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生死逃殺
“回魔妃的話,陛下這副模樣……是被誅魔箭所傷。”
魔兵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抖抖索索地說道:“陛下率領着軍隊趕到城外曠野,正好遇上天淚城的修士隊伍,我們寡不敵衆,靠着陛下殺出重圍,沒想到他們竟然……”
“天淚城?”這個名詞刺得林夜北腦仁一陣抽痛,讓他來不及深思魔兵話語中的異常之處,
“他們做了什麽?”
“他們帶來了上次險些重傷陛下的誅魔箭,趁着陛下不備暗中偷襲……好在有血獄甲為陛下擋下一擊,可沒想到他們竟然不惜犧牲數名修士的性命,在瞬息之間又發出了一箭!”
魔兵驚魂未定:
“這一回陛下沒能擋下,只能險之又險地避開心口要害……左護法命我們帶着陛下先返回長岐宮,他率領軍隊斷後,稍後便會抵達。”
“含璋傷得太重,必須盡快處理,”林夜北将傅含璋摟在懷中,“魔醫何在?”
“左護法特地交待屬下,長岐宮陣法被破危在旦夕,須得先将陛下轉移到安全之處。”魔兵單膝跪地,恭敬道,“魔醫和護法稍後便會趕到,還請魔妃帶着陛下先離開這裏。”
林夜北微微皺起眉,本能地感到些許不對。
溫舒窈就身在藥廬之中,讓他前來救治耽誤不了多少時辰,況且這魔兵剛剛帶着傅含璋逃回長岐宮不久,怎麽會對此處的狀況了解得如此清楚?
“事不宜遲,魔妃殿下,得罪了。”
魔兵見他久久沒有回應,索性直接召集身邊屬下,将林傅二人半強制地送上了馬車。
林夜北丹田發冷渾身無力,又心系着傅含璋的傷勢,根本無法反抗他們的動作,只能盡力将傅含璋護在懷中。
好在他們的态度還算恭敬,二人上車之後,立刻有人從車外遞上了止血的藥粉和潔淨紗布等物。
林夜北心知傅含璋的傷勢拖延不得,急忙脫下他滿是血痕塵土的甲胄,将傷藥細細敷在誅魔箭造成的巨大創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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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意是想止血,無奈事與願違,藥粉剛剛抹在傷口上就被血流沖散。他慌忙用紗布按住,卻收效甚微,只能眼睜睜看着紗布被鮮血浸染。
而随着車身颠簸,魔君的氣色越來越糟糕,原本蒼白的面龐已經隐隐透出不詳的青灰色,呼吸越來越輕弱,若非胸膛還有些微的起伏,幾乎難以察覺。
“你不能有事……你承諾過,會一直守候在我身邊的。”
林夜北一手按住傅含璋的傷口,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掌,緊緊貼上自己的側臉。
那素來溫暖的手掌此刻冰涼得令人害怕,無力地耷拉在他的指間。淚水沿着林夜北的面頰不斷滑落,他渾身顫抖,低聲嗚咽着、祈求着:
“求求你,含璋,求求你堅持住,不要睡……”
不知是因為心緒激動還是其他緣故,剛安分不久的上丹田再一次瀕臨沸騰。
刺骨的寒氣從胸口蔓延到周身百骸,他身子晃了晃,喉頭一陣腥甜,嘴角又有鮮血湧出。
而與此同時,那股橫亘在他胸臆間的寒意忽然逸散開來,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束冰藍的靈光,沿着傅含璋的傷口緩緩注入。
光影映照下,萦繞在傷口周圍的強橫靈力緩緩散去,奔流的血液也漸漸止住,露出猙獰的創面來。
林夜北感到身體越來越冷,萦繞在二人身邊的極寒靈力卻愈發濃郁。
很快,絲絲縷縷冰藍的流光滲入傅含璋胸口的傷處,如同細線補縫一般,勾連着傷口的兩端,開始緩慢而穩定的縫合。
“唔……”
意識一點點渙散,林夜北實在支撐不住身體,悶哼一聲,倒在了傅含璋身邊。
在他陷入昏迷的剎那,強橫的靈力與魔氣從兩人的上丹田處洶湧溢出。
冰藍與暗紅的光束交織,裹挾着不可一世的驚人能量,将馬車內輝映得恍如白晝。
……
長岐宮側門內,蘇同光正焦急地踱來踱去,直到熟悉的一青一紅兩道身影出現在視野中,才欣喜地迎了上去:
“思渚,小弋,你們可算是來了!”
自己通過玉牌将長岐宮法陣的陣眼所在告知了奇襲小隊,聶弋與游思渚也身在其中。
他們成功避過了魔君的耳目潛入,後者也順利被天淚城大軍拖住腳步,這才能夠順利擊潰結界,闖入長岐宮。
“大師兄,太好了,你沒事!”
聶弋大步奔來,張臂将他緊緊擁入懷中,因為過于激動聲音不住顫抖:
“當初你和我們失去聯系,我真的以為你遇到了什麽不測……”
“你大師兄我可是醫修,命硬得很,”蘇同光鼻端有些發酸,微微哽咽道,
“況且還有你們和小北這些不讓人省心的師弟在,我怎麽敢輕易出事?”
游思渚立在聶弋身後幾步遠處,也忍不住微紅了眼眶。
久別重逢,他心中同樣喜悅至極,可回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還是抿了抿唇,留在了原地。
先前他與聶弋等人一道,取長岐宮外的偏僻小道潛入城中,如此一來,難免在途中遇到了一些攔路的魔獸。
秋風陵曾諄諄教導,他手中靈劍所指,只能是那些為非作歹的惡徒。可面對這些攔路的魔獸,他卻忽然克制不住內心的滔天殺意。
在自己意識到之前,他已經沖進魔獸族群,将它們盡數斬殺,甚至連初生的幼獸也沒有放過。
鑒于有任務在身,聶弋并沒有對此多說什麽,他卻分明感到自己的狀态很不對勁。
仿佛有什麽暴戾嗜血的沖動被根植在體內,他不知來源,更無從壓制。
為今之計,只有盡可能與同門保持距離,等到返回天淚城,再請秋風陵查個明白。
“對了,大師兄,小北他在哪裏?”
游思渚環顧四周,卻并未找到熟悉的身影。
蘇同光松開聶弋的手臂,重重嘆了口氣:
“小北的狀況很糟糕,當初他為魔君承了誅魔箭,神魂碎裂經脈俱毀,此後一直沒能徹底恢複……方才他身體不适暈倒,眼下正在魔君寝殿靜養。”
洛清琰的事他不便向二人說明,一方面那人底細不明,尚不能完全信任;
此外那人也叮囑過他,稱自己在凡界修士眼中身份特殊,還是不要抛頭露面的好。
“長岐宮的防禦法陣被毀,天淚城修士已經在宮中各處布下了雷火符,小北身上有傷,留在寝殿極不安全,”
游思渚沉吟道,“我們還是盡快将他帶離此處。”
“魔君寝殿就在不遠處,我這便領你們過去。”
蘇同光點點頭,三人提氣輕身,迅速向長岐宮內掠去。
他們雖然只有金丹修為,可如今法陣被破,魔族自救不暇,也确實沒精力阻攔他們的行動。三人沒費多少功夫就到達了寝宮附近,蘇同光正準備推門進入,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喚:
“蘇兄,你怎會在這裏?”
“溫兄?”
蘇同光驚訝回頭,對上魔醫驚疑不定的臉。
溫舒窈面上滿是灰塵血污,看上去極為狼狽,他似乎很是焦急,一時竟沒有留意到聶弋和游思渚二人,只撲上來抓住了蘇同光的手腕:
“左護法他出事了,你快随我來!”
“你說什麽?”蘇同光心頭猛地一跳,“阿月他怎麽了?”
“魔君被誅魔箭所傷,左護法為他斷後的途中也深受重創,抵達長岐宮後便想帶你離開,可等他趕到護法殿,發現大殿已經被雷火點燃……他以為你還在裏面,當即不管不顧地沖了進去!”
溫舒窈攥着他的手掌,哽咽道:“我們想闖進去将他救出來,可橫梁被燒斷堵住了入口,情急之下只能四處尋找援手……好在知道你沒事,實在是不幸中之萬幸啊。”
“我……”牙齒咬住嘴唇,蘇同光感到一陣劇烈的心痛,身子微晃,幾乎站立不住。
他該如何告訴溫舒窈,造成陣法崩解、長岐宮被焚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呢?
“我不能……”他斟酌着用語,身後的聶弋見他停下腳步,頓時有些焦急:
“大師兄,長岐宮大火已經按照計劃燒起來,我們必須盡快救出三師兄與大軍會合,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這番話一字不落地傳進溫舒窈耳中,讓他倏然瞪大了眼。
“……竟然是你?”
他愣愣地注視着蘇同光,胸膛劇烈地起伏,艱難道:“難道你沒有中左護法的媚術?”
“溫兄,你我同為醫修,忘憂草的致幻效果,我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蘇同光不由得苦笑:“巫月婪對我有情意确實不假,可這般強取豪奪的方式,絕非所我能接受。更何況,讓小北神魂受損、修為全失的同樣是你們,有過這樣的傷害,難道我們還能毫無芥蒂地相處下去?”
“但你也瞧在眼裏,這些日子以來魔君與小美人是何等的恩愛,左護法這樣的天魅狐族也對你情根深種……”
溫舒窈越說越是激動,眼眶微微泛紅。
“你怎能……怎能利用他對你的信任和依賴,這樣傷害于他?”
他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尖銳的荊棘,刺得蘇同光臉上的血色漸漸褪盡。
“……魔物生來獰惡,千百年來你們殘殺了多少修士,橫亘在種族之間的仇恨,哪裏是幾日溫存所能抵消的?”
他翹着唇角,眼底卻泛起水光,“說來也屬諷刺,若非巫月婪對自己的媚術過于自信,我又怎麽會有機會發現他的暗格,并從中找到長岐宮陣法的圖紙呢?”
“你……你荒唐!我當真是錯看了你!”
溫舒窈憤怒至極,忽然伸手到頸後,将挂在脖頸上的一條珠串拽了下來。
“蘇同光,這是你見我睡眠不寧,為我煉制的檀香藥珠。”
那雙向來溫孺的粉紫色眼眸中,湧動着刻骨的失望與恨意:“我曾視你為摯友,可你既然如此冷心絕情,執意致我們于死地,你我之間便恩斷義絕,有如此珠!”
作者有話要說:這位魔兵看起來有點點奇怪哦?
含璋和小北之間奇特的互動是什麽?心電感應,靈力交.互,還是……大家可以猜猜看hhh
舒舒終于知道光光幹了啥,雙醫修的友情cp要破裂了嗎TAT
明天周四換榜遼,希望我這次會有1551,然後更新改到4號的18點哦(宇宙慣例哈哈哈,因為怕之前因為某些原因鎖了,這樣就沒榜單了),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我,小暴君的第二個高潮要到啦~
愛你們!!!讓我被更多評論砸醒吧嘿嘿~