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皇城依舊
“不行,你不能去,所有的人都以為你死了,你就這樣回去,難免不會被抓。”姬丹說什麽也不答應,擺出一副兄長的架子。
“正是所有的人都以為我死了,所以我回去才是安全的。我不能讓芽兒一個人在公子府,那樣太殘忍。”湮兒還記挂着芽兒,芽兒曾說過湮兒是她唯一的親人,舉目無親的境地是怎樣的悲哀,她不能讓芽兒重蹈覆轍。
“不能去,說什麽我都不會讓你去。”姬丹不知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嚴厲,以前湮兒不在身邊,他覺得自己沒有盡一個哥哥改盡的責任,可是如今湮兒回到了他的身邊,他到擺起了兄長為父的架子。
“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為什麽不讓我去,我這一生,都在糾結,第一次這麽果斷,我必須要去。”
巫主一聽到這麽說,他當初救湮兒,只想湮兒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無論對錯,只要她喜歡就夠了,“你如果想去,我們就去,無論去哪兒,我陪着你。”
“荒唐。巫少爺,這是我的家務事,不需要外人來指指點點。”姬丹笑裏藏刀,他不知道巫主的來歷,這是覺得眼前這個人非同一般,所以忌憚三分。
“大哥……”湮兒一直都沒有将巫主當過外人。
“我是外人,可是我卻是最關心她的人,當初她絕望的時候,誰為了自己的前途霸業将她置之不理。是誰将她送入扶蘇身邊,看着她跳入火坑的?又是誰在她回來之後,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到現在來顯擺你是她的哥哥。姬丹,我真的很看不起你,你這哥哥當得實在是太失敗了,你親妹妹想要什麽,你從來都不知道,只會拿着國仇家恨來壓着她,只會拿着複國的責任将她豢養。你沒看看到她活着很累嗎?”
巫主說完覺得心裏舒服多了,氣沖沖的拉着湮兒離開,湮兒愣愣看着一向談笑風生的巫主,愣是沒看出一丁點纨绔的樣子。
“少爺,第一次覺得你很牛掰唉!你沒吃錯藥吧!”湮兒不可思議的看着巫主,被巫主一本正經給震懾到。
“湮兒,以後想做什麽,就去做,只要不傷害自己,傷害萬千人又怎樣?”巫主一字一句教導着這個丫頭,“人活着,就是要高高興興的。只要你開心,颠倒了乾坤,也無所謂。”
湮兒盯着巫主看,看了很久,依舊看不習慣,她做不到自私,也做不到拿天下人的命找自己的開心,那都與她的開心無關,她只願得到一人的眷顧寬恕,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她胡鬧的時候,有個人陪着她,就夠了。
“就這樣走了嗎?是不是要給我大哥說一聲啊!”湮兒拉住姬丹問,至少機關算盡的大哥還沒有将她算進去。
“湮兒,有些事,你不明白!”巫主欲言又止,他雖什麽都不關心,可是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姬丹在湮兒心裏是一個親人,他不能再一次剝奪她對親人的信任,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連自己的親人都可以這樣算計,可恨湮兒還這樣對姬丹信任。
湮兒閃爍着晶瑩的眼睛,等着巫主回答。
Advertisement
“姬丹會明白你的,放心吧!”巫主堅定地說。“我相信他希望成為一個好哥哥。”希望只是希望,誰都有希望,可是最多的就是失望。
湮兒一直感覺巫主話裏有話,可是她也懶得琢磨,琢磨一個人的心太累了,那猶如鏡中水月的心,撈不到,只能看着。人活着,何必去管別人呢?
她曾經害怕扶蘇的失望,可是無論怎樣努力,他還是對她失望,她看着他畫地為牢,越陷越深,可是她只能看到他慢慢的窒息蒼白。所以他的悲怒讓她六神無主,她漸漸的的疲憊了,厭倦了,厭倦去猜測一個人的內心。
。。。。。。
鹹陽,北街盡頭。
巫主來到鹹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女兒美裏厮混。湮兒當時就覺得與巫主一起來就是一個錯誤,那家夥一見到美女兩眼放光,把他們來到這裏的目的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少爺,你今天到哪兒去了,我能不能不要再穿成這樣,太醜了。”湮兒端坐銅鏡前,別扭看着自己的模樣,巫主在她的臉上貼着那種死皮,好像先天性的被刀劃破一樣,遠看上去,滿目蒼夷,慘不忍睹。饑者下不了飯,渴者咽不下水?自己惡心得都吃不下飯,盡管她本來就毀容了,可是當慣了美女,她還是希望做一個美女的。
“不行,我今天還有事,你就呆在這裏吧!”巫主一揮手,湮兒下一刻就把臉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扯下來,好久都沒有出去玩過,所以她一定要□□的出去混一下。
“醜丫頭 ,你想死啊!”巫主看到湮兒撤掉了他的心血之作,氣就不打一處來。“撞到官府的人怎麽辦?”
湮兒搖頭,開心的笑道:“不管!”
“你真是皮癢癢了吧?”巫主張牙舞爪的叫道。
“反正你把我帶來了,我若回不去,我哥一定會殺了你的。所以今天本大小姐決定,要出去玩。”湮兒笑道,“不讓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可以,除非你聽我的。”
“你個死丫頭,說吧,本大爺看看自己能不能接受!”
“你不是說我是女漢子嗎?”湮兒詭異的笑道。
“對啊,你可以穿上男裝,一定沒有人認出來了,哎呀媽呀,我真是太聰明了。”
“不是,兩個大老爺們怎麽逛街啊?你想成為變态啊!我是說我倆換,你穿上我的衣服,我穿上你的,即公平,又……”
“你怎麽不去死啊!”巫主直接噴了湮兒一臉。
“換不換,也好讓我去勾搭兩個美女,快活快活!”湮兒一直被巫主惡整,找着一個機會翻身,就開心的大笑。
“不換,我怕穿上女裝,你會迷戀上我,要不是會含憤自殺。”
“保證不會,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惡心!”
不一會兒,巫主穿着女裝走出來,藍楓色琉璃長裙拽地,嘴角賤賤的笑更加濃了,珠釵随意将發咎挽在腦後,自然散漫,衣袂飄飄,比落山雨還要妩媚三分,這妖孽出去,一定禍害死天下男的。
“怎麽樣,是不是想要去撞牆?”巫主得意的倚在門口,擺弄着自己的長腿:“看看這身姿,看看這妩媚的容貌,看看這性感的鎖骨?這才叫女人?懂嗎?女漢子!”
湮兒看得都驚呆了,原來還有一種女人叫做變态。“你怎麽沒胸呢?去找兩饅頭墊墊吧!”
“饅頭太燙了,我找的了這個。”說着巫主從懷裏掏出兩枚棗子,“雖然小一點,看得過去就行了!”
湮兒當時笑得前俯後仰,這麽小的棗子,虧他想得出來。
“我在外面等你!”巫主扭扭腰肢,“快一點啊!你輕一點啊,那可是上好的絲繭制作的,把你賣了,就不一定能買的到這一件衣服呢?”
湮兒七手八腳換上巫主的衣服,挑不出什麽大毛病,就是太過秀氣,巫主沖着湮兒直泛苦水,一直抱怨湮兒将他的衣服穿醜了。
街上的男人都懷着賊眼打量着巫主,不知不覺跟上來了,所以巫主做女人比作男人有前途。
後面跟着一些哈喇子流了三千丈的男子也就罷了,可是巫主還依舊搔首弄姿,幾乎将一條街給堵了。
湮兒還沒有享受過被關注的殊榮,幾次讓巫主收斂一點,可是他依舊高調的擺擺頭,好像是在高調的說着他不樂意。
湮兒怎麽也想不到,她還能回到這裏,而且大搖大擺的走到這裏,就像有一只手将她拉到這裏,今生逃不脫的夢裏輪回。
一架奢華的馬車遙遙的往着這個方向來,那是皇家專用的攆車,那人依舊安詳的用手撐着馬車的邊緣,在假寐,華麗的衣袖在車窗外安靜的飄蕩,蕩出一個完美的幅度,若即若離。
湮兒一眼就認出來了,拉着巫主要離開,可是巫主偏偏喜歡找扶蘇麻煩,就帶着那一群人将馬車給攔住。還妩媚的笑道:“誰能把那馬車推翻,就可以得到我一個吻哦!”
衆人遠遠的一看,迅速一哄而散。
巫主只得在背後罵着:“死扶蘇,壞我好事!”
湮兒盯着馬車裏的人,完全與這世界不能融為一體,超然物外卻依舊在滾滾紅塵裏掙紮,不知何時才能罷休。漸漸的近了,在她的面前一瞬而過,撩起淡淡的輕風。
市集在他的背後漸漸的化作遠山,将他忖得如仙如神,所有的一切在他面前就是一幅畫,一副亘古悠遠的畫,全都是他的陪襯,悠遠而孤獨。
如今這麽近的距離,為什麽卻有那麽多的苦澀,她多想他能在一瞬間睜開眼,然後看她一眼,就一眼,也可以!可是沒有,車夫依舊在從容淡定的趕着馬車。
她看到他依舊皺着眉,可是他憂心的是他的國,而不是她。她看到他依舊喜歡開着窗,只有冷風能讓人清醒,可是面對她,他就沒有清醒過。他用責任将自己鎖得緊緊的,可是卻忘記了對她的責任。
淚落了,心疼了。為什麽不懂得後悔?拿不起,放不下,這個世界都太假,到底要怎樣掙紮才可以不再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