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邊視頻,肯定有意思極了。”
“段璟堯,你瘋了嗎?你別忘了,畫面裏也有你。”
“我不怕,我都這樣了,還有什麽是不能失去的?”
靳睿言氣得牙癢癢,“真到了那個地步,我頂多是丢了個臉,但你們段家可就完了!”
“你這臉要是丢了,你有信心保住你的位子?靳睿言,我們別再鬥了,同歸于盡怎麽樣?”
“瘋子。”靳睿言将手機砸在了腳邊,她從未這樣失控過,她一腳又将手機踢出去。
靳韓聲的公司做的就是最高端的竊聽技術,自然也教過靳睿言怎麽去排查屋內的監聽設備。但她一時大意,唯獨漏掉了牆上的畫,再說這是她的家,她并不知道段璟堯是什麽時候将東西放進去的。
她覺得好累,難道她每天除了應付大量的工作以外,回家還要把整個家裏徹查一遍嗎?
西樓。
顧津津和靳寓廷從醫院回來後,就待在家裏沒有出去了。
靳寓廷躺在床上,說是要養傷,顧津津走過去,将一小碟水果放到床頭櫃上。
“給我吃的?”
顧津津嗯了聲,準備走去窗臺前。
“這樣我怎麽吃?”
“你沒手嗎?”
靳寓廷伸手想要拉她,但顧津津已經往旁邊退了一步。她拿起裝滿水果的小碟子放到了靳寓廷的肚子上。“這樣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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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手機鈴聲猝不及防響起,顧津津看到他的手機就放在床頭櫃上,“是你姐打來的。”
靳寓廷聞言,立馬坐起身,顧津津将手機遞給了他。
靳睿言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老九,讓你那邊的人停手吧。”
“為什麽?”如今這個時候已經是勝券在握,只要再堅持一兩天,段璟堯基本上就沒有翻身的可能性了。
“不要問這麽多了,我有我的打算。”
靳寓廷聽她口氣似有不對,“姐,難不成你有什麽把柄在他手上?你告訴我,我來想辦法。”
靳睿言輕擰着眉頭,她此時坐在床邊的地毯上,天還沒有黑,餘光從室外照射進來。“不是,這件事到此為止,你聽我的就是。”
顧津津看了眼靳寓廷的側臉,水果都傾倒在了床上,她将被面簡單收拾下。
男人神色間很是凝重,顧津津随口問道。“你說姐有把柄在誰手上?”
“這事真是奇怪。”靳寓廷說着,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顧津津見他似是完全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傷,他手臂剛一動,俊臉就擰了起來。
“你要去哪?”
“我不放心長姐,她口氣很不對勁。”
顧津津看了眼被面上的污漬,伸手将被子抱到一旁。“有些事,你恐怕問清楚了也沒用,如果不是到萬不得已,長姐不會給你打電話。姐夫傷人的新聞我看了,如今正是緊要關頭,若不是有什麽意外發生,長姐會讓你住手嗎?”
靳寓廷當然明白,所以心裏才會着急。
“但能威脅到長姐的人,也就只有姐夫了,她既然不想讓你再插手,可不就是有難言之隐嗎?”
靳寓廷手掌在傷口處摸了下,“你不懂,這次弄不倒段璟堯,以後可就危險了。其實我沒有想到他會為了長姐對別人下那麽重的手,姐總說段璟堯跟她之間沒有感情,說他是冷血動物,所以這次的結果也算是出人意料。但他以後就會有防備,而且會有更兇的反撲。”
“其實,都是一家人,你不害我,我就不會害你,如果這樣的事情換成了發生在我身上,我也會想盡方法不顧一切還擊的。”
靳寓廷聽到這,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會?”
“難道被人咬了一口,不用反咬回去嗎?要是我,我不止要咬回去,我還恨不得咬掉對方一塊肉。”
不知道為什麽,靳寓廷聽到這,傷口處就越發痛了,好像顧津津所說的那一塊肉是從他身上掉下去的一樣。
半夜時分。
段璟堯從裏面走出來,沒有人在他身邊,他擡頭看了眼月色,月光像是摻了血絲一樣落在他的面龐上,也将男人的臉照得晦暗不明。
他的車子就停在門口,他這會是大搖大擺出去的,也沒有一家媒體的人會竄出來攔住他的路。
車旁,他的秘書在等他,滿面都是焦急之色。
上了車後,段璟堯一語不發,閉目養神。
“段先生,您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
“先去吃點東西吧。”
段璟堯唇瓣扯出抹若有若無的弧度。“直接回家吧,我記得她在電話裏說,要讓傭人準備幾個我愛吃的菜。”
秘書聽到這,目露疑惑地看向他,他确定靳睿言會對他這麽好?
回到段家,段璟堯一人進了屋,他像往常那樣關上門,然後換了鞋子往裏走。
客廳內沒有燈,廚房也是黑的,餐桌上收拾得整整齊齊,他走到廚房門口看了眼,他唇角處的弧度越發冷了。
段璟堯一步步上樓,來到卧室門口,門是敞開着的,他擡眼就看到靳睿言坐在地上。
她也不知道維持着那個動作,坐了多久,聽到腳步聲,靳睿言看向門口,一看到男人兩條修長的腿出現在眼中,她就站了起來。但由于坐得時間太久,她這會雙腿酸麻無比,靳睿言很快又坐回了床上。
男人氣定神閑地往裏走,到了靳睿言跟前,只見她猛然起身拉住了段璟堯的衣領。“你手裏的東西呢?”
“是不是很好奇,我拍到了什麽?”
“段璟堯,你變态嗎?”
段璟堯微涼的手掌覆住靳睿言的手腕,力道一點點收緊,直到她感覺到骨頭快要被捏碎掉。
男人另一手忽然掐向她的脖子,她猝不及防往後倒去,摔在了那張大床上。
段璟堯的腿壓制着她的膝蓋,不給她絲毫掙紮的機會,他掐住她脖子的手也在收緊,靳睿言吃力地說出幾字。“你想殺死我不成?”
“如果殺人可以不用償命,我一定會這樣做的。”
靳睿言想要将他的手拉開,段璟堯幹脆壓在她身上,這一下力道按着,她差點當場窒息過去。“給你償命是不是太虧了?靳睿言,你的命有那麽值錢嗎?”
“既然這樣……你,你放開我。”靳睿言的臉漲的通紅,“小心我告你。”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段璟堯額頭抵着她,目光也死死盯着她,“我差點忘了,你是靳市長,綠城一把手,身份矜貴,我要是弄死了你,我們段家是不是要陪葬?”
“段璟堯,你既然知道,就給我松手。”
“松手可以,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靳睿言抓着男人的手背,他手裏力道微松,她這才得以松一口氣。“什麽問題?”
“今早那些記者,都是你安排好的吧?你怎麽就能料定我會出手?”
靳睿言當然料不準。“我也是賭一把。”
“賭?所以呢,你賭贏了。”
“對,”靳睿言對上了男人的眸子。“我也很吃驚,我居然賭贏了。”
段璟堯沒有再跟她多說什麽話,他低下頭狠狠咬在靳睿言的脖子上。
她痛呼出聲,段璟堯松開嘴,一口卻緊接着咬在她胸前,靳睿言嘴裏逸出慘叫,但雙腿都被段璟堯壓着,她反抗不了。
許久後,段璟堯翻身躺在旁邊,靳睿言渾身都是被他咬出來的傷,她看到男人起身進了浴室。
兩人再躺在一張床上的時候,完全就成了一對陌生人,彼此離得很遠,也不會跟對方說一句話。
翌日。
顧津津最佩服靳家人的一點,就是前一刻他們還在鬥得你死我活,下一瞬間,就能表現得和和美美,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靳永岩打了電話給段璟堯和靳睿言,讓他們一定要去主樓吃晚飯。
人都到齊了,靳睿言和段璟堯進來的時候,她挽着他的手臂,有說有笑,顧津津的下巴差點被驚掉。
“爸,媽。”二人上前打過招呼。
“璟堯,沒事了吧?”
段璟堯含笑回道,“沒事了。”
顧津津的視線落到靳睿言頸間,看到她脖子上纏着一圈絲巾,她不知道底下有沒有藏着什麽不能見人的痕跡,她只看到靳睿言這會笑顏如花。
“姐夫,沒事就好,以後在大庭廣衆之下,別太沖動。”靳寓廷在旁邊不冷不淡地來了句。
“謝謝提醒,放心,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靳睿言聞言,有些失神,段璟堯的手垂在身側,她挽着他的手臂也落了個空。一頓飯在怪異的氣氛中結束,飯後,秦芝雙拉着兒子和女兒說要打牌。
靳寓廷将顧津津帶着,不想讓她接觸到段璟堯。
剛開局不久,顧津津就接到了家裏的電話,她走到陽臺上去接通。
說了一會後,她聽到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顧津津回頭看眼,見是段璟堯。
“媽,我明天早上就過去,到時候再說吧。”她挂了通話,禮貌地問候一聲,“姐夫,你真的沒事了吧?”
“謝謝關心,沒事了。”
“那就好。”顧津津說完這話,就要往屋內走去。
“你呢,最近還好嗎?”
“嗯,挺好的。”
段璟堯點了根煙,他平日裏不會說很多話,但今天卻盯着顧津津說道。“你跟老九現在這樣,又算什麽呢?”
顧津津心裏被微微刺痛下,卻仍舊讓自己的口氣輕松起來。“夫妻啊。”
“對一個永遠不會愛上你的男人說夫妻兩字,不覺得好笑嗎?”
顧津津手掌輕攥了下,“你什麽意思?”
“靳家人苦苦瞞着你,我也實在不忍心,我改天安排你見下秦家的人吧。”段璟堯話說到這,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你不會到了這會,還不知道我要讓你見的,是哪個秦家吧?”
90商陸發瘋的真相(精)
顧津津心裏咯噔下,卻仍舊開口問道。“哪個秦家?”
“你不是照過面嗎?那個女人的媽媽,還被你推下了樓。”
顧津津站在夜風裏,天氣涼爽舒适,卻出了身冷汗。“我不認識她,也不需要了解秦家的事,至于見面,更沒必要。”
“津津,你知道對于一個人來說,最悲哀的是什麽嗎?”
顧津津面無表情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是被自己最親近的人算計嗎?”
“看來我在你們的眼裏,已經狼狽不堪了。”
“不是,姐夫你意氣風發,怎會狼狽,我只是站在你的立場上想到了那句話而已。”
段璟堯吸了口煙,唇瓣輕抿,“老九的心裏塞不下一個你,你也不在乎嗎?”
顧津津覺得他們才是最殘忍的人,她心裏比誰都要清楚的事實,他們卻總是這樣一遍遍提醒她。
他心裏有沒有她,她一點都不在乎,真的不在乎。顧津津手指輕握,用微長的指甲刺着掌心,“姐夫,我跟寓廷現在這樣挺好的……”
“長痛不如短痛,你不清不楚地攪和在他們兩兄弟和商陸之間,又被紮得傷痕累累,你不累?”段璟堯說到這,撣了下煙灰。“我要是你,才不會允許自己被蒙在鼓裏。”
靳家對商陸瘋癫的事,諱莫如深,遮遮掩掩,段璟堯繼續蠱惑出聲,“等你弄清楚後,你再選擇這個男人能不能愛,豈不是更好?”
顧津津年輕,在這些老狐貍面前,就算情緒掩飾的再好,可卻總是能被他們看穿。她轉過身去,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好,那就聽姐夫的安排。”
回到屋內,顧津津覺得全身都在冒冷汗,她坐回到靳寓廷身邊,男人朝她看了眼。“誰的電話?”
“我媽,她讓我明天回去趟。”
“我跟你一起回去。”
顧津津含糊地答應了聲。
坐在旁邊的靳睿言丢出一張牌。“津津,你身上有煙味。”
顧津津怔了下,這屋裏不在場的人除了段璟堯外,也無旁人了。“對,打完電話碰到了姐夫,他在抽煙。”
說話間,段璟堯也從陽臺上回來了,他坐到靳睿言身邊,盯着她手邊的牌看。
“姐夫,這件事挺棘手的,媒體畢竟已經關注了,一時半刻是不會松口的。”靳韓聲說這話的時候,頭也沒擡,專注地盯着手裏的牌。
“這好辦,我只需對外說他當時是要對睿言不利,我只是及時阻止了他,至于下手沒有輕重,那是因為關心則亂,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靳睿言聽到這,手裏的一張牌啪地打在桌上。
靳寓廷和靳韓聲不着痕跡地擡眼,靳寓廷跟着丢出張牌,“姐,姐夫這一招用的挺好,由一個傷人者變成了護花使者,你怎麽看?”
段璟堯微涼的手掌放到靳睿言腿上,她恨不得推開手邊的牌,靳睿言意興闌珊地開口,“你姐夫既然已經出來了,這種事他自己會處理的,我們難得湊一桌,閑話少說吧。”
今晚商陸沒過來,自從昨天她紮傷了靳寓廷後,就沒踏出過東樓一步,據秦芝雙說應該是受了刺激,神志又開始不清不楚的。
晚上十點多左右,顧津津有些熬不住,困得眼皮直打架。
靳寓廷在她腰間輕捏了把,顧津津差點跳起來。
“困了?”
“嗯,有點。”
“打完這一局就散,”秦芝雙發了話。“你們明天都有事要做,不能太晚回去。”
靳睿言也算是強撐到了這會,她肩膀處酸痛的厲害,擡起右手輕敲下。段璟堯見狀,起身站到她身後,手指在她僵硬的肩頭處揉捏着。
靳睿言不由想到昨晚他掐着她脖子時的樣子,她忙用手按住段璟堯的手背,笑意盈盈說道。“不用了,你也累了。”
顧津津看在眼裏,若不是見過他們互相殘殺的樣子,她真要以為他們是伉俪情深,恩恩愛愛的一對。
回去的路上,顧津津眼看着段璟堯的車子從身邊開過去,她不由退到旁邊。
靳寓廷目光沉沉地盯着黑暗中的車尾,“姐夫有沒有跟你說什麽話?”
“沒有啊。”顧津津說着,擡起腳步往前走去。
“嗯,離他遠點,段家就沒有好人。”
顧津津看了他一眼,“在他看來,是不是靳家也沒有好人?”
“可能是吧。”
這本就是立場不同,既然是對立面的,就是敵人。
兩人回到西樓,顧津津想到明天的更新還沒有,又要回家,她得趁着這會腦子還算清醒的情況下,趕緊想些情節出來。一腳剛踏進院子,卻看到個身影蹲在不遠處的地上。
靳寓廷定睛細看,好像是商陸。
顧津津也認出來了,她看了眼靳寓廷,兩人一道走上前。
“大嫂?”顧津津到了商陸身後,輕喚出聲。
商陸扭頭,眼裏卻只看到了靳寓廷,她站起身來,目光迷茫地落到靳寓廷臉上。“我們小時候,是不是一起種過一棵樹?”
顧津津站在邊上,他們之間,她壓根就擠不進去。
她餘光落到靳寓廷的臉上,看到他表情明顯是有動搖的,“你究竟是清醒着,還是跟之前一樣?”
“我怎麽了?之前怎麽了?”
“商陸,”靳寓廷喊了聲她的名字,試探出聲,“你看看,我是誰?”
商陸端詳着靳寓廷的臉,看了許久後,又看了看顧津津。
“九哥,我們種的那棵樹呢?”
“這是西樓,那棵樹在主樓的院子裏,現在長得高高大大,你前幾日還站在樹底下,你又忘了。”
商陸輕嘆口氣,“我突然想起來,然後想到了你,就很想看看。”
“大哥已經回去了。”
“大哥?”商陸朝四周看了眼,“他回哪了?”
“東樓。”
“噢,他住在東樓了,”商陸的眼簾垂下去,“和誰一起?”
她雖然能偶爾記起之前的事,可要說距離清醒,那還遠遠不夠。靳寓廷上前拽住她的手臂,“我讓津津送你回去。”
“津津又是誰?”
顧津津站在邊上,這樣的場合下,她就是個多餘的人。商陸掙開靳寓廷的手,“你女朋友?”
靳寓廷咬緊了唇瓣沒說話,只是朝顧津津看了眼。
她看到商陸上前步,她不由往後退去,顧津津不住地盯着靳寓廷看,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地希望他能解釋他們的關系。
“你是九哥的女朋友?”商陸又問了句。
顧津津輕搖下頭,“不是,我是他妻子。”
她話語落定,靳寓廷也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商陸蹙緊眉頭,回頭又盯着靳寓廷半晌。
靳韓聲趕過來的時候,看到院子內站着三人,他目光冷峻上前。“商陸。”
商陸沒有看他,而是徑自走向靳寓廷,“我昨天紮傷的人,是不是你?”
“大嫂,你認錯人了。”
“我紮傷了你,你護着一個女人對嗎?她是誰?是你要帶回家的,還是要藏在酒店裏的?”商陸說到這,幾乎是怒吼着沖上前拉住了靳寓廷的上衣。“你說啊。”
靳韓聲看到這,俊臉鐵青,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商陸,回家!”
“走開!”商陸看也不看地甩開手臂,“為什麽不說話,說不出來了嗎?是不是你說的,你對我……”
“商陸!”靳韓聲最受不了這樣的場面,他好不容易等到她慢慢好轉,好不容易看到了機會,為什麽兜兜轉轉她就是走不出來呢?“跟我回去。”
“誰都別攔我!”
顧津津看到靳寓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也只有在商陸的面前,才會這樣。他的軟肋,是商陸,他的死穴,也是商陸,商陸可以一片片這樣撕碎他的心,他即便痛苦萬分,卻又只能這樣受着。
靳韓聲抱住商陸,想要将她帶回去,商陸今晚也不知道怎麽了,竟然使盡全力硬生生從他懷裏掙開了。
靳韓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商陸猛然轉身,一巴掌用力抽到他臉上。“別攔我!”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夜間,顧津津吓了跳,靳韓聲難以置信地盯着跟前的女人。“你敢對我動手。”
“我說了,別攔我。”商陸手掌通紅,痛得輕握起來,看到靳韓聲眼裏的駭人,她後怕地往後退去,“我跟你說了的,是你……你要攔我。”
靳韓聲大步上前,靳寓廷見狀,走過去将他攔下來。“你這樣做只會吓到她。”
“老九,你別忘了你自己的女人還站在邊上,我管我的家事,用不着你插手。”
商陸許是害怕極了,她躲到靳寓廷身後,不敢去看靳韓聲。
男人點下頭,嘴裏的話帶着切齒之意,“你居然躲着我,不敢見我是嗎?”
商陸聞言,小心翼翼地探出頭,靳韓聲滿目沉痛,心被割開一道道口子,“你忘了,你真是都忘了,要不是老九當年看中了你,你也不會變成個瘋子,這些日子來你吃的苦受的罪都是拜他所賜,好好一個人成了瘋子,你現在居然還向着他?”
靳寓廷似是如遭雷擊般怔在了原地,這個事實真相,他從始至終都知道,但這道傷疤不能經人碰觸,更別說是被這樣血淋淋扯開了。
靳韓聲趁他不備,将商陸拉到了跟前,她眼眶內蓄滿淚水,嘴唇哆嗦,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在搖頭。
“難道我說錯了嗎?”
商陸哭着,“不是。”
靳韓聲不會聽她解釋,她瘋了,瘋得這樣徹底。
他抱着商陸的肩膀強行将她帶走,顧津津望了眼他們離開的背影,覺得精疲力盡。
她對靳寓廷,總是抱着那麽一點希望的,秦芝雙說得沒錯,當初要選擇嫁給靳韓聲的,是商陸,沒人逼迫她,那就說明靳寓廷和商陸之間早該撇得幹幹淨淨了。
即便他對商陸還會心有不舍,但若她肯等,她是不是總能盼到他眼裏有她的一天呢?
如果他對她絲毫不在乎,就不會給顧東升那樣出頭,是不是?
她在溫暖的家庭裏長大,所以她最致命的弱點,就是很容易被感動。
顧津津心底藏着的那線希望,永遠沒有斷幹淨,它從希望滿滿到如今的細如燈芯,靠得都是顧津津的小心呵護和自我麻痹。
兩人在院子內站了許久,顧津津率先回過神,她走到靳寓廷身邊,“都大半夜了,回去休息吧。”
靳寓廷心頭的包袱很重,他輕睇了顧津津一眼。
她從他身側經過,但想到靳韓聲的話,還是不由停了腳步。“大嫂真是因你才瘋的嗎?為什麽?”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告訴你,又何必再問。”
顧津津心頭掠過悲傷,她好像又沒有擺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是禁忌,而她的作用是為了擋住那些禁忌不被曝光,她怎麽反而還能去觸碰裏面的秘密呢?
她看了眼靳寓廷,這個男人,溫柔起來就像是給你灌了滿滿的一缸蜜糖,可是狠心腸的時候,卻是半分餘地都不給人留的。
回到主卧,靳寓廷坐在床沿處,顧津津看到他将襯衣扣子解開了兩顆。
她走過去,拉開床頭櫃,從裏面拿出了醫生配的藥。
靳寓廷将紗布揭開,看了眼。“沒事了,不用再包紮了。”
“傷口還挺腫的,你還是小心點。”
顧津津打開藥盒,手指蘸了藥膏小心翼翼地塗到他傷口上,靳寓廷目光晦澀地盯着一處,他心裏長着一顆毒瘤,這讓他沒法過自己的生活,它在陰暗底下不斷滋生,也讓靳寓廷痛苦不堪。
他握住了顧津津的手掌,“商陸的事,你以後別放在心上。”
這算什麽意思?
是說她還沒有這個資格去管嗎?
顧津津這會敏感的很,她大概猜到了靳寓廷為什麽這樣說。“是不是我在大嫂面前承認了我和你的關系,你覺得是我刺激了她?”
男人的視線這會才落定到顧津津臉上,“我們結婚的事,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神志不清,有些話要是讓你難受了……”
“我沒有難受。”顧津津打斷他的話,“從我看到日記本到現在,我已經不難受了。”
靳寓廷猶疑地看了她一眼,顧津津将自己的手抽回去,如果她現在還不知道什麽叫自我保護的話,那她真是痛死都活該了。
第二天,顧津津去了趟家裏,顧東升恢複得很好,早上跟陸菀惠剛從菜場回來。
陸菀惠将菜都放到桌上,顧津津看了眼菜籃子。“買了什麽好吃的?”
“我明天開始要去上班了,不能再繼續請假,津津,你有空就到家裏來,給你爸做做飯。”
顧東升聞言,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她做的菜能吃嗎?還不如我親自下廚,我現在完全沒問題了。”
“爸,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顧東升是真不相信她。“除非你跟家裏的阿姨學了什麽拿手好菜?”
“我明天一定給你露一手。”
“行了,行了,要不今天給我們露一手?”陸菀惠在旁邊慫恿着。
顧津津一聽,立馬慫了,“不行,必須明天。”
顧東升聞言,笑着拎了菜走進廚房。
午飯後,顧津津準備回去,她出來的時候沒有讓司機接送,這兒乘坐地鐵很方便,也沒必要讓別人跟着她天天跑。
她剛穿過馬路,準備走向地鐵站,一輛車就朝她疾馳而去,顧津津吓得趕緊跳上路牙石,生怕被人撞到。
車門被人打開,副駕駛座上下來個男人,“九太太,您好。”
“你是?”
“段先生讓我帶您去個地方,他說您之前答應過要去了解下。”
顧津津心裏咯噔下,“我怎麽才能相信你是姐夫派來的人?”
“您可以跟他打個電話确認下。”
顧津津走上前步,“不用了。”
這個人應該是段璟堯的秘書,顧津津見過這張臉,是有些印象的。“你這樣堂而皇之地帶了我走,你就不怕靳家的人在四周跟着嗎?”
“您放心,我要沒有這點把握,我就不會讓車靠近您身邊。”
男人将後車座的車門打開,顧津津沒有猶豫,彎腰坐了進去。
許久後,街景落入眼中有些陌生,顧津津卻沒有絲毫的慌張,她的直覺告訴她并不會出事。只是她心裏有微微的不定,所有人都對商陸為什麽發瘋這件事三緘其口,可紙終究包不住火,當年的事總會被再度捅開。
車子停穩後,顧津津朝外面看了眼,居然是家醫院。
“為什麽要到這兒來?”
“因為秦思慕的母親在裏面住院。”
顧津津聽到這個名字,手心滲出了汗,坐在原地沒有動。男人下車替她拉開車門,顧津津喉間艱難地吞咽了下,她沒再猶豫,跟在了他的身後。
來到單人病房區,男人擡頭看了眼病房號,走廊上沒有什麽人,顧津津最害怕去的地方就是醫院,她兩手抱住自己的肩膀,看到男人将病房的門打開。
顧津津走了進去,看見一個瘦削的女人躺在病床上。
聽到動靜,女人擡了下眼簾,雖然顧津津将她推下過樓,但她當時的眼裏只有商陸,所以對顧津津幾乎是沒有印象的。
病房內沒有其他人,顧津津上前步,有些緊張地盯着她。
女人強撐着讓自己坐起來,“我老公什麽時候能回來?”
“今天。”
顧津津聽到這話,眉頭不由緊鎖,她看向站在身邊的人,“你們用她的家人威脅她?”
“她女兒死後,靳家為了瞞住這件事,給了他們一大筆錢,如果不用點小手段,你怎麽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顧津津聞言,幹脆直截了當問道。“大嫂為什麽會瘋?你說你女兒是被她害死的,這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男人并沒有留在這,他打開病房門出去,就守在外面。
顧津津走到病床旁邊,“還有……你住院,是不是因為我把你推下樓了?上次的事,對不起,我沒想傷害你。”
“你推的我?”女人往後靠去,情緒上并沒有過多的激動。“其實,要是那次把我摔死了也好,我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我只是舍不得我老公一個人留在世上,不然的話,我早就下去陪我女兒了。”
“你別這樣說,活着就有希望。”
女人擡起手掌擦了下眼睛。“你倒是告訴我,我的希望在哪?”
“我對當年的事不了解,所以我也沒法安慰你,只能勸你好好活着,你女兒也不會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女人朦胧的視線看了眼顧津津。“你也是靳家的人吧?”
“算,算是。”
“我記起來了,我那次差點把商陸推下去的時候,是你抱住了她。”
顧津津輕點下頭。“她是我大嫂。”
“大嫂?你跟靳寓廷什麽關系?”女人這才聽出了顧津津話裏的重點。
顧津津此時仿佛一腳站在懸崖邊,她握緊手裏的包帶,“我跟他結婚了。”
女人面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半晌後,一雙眸子陰沉沉地盯着顧津津。“你跟他結婚了?他娶了你?”
顧津津被她盯得心裏直發毛,她應聲說道。“是。”
“哈哈哈哈——”對方忽然笑開,悲憤中夾帶着難以置信,“我女兒為他死了,那個商陸為他瘋了,他卻娶了你?”
顧津津握緊的手掌越收越緊,“你上次不是說,大嫂害死了你女兒嗎?”
“他們兩個都有份,是他們一起逼死了我女兒!”
顧津津見她激動地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她往後退了步,“你別這樣,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
“能過得去嗎?”女人沖着顧津津怒吼出聲。“我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死的那麽慘,我這輩子都過不去。”
顧津津自然能理解她的心情,失去親人是這世上最痛的一種傷,就算是時間都無法愈合它的傷口。
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只好站在原地。
許久後,女人一手壓着胸膛,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你嫁給靳寓廷,我也真是可憐你。”
顧津津手掌緊掐着腿側,“我覺得挺好的,他對我很好。”
女人看向她的眼裏充斥着嘲諷,就好像顧津津就是那個皇帝的新裝中,自欺欺人的皇帝。
“他心裏能放得下商陸嗎?”
這句話,紮在了顧津津的痛處,她轉身就想走,“我不在乎他之前的事,我也不想再聽下去了。”
她走出去兩步,女人起身拉住了她的衣袖。“我女兒那天是被商陸約出去的,她們獨處一室,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等我知道消息的時候,她已經死了,你知道嗎?她是活生生撞死在那個女人面前的,血濺當場啊,救護車來的時候,她都死了,你知道有多慘嗎?”
顧津津臉色越來越白,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來。“你放手,放手。”
“你聽到了也害怕是嗎?”
“你松手。”
“思慕喜歡靳寓廷,愛而不得啊,商陸為什麽約她出去,你不知道嗎?她無非是将思慕看成了眼中釘,她一定是說了什麽話刺激到了思慕,要不然的話,她至于這樣嗎?”
顧津津沒想到商陸居然是被這樣吓瘋的,怪不得,她害怕看到血,那樣密閉的空間內,誰又能受得住這樣的刺激呢?“你現在知道了吧?思慕喜歡靳寓廷,她撞死在了商陸面前,商陸也可以說是為了靳寓廷而瘋的,你覺得一個男人心裏有了這道枷鎖,還能全心全意對你好嗎?”婦人一語戳在顧津津的心頭處,她呆呆地怔在原地,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松開了顧津津的手,坐回到床上,“這裏面最大的受害者,是我女兒,要不是商陸讓她出去,她也不會出事。靳家擺平這件事的時候,花了不少錢,你沒看到靳九爺的另一面,商陸瘋掉的時候,他恨不得要了我們全家的命。我的女兒死了,他連正眼都沒有瞧她,還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天底下還能有這樣的事嗎?”
顧津津鼻尖泛酸,唇瓣微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所以,商陸就算是在他身上紮出一百道口子,他都不會還手,他都心甘情願受着。因為那是他欠她的,是嗎?
要不是有人對他心生愛慕,商陸也不會瘋,還是以這樣極端的方式,被吓瘋掉的。她的每一次犯病,每一次認人不清,都在提醒着靳寓廷她因誰而瘋,所有人都應該知道,顧津津嫁進靳家是不會得到幸福的。商陸一天不好,靳寓廷的心魔就一天存在,商陸這輩子都不好,靳寓廷就要在他的心牢裏過一輩子。
91如果她清醒了,你的婚姻就結束了
“你嫁給靳寓廷的時候,知道這些事嗎?”
顧津津看向面前的女人,她滿臉悲恸,“你要是知道我女兒為他死了,他心裏還有個瘋子,你會嫁給他嗎?”
顧津津無言以對,當初就沒人給過她選擇,她咬緊牙關說不出話,她甚至後悔踏進了這間病房。
“或許你心存僥幸吧,覺得靳寓廷遲早有天會愛你,是嗎?”女人說到這,坐回了床上,将被子拉到身上,“我說好要保住這個秘密的,但你也是靳家的人,我也不算是告訴外人了。”
她說到這,怪異的笑出聲來。“我女兒這算什麽,當初為什麽要想不通啊?太傻了,太傻了。”
顧津津走到門口,費了好大的勁才将門拉開。
男人就守在外面,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什麽都沒說,帶着她往停車場走去。
到了車上,男人吩咐司機發動車子。
“九太太,我們不方便送您回家,您看……”
“那個秦思慕自殺的地方,在哪裏?”
“是家茶室,出事之後,九爺第一時間就将那家店盤了下來,裏面的老板和員工都被安排走了,店也空了。他做事您還不知道嗎?要不是我們查得細,盯得嚴,秦家的事就連段先生都會被瞞住的。”
顧津津身體輕彎,壓抑着胸口的疼痛,不想讓別人看到她臉上的難受。
她妄想将她所有的情緒都掩藏起來,“姐夫為什麽要讓我知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按照他的吩咐辦事。”
顧津津忍住鼻尖的酸澀,“我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呢,我介不介意,又有什麽用?麻煩你轉告姐夫一聲,他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想卷入他們之間的戰争,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後盾,只有我身後,什麽都沒有,他找錯人了。”
話音落定,顧津津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