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愛恨深深
溫舒窈手指撚動,檀香珠串化為飛灰,随風散去。
伴随着湧動的淡紫魔氣,一對毛茸茸的兔耳從他額角生出,眼眸也變成了妖異的豎瞳。他從腰側的儲物袋中抽出一柄手臂長短的木杖,橫在胸前。
“你這是何意?”蘇同光一凝,意識到溫舒窈這是露出了雪兔妖的本相。
魔族唯有全力迎敵之時才會露出原貌,難道……
“你們三人來到這裏,是想帶走小美人吧?”溫舒窈冷笑道,“可我偏不會教你們如願。”
雖說他主修醫道,本體也只是沒什麽攻擊力的雪兔妖,可好歹修為已經達到了元嬰後期,對付三個金丹修士,還是綽綽有餘的。
蘇同光的視線從散成粉末的檀香珠上掠過,伸手從儲物囊中取出一枚符紙,手中靈力化為火焰,将符紙瞬間焚化。
溫舒窈不明白為何他沒有抓緊時機召喚出自己的本命劍,但他當然不會給蘇同光喘息的機會,清叱一聲,身姿如電般撲來。
雪兔妖的優勢在于速度,游思渚和聶弋只來得及捕捉到一片殘影,溫舒窈的利爪已經直取蘇同光的頸項!
但蘇同光的反應無疑也極快,他敏捷地側身避開要害,随即左手揚起,橫在眼前。
很快,劇痛傳來,溫舒窈的五指深深刺入他小臂之中,鮮血汩汩湧出。
“大師兄!”聶弋怒喝一聲,作勢便要沖上去,卻被游思渚扯住了手臂。
“你做什麽……”
他又急又怒,正想甩開游思渚,卻見溫舒窈突然悶哼一聲,口鼻溢血,身形也佝偻下去。
他艱難地收回刺入蘇同光小臂的手,捂着胸口踉跄後退幾步,喘息道:
“你……我是何時着了你的道……”
蘇同光凝視着唇角淌血的他,沉沉嘆了口氣:“我從未傾心信任過魔族,為了提防你們對我和小北發難,所以在檀香珠和巫月婪身上都做了手腳。”
“蝕心草的藥粉混合魔音咒,能夠立刻封印你們的魔氣,越是抗衡,內腑疼的越狠,”他側過頭,眸色晦暗難明,“若你們始終與我相安無事,我自然不會出手,只不過……”
“哈哈哈哈……”溫舒窈按着越發疼痛的前胸,忽然張口大笑。
他笑着笑着眼眶便泛起紅來,啞聲道:“原來你從最初就在算計着我們,蘇同光,你扪心自問,你可對得起我和左護法的信任,對得起他對你的情意嗎!”
手臂上的五個血洞疼的錐心刺骨,蘇同光的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冷冷地望着他試圖沖破毒素而未果,搖搖晃晃地跪倒在地:
“人魔殊途,既然我們生來便是對立的,又如何能和解?所謂情深義重,不過是空話罷了。”
他說完不再看溫舒窈一眼,雙手掌心虛抓,加強了魔心咒的效力。
後者頓時感到內腑一陣劇痛,再也無法維持妖形,悶哼一聲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此人當真是不可理喻,”聶弋氣得柳眉倒豎,似乎對蘇同光的懲戒猶嫌不夠,
“先不論人族魔族自古以來便是對立的,他這般口口聲聲給你扣上絕情的帽子,又和道德綁架有什麽差別?”
蘇同光卻搖了搖頭,連點自己手臂上幾處穴位止血,随後托住溫舒窈的雙肩,将他拉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
他又找了些雜物柴薪堆在溫舒窈身上,确定從外表看不出有人隐藏在其下,才略微放下心來。
“大師兄……”
游思渚望着他,神情有些複雜。
師門中除了林夜北,就數自己和蘇同光相處的時日最長,他當然明白,那人究竟有多重情義。
雖說溫舒窈的指責純粹是站在魔君等人的角度,卻依舊對那人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蘇同光眼睫輕顫,牙齒無意識地咬着嘴唇,直到唇齒間蔓延開血腥味,才澀然道:“思渚,阿弋,你們先去寝殿找小北,半個時辰後,我們在長岐宮外彙合。”
“大師兄你瘋了麽?”
聶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長岐宮中到處都是雷火陣,法術無眼,若你被誤傷了該怎麽辦?”
“溫兄說的對,我确實......虧欠那個人太多。”蘇同光眉宇蹙起,杏眸中盈滿苦澀,
“倘若真的就這樣一走了之,想必我也會心懷愧疚,不得安寧。”
“可從一開始,強取豪奪的就是他們,不論是對小北,還是對你。”
游思渚擡手撫上蘇同光的肩頭,眼光沉凝:“大師兄,你可想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蘇同光愣了愣,臉上血色如潮退去,沉默少頃,忽然勾起一抹酸澀的笑意。
他的心意......盡管一再否認,強自拒絕,可他其實已經心知肚明,巫月婪所受的任何傷害,都會百倍千倍的加諸己身。
那個人早已根植進他的血脈,一舉一動都是刺骨的痛,抹不掉,剜不去。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眼角微紅,“可我必須去救他回來。”
......
馬車辘辘,很快駛離了長岐宮的地界,一路西行,朝着那處危險莫測的海域靠近。
駕車的魔兵聽到身後傳來聲響,見另一人掀開車簾走出,揭下頭盔,露出一頭如雪長發,在他身旁坐定。
“洛公子,”魔兵神色恭謹,“魇魑海就在不到十裏外,若是繼續前行,很可能會驚擾附近的邪獸......”
那些邪獸都是被陣法封印的窮兇極惡之徒,任何一頭的修為都足以令人膽寒,縱使他身經百戰,這時也不由得感到恐懼。
“無妨,你先停車吧,”洛清琰散漫地笑道,“正巧右護法也有些獎賞,托我交付給你。”
魔兵眼前一亮,急忙勒馬停下了車。
他原本是秦語蒼部屬的百夫長,右護法失勢之後人心惶惶,他以往在那人手下得了不少好處,自然日夜擔驚受怕,唯恐魔君的懲罰落到自己頭上。
沒想到洛清琰卻在這時找上了他,以秦語蒼的護法令為籌碼,要求他趁着魔君戰損的機會,将他和魔妃帶到魇魑海附近。
只要完成了這個任務,他不僅能獲得大筆財富,也能逃離權勢争奪,遠走高飛。
魔兵心中暗喜,等着洛清琰伸手入懷取出報酬,胸口卻忽然一涼。
他怔怔地低下頭,只見一柄染血的劍尖從前胸突出,不偏不倚地洞穿了自己的心髒。
“你……”他想要掙紮,可所有的力氣和修為都随着生命力的流失而消逝,身子晃了晃,從馬車上栽倒。
見魔兵氣息已絕,洛清琰緩緩收回手,方才他假意取出獎賞,其實早就趁着魔兵不注意,在他背後凝出一道靈力飛劍,這才輕而易舉地結果了他的性命。
如今,礙事的人已經全部消失,是時候執行自己的籌謀了。
他微微一笑,坐到魔兵先前所在的駕駛座上,驅使着馬車繼續向西行去。
視野盡頭逐漸出現一片昏黑的海域,天空中雷雲密布,水面上氤氲着大量灰黑的霧氣,即使相距甚遠,恐怖的威壓依舊撲面而來。
洛清琰大致估算了一下馬車和海岸線之間的距離,随後驅使着馬匹放慢腳步,轉身回到車廂中。
他無聲地注視了昏迷的兩人一陣,指尖燃起靈力,按上了林夜北的眉心。
識海中陡然湧入一股冰冷的靈流,刺.激得混沌的神志猝然複蘇,林夜北悶哼一聲,緩緩睜開了眼。
他忍着強烈的頭痛擡眸,發現自己依然身在馬車內,身側的傅含璋依舊昏迷不醒,而眼前則立着名身着輕甲的白發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
“你是……?”他微微皺起眉,自己的印象中似乎并沒有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而且沒來由的,在看到這個人的同時,他心底就油然生出警惕與厭惡之感,只想本能地遠遠避開。
“我是誰并不重要,”洛清琰按捺住心底翻湧的惡念,嘴角的弧度圓融如意,
“趁着現在還有些時辰,魔妃不妨聽我講個故事吧。”
不等林夜北回答,他就自顧自地開了口:
“曾經有一名劍修,他是師尊座下最為驚才絕豔的弟子,年僅十六歲就達到了金丹中階,并在天淚大比中獲得優勝。”
“他本該有人人驚羨的未來,有朝一日修為大乘,飛升太真界……可這一切都在前往天淚城的途中,被生生終結了。”
他望着林夜北,神情諷刺:“魔妃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你說的這個人與我無關,現在含璋傷得很重亟待救治,我不能……”
想到傅含璋的傷勢,林夜北就焦灼無比,他無心聽洛清琰侃侃而談,然而在與眼前人對上視線時,卻不由得一怔。
那雙碧玉般瑩潤的翠眸中,盛滿了刻骨的怨毒,仿佛吐信的毒蛇,即将把眼前的獵物拆吃入腹。
“這裏只有我們三人,魔妃若是不想讓魔君當即斃命于此,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林夜北眉心一抽,他現在沒有靈力傍身,傅含璋也重傷昏迷,無異于砧板上的魚肉;
而且洛清琰的眼神讓也他意識到,若自己執意救治傅含璋,後果只怕不堪設想。
他于是靜靜地垂下眼簾,聽着洛清琰繼續說道:“只因那名修士身懷菁純的冰系靈力,而魔君體內的魔龍丹天性暴虐,每當功力進階之時,就需要用含有冰雪氣息的血液來壓制。”
“于是劍修被魔君右護法擄回魔界,成為取血的藥鼎……他原以為自己将慘遭淩.辱,卻不成想魔君對他竟然極為守禮,只是在功力進階時遣人取血,平時幾乎不加打擾。”
“傳聞魔君殘暴嗜血,劍修很好奇,他為何會對自己如此客氣,”洛清琰慘笑一聲,
“于是他設法探聽到,前世魔君曾是天淚城點蒼仙尊的愛徒,而那人心中認定的唯一,至死不渝的愛侶,也同樣是那個人。”
“魔妃,不論是你還是我,之所以能得到他的溫柔,只不過是借了那個人的光而已。”
他緩緩湊近林夜北,神情刻毒又危險,
“你以為,他愛的是你麽?”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上了一個比較一般的榜……太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稍微改善一下我可憐兮兮的數據啊
大家不要擔心綠茶,他馬上就要領便當了,絕對是讓大家解氣的方式!
而且我蘇蘇是超級重情義的TAT馬上有一波火中美刀要來了,提前預警嘿嘿
另外我想了想,好像0點更新的話對于上學的大家來說不是很友好,需要熬夜什麽的,以後暴君的更新時間就改到18點啦,這樣子不會因為換榜改時間,大家也只需要在吃飯休息的時候來看一眼就好啦~
求大家的評論嘿嘿!評論越多綠茶越慘哈哈哈哈,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