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發怒
湮兒盯着扶蘇看了半晌,看得他不好意思起身,扶蘇本來就不喜歡說話,而湮兒也沒有什麽話可以與他說,彈指一瞬間,已經是滄海桑田,他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也沒什麽可以說,就那麽對視,無論是地久天長,還是白駒過隙,指尖流下的時光足夠咀嚼一生。
“芽兒呢?”湮兒開門見山,她本不想一語道破,可是又找不到什麽話,她不想給自己留下念想,可是又不能磨滅過去的印記,就像她自己寧願互相折磨,也不願放過,互相折磨還能說明他們之間還有一點聯系,可是忘記了,就什麽也沒有,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是麽的悲哀。
“既然你看見了,就自己找吧!”扶蘇淡淡的一句,徹底激怒湮兒,激怒她的不是他的話,而是厭惡的眼神,一個看魔鬼而不屑的眼神。或許是希冀多了,所以失望就越大,大到自己都無法承受的底線,所以放棄不容易,恨着也難。
湮兒笑笑,明媚而澈靜,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嗎?這還有什麽是我不敢的,“我不找她,她會自己出來找我的!”
扶蘇看到湮兒自信滿滿,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身上洋溢着幹練的味道,如今的她更加迷人,可是卻讓他看到了秦朝毀在他手上的可怕噩夢。苦笑笑,緩緩的走過湮兒,帶起陣陣波動的空氣,夾雜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湮兒瞬間拉住扶蘇的右手臂,以前那麽的留戀,如今一個笑都可以将她徹底的逼瘋,無論怎樣的韻味,在她的眼裏,都能幻化成厭惡蔑視。
看着扶蘇緊緊的握着拳,修長的手指緊緊相握,不由得用自己的小手去觸碰,可是湮兒無論怎樣都無法扳開他的手,安然不動,猶如冰雕。
越是不想讓湮兒做的,她偏要做,無論是喜歡還是厭惡,至少有一點擺在眼前,他會因為她而泛起不同的情緒,所以她一根一根的掰開他冰冷的指頭,手心裏一塊白色的布錦掉落,湮兒先扶蘇一步搶下來,西北角處只用墨筆寫了一個字“好!”。
“這什麽意思?”湮兒将白帛遞到扶蘇的身邊,追問道:“這是什麽?”
“你看到什麽就是什麽?何必來問我呢?”扶蘇淡淡的回答,連一絲波瀾也沒有。一如既往的淡漠,不喜歡解釋,再多的追問也是徒勞,可是他們之間只剩下為什麽?
湮兒苦笑着,一揮手,像魔鬼一般用盡權利砸了屋子裏所有能砸的東西,地上浪跡一片,器皿殘離破碎的肢體,竹簡如同秋葉一樣灑滿地,已經挪不開腳步。這都是她為他準備的,除了不開窗不掩門,她為他做了他習慣的一切,每天按時送上一杯茶,送來竹簡供他伏案,親自為他點上檀香,甚至窗戶桌椅的雕花都是與他房間裏的一模一樣,可是唯獨不允許,他還背着她做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忽然看到芽兒在床底下動了動,湮兒一步一晃的走近,拖着長長的裙擺,晃了兩圈:“芽兒,出來吧!藏在床底不難受嗎?”
芽兒害怕的走了出來,看到湮兒就渾身顫抖。
湮兒慢慢走近芽兒,她有那麽恐怖嗎?芽兒為什麽這麽害怕她?難道自己真的是魔鬼?是魔鬼又怎樣,可是她對芽兒就像自己的親妹妹一樣。
芽兒看到湮兒眼裏的狐疑,哭了:“湮兒姐姐,我沒有辦法,冷說如果不将那只布帛帶給公子,他以後就再也不理我了。”
湮兒看着芽兒無比的心疼,更加心疼的是冷可以這樣利用芽兒:“是這個嗎?”湮兒舉起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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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可是上面什麽也沒有,我以為沒什麽,就給公子拿來,可是……”芽兒諾諾的回着。
“你看清楚了,什麽也沒有?”湮兒再一次追問。
“布帛已經在你手裏,何苦要這樣逼着芽兒呢?”扶蘇冷冷的一句,盡是不滿。
“是不是?什麽也沒有?”湮兒重重的一句,像一個嚴厲的父母一樣。
“嗯嗯,我看清了,什麽也沒有,就因為什麽也沒有,我才拿給公子的。我真的沒有背叛你的意思?”芽兒慌亂了。她看清楚了,真的沒有什麽?
“我知道,芽兒對湮兒姐姐最好了,以後像這種要先給湮兒姐姐說,好嗎?”湮兒哄着芽兒,她對誰都可以不好,唯獨芽兒不可以。
芽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那芽兒先出去玩吧!湮兒姐姐找公子有點事!”湮兒屏退芽兒,轉向風淡雲輕的扶蘇,“這是怎麽回事?這個‘好’字代表什麽,你要給他們傳達什麽信息?”
“你想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扶蘇冷冷的別過湮兒,沒有一絲窘迫。“我沒有什麽好說的!”
“你是不是太過自信我不敢殺你?”
“那你就動手,何必惺惺作态!”
湮兒被這一句話冰凍的再也站立不住,她對他的好,居然被他認為惺惺作态,真是可悲可笑。
湮兒一把将布帛給撕成兩半,一聲清脆的響聲,就像骨肉裂開的聲音,如果他但凡有一點好的臉色給她,她就不會這麽的陰晴不定,她不想去傷害,可是卻希望他的在乎與重視,可是完全沒有,只有厭惡,既然厭惡,就就恨得徹底一點吧!
湮兒拉過扶蘇的衣袖,正面的對着她,兩人靠的非常近,就連呼吸也可以聽得到,可是卻心慌的看到他眼底的失望。
他淡淡的看着她,上一次來到這裏,她的眼底盡是關切,如今她卻變得這麽不理智,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所以他別過臉去,看得太認真,會害怕,會手軟,會毀了自己。
湮兒愣愣,這樣的氣息太迷人,忍不住的想靠近,可是一道重重地力道将她推開,湮兒愣在了原地,是啊,怎麽沒發現他眼底的那麽多厭惡,她是一個惡魔啊,他怎麽可能讓她再一次玷污他的身子呢?
屋頂被掀開一片瓦,露出縫隙,光線正好照在湮兒的臉上,她的窘迫完全暴露在陽光下,一覽無餘。
“來人!”湮兒惡狠狠地盯着扶蘇,“這裏太舒服了,把他給我帶下去!”
黑衣人就走上來,還沒碰扶蘇,只聽到他一句:“我會走!”
臺階之下,有兩個婢子盯着他們看。
一問:“怎麽了?”
一答:“熱臉貼人家冷屁股,被她喜歡的人甩了呗!真想不通天道大人為何任由她胡來,看她那揚武揚威心狠手辣的樣子,真叫人惡心!”
緊接着,是哄哄的嘲笑聲,湮兒聽得頭皮發麻,猛然轉身,吓得那兩人一愣,慌忙地低下頭,不敢再看湮兒。
“你們說什麽?再說一遍!”湮兒陰虻饋!拔胰媚忝竊偎狄槐椋 ?br> “你剛剛在說什麽?有膽子再說一遍?”湮兒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樣的表情說出來的,那兩人當時吓跪在地上,走近了,看清了,原來她倆是衛琉月的婢女,難怪對她恨之入骨。
湮兒也随着她們蹲下來,“我要你們再說一遍!聽到沒有?怎麽沒膽子了?”
“小人知錯了,求你饒了我們吧!”那兩人頭如搗蒜般,地上的血跡一層覆蓋上一層,不知何時,她迷上了這樣的血腥。
湮兒站起身,居高臨下看着她倆,扶蘇感覺湮兒實在是太殘忍了,就快不上前,“她們只不過說錯話,用不着這樣對她們吧!”
說着懷着憐憫的眼神看着這兩個奴婢,只是一看到湮兒的事,他就忍不住上去管,可是現在回不到以前了。
湮兒板起臉:“關你什麽事?你有資格管我嗎?你現在都自身難保,誰允許你來的,快給我帶下去。”
湮兒一陣輕喝,左右侍衛押着扶蘇就打算往外走,哪知道湮兒大喝一聲:“站住!”
湮兒走到扶蘇身邊,笑道,“你就那麽懂得憐香惜玉,那我就讓你好好疼一下這兩個賤人吧!”
“來啊,把這兩個人的舌頭給我割了!”湮兒喊道。
那兩個女子慌張的抱着湮兒的大腿求饒命,湮兒一腳把他們踹開,抽出鞭子,将她倆打個皮開肉綻,末了,拿着帶血的鞭子伸到扶蘇的面前:“看到了嗎,這是你造的孽,如果你不會為她們倆求情,就不會出現這麽多事,都是你的錯,你內疚嗎?那就好好內疚一下吧!”
沒想到湮兒恨他恨得那樣可怕,那帶血的鞭子仿佛是一種嘲笑,嘲笑他的無情,嘲笑他的無知。他也明白自己做錯了,錯在哪兒,錯在不該怕,還是不該想呢?
“帶下去,這兩個賤人,我再也不想見她們,如果讓他們再出現在我面前,你們就與她陪葬。”湮兒吩咐到。她如今就是一個嗜血的羅剎,自己不好過,為什麽讓別人好過呢?
“全都滾,都給我滾!”湮兒怒吼,揮袖而去,留下錯愕的扶蘇,變化太快了,完全讓人受不了,可是于他,依舊風淡雲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