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活人祭祀
湮兒抱着扶蘇白天那一堆衣服,興高采烈的遞給他:“我縫好了。”
扶蘇看着那不過關的縫紉技術,粗糙的麻布,摸着那破損的衣袖,突然發現湮兒居然把袖子給縫合在一起了,突然覺得很好笑。“很好,很漂亮。” 說着就放到旁邊去了,他不缺衣服,縫得好不好又有什麽關系呢?
“公子,你睡不着。正好,我也睡不着,我給你講笑話吧。”湮兒在扶蘇面前跑來跑去,見他沒什麽反應就默認他答應了。
“從前有一只兔子,他跑到小貓的燒餅店去買燒餅,第一天,他問那只貓,有沒有一千個燒餅,貓說沒有,第二天,貓依舊回到沒有,第三天,貓終于歡天喜地的說有,兔子高興地來一句,給我來一個。”
說完湮兒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扶蘇目無表情,湮兒突然覺得自己的笑點太低了,最後沒轍,看來自己笑點确實低。
慶匡磊與巫主聽着湮兒不顧形象的大笑,嫉妒的咬牙切齒,不過心裏暗喜,以扶蘇這個出自皇族王室的大公子怎麽可能會喜歡上湮兒這個一點淑女範都沒有的野蠻丫頭。
“湮兒,林子裏祭祀的事,你知道多少?”扶蘇有意無意的問起。
“沒多少啊?魏大嫂說在十幾年就開始祭祀了,好像不是從一開始就有的。”湮兒懵懂的回着,她活着對什麽事都不是那麽的關心。
魏大嫂細心地端着一壺茶上來,放到屋子裏茶幾上,茶冒着清香的煙,在空氣中漸漸的彌散開來,讓人很舒心。
湮兒很自覺地倒茶,給冷,巫主,慶匡磊每人一杯,服務周到的端到屋子裏,清香的煙漸漸的屋子裏彌散。打算給扶蘇倒茶的時候,被魏大嫂一拌突然一失手,整個茶壺都倒在地上,濃濃的煙上升到空氣中,看着扶蘇清冷的背影對自己毫不在意,就攤攤手。
屋子裏彌漫着茶的清香,屋子外面卻只有風的味道。
湮兒說她睡不着,可是她卻靠着扶蘇睡着了。
“湮兒,外面冷,你進屋子幫我把那件長袍拿過來。”扶蘇輕輕的搖醒湮兒。
湮兒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她靠在他的身上,兩頰緋紅。他沒有随意指使別人的習慣,或許是因為他腿傷的原因吧?她沒有多想。
栅欄外傳來稀稀疏疏的響聲,狗沖着一個地方叫着,夜依舊靜的可怕,就像死亡前的心跳聲。
進到屋子裏,冷抱着劍睡得很沉,連人進來都不知道。湮兒拿起那件長袍,雖然聲音很輕,可是以冷警惕性,他應該知道的,只是他好像完全聽不到,那杯茶還完好的放在桌子上,連位置也沒有挪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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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匡磊與巫主緊緊關着房門,裏面沒有一點動靜。
湮兒剛剛睡醒,也沒有太在意,可是出來以後,扶蘇連蹤影也沒有,閣樓的欄杆上只有冷風輕輕的飄過。她縫的衣物蒼白無力的在地上,被風掀起一層又一層,向屋子裏蔓延開去。
他又把她放到事外,無論什麽,她都願意一起承擔,可是他不願意。
狗狂叫着,所有的狗仿佛相互回應一樣,一聲接一聲。
湮兒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屋子裏的人,沒有一個醒着的。
湮兒一腳踹開巫主的房門,茶還放在桌子上,他們都沒有喝茶的習慣,唯獨有喝茶習慣的卻沒有喝上。
湮兒将冷給搖醒:“公子不見了?”
冷一個激靈站起來,頭依舊昏昏沉沉:“湮兒姑娘,出了什麽事?”
“我不知道,公子說他冷,讓我給他拿衣服,我出去就沒有看見他。”湮兒哽咽着,靈動的睫毛一跳一跳的,仿佛折翼的蝴蝶掙紮着閃動着蝶翼。
冷握緊茶杯:“這裏面有毒,公子沒喝吧?”
湮兒搖搖頭,“被我打翻了。”
巫主倚着門,一臉看好戲的噱頭,手拍拍胸膛:“湮兒,幸好我沒喝,你是不是想謀殺我啊!”
“不是我,是魏大嫂!”湮兒覺得自己說道重點:“魏大嫂。”
她匆匆跑下樓,看到屋子裏面什麽也沒有,連兩個小孩子都不知道去了哪裏,其他幾戶也全都不見了蹤影。
“人全都跑了!”慶匡磊震驚道這麽多人一夜之間走了,他卻一點也沒覺察到。
冷不由分說,抽出那把寬大的劍,筆直的指向慶匡磊:“那獵戶是你的朋友,所以你們是一夥的。”
“是我的朋友不會連我都想殺害吧?”慶匡磊鎮定的眼神裏看不出一絲慌張:“你可以去看我房裏的茶是不是與你們的是一樣的。”
“我相信他,如果真是他幹的,我一定會殺了他。”湮兒鑒定的握着冷的劍鋒,像是在替慶匡磊開脫,卻又是提醒着慶匡磊。
湮兒眼神裏散發出的寒意驚人,慶匡磊想不到他讓湮兒去公子府當卧底,可是她卻喜歡了他。真後悔沒殺了扶蘇。
“林子。”冷不有分說,就向外沖出,被湮兒給攔住。
“湮兒姑娘,在殇葬林裏,一個女人說公子破壞了他們的祭祀,他們說公子是下一個。”
“你說公子破壞了野蠻人的祭祀?”難怪魏大嬸急切的打開門救扶蘇呢?整個村子都是野蠻人她怎麽想不到呢?他們這麽做無非就是為了祭祀品。
“所謂的我救了獵戶就是他們設計讓我們留下,以預備下一次的祭祀,把我們當作祭祀品。直到扶蘇破壞了他們的祭祀,他們找到祭祀品給他們所謂的神?”慶匡磊一臉不相信的推測着。他不相信的是自己交友不慎。“只是他們直接殺了扶蘇不是省事多了嗎?為什麽還給他治傷?”
“魏大嫂說過送給神的禮物不能受傷,所以只要公子腿上的傷沒好,他就沒事的?”湮兒從來沒有這麽果斷,一向慢半拍的她第一次這麽清醒。
“那就沒什麽擔心的,回去睡覺吧?補一個美容覺?走吧走吧。”巫主不耐煩的拉着湮兒,一切事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湮兒不顧一切的去了殇葬林,看着樹上吊着屍體,泥土裏散發着腐爛的氣味,恐懼感一陣接一陣傳來,看着那一堆白骨被挂在樹上,他仿佛看到扶蘇的未來,像一個南瓜一樣被挂在樹上,肉體一點一點的腐爛,露出森森白骨,風華不再。
亦或許他連白骨都是那麽的與衆不同,或許他連腐爛的肉體都是那麽的迷人,或許不會有鳥蟲來亵渎他的靈魂,或許這片林子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不再恐怖陰森。或許,,,
湮兒狠狠的拍了一下腦袋,自己這不是在咒他嗎?他一定不會死的,就算他死了,她也不會将他留在這令人恐怖的地方,他應該受到他一心呵護的子民的熱愛,有一個盛大的葬禮。
湮兒不知為什麽會把事情想得這麽遭,她向來都是那種得過且過的人。明日的事,她就不會擔心,如今卻把扶蘇的葬禮都給安排好了。
“林子那邊有火,木頭人。”巫主提醒着冷。
林子大而茂密,重重疊疊,如幾十層布一樣遮住眼睛,根本就看不到,他不明白巫主怎麽看到的。
“你确定?”湮兒置疑。
“你笨啊,這周圍都是泥土的腐爛氣味,只有那邊傳來燒東西的氣味,不是火是什麽?”巫主毫不客氣地說着湮兒,他不是說她不聰明,而是氣她明知道扶蘇是一杯毒藥,她卻還忍不住靠近他,來品嘗那毒藥入口的清甜。
所有的人都感覺沒什麽不同,氣味都是一樣的,只有偶爾有一絲變化,根本察覺不到。
湮兒恍然大悟的對着巫主笑着,充滿了感激,他不是個人,所以那種細微的變化對他來說就是很大的變化。
他們穿越那荊棘叢,荊棘叢上開滿了白色的花,像一場盛大的葬禮一樣,湮兒完全不在乎那刺劃破了潔白的面頰,可是巫主非常不願意,他自認為自己是天底下最酷的美男子,不能在女人面前花了臉,尤其是在湮兒的面前。
巫主看着湮兒不好好愛護自己的臉蛋,非常的不高興,那張臉是他賜予她的,是他給她的禮物,而她卻拿來取悅扶蘇,拿來取悅別人就罷了,她還不好好愛護。
巫主以少有的認真拉着湮兒将她護在身後,他很少認真,偶爾認真一次,卻不是為了自己。
湮兒好奇的打量着巫主,“你賤賤的樣子更好看,這樣一點也不好看?”
“我這樣子有你哭難看嗎?我覺得天底下最醜的就是你哭的樣子。”他的毒蛇功夫一點也沒減。
慶匡磊黯然,他沒有扶蘇那樣的先天優勢,即使冷的像冰一樣,依然可以讓人飛蛾撲火。沒有巫主那樣的灑脫俊美,想保護誰都那麽直接,不帶一點含蓄。他只能站在她的身後,可是天底下沒有一個人可以像他那樣對湮兒好。扶蘇喜歡她,只為了自己對韓如的許諾,可是湮兒畢竟不是韓意;巫主喜歡湮兒,只是希望一心的為她好,別的什麽也不求;可是他喜歡湮兒,為她複國,為她照顧好她的親人,
“等一下啊!”冷看到火光直冒,沒想到這林子的深處居然還有這麽一大片平坦的地方,背倚着高山絕壁,流水潺潺,木頭砌成的房子完美的展現在他的眼前,一個大村莊安定和諧,可是誰又會想到他們居然會用那麽殘忍的祭祀方法,用活人祭祀。
“好一處安家之所啊。”湮兒向往着這種地方,這裏面朝汪洋,背倚絕壁。
所有的人圍着篝火跳舞,其樂融融,每個人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被宰殺的牛羊一個接一個給送上火架,炊煙寥寥,背倚着高山,仿佛天外人間。
那一處墨綠色實在太與衆不同,那漫天火光始終融化不了冰雪般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評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