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落山雨
湮兒看着慶匡磊遠去的背影 ,心裏有一股莫名的害怕。她沒有記住別人的話,倒是記住扶蘇所說的話,人活着,總要為自己的所做付出代價 ,可是她做那麽多錯事,付出的代價究竟是什麽呢?心裏莫名的一陣堵。
一不小心一只手被一柔軟的小手給拉住,湮兒回頭看着芽兒,芽兒是那麽天真,“芽兒怎麽來了?有人對你不好嗎?”
因為湮兒的緣故,所有的人對她恭恭敬敬,于是就搖搖頭:“如果冷來了,湮兒姐姐可不可以不要與他打架,我怕他以後就再也不會來看我了?”
湮兒一晃神,冷來了嗎?她如今怎樣才能讓芽兒看清現實呢?她與冷已經站在對立面,沒有可能了,并且芽兒已經失去了清白,就算冷不嫌棄她,那麽冷的族人呢?又會怎樣看待芽兒。
這也是讓湮兒一直內疚的,如果早一點告訴芽兒她還沒有死或者早一點找到芽兒,就不會出這麽多變故,如果她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欲,将芽兒帶走,芽兒也不會與冷成為對立面,她認清了,可依舊執迷,芽兒還沒有認清,所以還是有一點希冀的,她再殘忍,也不想破壞一個女孩對未來的向往。
“好的,我不與他打架,只要芽兒喜歡,怎麽樣都可以?”繼續哄吧,騙吧?能騙到什麽時候呢?
“那就好,冷那麽厲害,一定會傷到你的,你不與他打,他也不會與你打架,這樣多好,湮兒姐姐就再也不會受傷了!”
湮兒心頭一暖,這丫頭,這個時候還在為她想,芽兒雖小,可是懂的感恩,懂的怎樣去愛,可是自己呢?自己看着就厭惡,“芽兒,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自己喜歡就去做啊。湮兒姐姐,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可是我不喜歡我還是去做了,湮兒看着芽兒苦笑,她不想殺扶蘇,也不想放他,只想看着他,就算鎖在籠子裏,也可以在她眼前,無論他接不接受,她自欺欺人的對他好,所以就利用鎖在地牢裏的那些秦軍來牽制他,用所謂的責任束縛他,看到他眼裏的厭惡讓她瞬間凍結,慢慢的自己也厭惡自己,她開始變得瘋狂,變得捉摸不透,陰晴不定。
“芽兒,姐姐有時候确實做錯了,可是我又害怕承認錯誤,其實我真的希望一直錯下去,可是我不知道後果是什麽?”
“我會與湮兒姐姐一起承擔後果的,只是湮兒姐姐不要與冷打架就好了!”
芽兒幾乎滿是希冀。搞得湮兒一頭霧水,芽兒平時不會是這樣的,怎麽如今變了這麽多,為什麽總是提着冷!
“你是不是見過冷了?”湮兒問着,芽兒很驚訝的扭過頭。
“沒有,他不會來找我的。”芽兒不敢與湮兒對視。
“芽兒,如果冷來找你,你一定要告訴我。”湮兒囑托,在這個節骨眼上,她不想出什麽錯。既然天道留下她鎮守這裏,她必須守好,她的命丢了不要緊,可是她不能讓燕國的舊臣以身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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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兒點點頭,“那我先走了,湮兒姐姐,有事的話,直接來找我就可以啦!”
湮兒盯着芽兒不自然的背影,愣出神。一回頭,瞥見一個妖豔妩媚的人,落山雨怎麽來了,不在鹹陽好好呆着,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那款款的身姿,步步生蓮。
“你來幹什麽?”湮兒不懷好意的說着,落山雨在臺階下仰起頭,湮兒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不滿而蔑視。
“哎呦,我的好湮兒妹妹,姐姐來找你敘敘舊啊!”落山雨一反常态,妩媚而故弄玄虛的說出口。極其的谄媚而世故。
湮兒一臉厭惡,如今,她還怕誰,沒有人知道她那清澈的眸子下隐藏着怎樣恐怖的想法,也沒有人知道如此清純的外表之下會有多少血腥的沖刷。
“你不是恨我入骨嗎?怎麽現在一口妹妹叫得這麽熱乎,別那麽惡心,看着都讓人吃不下飯!”湮兒一臉的嫌惡。
落山雨眼裏閃過一絲發狠的光,須臾,已經完全消散了,又擺出一副賠笑的臉:“太子哥哥在不在?”
“不在,你白來了、請回吧!”湮兒幹淨利落的回答着她,不帶一絲拖拉。表面一口太子哥哥,背地裏不知道打着怎樣的算盤!
“我不相信?”落山雨說着撤過湮兒的身邊,就往裏面走。
“你來,無非就是為了女兒美在鹹陽的一切費用而已!”湮兒有意無意的提起,擡起腳就打算走下臺階,從容而優雅,“你也是夠拼的,明知道自己是通緝犯,偏偏要在鹹陽,你一定在易容術與打點貪官上花了不少的錢吧!我說姐姐,你也真是不夠節約啊,明知道我們沒錢用,還偏偏花的那麽厲害,我怕燕國還沒有興複,姐姐已經将我們敗得傾家蕩産了吧!”
落山雨一對湮兒的奚落,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如今她這樣低三下四,換來的卻是奚落與藐視:“你怎麽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我哥已經将所有的事交給我了,所以至于姐姐,請回吧!從今往後,我将不會給女兒美一分錢。”湮兒一揮袖,走下臺階去。
落山雨一聽,如晴天霹靂,站在臺階的最高端,俯視着湮兒:“确實,我一直都恨你,你有什麽資格與我比,你美貌不及我的半分,才智不及的萬分之一,為什麽總是那麽的幸運?你有哥哥,而我的親哥哥卻死于戰亂,你有你的護衛,可我的護衛卻被戰火燒死,我舉目無親,而你呢,你被捧在手心。我在外面東奔西走,你卻在這裏作威作福……”
湮兒不由得苦笑,扭頭看着落山雨,“你擁有了,不懂得珍惜,永遠不知足,當初扶蘇不在乎你的身份不在乎你的地位,留你在他身邊,他愛你,你卻欺騙他,你能怪得了誰?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為什麽他可以不在乎你的身份你的地位,卻對我這樣的苛刻!”
“我騙他?你才是騙他最多的人,你利用他拿走珠寶,你利用他對韓如的愧疚來滿足你的熏心利欲,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如果不是你,他的枕邊人就會是我,我可以與他結婚生子,陪他走上最高的宮牆,完成他的宏願,可是你呢?你破壞了他對一切美好的希冀,是你毀了他,是你,全都是你的錯?”
落山雨慢慢的逼向湮兒,長長的琉璃裙拖着,氣勢淩人,湮兒愣愣的站在那裏,錯了嗎?她錯在哪兒,錯在不該愛他還是不該奢求愛他?
落山雨一不小心踩着自己的長裙,還沒走近湮兒,就踩到自己的長裙,被長裙一絆,直直的摔下去,那麽高的臺階,落山雨摔下去的時候已經人事不知。
湮兒慌亂的命人将落山雨擡回廂房,找人來查她的傷勢。看樣子,腿傷得厲害,所以就丢下落山雨一個人自己走出去,那是她自己摔的,與她無關,所以她不想也不能付出任何的代價。
湮兒慌亂是因為害怕,害怕自己真的做錯了,落山雨說她才是傷扶蘇最深的人,可是她沒有,她怎麽可能舍得傷害他呢?只是一次次善意的謊言而已啊,騙他,是因為她愛他,傷害他,是因為她在乎他,可是善意的謊言也是欺騙,傷害過就會永遠留下疤,這就是所謂的愛。
湮兒漫無目的的走着,想着一些過去的事,一遍又一遍的将自己淩遲,芽兒瘦小的背影在她的面前一晃而過,于是湮兒就悄悄的跟上去,來到扶蘇住的那個院子裏,雖已入夏,卻是一片荒涼。
芽兒在樹梢上爬到屋頂之上,掀開瓦,跳入屋裏,難怪芽兒有一些不自然,這幾天見面都是小心翼翼的,扶蘇可以這樣無情,可是芽兒呢,卻是她一手帶大的,付出那麽多心血,到頭來會這樣對她。
湮兒面色鐵青,走到房外,直接命人将門打開,裏面除了細細的走動聲,別無其他。
湮兒推門而入,扶蘇正斜卧榻上,淡若冰雪,冷若寒霜。
湮兒拖着紫色羅衣裙,走得緩慢而輕盈,她能感覺到芽兒的氣息,可是要不要揭發出來?她怕萬一再一次遇到不好的事,寧願裝作不知道,也不願芽兒欺騙了她。
湮兒環顧四周,自從她送來的一盆山茶花摔碎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進來過,或者送任何東西過來,屋子裏簡單的一床一榻一案桌,連最簡單的茶盞也沒有,就這一間屋子,芽兒會躲到哪兒去,她來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麽,她那麽小,什麽也不懂,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雖沒有光線投過來,可是此刻他的側臉剛剛好,風淡雲輕的盯着她看。
扶蘇看着一身羅紫衣湮兒,雖然氣質內斂,打扮老成,可以依舊美的那樣澈靜,完全看不出她竟是心狠手辣的女魔頭,宛若一支鳶尾花開在潔淨的泉水邊,洗淨了自己,也洗淨了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