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瀛洲瘋狂
湮兒苦笑,她不想這麽犀利,可是沒辦法,有一只手将她撕扯兩半,每當想溫柔的說話的時候,脖子被人狠狠的掐住,讓她窒息,然後就有一個聲音替代她,表情也變得詭異。
慶匡磊已經習慣了湮兒忽冷忽熱的面容,雖然習慣,可是不代表他不介意,誰讓他破壞湮兒的一切幻想呢?
“等等!”湮兒恍然若失,表情變得太快了,讓慶匡磊有一點不适應,難道湮兒是想向他道歉嗎?她知道自己冤枉他了嗎?下一句是不是要對他說對不起呢?
“留活口,我還有些事要問。”湮兒緩緩道出這一句,慶匡磊滿懷希望的瞳孔裏變得黯淡,終究不是為了他。
“視情況而定。”慶匡磊暗淡的答應,他早就有想殺扶蘇的心,他的哥哥荊軻刺秦王,被殺,屍骨無存,他也是有仇恨的,只不過将仇恨埋得很深,沒有被仇恨吞噬罷了。
湮兒看了慶匡磊一眼,僵硬的表情沒有一絲緩和,如同豹子一樣的瞳孔,讓人不寒而栗,直接在慶匡磊身邊一掃而過,那鋒利的衣角直接撂過他的身邊,厚重而沉痛,掀起一陣清風伴着花香。
慶匡磊一怔,又讓她不高興了嗎?就算他不殺扶蘇,不代表太子丹不會,不代表天道不會。所以他只是老實的說了一句話而已,扶蘇必須死,要不然他們将會成為階下囚,任由扶蘇千刀萬剮。騙過她,所以他不想再騙第二次,只是老實的一句話啊!
夜靜谧的太安詳,就像人死後入土的那一瞬芳華,這瀛洲向來都詭異,連人呼出的空氣都能變幻莫測在空氣裏融為細細的脈搏,掐算着生命的倒計時。
絕壁之上有細細的竄爬的聲音,湮兒的心全在海底的那條暗道裏,可是又無法去面對,裏面鎖着他們的過往,她與他同甘共苦,可是如今,不得不兵戎相見。
看到絕壁上人頭攢動,湮兒一聲令下,那些黑衣人将濃濃的腐蝕性池水倒下去,那些攀爬上來的秦兵一個個面無全非的掉下絕壁,掉進池裏,化作膿水,連骨頭都不剩。
湮兒看着自己的人毫發無損,不由得佩服自己的才智,這麽好的才智沒有用上,真是虧啊!
蒙恬擊鼓休戰,全軍撤回,這或許是他人生道路上第一次夾着尾巴逃跑。可是派人通知扶蘇的時候,海底密室的門已經緊緊的鎖住了,打不開,他只能哀嘆聽天由命。
扶蘇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帶上韓意,韓意進入密室以後,順手将密室的門反扣住,所有的人都在小心翼翼的往前蠕動,神經繃得緊緊的,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所以她幹脆利落。如今,她該能讓慶匡磊多看她一眼的就是她是韓意的這個身份吧!
湮兒最終還是忍不住,留下人守護着絕壁,自己揚長而去,怕晚一點會去給他收屍。
“哥,怎樣?”湮兒提着長袖廣衣裙,款款跑來,那輕快的腳步聲仿佛是一種暗示。
太子丹不知道湮兒為何會這樣,可是不得不由着她,所有的人不知道湮兒在幹什麽,可是巫主知道,她這是給扶蘇暗示,暗示他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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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仿佛聽到什麽聲響,卻依舊向前走去,那過道只能容得下三人并行,一點痕跡都沒有,連腳步磨擦地板的聲音也沒有。以前裝着珠寶的藏寶室此刻空蕩蕩的,這裏面還有他與湮兒的過往,裝的那樣滿,将他的心都給填滿了。
湮兒梳着流雲鬓,淡藍的珠花整齊的插在腦後,搖曳的流暨在發髻前搖擺,顯得高雅而自然,她知道他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可是她還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心裏此刻的忐忑猶如紮在發稍上的流暨,她既想能見到他,可是又害怕,她見到他就意味着他已經淪為階下囚,是心虛嗎,還是不知如何面對?
太子丹靜靜的等着時機,慶匡磊站在姬丹的身後,等待着,等待着一場真正的勝利。姬丹此刻特別希望見到蒙恬那一臉的挫敗感,被一個女将打敗,那将是在他的生命中最恥辱的一點吧!
扶蘇慢慢的一步向前走去,從來都沒有戒備之心,對誰都是一樣的憐憫。
忽然後面的士兵慢慢的倒下去,表情詭異而不可思議,一排人倒開,韓意在人群之後得意的站着,手裏的銀針發着寒光,左肩之上,一枚銀針赫然映入他的眼裏,渾身麻痹,連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向前栽去,扶蘇對韓意毫不回避,怎麽沒想到她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韓意了。
慶匡磊聽到聲響,就帶着他們走進去,湮兒跑在最前面,而巫主搖着手裏帶着濃濃的胭脂香味的羽扇,像是看一場笑話。不知正在上演的是他的笑話,還是扶蘇的?
韓意意興岚岚的跑向慶匡磊:“磊哥哥,我完成了任務,以後就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吧!”
湮兒看到扶蘇,就扶起他,将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愛戀的撫摸着他的側臉,那樣的輪廓,美的不忍心亵渎。
他這是太自信呢,還是小看了他們呢?湮兒不由得可笑,放眼望去,倒在地上的人加起來不足百人,全都被麻痹,不能言語,真有那麽自信嗎?
扶蘇的薄薄的嘴唇蠕動着,盡管很努力,可是還是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
湮兒湊近一點,小得都沒有聲響了,可是湮兒聽見了,他在問她為什麽要這麽殘忍?
“我殘忍?”湮兒苦笑,淚早就流幹了,多麽諷刺的一句話,她寧願自己不懂他,“确實,我确實很殘忍,我會把你手下的人,天天用這麻沸散麻痹,一天割一斤肉,一天放一碗血。你想看看嗎?”
湮兒的話讓當時所有的人震驚,太可怕了,比閻王爺還令人恐怖。
扶蘇緩緩地閉上眼,厭惡,絕望,失望,蔑視,不齒,都在他的眼裏一覽無餘的泛起波瀾,湮兒再也笑不出來,那樣的眼神讓她瞬間石化,有一絲憐憫也好啊,可是完全沒有。
他此刻全身都麻痹着,要不然等待她的又該是怎樣的血風暴雨呢?
湮兒看到扶蘇的嘴唇揉動着,可是她看懂了,他在說她是魔鬼,不由得一怔,為什麽要懂他呢?“魔鬼?你想見識一下魔鬼的恐怖嗎?我就是一個魔鬼,一個沒心沒肺的魔鬼?你求饒啊,你求饒,我興許還會放了你。怎麽?怕了,你睜開眼看看我啊,看看我這個魔鬼長什麽樣子的,不都是被你逼出來的魔鬼嗎?我只想好好做你的信徒,卻被你逼成魔了,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錯的是你,不是我!”
他都沒眼看你了,你說你該有多麽恐怖啊,湮兒想想,可是還是不甘心,忍不住心裏的怒火,手裏抽出那插在頭上的發簪,握在手心裏,涼涼的一片,“你看我啊!”,說着将發簪插入扶蘇的右肩之上,那錦衣上的流動的花紋被鮮血阻隔,粘稠的血液滲入她的手心裏。暖暖的,好心疼!
扶蘇除了臉色蒼白,別無異樣,安詳的閉着眼,什麽都沒有,欠她的,是時候還了!
太子丹想迅速解決這一切,就拉起湮兒,示意慶匡磊殺了所有的人,湮兒入了神,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再這樣下去,扶蘇沒死,倒把湮兒逼瘋了。
慶匡磊舉起劍,湮兒迅速笑出了聲:“我要留着他,讓他生不如死!背叛我的沒一個會有好下場。”
慶匡磊不敢回頭,此刻的湮兒就像一頭豹子一樣:“湮兒,放過你自己吧,相信我,殺了他,一切都會好的!”
“相信你?你讓我如何相信你,在我最相信你的時候,你卻将我算計,我還敢相信你嗎?要我相信你也可以,還我一個丈夫,還我婚姻,還我一個安樂的家,做得到嗎?做不到吧,既然做不到,那就不要在這裏放屁,讓人覺得惡心!”
湮兒狠厲的開口,慶匡磊的手垂下去了,如今她是有多麽讨厭他呢?
韓意替慶匡磊出氣,就像當年湮兒為了替扶蘇出頭一樣:“你是公主了不起嗎?磊哥哥這麽做是為了你好?不識好人心,別亂咬人。”
“為我好?”湮兒瞳孔裏發出諷刺的光芒,“他确實為了我好嗎,他是為了他自己吧!一個自私的小人。”
韓意剛想發怒,卻被湮兒搶了先。
“還有你,你不是想看我是怎麽死的嗎?如今呢,是不是很失望,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地活着,活着看你是怎麽死的。”湮兒瘋狂了,可以将怨氣發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
韓意氣沖沖拉着慶匡磊打算離去,慶匡磊走到湮兒的身邊,淡淡的一句:“你想怎樣,都行,只是不要再傷害自己!”
“走啊,這個女人不可理喻!”韓意拉着慶匡磊離開,慶匡磊像着木頭一樣被韓意拖着走的,韓意幾乎用盡所有的力量将他拉走。
湮兒看着韓意帶着慶匡磊離開,愣愣的沒有半點表情,她自己也知道有些事不能怪慶匡磊,不過她只不過想去逃避,将所有的過錯怪到別人的身上,這樣自己就沒有錯了,就不用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再說,慶匡磊身邊有一位值得他珍惜的人,如果不斬斷他對她所有的念想,将會毀了兩個人的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