,畢竟那名阿姨是他請的,出了這麽大的事,責任也在于他。
宋宇寧敲響辦公室的門進去,将一個紙袋放到桌上。
“這是什麽?”
“那個孔誠拿來的,說是最好的燙傷膏。”
顧津津沒再看一眼,宋宇寧雙手抱在身前,“看來挺有必要多調幾個人跟在你身邊,我總不能二十四小時不離你左右。”
“沒那麽可怕。”
“那邊的人陰險狡詐,什麽招都能使出來,守株待兔,調虎離山,真是防不勝防。”
顧津津忍俊不禁,“成語可不是這樣用的。”
“差不多了。”宋宇寧在她對面坐定下來,“這些事修先生也不知道,要不然的話,我……”
“那就永遠都別讓他知道。”
宋宇寧小心地看了眼顧津津,“我怕你跟那邊頻繁接觸的話,他遲早也是會知道的。”
顧津津靠坐在椅子內,兩手輕落在椅把上,“他知道也沒事,我問心無愧。”
“我怕你有所動搖,畢竟接觸的越多,越是……”
“你不信我嗎?”
“我信,但我也擔心。”
顧津津握着手裏的簽字筆,“不用擔心我,我心裏是怎樣的打算,我最清楚,我當初是怎麽走出靳家的,我也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現在對我而言,愛情是最可有可無的東西,更甚至還會是絆腳石。我不會跟着靳寓廷做荒唐的事,我跟修司旻已經領了證,我現在就是他的人。”
宋宇寧神色微松,“那就好。”
“愛而不得是最痛苦的事,我之前就是太執着,我絕不會在同一個男人身上連着陷進去兩次的。”
“好。”
孔誠回去後,直接進了靳寓廷的辦公室,男人聽到動靜聲,輕擡下頭。“回來了。”
“是。”
“藥收了?”
孔誠在靳寓廷對面坐了下來,“收了。”
“說什麽了嗎?”
“交給她助理了,我也進不去,被人攔着。”
靳寓廷轉動下手裏的簽字筆,“那邊,就什麽都沒說?”
“沒看到顧津津的人。”
這不合理啊。
靳寓廷用手裏的筆在桌上點了幾下,“她就沒問問那個傭人的事?”
“我想親自将藥送上去,可姓宋的女人把我攔住了,什麽都沒問,看樣子是不關心。”
靳寓廷身子往後靠去,“那傭人當初害了她不說,後來還跟媽說那樣的話,她就不關心她是受誰指示?”
“也許,她真不在乎了。”
“不可能!”被人害了還能一笑置之,顧津津可不像是那種人。
“畢竟她現在追究也沒用,反正走都走了。”
靳寓廷眼簾輕擡,目光直直望進孔誠的眼裏,孔誠對上他的視線,這才覺得有些話說錯了。“我……我也只是就事論事。”
“你要是被人害了,你不想知道真相?”
“想,想。”孔誠趕緊點頭。
“所以,她是什麽意思?”
孔誠已經不敢接話了,“那她就是沒看到我,所以才沒問。”
“嗯,”靳寓廷輕應聲,“看來我得過去趟,她也有可能是不好意思主動聯系我,畢竟這件事跟她有很大的關系,她還是有知情權的。”
這話,孔誠更是不好接了,他也不是傻子,他覺得靳寓廷說得完全不對。
顧津津現在擺明了是不想見他,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瓜葛,他覺得靳寓廷有點自作多情了。
19第一次清醒後的見面
靳寓廷說到做到,從公司離開後并未立即回西樓,而是第一時間出現在了顧津津面前。
顧津津站在地下車庫的空地上,又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她已經連開場白都懶得說了。
靳寓廷看眼她身上的衣物,她今天穿了件寬敞的細條紋襯衣,領口微敞開,袖子也是寬寬大大的,怎麽像是男人的衣服?
顧津津見他眼神定住了一樣,宋宇寧适時站到她身邊,沖着靳寓廷問道,“你又想做什麽?”
“我有事要跟她單獨談談。”
宋宇寧聽到這話就來氣,“有什麽事這麽私密?當着我們的面不能說?”
“她在西樓時遇到的事情,你清楚嗎?”
“清楚,”宋宇寧神色淡淡說道,“津津沒有對我們隐瞞,包括修先生也都知道。”
靳寓廷胸口起伏幾下,顧津津處處針對他也就算了,就連她身邊的人都要插一腳?
“你既然跟着顧津津,首先要保證的是她的安全,你以為我會傷害她?”
“傷害一個人,最痛的是傷了她的心,這一點我保證不了,但我可以讓你離她遠點。”
靳寓廷不想跟她争,浪費口舌,他沖着顧津津說道,“我從那個傭人嘴裏問到了一些話,要聽嗎?”
“你是不是想說,她突然出現在你媽面前,說了那番話,是受人指使?那個人,應該是商麒吧?”
靳寓廷的思緒還停頓在顧津津說的你媽二字上面,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後半句話拉了過去。
他一語未發,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除了商麒,我想應該沒別人了吧,畢竟我走了,西樓九太太的位置就空出來了。”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說?”
顧津津挺直了脊背,“我說?說給誰聽?你嗎?你又不會相信,再說這件事沒有一點證據。靳寓廷,這麽跟你說吧,就算沒有那個傭人什麽事,我如今也不可能還是九太太。你若不想我走,我走不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總算能找到一個推脫的理由了?就算你媽當時攔着我了,你認為我還能留在西樓嗎?”
宋宇寧也在旁邊适時插了一句話,“津津,你也別這樣,我現在倒是有些同情九爺了。”
顧津津擰着眉頭朝她看眼,“你在跟我說反話嗎?”
“當然不是,如果靳太太摔下樓的事真跟你有關,對他來說可能反而好一些。我猜,現在九爺心裏很矛盾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商家二小姐的嫌疑怕是越來越大,你說到時候萬一真是她做的,就說明之前你是被冤枉的。”宋宇寧看了眼靳寓廷的臉色,視線又落回到顧津津臉上。“你當初可是被趕出去的,要哪天确定了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九爺該怎麽辦呢?”
顧津津唇角不着痕跡輕掀下,“你想多了,九爺心腸硬,還能有什麽感覺?至于我,別的賠償對我來說早就不在乎了,九爺到時候給我道個歉就行。”
宋宇寧那樣,就是故意的,她淺淺地笑出聲來,“可是九爺很虧啊,一腳把你踹出去,還沒等把你追回來呢,你就成了別人的老婆。”
靳寓廷臉色陰沉,潭底寒光乍現,望出去的目光恨不得一道道使勁剜割在宋宇寧身上,可她一點不在乎,還是繼續說道。“世上哪有那麽多破鏡重圓的事,碎了就是碎了,好馬不吃回頭草。”
顧津津實在忍不住,跟着笑出聲來。“你又想多了,九爺要把我追回去?你是不是言情小說看多了。”
“那我實在是不理解,他怎麽總是來找你?”
顧津津看向對面的男人,“九爺,你看別人都誤會了。”
靳寓廷目光緊鎖住宋宇寧不放,像是要吃人一樣,顧津津伸手在他面前輕揮,“你趕緊跟人解釋解釋。”
靳寓廷啪地将她的手打開,顧津津手腕處一陣發麻,“你打我做什麽?”
“津津,我猜他心裏吧,應該隐隐約約有感覺了,肯定知道那件事八成跟你無關了,但他心裏煎熬啊。那事要真是你做的,他煎熬,要不是你做的,更煎熬……”
靳寓廷擡起手臂,邊上的孔誠趕緊抱住他的臂膀,“九爺!”
靳寓廷咬着牙冷笑,“好,說的真好。”
宋宇寧面無懼色,“九爺總不是想動手吧?我也沒說什麽啊,實話實說。”
“這你就錯了,九爺永遠不會是那個有錯的人,更不可能吃回頭草。綠城那麽多名媛淑女,哪一個都比我強,你以為我是香饽饽?都跟人結婚了,九爺還非要我不可?一看你就是被電視劇塗毒的太深,世上哪有那麽多深情男,那都是大豬蹄子。”
“好好好,我最近是看言情劇太多了。”
這兩人一唱一和,就差一個戲臺了。
靳寓廷将手臂從孔誠手裏抽出去,“宋宇寧,是嗎?我不信你的過往沒有一丁點污點,要不要我讓人去翻一翻,再給你宣揚一番?好好的女人做起了別人的貼身保镖,你當真沒有過往?”
宋宇寧想要裝作不動聲色,但眉宇間還是擰了起來,顧津津站上前一步,話語間惡狠狠地沖靳寓廷道,“你敢!”
“看來是真有什麽黑歷史,”靳寓廷也是被激怒了,他伸手将顧津津推開,“你說,就那麽點事,我能查到嗎?”
顧津津再度站到了他的跟前,“你敢查,試試?”
“那我還真要試試。”
宋宇寧拉住了顧津津的手腕,顧津津并未看她一眼,她目光緊鎖住靳寓廷,“九爺要這些話都承受不住,以後還真沒什麽必要跟我見面。”
他以為他是非要見她不可嗎?
可靳寓廷就是說不出這句話,他視線落到她胸前,“傷,好了嗎?”
“好不好都與你無關。”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汽車喇叭聲,顧津津擡眼望去,看到一輛車駛了過來。
車子很快停穩,後車座的門被人推開,靳寓廷看到顧津津臉上漾起驚喜,她飛快跑了過去,靳寓廷轉過身,就看到顧津津撲到了一個男人的懷裏。
“什麽時候回來的?你怎麽沒跟我說呢?剛到的嗎?”她一連串地發問,修司旻笑着抱住她,“剛到,直接來公司找你了。”
顧津津牽動下胸前,痛得嘶了聲,修司旻朝她看眼。“怎麽了?”
“沒事,抽筋了。”她說着,上半身有些僵,修司旻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到底是哪裏不舒服?”
“真沒事。”
靳寓廷咬緊牙關,太陽穴彈跳着,修司旻也看到了他,還沖他點下頭打了招呼。
“你不告訴我也沒事,一會我給你檢查下。”
顧津津手掌往胸前按了按,“不小心燙傷了。”
“什麽?”修司旻神色一緊,“什麽時候的事?”
“有幾天了,不嚴重,換了藥都快好了。”
宋宇寧上前幾步,修司旻手掌輕落在顧津津肩膀上,他視線掃過宋宇寧的臉,并未逗留。“為什麽沒告訴我?”
“這不怪她,我不讓她說的,要真有那麽嚴重的話,我早就給你打電話了。”
“回家吧。”
“好。”
靳寓廷看着她跟了修司旻離開,兩人很快上了車,甚至再見都沒跟他說一聲,就這麽開了車揚長而去。
顧津津目光透過後視鏡,能看到靳寓廷的身影被越拉越遠,修司旻面色如常地看着,“燙傷,跟他有關嗎?”
“也不算,是靳家之前的一個傭人,她落荒而逃的時候将茶壺丢我身上了。”
修司旻湊近了些,“真沒事?”
“放心啦。”
男人輕拉過她的手,“你可不能出事。”
“怎麽了?”
修司旻抿緊了唇瓣沒說話,顧津津看他有些不對勁,“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
“沒有,只不過爸媽的忌日快到了,我有些感慨。”
顧津津聞言,回握住修司旻的手,“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回去祭拜。”
“好。”
最近這段日子,商麒都沒有在東樓出現過。
商陸坐在沙發內,聽着對面的商太太跟靳韓聲說話,“韓聲,上次的事你就別跟麒麒計較了,我也問過家裏的廚子,說是當時……”
“媽,您別說了,我認定了是她做的,就是她做的,您別找借口給她脫罪了。”
商太太手掌輕摩挲下,商陸不住盯着她看,她想要張嘴相認,可是這股沖動被她強行壓抑着。商麒在糕點裏放東西的事,她這會都知道了,商太太也知道,可從商太太方才那句話裏的意思來看,她擺明了是在替商麒說話。
“麒麒畢竟是商陸的親妹妹,真不會害她。”
靳韓聲冷哼,“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讓她靠近商陸,就是最好的防備。”
“但親姐妹哪有這樣不見面的道理。”
小于從外面進來,手裏拿了一張帖子,“靳先生,這是剛送來的,您看看。”
靳韓聲接過手,商陸睇了眼,是張邀請函。
“是劉家發來的嗎?”商太太輕問道。
“是。”靳韓聲将邀請函丢到桌上。
“我們也收到了,晚點帶商麒一起過去,你劉阿姨說要給商麒介紹門親事,正好趁着大家都在,也讓他們互相見一見。”
靳韓聲嘴角邊的笑意越發冷,“她中意的人是老九,怎麽又要相親去了?”
“寓廷都說出那番話了,我們是說什麽都不會同意商麒再嫁過來的,趁着現在年紀還小,她還能有挑選的權利。”
靳韓聲搭起長腿,聲音一直都是冷冷的,“她就不怕碰到顧津津?這樣的場合,修司旻定會帶她一道去的。”
“顧津津有什麽好怕的,再說我們跟她的圈子也不一樣,只要不接觸就好。”
商陸手指在手背上一下下掐着,顧津津?是靳韓聲和靳寓廷說的那人嗎?西樓之前的九太太?
商太太坐了會,便回去了,靳韓聲拿起桌上的邀請函,還未細看,就被商陸一把拿了過去。
靳韓聲朝她看看,卻見商陸站起身,快步朝着樓上走去。靳韓聲不放心她,他趕忙起身跟上。
商陸回到房間後,直接去了更衣室,靳韓聲走進去時,看到商陸正拿了件衣服在身前比了比。
男人走到她身後,“商陸?”
商陸站到鏡子跟前,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對這件衣服不滿意,就将它挂了回去,又拿了條裙子重新放到身前。
靳韓聲手掌輕搭在商陸的肩頭處,“好看。”
商陸眼裏揚起笑意,靳韓聲用手圈住她的腰。“我的老婆,穿什麽都好看。” 商陸将衣服拿下來,就要往身上套,靳韓聲按住了她的手。“你身上穿着衣服呢。”
“這個好看,我喜歡。”
“我知道。”可這是禮服,她在家穿這個做什麽?“等下次我帶你出去,我就給你穿,好不好?”
靳韓聲算是在耐着性子跟她說話了,商陸聞言,揚了揚手裏的邀請函。“我要去這兒,我要穿好看的。”
靳韓聲看了眼,伸手要拿過去,卻被商陸将邀請函藏在了身後,“我要去。”
“商陸,別鬧。”
這種場合不适合商陸,到時候顧津津八成也會出席,還有商麒,靳韓聲實在不想見到她。而在場合上,他難免是要應酬的,他也沒法将商陸時刻帶在身邊,她到時候沒了耐性就要折騰,被人看出來了可不好。
“我喜歡,我就要去。”
靳韓聲搖了搖頭,“你想出去,我改天單獨帶你出門。”
“不要。”商陸捏緊手裏的邀請函。“那我把它撕了。”
“随你,只要你喜歡,撕了就撕了吧。”
商陸開始不高興,她将手裏的禮服丢開,整個人也暴躁起來,“我要去!”
“你這是怎麽了?”靳韓聲将她拉到跟前,視線望進了她的眼底,商陸跺着腳,“我要去。”
她能重複的也只有這麽幾句話,可是靳韓聲顯然不為所動。
讓她鬧一鬧沒問題,這畢竟是在家裏,靳韓聲可不想帶她去了人多的場合後,再讓她受到什麽傷害。
商陸目光微沉,人瘋癫了之後真是可悲,就連自己想去哪裏都要聽從別人的安排,完全失去了自由。
靳韓聲撿起地上的禮服,将它挂回衣櫃內,他轉過身想要跟商陸說兩句好話,嘴唇上卻感覺到一熱。靳韓聲吃驚地盯着面前的這張臉,他沒想到商陸會主動親吻他,這兩年以來,這種奢侈已經被他忘得幹幹淨淨了。
商陸拉開眼角,笑容恣意,雖然是瘋瘋癫癫的,卻又有幾許狡黠可愛,看得靳韓聲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她退開身,然後又重重親上去,再退開身,再重重地親他。
好幾次撞到了靳韓聲的鼻子、額頭,撞得他都覺得痛,別說是她了。
靳韓聲忙一把将她按進懷裏,“好了好了,別鬧了,帶你去總行了吧?不過到時候你要聽話,不能亂跑亂說話。”
商陸将下巴輕擱在男人肩膀上,她沒有開口答應,因為一個瘋子不可能給別人任何承諾。
出席宴會的當天,商陸在靳韓聲的安排下換好了禮服,還化了精致的妝,她出門前看了眼梳妝鏡,可能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又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副模樣。
來到劉家設宴的地方,靳韓聲讓她挽住他的手臂,商陸走進去,看到不少人的目光投落過來,還有別人的竊竊私語也模糊不清地鑽進她的耳朵裏。
小于跟在她身後,靳韓聲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才一定要将她帶上。
商麒看到商陸的身影,裝作想要上前打招呼的樣子,卻被商太太給拉住了。
不少人沖着她喊靳太太,商陸無動于衷,靳韓聲都跟他們一一打過了招呼。
他将商陸徑自帶到休息區,沖着邊上的小于說道。“一定要看好靳太太,不能讓她亂跑,也不要讓別人接近她。”
“靳先生放心。”
靳韓聲的視線看向不遠處,“特別是顧津津,知道嗎?”
“知道。”
商陸擡起眼簾,跟着靳韓聲的目光望過去,她看到一個女人穿着黑色的修身亮片禮服,手裏拿着酒杯,正跟旁人談笑風生,她看不清楚她的臉,只見她背影隐在半片陰暗中,能成為西樓九太太的人,應該并不簡單吧?
20再次挑撥,反被修理
靳韓聲将商陸交給了小于,“我去打過一圈招呼就回來。”
“是。”
靳韓聲再怎麽高高在上,一些場面上的事總是要做的。他可以習慣了衆星捧月,但面對同樣出席的長輩,他自然需要主動上前,哪怕是簡單地問聲好也行。
商陸安靜地坐在沙發內,靳韓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眼裏,顧津津正好轉身,也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商陸。
兩人的視線輕碰上,顧津津沒有上前,只是移開了目光後繼續跟身邊的人說話。
商陸眼裏閃過抹身影,幾個女人經過時朝她看了眼。
“這不是靳韓聲的太太嗎?今天怎麽帶出來了?”
另一人停頓下腳步,朝商陸看看,“前幾天煥煥不是去靳家的東樓鬧了一場嗎?被趕出來了,她說靳太太腦子不好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商陸的目光定格在女人臉上,對方怔了下,沒再繼續說下去。
這畢竟是靳韓聲的太太,靳韓聲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們也有所耳聞,還是不要惹的好。
小于也目露警告,沖着商陸說道。“靳太太,靳先生說今天有人跟您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一會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訴他,您放心,我都記着呢。”
幾人面面相觑,趕緊離開了。
商陸嘴角輕挽下,她環顧下四周,人群中還是能看到一些熟悉面孔的,但根本就沒人上前跟她打一聲招呼。看來,要麽是靳韓聲将她保護得太好,要麽,就是對于她的病況,很多人是心照不宣的。
商麒好不容易擺脫掉商太太,她走到休息區內,眼角含笑低低地叫了聲,“姐姐。”
商陸無動于衷,但卻是擡起眼簾朝她看了眼。
“姐,你一個人坐在這裏多無聊啊,我給你拿點吃的吧。”
小于忙上前攔在商麒的跟前。“靳先生一會就過來了,要是看到您在這,肯定不會放過您的。”
“他一時半會不會過來的,放心,我就跟我姐說兩句話而已。”
小于還是攔着,不給她上前的機會。“您真的別這樣,上次糕點的事情過後,靳先生對您意見很大。”
“別廢話。”
商麒将小于拉開,她大步上前,小于來不及攔住她,商麒已經坐到了商陸身邊。
“姐。”
商陸垂下眼簾,商麒握住她的手掌,“你好多了吧?看到你這樣走出來,我真高興。”
商陸望着商麒指甲上的淺粉色出神,靳韓聲說她給她的糕點裏面加了料,還說商麒心裏是喜歡靳寓廷的,她不由對上商麒的視線,為什麽她之前竟一點都不知道呢?
商麒看見商陸的潭底,好似一汪清澈浮現,她不由多看了兩眼。“姐,你認出我了嗎?”
“走開。”商陸抽回手。“你不是韓聲,也不是媽。”
商麒忍俊不禁,她果然是擔心的太多了,商麒也怕靳韓聲回來,看到她和商陸坐在一起,她沖小于說道。“你自己找個地方去坐會吧。”
“不行啊,萬一被靳先生知道,他會扒了我的皮。”
“小于,你是從商家出去的人,是不是我的話,你就一句都聽不進去?”
小于為難地看向兩人,“您要有什麽話,您說就是了,但我不能離開這,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商麒氣得面色微變,她強自勾扯出抹笑來,“好。”
商陸聽出了商麒話裏的意思,她顯然是想跟她說些什麽,只是礙于身邊有人。商陸摸了摸肚子,“我餓。”
“靳太太,一會就開席了。”
“我餓,餓死了!”商陸說着就要起身,“我要吃東西。”
小于為難地走到她跟前,“我給您拿點蛋糕墊墊肚子,好嗎?”
商陸指了指門口。“我要吃院子裏擺放的那些,白色的,我喜歡白色。”
小于面色猶豫,她不想讓商陸和商麒獨處,但她若不出去給她拿些吃的,商陸肯定會鬧,這兒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又清楚商陸瘋癫起來的樣子,有時候為了一碗面都能将家裏弄得天翻地覆。
“小于,你放心去好了,我會照看好姐姐的。”
小于面露擔憂,微微彎下腰看向商麒,“二小姐,靳先生懷疑很多事都跟您有關,靳太太是您的親姐姐,這麽多雙眼睛都看到您跟她在一起,您千萬……”
商麒不耐煩地打斷小于的話。“你的意思是,我連自己的親姐姐都要害?”
“我餓死了。”商陸适時插進去一句話。
小于直起身,趕緊回道,“我這就去。”
商麒胸口處壓着一口氣,眼見小于快步離開後,這口氣還是沒有消下去。
商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商麒湊近她身側問道。“姐,你身體好些了嗎?”
明知商陸不會有任何回應,商麒還是說道。“你流産以後,我特別傷心難過,我還一直想着等你的孩子出生之後,我這個小姨要給他買什麽禮物呢。”
“韓聲呢?”商陸扭頭望向商麒。
商麒微微一笑,臉上挂着的笑也是溫柔的,至少在別人看來,這是一對姐妹在親昵地談着心,說着話。
“姐夫肯定背着你又找那個女人去了。”
商陸心裏咯噔下,哪個女人?
她輕搖下頭,“我要去找他。”
商陸作勢想要起身,卻被商麒按住了手腕。“姐,你這樣子就算了,一會看到了那些不該看的,你又要大吵大鬧,不給姐夫絲毫的面子。你現在應該想想,你的孩子掉了,是被人害得摔掉的,顧津津跟姐夫好了那麽久,生怕你生了孩子以後,她的日子不好過,所以在樓梯上放了珠子,害得你摔跤,這些你還記得嗎?”
商陸心裏泛起絲絲縷縷的疼痛,想到了那個她壓根沒有感受到他存在過的孩子,她手指輕抖,可顧津津不是九太太嗎?她跟靳韓聲怎麽又會扯上關系?
“顧津津?”商陸一臉的茫然,“她是誰?”
“你看你,害死自己孩子的人都能忘了,”商麒在不遠處看到了顧津津的身影,“難得啊,這麽好的機會,她居然沒有跟姐夫厮混在一起,姐,你看,就是她。”
商陸的視線望過去,但很快又收了回來。“我要找韓聲。”
“找姐夫幹嘛,他的魂早就被顧津津勾去了,我替你抱不平,去找她,可是被她給打了,腿都割傷了,不信的話你看。”商麒說着,将裙子往上扯,商陸看到了她腿上的傷疤。
商陸兩手交握,嘴裏不住呢喃,“孩子,孩子。”
“姐,她為了跟姐夫在一起,把你孩子害死了,下一步說不定就要害你了。”
商陸輕搖着頭。“不可能,韓聲呢?”
商麒已經有些失去耐心,“姐夫外面那麽多女人,就你糊塗,還成天要找他,想想你流産掉的孩子吧。”
商陸站起身,商麒見她走了出去,沒有拉她。
顧津津走到僻靜處,她靠在牆邊,恨不得拉過窗簾将自己遮掩起來。
她手裏端着一杯香槟,手腕不住翻轉,看到裏面的液體将杯身染上一層別樣的色彩。有這麽一瞬間,顧津津覺得自己還是孤獨的,她現在想想,她最懷念的還是自己盤膝坐在窗臺上畫畫的那些日子。
那時候簡單,只需要把情節想好就行,不像現在,操心的事情太多,應酬面對的人也太多。
顧津津聽到有腳步聲過來,她擡起眼簾,卻沒想到是商陸。
她再一看,商陸身邊沒有別人,顧津津心裏一驚,想着能躲還是躲開吧。
“等等。”商陸突然出聲,顧津津的腳步也頓住了,目露疑惑地盯向走近上前的商陸。
商陸知道商麒在挑撥,如果情況真如商麒所說,她一心一意都是為了她這個姐姐着想的話,她就不會明知她被流産的事情刺激着,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不顧一起地讓她去找顧津津算賬。
再說,靳寓廷那麽聰明的人,怎麽會允許自己的妻子跟靳韓聲有染?
要真的出了那種事,靳寓廷那晚上也不會找到東樓去。
商陸端詳着顧津津的神色,可她對她一點都不了解,凡事也總要考慮到萬一。
顧津津最終還是輕喚了一聲,“大嫂。”
她手落到自己的肚子上,顧津津看在眼裏,“大嫂,我知道你聽不進去,但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你流産的事真的與我無關,我不會害你的。”
“你,是誰?”
顧津津聽了這話,并不奇怪,商陸本就認人不清。“我之前是靳家的人,現在不是了。”
不遠處,小于拿了蛋糕回到休息區,卻并沒看到商陸的身影,她神色慌張地望向四周,這才找到了商麒。
“二小姐,靳太太呢?”
“不是好好地坐在那嗎?”商麒見沙發上沒人,吓得臉色煞白。“我就去了下洗手間。”
“完了,完了。”小于将蛋糕放到茶幾上,趕緊去找,出門時正好碰到靳韓聲。
“你怎麽在這?”靳韓聲面色刷的難看下去。“靳太太呢?”
“靳先生,對不起,我給靳太太去拿些吃的,可是回頭就不見了她的身影。”
靳韓聲低咒聲,可這個時候他也沒心思去責怪小于,他心急如焚,大步往前,目光不住看向四周。
“商陸!”
顧津津和商陸面對面站着,有聲音傳到二人的眼中,顧津津将手裏的杯子放到邊上,那陣聲音越來越近,她聽到商陸沖着她說道。“走。”
顧津津有些吃驚,她不由多看了商陸一眼。
商陸重複一聲,“快走。”
顧津津來不及想那麽多,拔腿就離開了,畢竟依着靳韓聲的性子,他要是看到她和商陸在一起,肯定會不問青紅皂白地認為她又想害商陸。
商麒适時走到靳韓聲的身邊。“姐夫,我看到姐姐在哪了。”
“在哪?”
商麒走在靳韓聲跟前,“我好像還看到了顧津津。”
靳韓聲往前走了幾步,卻看到商陸站在窗前,手裏拽着素色的窗簾,恨不得要将它硬生生扯下來似的。
商麒朝四周一看,哪有什麽顧津津的影子。
男人懸着的心總算落定,他上前兩步,伸手扳過商陸的肩膀,話語中卻仍舊裝滿了焦急。“商陸,你怎麽亂跑呢?不是答應了我要好好待着的嗎?”
商陸猛地将他推開,靳韓聲毫無防備,他退後兩步,一腳踩在商麒的腳背上。
商麒穿着高跟鞋,她痛呼出聲,甚至蹲下了身。
“她在哪?”商陸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麽句話。
靳韓聲看她的樣子不對,生怕她在這鬧開,男人壓低了嗓音問道。“誰?”
“那個女人!”
靳韓聲嘗試着上前,手還沒碰到商陸,就被她打開了。
“商陸,哪有什麽女人?”
商陸急得跺着腳,恨不得靳韓聲這會就躺在她腳底下,“你剛剛跟誰在一起?”
“我跟人說了兩句話而已。”
誰都沒把商陸的話放在心上,畢竟她之前也不是沒有這樣過,靳韓聲上前強行将她拉到懷裏,“我還能跟誰在一起呢?”
“顧津津。”
商麒站起身時,脊背發涼,視線擡起卻看不到商陸的正臉。
靳韓聲動作微僵,他将商陸輕推開些,“是不是顧津津把你怎麽樣了?還是,她跟你說了什麽話?”
商陸眼圈發紅,擡手就要打他,靳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